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塔隆&雷玟】精神污染30題：《活著是最好的死亡》

作者：草壁英彥│League of Legends│2016-08-03 19:24:17│巴幣：1,042│人氣：1356

　　※本文配對：戰場貴族組．塔隆&雷玟

　　※題目出自：精神污染30題

　　

　　《活著是最好的死亡》

　　〈01. 藥物依賴〉

　　「唔──」

　　懷著幾乎當場嘔吐的反胃感，從夢中驚醒的雷玟猛地坐了起來。

　　在這個城鎮已經待了兩個月，由於在上一個城鎮裡接的委託報酬還不錯，讓雷玟決定奢侈一下，挑了間設備相當不錯的旅館下榻。

　　床很鬆軟，棉被很舒服，整個房間的配置與裝潢都設計得很棒，還有舒適的浴缸與恰到好處的水溫，在這裡住的第一晚，雷玟就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心情好到還泡了個泡泡浴，只差沒在浴室裡唱歌而已。這對個性一向嚴肅的她來說簡直是破天荒。

　　然而，這麼棒的環境，也沒能讓她擺脫日夜糾纏的夢魘。

　　帶著泡完澡的舒服身體與愉快心情入睡，才不到三個小時，雷玟就被惡夢嚇得從床上彈了起來，滿身的汗甚至連棉被都沾濕了。

　　隔天，快要被逼瘋的雷玟便帶著沉重的黑眼圈去鎮上的診所掛了號，從醫生那兒得到了一罐安眠藥。

　　連一覺到天明都難求的她，終於如願有了一夜好眠。

　　若是過去的她，必然是不屑於做這種事的，就像泡泡浴這種太有少女情懷的事，若是以前的她肯定會義正辭嚴地拒絕、甚至嗤之以鼻。對於必須服用藥物才能讓自己睡著這種事，對身處軍中、生活規律至極的她來講，本來是完全不能想像的事。

　　不過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軍人了。

　　連戰士都稱不上，就只是一個流亡者──被祖國捨棄、無家可歸的流亡者。

　　這樣的雷玟，終於卸下那些已顯得可笑的矜持，開始嘗試她過去極端排斥的事，並漸漸發現一個在從小到大的軍旅生活中一直被壓抑著的，某個柔軟的自己。

　　開始能夠允許自己擁有脆弱，也許是件好事。

　　但好景不常，不過一個星期，惡夢的症頭再度復發，迫使她開始逐漸增加安眠藥的劑量，半顆、一顆……到現在，雷玟可是整整吃了五顆安眠藥，還是沒能好好睡一覺。

　　用顫抖的右手狠狠搥著身下的枕頭，雷玟憤恨地拿起床頭櫃上的藥瓶，發現不知何時，兩週前才從醫生那裡拿到的一整罐安眠藥，居然已經被她吃到剩下三顆。

　　而她仍然沒能擺脫永無止盡的惡夢。

　　「唔……啊啊啊啊啊啊！」

　　崩潰地將整罐藥瓶砸在牆上，聽著清脆的玻璃破碎聲，看著滿地的碎玻璃與那碩果僅存的三顆藥，雷玟焦慮的心情卻一點也沒有平復。

　　醒著的時候睡不著，睡著了之後又被嚇醒，這樣的生活……到底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雷玟抓著自己蒼白的頭髮，鴕鳥般將頭深深埋進枕頭裡。

　　簡直，生不如死。

　　〈02. 光亮恐懼〉

　　天亮了。

　　眼睛受到刺激，一向淺眠的塔隆登時轉醒過來，忍不住咋了咋舌，開始鄭重思考該換張窗簾……不過，大概也沒那個必要。

　　反正，他大概也不會在這裡再待多久了。

　　杜．克卡奧將軍已經失蹤兩個月了。

　　給予了他生存價值的將軍失蹤，對塔隆來說，就像是剝奪了他活著的目的，頓失存在意義的塔隆不僅被將軍家的人們嫌棄、貶低，就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身為將軍的懷刀，卻連將軍都守護不好的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從那天起，每一道日光，每一次破曉，都會讓塔隆想起，將軍是如何當著他的面，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中──消失在那日的陽光底下。

