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稱好難ㄚ
怎麼感覺又炸了ㄚㄚㄚㄚㄚ
只好去看個GuP壓壓驚……什麼?你跟我說下檔了?
別擔心,威秀絕對還會五映的!(咦
07 - 道別
她最喜歡姊姊了。
雖然父母也給她很多的愛,但是她更喜歡無時無刻都陪在自己身旁的姊姊。記憶裡,不論什麼時候,姊姊的手都牽著自己,她的身軀都在可以看見的地方,如此保護著自己,日復一日。
她記得,姊姊總是溫柔的,既沒有被她兇過,也不曾為了什麼事而吵架。點心不夠的時候,姊姊會先讓給自己;母親吩咐她做家事的時候,姊姊會先自己做掉一半的工作量。最讓她崇拜的是,姊姊既優秀又成熟,往往都會獲得大人的讚賞。
她想像姊姊一樣出色,所以做著和她相近的事情。從小時候開始的生疏模仿,到了小學的時候已經有了一點模樣,她幾乎學會所有姊姊會做的事情,舉凡閱讀、裁縫、烹飪、書法……等等的事情,只要是姊姊做過的,她都會去努力學習。
如果她學得好,姊姊就會滿意地對她淡淡笑著,這讓她感到萬分欣喜──因為,這可是來自崇拜的人的認同。
不過,有一件事是她永遠也學不會的。
有一天,姊姊從學校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帶了一個年紀相仿的陌生男孩回家。在玄關會面的時候,她從牆壁旁探出頭,仔細觀察著那位男孩子。
他比姊姊還矮一點,體型很瘦弱,身上所穿著的衣服明顯大得不符體型。鞋子看上去好像穿了很久,破破爛爛的。他很容易緊張,視線經常看著地板,講起話來結結巴巴的。
稍微寒暄了一下,父母便招待他進到客廳。大家開始一起移動,在他走著的同時,似乎發現了身在角落不願露面的她,於是他揮了揮手,動作僵硬地向她打了招呼。
她所熟知的日常,現在多了一位奇怪的人。
每次他到家裡來的時候,她總是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只好躲在姊姊的身邊,不斷觀察著他。有時候他們一起幫父親的忙,有時候一起去外頭玩耍。
她學不會如何和他相處,可是姊姊卻對此十分拿手。
──姊姊果然很優秀。
雖然多了一個奇怪的人,不過總的來說,他還滿有趣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面癱的姊姊時常會露出笑容,也和在家裡有些不同,像是褪去了成熟的外衣,多了幾分淘氣那樣。
能看見姊姊這樣,她也不怎麼討厭他,只是不懂得如何相處。
正當她以為這種時光將持續到她茁長成人的時候,他從她們的生活中消失了,就在姊姊升上國三的那年。工廠內不會再有他的身影,家裡也不會再有他拙彈出的拙劣吉他聲了。
姊姊沒說什麼,只是待在房內的時間變多了。雖然她很想找姊姊玩,但也知道她正在為了升學考試唸書,而更多的是為了夢想。
她肯定姊姊一定會實現夢想的,因為她是那麼地完美(除了臉部表情),不論什麼事都會去達到的。屆時,若姊姊需要幫忙,她一定要盡全力幫助姊姊,就像小的時候,被姊姊幫了多少次那樣地回報。
她如此堅信著。
只是,在不久的將來,她所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整理空蕩蕩的房間,還有無止盡地思念她。
太陽高掛著,沒有雲朵徘徊著的天空湛藍無比。已然看不見Nayluz的全景,他們剛才還在那兒的,不過現在又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呆住了,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是。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同一個方向,眼神不曾移動過,也未曾放掉他的注意。生理上所有的機能全部都像是被剝奪了,他難以抽離所見,腦海中僅是一片空白。
不是什麼驚悚景象或是絕美風景,他所瞧見的不過是很普通的東西──平凡的房子。他沒有想過還能再看見它一次,因為這幢房應該在很早之前就被拆除了。
一切都多虧了奇怪的現象環繞著他。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他已經打破了時間的限制,多次回到了以往的世界。不過那並不是實質意義上的回歸,只是年代相近的虛幻假象,他十分清楚眼前所見的僅僅是幻覺。
偽物,是貨真價實的偽物。
但是卻仍然讓他感到懷念。
除了再度忽倏地進到這個世界外,使他呆掉的原因還有另外一個。
