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應該沒有迷路吧?」
一面緊跟上走在最前頭的杏子,沙耶香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她們已經在「祕密通道」中走上好一陣子了。陰暗的天花板下,一行人的影子不時消失在照明不及的黑暗中。彎彎曲曲的路徑雖然不算難走,卻有一種愈走愈不安的感覺。值得慶幸的是,先前如影隨行的震動已經幾乎消失,天花板上也沒有任何崩塌的跡象──她們暫時安全了。
「就快到了……」
紅髮的魔法少女隨口應了一聲。
平心而論,這段「祕密通道」應該不會有走錯路的問題。除了偶爾看到杏子將手貼在牆壁,利用魔法開啟暗門之外,剩下的幾乎都是沒有岔路的通道。
「喔……到了。」
杏子突然停下了腳步。
眼前的道路已經到了盡頭,天花板也變得特別的矮。只見紅髮的魔法少女伸手摸了摸天花板,然後推開了一扇活板門。
「走吧,就快到了。」
杏子接著鑽出通道。不過……
「所以,我們到底到了哪裡啊?」
並未馬上跟著鑽入活板門的沙耶香用有些不安的語氣提問。
通道的出入口是接在某條狹長的通風管底部。裡頭不只沒有照明設備,而且還非常的窄。看來除非像爬行動物般地匍匐前進,想要在這裡頭移動簡直就是不可能。
「學校啦,我們已經到了學校附近了……只要順著這個通風管往外爬,我們很快就能到達地面了。」
杏子開口說明──大概是通風管太過狹窄的緣故,她的聲音變得充滿回音。至於聽到這個回答的沙耶香,則露出了傻眼般的表情。
「妳竟然在學校做了祕密通道?」藍髮的魔法少女用哭笑不得的聲音說道:「妳不要告訴我……妳還做了通往家裡的通道?」
「啊啊……我是想做啦。只是認真評估過後發現,這樣並不會比正常上下學更省時間。所以就放棄了。」
「認真評估?妳還真的……」
「那個……」
一個面有難色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那是麻美。走在一行人最後面的她目前還背著睡著般的妹妹。毫無疑問,要是繼續背著一個人,麻美就不可能通過這個通風管。所以……
「把她叫醒吧。」
杏子在通風管內建議。
雖然不知到外頭變成什麼模樣了,不過魔法少女們個個心知肚明,就算能夠躲過一時,也不可能躲過一世的。換句話說,她們終將回到外頭戰鬥;即使她們也能盡可能地躲下去,任誰也無法肯定這是最好的選擇。
「等一下,麻美小姐。」
麻美背上的小女孩突然睜開了眼睛。
只見她用虹膜徹底放大的眼睛看了周圍一眼,然後輕盈地滑下麻美的背。姑且不論她靈巧的動作,光是稱謂就足以讓麻美知道,醒過來的並不是她的妹妹。
「危險!」
平板的嗓音突然發出了的強烈的警告。不過已經遲了──一瞬間,通道的天花板突然整個炸開;四分五裂的牆壁宛如雪崩般地塌陷崩毀。儘管小女孩也在瞬間佈下了魔法的防禦結界,炸裂開來的通道依舊塌了大半。
「──!」
麻美彷彿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劇烈的爆炸聲響彷彿壓垮了鼓膜,拒絕空氣所傳達的震動。或許是屬於規格以外的祕密通道的緣故,崩塌過後的通道僅僅靜默了兩秒,然後又迎接了第二次的塌陷。
「唔!」
一陣頭暈般的目眩突然襲向了金髮魔法少女的腦門,這是身體無法適應空間轉移所造成的副作用。然而即使躲過了慘遭活埋的命運,麻美依舊在下一瞬間發出了悲鳴。
「佐倉妹妹!美樹妹妹!」
施展空間轉移魔法的小女孩並沒有來得及救出所有人──杏子與沙耶香都被活埋在地底下了。
同時……
「這是──!」
不經意地環顧眼前的情景的下一秒鐘,麻美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呼。
「王」所君臨的戰場正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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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一點點了……妳給我──加油啊!」
頭頂上的縫隙正透出一絲絲的光亮。
崩毀倒塌的地底通道之間,紅髮的魔法少女一邊用力喘氣,一邊在地上留下紅綢帶似的長長血痕。
原本所在的通風管已經徹底毀了。光是能從裡頭脫身,就已經可以和奇蹟劃上等號了。杏子就著麼拖著被壓傷的身體,拼命地往殘垣斷壁的最上層前進。不過在這之前……
「沙耶香,妳在哪裡──?」
她用所剩不多的體力發出喊叫。
如果這裡還有哪個認得她的人在場,看見身體尚未完全復原的朋友,想必會感到難以置信。大概是在被壓垮的通風管中受了太重的傷,儘管藉由魔法少女的體質得到了復原,始終無法癒合的傷口卻說明了她的狀況並不樂觀。
有聲音。
頭頂傳來輕微的破裂聲響,隨後是一小塊向下掉落的瓦礫。
「啊……」