　　彷彿人間蒸發，即便是身為刺客、擅長追蹤術的塔隆，也無法尋覓到任何關於將軍下落的蛛絲馬跡。

　　即使到了現在，我和您的差距還是這麼大嗎，將軍？

　　塔隆嘆了口氣，決定放棄原本蜷縮著的角落，直接打開衣櫃坐了進去，關上。

　　總算回到熟悉的黑暗之中。

　　〈03. 窒息〉

　　快要無法呼吸了。

　　像是要在這片黑暗中滅頂一樣，卑微而渺小的自己，遲早將被黑暗給淹沒、吞噬，乃至完全失去自己曾經存在的痕跡。

　　那樣也無妨。或者說，那樣最好。

　　也許，那樣比較適合喪家之犬似的自己。

　　窩在衣櫃裡的塔隆，與把頭埋在枕頭裡的雷玟，同時如此想著。

　　〈04. 肢體傷殘〉

　　猝然在眼前炸開的綠光，帶來了遠遠凌駕在人類極限之上的瘋狂與死亡。

　　雷玟瞪大眼睛，看著敵人與同伴在不分敵我的殘忍轟炸中粉身碎骨，從活生生的血肉之軀變成了單純的肉塊，破碎的肢體像果凍般在空中飛濺、旋轉，一隻燒焦的斷手摔在雷玟跟前，濺了她滿身的血。

　　而她連目瞪口呆都辦不到，連張大嘴巴都忘了的她只是倒抽著充滿血腥氣味的空氣，任由瘋狂的戰慄感貫穿渾身，不曾想像過的恐懼，讓雷玟已經恐懼到連「恐懼」的本能都被她遺忘。

　　意識不到自己還活著、意識不到自己的雙腳還站立著、意識不到自己的手還握著劍、意識不到自己的心臟還在跳動、意識不到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

　　直到第二枚炸彈落在她的不遠處，巨大的爆炸聲震撼她的耳膜，一隻斷腿砲彈般撞在她的手上，她才恍然驚醒。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絕望的慘劇在面前上演。

　　失去肢體，是什麼滋味？

　　無家可歸，是什麼滋味？

　　──身為一個為祖國而戰的軍人，被祖國背叛，被祖國拋棄，又是什麼滋味？

　　在滿山遍野的屍體間奔逃的雷玟，淚水不知何時爬滿了佈滿血汙的臉。

　　〈05.言語暴力〉

　　「我還真是不懂，像妳這樣平凡無期的小妞，到底是怎麼混到將軍的地位的，肯定是靠妳的身體吧、嗯？哈哈，女人就是──噗！」

　　對於那些男人們下流低俗的垃圾話，雷玟的回應一向非常簡單。

　　她總是直接用肢體語言，說明諾克薩斯鐵一般的教條與紀律。

　　以暴制暴。

　　「就是比你們這些垃圾厲害，可憐的廢物。」

　　雷玟淡淡地把拳頭上的血擦掉，背對著身後整張臉被揍到凹陷、鼻骨斷裂牙齒掉滿地的男人，冷漠離去。

　　〈06.眠咒〉

　　「晚安。」

　　猶記得將軍還在的時候，擔任管家的塔隆，每晚為卡特與卡莎大小姐關燈帶上門時，總會輕輕鞠躬，為兩位大小姐輕輕獻上這麼一句。

　　他並不知道「晚安」這個毫無實質意義的祝福到底有什麼意義。對於長年與黑暗為伍、時常只能睡在下水道裡的他而言，現實的殘酷讓他幾乎什麼都無法信任，何況是無形無質、只是作為工具的文字。

　　「祝福」這件事，對他來說根本毫無實感；而「晚安」更是個陌生至極的語彙。若非將軍要求，他壓根兒不會學起這個字眼。

　　但是，他說晚安時，卡特與卡莎大小姐露出的、放心的表情；以及隔天早上來叫兩位大小姐起床時，她們稚嫩可愛的睡臉，還是令塔隆漸漸相信，這個詞彙或許確實有某種咒語的魔力在。