「哎呀……總之就是像這樣的事情……你能了解嗎?」
妹妹正站在他的身旁,對剛才訴說的事件補充說明。
「完全可以了解喔,畢竟我也有過這樣的經驗嘛。而且現在不就在我們面前發生了嗎?」
「真的嗎?真是太好了!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離奇了,講出來的話很擔心自己被當成怪人呢。」
「不需要怕東怕西的啦,在Nayluz裡這點事情是很普通的……吧?大概。」
依照帽T少年給他的資訊來看,這種事在Nayluz內應該可以算是很普遍的事情。從客觀的角度上來提的話,把所有人數都加起來的話,總共已經來到了雙位數了。
「咦──Nayluz是這麼神秘的咖啡店呀?」
「嗯,不止店的本身,就連老闆也相當的神秘喔。」
「這點該怎麼說呢?」
「妳想想看他的臉。」
「臉?老闆的臉……嗯,已經浮現在我的腦海裡了,有什麼特別的嗎?」
「他長得很像外星人對吧?啊──真是醜到我心裡發寒了。」
「嘛……原來是這種程度上的神祕呀……」
她苦笑著。
「話說回來,還真是意外啊,居然兩個人一起回來了。」
難以置信,他看著她吐露出驚嘆。
原本從帽T少年身上取得的樣本資料就沒有「有複數以上的人同時回歸」的訊息,所以他一直都以為限制是單人──不過現在想想,倒也沒有說一個人以上就不成立,看來這有必要和帽T分享一下了。
而且,她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冷靜。雖然她給人的感覺十分穩重,但沒想到會鎮靜成這樣。
「首先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嗎?雖然之前已經經歷過一次了……但完全摸不著頭緒呢。」
她露出了疑惑的臉。
「嗯,不知道!」
面對妹妹認真的提問,他燦爛地笑著拋出最糟糕的回答。
「咦?我記得沒錯的話,剛才不是說過你很有經驗嗎?」
「有經驗是有經驗啦,不過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樣。大概就和妳一樣,莫名其妙進來了,然後又莫名其妙出去了。」
他據實以告。
實際上應該沒有人回答得出來真實的狀況。他自己也曾經針對這件事思考過很多,例如是不是太累了而產生幻覺,或者是最新的秘密科技把他當作白老鼠來進行實驗……等等的妄想。
最後他得到一個很簡單的結論。
「我認為還是把它當作幻覺會比較好。」
「幻覺……有點難呢。」
現在的他們感覺得到熱度和濕度,用力地打自己也會感到痛楚,而且踩在地上的腳感受得到實感。
回歸時的世界十分真實,是每位回去過的人都一致認同的。
可是,有個決定性的因素讓他確信著「這裡是虛構的」的想法。
「妳知道每個回來的人,都會跟某個人有關嗎?」
「不知道,不過這麼看來……」她停頓了一下,略作思索後,她才遲疑地說:「是姊姊嗎?」
「賓果!順帶一提,我也是因為她而站在這裡的。」
「那這是為了什麼?」
──肯定是為了什麼的吧。她想著。
她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放到以前曾經住到的家上,那裡涵蓋著她的童年、快樂和無數珍藏的回憶,有多少時光是在那裡度過的,她已經數不清了。
她最記得的就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姊姊會牽著她的手到處玩。不論是在家裡還是工廠,街道或是公園都是,她就這麼跟著姊姊後頭,探索著未知世界的一切。
很多小時候的記憶都隨著時間沖淡而逐漸忘記了,唯獨只有姊姊走在身前,自己跟在姊姊後頭的景象還依然留存在腦海裡。
──是為了姊姊吧。
從那之後就未能再見過面的人。
她看著童年時的家──想起了對自己始終溫柔的姊姊。不知怎地,她感到有些悲傷。
「為了什麼嗎?」
他同樣也和她一樣,想起了只存在於記憶中的她。沒辦法在十年之後的世界看見長大的她,沒辦法在十年之後的世界買到她寫作出的故事,沒辦法在十年之後的世界和她互相拌嘴。
沒辦法在十年之後的世界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我想應該就是──」
回想起帽T和他的那場談話中的最後,他問過帽T相同的問題。
──是為了什麼?這其中有什麼意義嗎?有著什麼理由嗎?
在帽T少年要臨走之際,他那麼問著。只是比起他突然丟出的問題,對方的反應更讓他措手不及。
──噗、哈哈!還以為你要問什麼,原來只是大不了的事情啊!
