內容物 : 不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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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街道
寧靜的午後,滂沱大雨再次墜下,這樣的情況已經連續一個禮拜了,今天也是準時不遲到呢。
每當看見雨在世界的任何角落落下時,就感覺它們好似天使一樣,為那個地方洗淨了一切髒汙、罪惡。
黑與白、是非對錯是如此清晰,卻仍有愚昧之人硬是要違反規定,甚至是有意犯規,到底是為什麼?
我聽過答案,但——
我不知道。
一滴一滴落下,空氣變的沉悶濕熱,在我生命中也多出了這樣滴答滴答的聲響。
這個時間,也是白日中最涼爽的一刻。
我喜歡撐著傘,走到街道上。邊聆聽雨滴打落在傘上的聲音、邊隨步而走,走往我自己也不明確的目的地。
尤其豪雨時刻。
每逢如此,雨總會如白線般墜落,一絲一絲落入地面後消失殆盡,水坑中的漣漪消失又出現、出現又消失。
其實雨的毅力也是非常驚人的,那一「滴」是如此的稀少,卻依舊能填滿那空虛的坑洞、甚至河川。
然後清洗汙穢。
它,是如此偉大的存在,但或許沒有人這麼想吧。
而且,在消失之後,甚至還會帶來——
「很美不是嗎。」
……
痛苦。
「妳一定要走嗎......」我看著眼前這位行李大包小包的少女,哭紅了雙眼、聲音哽咽。
她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微微低下了頭,明明就已經到登機時間了卻遲遲不離開,她似乎也非常不捨。
玻璃窗看出去,現在正下著雨,但雨勢非常小幾乎等於沒有。
少女看了眼左腕上的手錶,不安的看了看登機處,接著安撫似的告訴我︰「喔,拜託,三年很快就過了,別這樣嘛......我......我也......」但是自私的寂寞感依舊使她的淚水決堤而出,兩人那崩塌的堅強與絞痛的內心都訴說著滿滿的不願。
第一次體會到分別的痛苦,好難過,真的真的...…
「時間快到了......妳先走吧。」擦乾淚水,但還是時不時會落下幾滴,這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懦弱的不得了,只是多年的摯友要出國念大學而已,明明是如此值得慶祝的事,我卻自私的希望她留下,甚至用悲傷來暗示不要走,這樣太過分了。
她露出淺淺的微笑,接著從口袋中拿出一條精緻的手帕為我擦拭仍存淚痕的臉。
「別難過了,而且妳看,現在雖然下著雨,或許之後雨停了會出現美麗彩虹也說不定。」彩虹是偉大的自然之美,她總是這麼說。
總在喧囂過後的天空默默現出身影,為哭泣的世界增添一絲美好。
「很美不是嗎。」她露出純真的微笑,簡直比彩虹還美。
我也回給她一個真實的笑容,若是虛假的笑她一下就可以分辨出來,她最討厭我那樣了。
提起行李,慢慢地走向登機處,但她的身影卻從此漸行漸遠。
永遠。
凌晨,刮起了豪大雨。
雨持續了很久很久,幾乎快到了隔天中午才停止,我不安的走出門、走上大街,待在家裡太悶了...…
這場雨一定有造成什麼不好的事,緊張亂跳的心臟使我一直處於極端狀態,即使這種時候就是要保持平常心、並深信一切都會沒事,但...…
我真的好怕。
淚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轉,恐懼不斷侵襲著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怕得不敢去思考任何事,某天打開電視,終於、我終於看到了關於那架飛機的報導。
這或許是我一生中最專注的時候吧。
……
……
墜毀,機體早已落入海中,找不到飛機遺骸。
我相信世界還存有希望,如此善良的她不該遭遇到這種事,那瞬間,我崩潰了。
撕碎了所有有關我跟她的一切,地上滿是破裂的玻璃、碎屑般的照片,缺少她後我的人生,頓時陷入無止盡的深淵。
我甚至哭不出來。
而且......
自然一點都不美,笨蛋!妳就是被自然害死的不是嘛!還有妳知道嗎......那場大雨結束後,天空居然還展露了彩虹,真是諷刺到了極點,哪裡美麗了、哪裡動人了!
為什麼自然要奪走妳充滿幸福的未來,一點也不公平。
我就是無法理解...…
那天,獨自行走於大街上,灰色的天空就如同我的心。
街道的景色一如往常,這裡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但當我開始緬懷近年來的改變時,大雨就傾盆而來。
匆忙的躲到一旁還未開店的屋簷下,雖然若現在立刻衝回家不是不可能,但畢竟只是午後雷陣雨而已,就稍等一下吧。
「啊,下大雨了、下大雨了。」一位少女慌張的往我的方向跑來,和我一同躲到了屋簷下。
她鬆了口氣的開始打理自己的衣服跟頭髮,一定很不舒服吧,幾乎全部都浸濕了。
「真倒楣,難得來這裡買東西耶。」她手中拿的是對街麵包坊的袋子,那家店真的做得非常美味,而且還是我認識的熟人,之前去的時候他還特別送我優待券。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她疑惑的抬起頭,但才僅僅過了幾秒而已,她卻開口︰「妳為什麼要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呢?」
那一刻,我的心跳動極快,第一次有人發現我,第一次......被關心?
朋友少的屈指可數、又不善言詞,這個時候我該說些什麼。
發現自己的無理之舉,她緊張的向我鞠躬道歉︰「啊,對不起,這是我的壞習慣,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說奇怪的話,不好意思!」如此天然呆的傢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沒事的......不過,如果…...妳願意聽的話…...」不安地低下頭,誰會想聽一個陌生人說心裡話啊,我怎麼這麼蠢。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眼前的女孩卻露出關心的眼神看著我,似乎希望我可以說出所有悲傷。
如果這個世界不存在痛苦,那就不會成就快樂,一帆風順的人生並不存在。
一昧的祈禱幸福毫無意義,真實的美好一直都在,悲痛深淵只是妳的幻想。
不要將自己侷限於失敗的過去,妳無法改變曾經,但妳能開創未來。
我問妳喔——黑與白、是非對錯是如此清晰,卻仍有愚昧之人硬是要違反規定,甚至是有意犯規,到底是為什麼?
我不知道。
「因為他們體悟過痛,所以選擇改變,只是道路是否正確罷了,妳也可以將自己帶回正軌。」
「傾盆大雨不會永在,終有離去的一刻,天空絕對會再次迎來美麗的彩虹。」
這是她最喜歡的形容方式,雨過天晴。
我們在雨中的街道裡相遇,每次都是如此......我開始相信命運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第一次覺得現實也能這樣的夢幻。
至今,妳已經離開了,我卻依舊盲目,黑暗之中永遠存在那麼一絲光芒,不是世界不給我希望,只是我從沒把握而已。
妳真是一位天使,為我洗淨心中的髒污。
大雨後的街道如我那重拾潔淨的心,沒有灰塵、髒汙、醜陋,只有新的未來與太陽的溫暖之光。
謝謝妳。
我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