　　這就是所謂「祝福」的意義吧？

　　只是，不知道對自己有沒有用呢。

　　「晚安。」

　　塔隆苦笑著，對自己這麼說。

　　這是將軍失蹤後的第一百六十九天，卡特與卡莎兩位大小姐都已經到英雄聯盟去了。

　　〈07.夢魘〉

　　「將軍……為什麼……」

　　「好痛！我的手！將軍、將軍！」

　　「我們被祖國拋棄了嗎……」

　　「雷玟將軍！快逃！」

　　「將軍！為什麼國家會背叛我們！我們、我們不是驕傲的諾克薩斯士兵嗎──」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救救我！我的腳被炸斷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將軍──雷玟將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玟再次從夢魘的血海裡醒來，淚流滿面。

　　她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夢見被炸死的弟兄們，當著她的面血肉橫飛的光景。

　　〈08.行屍走肉〉

　　雷玟恍恍惚惚地走在這個諾克薩斯邊境的小碼頭裡，戴著帽兜、低著頭，踩著蹣跚的步伐，試著讓自己毫不起眼地隱沒入人群中。

　　被國家捨棄的士兵，就像被主人拋在角落的玩具一樣，完全失去了價值。

　　沒有可以效忠的國家，他們這些為了國家受盡艱苦訓練的軍人，到底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

　　雷玟費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才從這鬼魅般四處飄蕩的行屍走肉裡恢復過來。

　　〈09.信任喪失〉

　　「啪！」

　　塔隆的右臉也被打腫。

　　卡莎碧雅的力氣沒有卡特蓮娜那麼大，但被甩巴掌始終不是件舒服的事。左臉才剛被卡特大小姐甩過，現在右臉也挨了卡莎碧雅一下，讓塔隆的整張臉都隱隱腫了起來。

　　但他也沒感覺了。

　　「連我爸爸你都保護不好，我們杜．克卡奧家養你這個廢物到底有什麼用！」眼睛哭腫了的卡莎碧雅咆哮著，朝著塔隆的左臉又甩了一巴掌。

　　「我跟姐姐這麼相信你！結果呢！你這個沒有用的傢伙！滾！」

　　塔隆靜靜回到將軍為他安排的房間裡，卻沒了躺上床的勇氣。

　　他只是縮在陰暗的角落裡，沉默。

　　終究是他最習慣的位置，最習慣的方式。

　　他沒有道歉。

　　因為他知道，說再多次對不起也沒有用了。

　　〈10.若我英年早逝〉

　　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從那場慘絕人寰的戰爭中活下來的。

　　如果我跟著你們一起死去，會不會更輕鬆一點呢？

　　……不行。

　　她之所以活了下來，肯定是有意義的。

　　這不是她相信的諾克薩斯的榮耀。

　　如果自己的祖國已經變得不再自己曾經相信的故鄉──那麼，就由大難不死的她，親手討回自己被奪走的東西，為弟兄們填上這份被背叛的憎恨吧。

　　等我，兄弟們。

　　雷玟握著破碎的符文劍，背對著身後吹來的海風，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11.死玫瑰〉

　　飯廳桌上的那束玫瑰枯萎了。

　　塔隆沉默地站在空無一人的偌大飯廳裡，仰頭看向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網，又低頭看了看灰塵滿佈的桌子，旁邊的角落有隻老鼠追著蟑螂閃過，塔隆卻無動於衷。

　　他僅是瞇起眼睛盯著不知乾枯多久的花瓣，彷彿死去的玫瑰躺在完全沒了水分的花瓶裡，像一具垂頭喪氣的屍體。

　　宛如在昭告杜．克卡奧家的沒落。

　　塔隆別開目光，靜靜離開也許再也不會回來的飯廳。

　　死玫瑰的花瓣無聲落在滿滿的灰塵上。

　　〈12.無疾而終〉

　　他想起了那個女人。

　　血色精銳──這是一支直屬於杜．克卡奧的特種部隊，堪稱諾克薩斯最高指揮部的特務機構，專門為諾克薩斯幹些見不得光的骯髒事。

　　而他與她都曾屬於這支隊伍，他是杜．克卡奧最信任的保鑣，她是諾克薩斯最驕傲的女武神，印著她剽悍英姿的軍部宣傳海報貼滿了諾克薩斯街區的牆，就連在貧民窟裡玩沙的三歲小孩都認得她的威名。