帽T大笑著,沒有對他的問題作出答覆。
──你自己想一想吧?我沒辦法定奪這份定義。
隨著門關上的聲音,他丟下這句便離開了。
所以,他開始思考「回去」的意義。
是什麼呢?什麼事物能做到這種事情?
每次當他再次進到這裡,回到這裡的時候;當他看著眼前的房屋,想著以前的自己,覺得要領悟了什麼的時候,就會啞口無言。這是幻覺嗎?還是現實?他會問著自己。
有什麼東西正在混淆著他的認知,希望讓他接受這裡是現實。
連接著一塊又一塊被遺落在過去的破碎的情感,重新縫合成的就是這個世界。被丟在過去的一切、他所沒法拾起的過去,如果拼湊起來的話,就會是眼前所見的偽物吧。
驅使著這個世界的構成,那件物品的真身就是這份定義了。
──不,是我。
並非是外來的干擾,而是他本身的因素。那樣東西是他自己所產生的,所以這裡理應是他所創造的。
目的只為一個──去見她。
於是,他踏了進來,進而參透了那樣東西。
「應該就是──思念吧。」
他得出了一個很簡單的結論。
這片藍天、這座城市、這塊土地、這幢房屋──他們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是由濃厚無比的思念所組成的。這份真實與虛假由思念提供,引領他們回首過去,去見心繫的那一人。
他看著妹妹愣在原地,然後淡淡地笑了。
「思念嗎?說得可真好聽。」
「當然。她不是最喜歡聽這種文謅謅的詞句嗎?」
「嗯,是呢,畢竟姊姊最愛的就是描寫情感的文章呀。這個解釋真好,哎呀──原來是思念啊──!」
原先在她臉上的疑問被掃蕩一空,妹妹笑了。她像個小孩一樣邁開步伐,往她的舊家走去,像極了小時候的模樣。
他跟了上去。
一切都很熟悉,如同十年前他離開這裡時的那樣。有幾個剎那,在間起間滅的恍惚之中,他好像可以感覺得到她就在這裡。
於是,她真的站在那兒。
最先看見的是站在玄關的妹妹,她一動也不動地杵在原地。順著她的目光向前而去,他看見了她的身影。
完整的,就是他記憶裡的她。
完美的,就是她所熟知的她。
兩人驚訝地相視,然後又將視線放回到她身上。
她微笑著,招了招小手,邀請他們進屋子裡。雖然她沒有露出過大的表情,但他們兩個都知道她正竊喜著。
有多少話想要和她訴說呢?有多少事情想要和她分享呢?兩人都是如此。只是,卻在這種時候難以說出口,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們跟著她來到她的臥房,她從書桌上拿起兩封信,分別用左右手交到兩人的面前。
──拿起這個的話……就會回去了吧。
他呆然地看著她。不可能再次發生的相遇,在這裡重現了,卻又要馬上結束了嗎?他是那麼難以割捨要與她再次分別的事,而她只是抖了抖信,要他趕快接過去。
漠然地,他伸出顫抖的手,確實地拿走了她手上的那封信。
──收下這個的話,感覺一切就要結束了。
有多少次在深夜裡想著姊姊呢?她已經數不清了。沒想過死神會那麼快將姊姊帶離她的身邊,所以她連道別都還沒向她傾訴,更何況是感謝的心意。
有什麼從她的眼眶中泛了出來。
「都是高中生了,還在哭什麼呢?如果是我的話,可是會笑的哦。」
她輕聲說著。
「那、是因為姊姊比較優秀嘛……」她哭著,然後笑著,眼淚停不下地流著,明明強忍著悲傷,卻又露出大大的笑容。
「不過姊姊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哦。」
「嗯,我知道,很棒呢。」
姊姊一把將她抱著懷裡,撫摸著泣不成聲的妹妹的頭。
他當然也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時候,也沒有非得要說出來的必要。他將信放進口袋,把背在肩上的吉他拿下來,擺好姿勢。
「妳覺得這種場合該聽什麼呢?」
他問著她。
「很難聽的小星星如何?」
「知道了。」
他的手開始動作,演奏出第一次給她聽的曲目。沒有像初次那樣爆音,也沒有失誤,有的只是飽含情緒的音符,以及說不清楚的思念。
他們在那裡見到了她。
所以,他們在那裡和她道別。
她在那裡見到了他們。
所以,她也在那裡和他們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