向下掉落的瓦礫直直地打中杏子的頭。受傷的魔法少女只來得及從喉嚨發出一聲呻吟,然後就像死人般地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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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
爆炸與硝煙所支配的天空已經徹底變色,同時又不斷浮現出新的光輝。光閃的魔法陣催生出大量軍火,接連引爆出夕陽墜落般的血紅。
但是……
「王」已經找到目標了。
遠端遙控的軍火看似憑空而生,攻擊的範圍與方向卻毫無差錯地避開某個地方。透過攻擊時機與方向的掌握,這個地方幾乎藏得天衣無縫。然而「王」卻已經找到了它──只要繼續向前逼進,對方就不可能繼續遊刃有餘。
不過在這之前……
軍火的攻勢就像無盡的輪番轟炸,一波又一波地將火力集中到「王」的身上。然而就在軍火彷彿壓制住對方,隨時給予致命一擊的同時,「王」的金冠也浮現了新的光閃。
「──!」
光柱在剎那間成形。以毫髮無傷的「王」為中心,化為光閃的龐大魔力在瞬間將周圍捲入了光之瀑布。就像成群毒蛇襲向軟弱無力的老鼠堆一樣,成百的軍火四散紛飛,然後徹底炸成灰燼。即使遠在光柱以外的外圍地帶,地表也在受到波及之間產生撼動,然後彷彿爆炸般地崩塌毀壞。
「……」
遠端遙控軍火的一方似乎尚未死心。
它依舊在「王」的周圍佈滿無數的魔法光陣,看上去就向無數伺機而動的眼睛。或許是意識到對方並非軍火所能擊敗的對象,無數的光陣並未在接下來召喚出更多的火力。
然後……
地表在下一瞬間產生了震動。
然而,這並不是爆炸或崩塌造成的能量波動,反而類似某種生命降臨的脈搏鼓動。如果世上真有透過惡意與詛咒所生誕的事物,眼前所迴盪的波動就是這樣的存在。
「……」
先前環繞在「王」身邊的魔法光陣已經全數轉移了位置。
就像胎兒在子宮內有了心跳一般,有東西從破碎的戰場中冒了出來。那看起來像是身穿甲冑的人形,同時卻又有著類似魚形的下半身。儘管在體型上遠遜於「王」的巨大,它卻無疑敵視著「王」。
「王」的金冠再次發亮。
光柱再次降臨。就像先前的攻防一樣,壓倒性的魔力在瞬間釋放開來,毫無差別地將範圍以內的一切消滅殆盡。但是──
「──!」
半人半魚的敵人毫髮無傷。
是魔法陣──先前召喚出無數軍火的光陣,現在正層層疊疊地環繞在它的身邊。就像在魔法陣的另一端連結上了黑洞,光柱的能量遭到吸收,然後直接消失在不知通往何處的異空間。
同時……
「好吧,我就再多下點本錢吧~」
不屬於這個世界般的聲音突然降臨。
在那瞬間,「王」的感官接受器確實接受到了這樣的訊息。然而比起搜尋訊息的來源,眼前的情況顯然更加迫切。
「!」
不祥的強光猛烈照耀──
映照在「王」的視覺接受器上,半人半魚的身影已經隱沒在那陣強光之中。那是絲毫不帶溫度,宛如寒冰般冰冷的純粹光輝。下一瞬間,詛咒般的不祥便完成了祝福。
「替我收拾它吧……」
就在人魚魔物以更加駭人的姿態出現之際,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發出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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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不順利啊……」
銀髮的小女孩用喃喃自語般的聲音說道。
她現在就站在和見瀧原中學有段距離的河邊公園,沿途種滿櫻花樹的河堤邊。受到「王」與人魚魔物的戰鬥影響,櫻花樹的葉子正宛如受到驚嚇般地飽受強風肆虐;河水急速流動,不時在水面上捲出劇烈的漩渦。
「妳不能再去戰鬥了。」
小女孩接著把目光移到她身後的少女身上。
她把麻美安頓在其中一棵櫻花樹下。以枝葉繁茂的櫻花樹為中心,她在麻美的周圍佈下了強力的魔法結界。或許是意識到少女正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自己,小女孩便開門見山地主動說明:
「我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了。」她說:「我知道妳在擔心那兩個人。不過,請原諒我……畢竟對我來說,就算將整個世界的一切都加起來,也都比不上麻美小姐妳一個人重要。」
「妳……為什麼?」
「請安心地在這裡等待吧。」
小女孩並沒有回答麻美的問題,僅僅只是在接下來一心一意地保持結界的強度。然後就在雙方彷彿陷入沒有交集的沉默之間,銀髮的小女孩突然抬頭望向了遠方。
──「王」的戰鬥將要分出勝負了。
待續
所以,下一回終於可以結束和王的戰鬥了......那麼,我們下次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