　　專門執行暗殺任務的塔隆，和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雷玟，即使都染上一身諾克薩斯的幽暗血腥，但終歸是宛如光與影的身分。

　　誰也沒想到，雷玟會被安排在塔隆的名下。

　　「血色精銳是諾克薩斯軍部的頂點，只有被最高指揮部欽點的戰士才有資格獲得這份殊榮，以『戰場貴族』之名為諾克薩斯效力。」

　　杜．克卡奧威風凜凜地站在一旁，看著前方正彼此對視的雷玟與塔隆，笑著說：「作為特務，其實『戰場貴族』是個太顯眼的招牌，本來是不該這麼做的──但很遺憾，我們是諾克薩斯。雷玟，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沒有遮掩的必要？」雷玟不敢確定，但現在向她發問的可是諾克薩斯現任的、也是史上最強的男人，身為軍人的她，沒有不服從上級指示的道理，即使硬著頭皮也得給出一個答案。

　　所幸，杜．克卡奧僅是溫和一笑，說：「正確答案。」還鼓了鼓掌。

　　「我們血色精銳，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我們就是明擺著『我要刺殺你』，你也沒辦法阻止我，這是我們身為諾克薩斯最強部隊的驕傲──就算是大搖大擺的暗殺，也沒人能攔住我們。」

　　杜．克卡奧的語氣裡，流露對這個戰場女武神的滿意：「才貌兼備，武藝出眾，心思敏捷，而且深諳諾克薩斯人的信條。妳的確是位出色的戰士，擔得起戰場貴族之名，雷玟。」

　　「不敢當。」字典裡幾乎沒有「低聲下氣」這個詞的雷玟，第一次說出這個對她來說非常陌生的句子。

　　實在不可思議，杜．克卡奧明明沒有展現任何的殺機，但光是看著這個男人敦厚的笑容，那深不可測的笑意、和完全無法猜測其思緒的目光，就讓雷玟不禁流下冷汗。

　　那是一種老鼠遇到蟒蛇般，本能地抗拒與這個男人為敵的害怕，哪怕是最大膽無畏、連死亡都不曾恐懼的雷玟，都對自己居然會感到可怕這件事覺得詫異。

　　……不愧是諾克薩斯最強的男人，果然強得難以想像。

　　而被敬畏著的杜．克卡奧，雖將雷玟眼中藏不住的惶惑看在眼裡，卻僅是淡淡一笑，擺擺手、便將眼神轉向另一頭的塔隆。

　　「那麼，今天請妳來的用意很簡單，不僅要賜予妳戰場貴族的殊榮，另外也想讓妳和他過個招。」杜．克卡奧意味深長地笑著，介紹起雙方的來頭：「這位是塔隆，我的直屬保鑣，也是血色精銳的刺客部隊中最出類拔萃的一位，日前的弗雷爾卓德斥侯行動也是由他執行的，他暗地裡摘掉的腦袋，和妳殺過的將軍數目或許不相上下。」

　　「……請多指教。」聽著將軍的介紹，雷玟將眼神看向另一邊的塔隆。

　　塔隆僅是冷漠地向雷玟點頭示意。

　　「在戰場上橫行無阻的戰士，與陰影中殺人如麻的刺客，會在交鋒中得到什麼樣的啟發呢，」杜．克卡奧笑著，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雙手攏著手指悠閒地抵在胸前：「我很期待，雷玟，塔隆。」

　　「不會辜負您的期待。」塔隆平靜地開口，如冰的語調裡竟有一絲絲想在將軍面前表現的熱誠。

　　雷玟挑眉，她挺意外能在這個男人的聲音裡感受到溫度。

　　「我可沒有放水的打算。」對於塔隆，雷玟就沒有那麼多的尊敬了，這傢伙給她的魄力沒有杜．克卡奧那麼可怕；何況這可是在杜．克卡奧面前，在這時太示弱反而會被看不起來，還不如拿出渾身解數打個痛快，讓杜．克卡奧好好看清自己的實力，這才是戰士本色。

　　「杜．克卡奧將軍，要是不小心殺了他，我會被軍法審判嗎？」雷玟扛起符文劍揹在肩上，志得意滿地向旁邊觀戰的將軍又問了一句。

　　「不會，諾克薩斯軍部的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妳可以放心地全力以赴。」杜．克卡奧笑著。

　　「明白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來吧！陰陽怪氣的死人臉！」

　　得到將軍的肯首，雷玟哈哈大笑地伸出左手向塔隆挑釁，完全沒把這個和她同樣站在血色精銳頂點的男人放在眼裡。

　　要不是杜．克卡奧也是刺客出身，她搞不好會連塔隆的刺客身分也嘲諷下去。

　　……而，就連塔隆自己也訝異的，一向不多話的他，居然冷冷地回了話。

　　「……同樣地，就算殺了妳，軍部也無法逮捕我。」塔隆一邊冷言以對，一邊將右臂的鋼刃從袖套中滑了出來。

　　銳利的刀鋒比起雷玟的劍刃，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冰冷的銀光在雷玟眼中映出一道寒冷的線，加上瞬間從塔隆雙眼中湧出的殺意、以及那冷得連溫度都彷彿下降了九度的語氣，讓雷玟竟有種後悔向他挑釁的想法。

　　……然後，像是怕極反怒，被塔隆的冰冷一時之間凍結的戰意與熱血，被胸中狂烈的怒火再次點燃。

　　「辦得到就試試！」

　　雷玟暴吼，率先遞出一劍，符文劍的綠光閃耀！

　　塔隆的眼裡映著驟然亮起的綠光，伴著急速竄出的飄忽身影，手中的鋼刀毫無畏懼地迎上。

　　塔隆的鋼刀始終沒有劃破雷玟的喉嚨，雷玟的劍也始終沒有砍下塔隆的腦袋。

　　於是他們都進步了很多。

　　雷玟從中收穫不少經驗，像是對於高速移動的敵人，該如何逮出一個讓對方嚇得魂飛魄散的刁鑽角度，把自己的劍捅進對方的身體裡；或者面對快得迅雷不及掩耳的刺殺該防禦什麼角度，以自身的要害去反推對方可能的攻擊角度……之類的技術。

　　塔隆也學到不少東西，比起過去絕對謹慎的行動，他變得更膽大心細，戰士那種光明磊落的氣勢不再能夠震懾他，相反地，他更能利用對方熱血衝腦的時刻欺近對方，只要不留手，他必然能夠將刀刃刺穿對方的心窩。

　　最終，他們的對戰紀錄，停留在一個平手的數字上。

　　然後隨著雷玟在愛歐尼亞喪命，就此無疾而終。　　

　　

　　〈13.枷鎖〉

　　「進去！」

　　身上被捆滿鎖鏈的塔隆被用力一推，關進了諾克薩斯的地下大牢裡。

　　厚重的鐵門隆隆地關上，塔隆卻連頭也沒抬一下。

　　今天，是傳說已在暗地裡支配諾克薩斯無數年、擁有不死神話的諾克薩斯最高指揮官，柏納姆．達克維爾死亡的第三天。

　　凱倫．達克維爾，目前最有可能問鼎下一任最高指揮官的男人，達克維爾的兒子，在父親於卡拉曼達遭遇不可思議的襲殺後，立刻將矛頭指向了塔隆，這個在杜．克卡奧失蹤以後，諾克薩斯境內最頂尖的刺客。

　　老實講，這是一個很合理的懷疑，也有可能是個很陰險的栽贓。為了捍衛以自己的血統合法治理諾克薩斯的權柄，功高震主的杜．克卡奧家當然是最危險的對象，甚至也有人懷疑杜．克卡奧的失蹤也是達克維爾家的伎倆，否則堂堂諾克薩斯最強的將軍，憑什麼會在簡直是自家後院的象牙市集裡失蹤？在國內能有這種隻手遮天的權勢的，除了最高指揮官的家系外，還有其他可能嗎？

　　但是，沒有了杜．克卡奧，再也沒有人能制衡達克維爾家的獨大，就算說是凱倫為了上位而暗殺父親都不無可能──雖然青春永駐的柏納姆究竟何時生下凱倫的也是個謎團。

　　總之，對於塔隆，這個在卡特蓮娜與卡莎碧雅都已接連加入英雄聯盟、在諾克薩斯國內已經失去棲身之地的喪家之犬，凱倫一點也沒有想跟他客氣的意思。

　　在將軍失蹤後就一直黯然失落的塔隆，聽聞柏納姆．達克維爾與其親衛隊被不動聲色地刺殺，甚至還是在視野寬闊的平地遇襲、幾乎是一瞬間卻全軍覆沒的消息後，第一時間所想的，也只有杜．克卡奧將軍了──只有他才擁有這樣的實力。

　　萬萬沒想到的是，塔隆才正剛燃起追尋將軍的希望，就被凱倫指派的追兵逮了個措手不及。

　　以塔隆的實力來說，這點雜碎根本不算什麼；偏偏塔隆卡在一個因為沉寂太久而身手有些退化、又因為可能有將軍的消息而難得興奮得失去戒心的時間點，讓塔隆雖然豁盡全力、幾乎殺掉了八成的追兵，最後卻還是筋疲力竭地被逮住了。

　　真是……果然還是比不上將軍。

　　沒有被第一時間殺掉，可不是出自凱倫的好意，而是凱倫刻意將他留了下來，打算殺一儆百、當著群眾的面宣佈他就是暗殺柏納姆的兇手，再把他送上絞刑台。

　　身上捆著枷鎖、遍體鱗傷的塔隆坐在牢房裡，卻一點也沒有因為困境而放棄。

　　一定要伺機逃出去，然後一定要找到將軍，搞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結果，就在這夜，正當塔隆靜靜地恢復體力、思考著如何脫身的時候，地下牢房裡突然有了動靜。

　　他睜開眼，看見牢籠前竟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他抬起頭，看見那妖嬈的女子搖晃手中的鑰匙，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了牢房的門。

　　「走吧。」而那男人用低啞的聲音說：「這些枷鎖應該捆不住你吧，杜．克卡奧的保鑣，血色精銳的最強刺客。」

　　「……」塔隆稍微扭了一下身體，然後站起身時，那些鎖鏈竟全數從他身上脫落了下來。

　　以神乎其技的脫身術解開了枷鎖，塔隆走出敞開的牢籠大門，總算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樣子。

　　他認得這張臉，想起將軍曾經向他介紹的事蹟。

　　「知道我是誰？」男人問道。

　　塔隆點點頭，從腦袋裡翻出了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傑利科．斯溫。」他說。

　　斯溫肩上的烏鴉，滿意地露出了微笑。

　　〈14.昔日已死〉

　　黑色玫瑰──塔隆真沒想到，還會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對現在的諾克薩斯人而言，這個名字已經塵封已久了，連歷史課本上都沒有記載；當然，這也許是達克維爾家的授意，是他們刻意修改了歷史卷宗與教育課綱，隱蔽了可能對他們不利的那段歷史。

　　但是，在將軍家的藏書裡，以及從杜．克卡奧的口述，塔隆曾經聽說這個組織的名字。

　　在達克維爾掌政以前、那段諾克薩斯失落的年代中，黑色玫瑰曾是諾克薩斯真正的統治者；然而，隨著諾克薩斯的軍國主義崛起，這個披著神秘面紗的組織一夕之間不為當政者所容，就這樣被迫從舞台上抹滅了痕跡。

　　而現在，聽著眼前這個自稱勒布朗的女人的介紹，塔隆明白，黑色玫瑰根本沒有消失。他們一直隱藏在諾克薩斯色彩斑斕的陰影裡，懷揣著經過數百年的修練後更加深奧的黑魔法，看中了不知什麼樣的機會，準備再一次浮出檯面，奪回屬於他們的暗之榮光。

　　杜．克卡奧的失蹤，也是他們掀起革命過程中的一步棋。

　　塔隆坐在斯溫的對面，聽著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將他的謀略娓娓道盡。

　　「諾克薩斯已經蒙塵太久了。在達克維爾的統治下，這個國家已經烏煙瘴氣太久太久了。」

　　斯溫不動聲色，但眼中閃耀的光芒卻讓人不得不信服：「成為我們的同伴，一起擦亮諾克薩斯的招牌吧，塔隆。」

　　塔隆沉默了很久，這才緩緩地開口。

　　「……我接受。」

　　斯溫的臉上，終於露出兩人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昔日已死，而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就在他們的雙手之中。

　　〈15.永冬〉

　　塔隆是個很能抵抗寒冷的人，身為一直都流落街頭的無名孤兒，區區的冬天根本算不了什麼，即便是弗雷爾卓德的冰天雪地，他也能一言不發地忍受。

　　但是，忍受，不代表他不會覺得冷。

　　而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他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冷得毫無溫度。

　　杜．克卡奧失蹤以後，他的世界似乎就失去了季節。

　　只剩下永恆的冬天，凍結了所有的可能。

　　〈16.末徒〉

　　從口音裡聽出鄰桌在喝酒的大漢們是群諾克薩斯人，雷玟連忙戴上了兜帽，壓低音量與店小二結了帳，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客棧。

　　再次邁上了流亡之路，終點卻是遙遙無期。

　　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唯一的方向是飄邈無比的復仇。

　　她只是個，一無所有的亡命之徒罷了。

　　〈17.太陽照常升起〉

　　塔隆在黑色玫瑰睡了一個安穩的好覺，這是自將軍失蹤以來、他第一次睡得這麼沉。

　　黑色玫瑰是隱藏在地底下的組織，房間裡的窗戶自然也只是倚著上方建築物的角落設置的，隱蔽得不得了。

　　話雖如此，還是能看見些許的陽光。

　　他感受著陽光灑在臉頰上的溫度，難得地，對嶄新的一天開始懷抱希望。

　　不管怎麼說，太陽依然照常升起。

　　而無論昔日有多麼悲傷，他們依然要繼續往前走。

　　哪怕是亡命之徒也好，他們本來就別無選擇。

　　〈18.面具與武器〉

　　雷玟戴著兜帽走過市街，手捂著用布裹起來藏在斗蓬底下的破刃，毫無聲息地摸進一條暗巷裡，盤算著自己接著該往哪裡移動。

　　然後不知怎地，突然覺得自己這鬼鬼祟祟的模樣，很像某個男人。

　　兜帽與陰影是藏起身形的面具；片刻不離身的武器，則是唯一能信任的東西。

　　自己該不會和那傢伙打了太多場，被那傢伙給潛移默化了吧。

　　……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要是還能再見面的話，希望可以再跟他戰個痛快，然後打贏他啊。

　　想著這些悠遠的回憶，雷玟偷偷地笑了。

　　〈19.老歌〉

　　黑色玫瑰裡響起了悠揚的旋律，來自於勒布朗剛剛放上唱盤的黑膠唱片。

　　聽見歌聲，塔隆頓時一愣，回過頭向勒布朗問明了歌名。

　　「怎麼了，聽過？」勒布朗笑得很妖豔。

　　「嗯。」不過對塔隆不起作用。

　　他只是保持若有所思的模樣，靜靜聽著那首已有二十年歷史的老歌。

　　那曾經是將軍最喜歡的一首歌。

　　〈20.我將為你送葬〉

　　今天是諾克薩斯的鎮魂軍祭，要為愛歐尼亞侵略戰的所有犧牲者哀悼，同時要將在卡拉曼達被刺殺的士兵們由斯溫主持火化的遺體骨灰，葬入設於象牙區的墓園。

　　由於戰爭的結果不甚理想，尤其諾克薩斯這方也死傷慘重，再加上柏納姆．達克維爾的喪命，這場軍祭辦得相當盛大，整條街都被送葬的行列擠得水洩不通，哭聲縈繞著幽暗的街頭。

　　塔隆藏身在街角的陰影裡，看了看蒼白的天空與黯淡的太陽，又看向站在最前面、負責帶領送葬隊伍的斯溫。

　　……然後悄悄地，在心裡為那個女人禱告。

　　「安息吧。」他想起雷玟驍勇善戰、不屈不撓的身影。

　　而他將在記憶裡為她辦一場葬禮，以一生為她送葬。

　　〈21.消失的影子〉

　　他不會忘記杜．克卡奧，當著他的面消失的身影。

　　自己矢志效忠的對象，一直以來所追逐的目標，就這樣無聲無息消失了。

　　沒有了杜．克卡奧巍峨的背影擋在前方，他終於得以佇立在陽光下，反而無所適從。

　　自己所熟知的世界正在崩解，他的手似乎捉不住一點熟悉的碎片，一回過神，自己竟已失去了一切。

　　然後，最後一個還與他有所羈絆的影子，也在遙遠的島國上寂然消失了。

　　沒有了影子，似乎也意味著互相依偎的光芒都跟著煙消雲散。

　　塔隆站在久違的陽光下，覺得今天的太陽大得讓人頭痛欲裂。

　　〈22.單程票〉

　　「我要一張戰爭學院的票……單程票，嗯，謝謝。」

　　終於走到了這個地方。

　　雷玟看了身後的風景最後一眼，像是在與過去的回憶做無聲的告別。

　　而她將啟程前往全新的一站。

　　戰爭學院，她會在那裡找到她要尋找的答案，向祖國的同胞們討回她失去的東西。

　　這是一趟沒有返程的旅行，一如生命，注定只能往前，不能後退。

　　她看著窗外急速流逝的風景，默默捏緊了手裡的票根。

　　〈23.無名碑〉

　　塔隆在最高指揮部的後頭、恰好是血色精銳的機構正後方的山嶺上，為雷玟立了一座無名碑。

　　說是無名碑，其實不過是將一把曾經傷過雷玟、沾過雷玟血液的匕首插在地上罷了。

　　對於死亡，塔隆本來以為自己會毫無感覺。無論戰士還是刺客都一樣，同樣是為國打仗，同樣是出生入死，當然也同樣肩負著為國捐軀的危險。

　　然而，戰士們至少是光榮戰死的；無名的犧牲，則是屬於刺客的憂傷末路。

　　但他就是不覺得，雷玟會就這麼喪命。

　　潛意識裡，他既不能接受杜．克卡奧驀然失去的身影，也無法想像記憶裡那個和他打得難分難解、總是滿懷熱情地與他戰個天昏地暗的女人，居然也有死去的可能。

　　……只是，就如杜．克卡奧始終沒有再現蹤一樣；失去消息、被軍部認定戰死沙場的雷玟，塔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上她一面。

　　如果能再見面，要說些什麼呢？

　　「要打嗎？」

　　好像，也只能說出這種話了。

　　塔隆的嘴角泛起一絲不該屬於他的微笑，轉身離去。

　　只留下獻給雷玟的無名碑，靜靜矗立著。

　　〈24.留聲機〉

　　塔隆回到宅邸裡，開始做最後的準備。

　　家裡已經空無一人，早已失去管家名分的他也沒有打掃的必要了。克制起想要把這片狼籍給掃除掉的職業衝動，塔隆回到房間裡頭，收拾了他那少得可憐的行李──其實不過就是把所有藏身床板下、以及天花板裡的武器都帶上，然後就準備動身了。

　　只是，在離開大廳前，他偶然地瞥到了放在牆邊的留聲機，那是杜．克卡奧出遠門的時候，用來留下訊息給卡特蓮娜和卡莎碧雅的，兩位大小姐也時常反覆地聽著父親的聲音，津津有味的模樣，充分地展現她們對父親的愛。

　　……有些懷念的景象吶。

　　塔隆苦笑，走到滿是灰塵的留聲機前，看著那黃銅色的喇叭，淡淡啟唇。

　　「晚安，卡特大小姐。晚安，卡莎大小姐。」

　　他頓了頓，這才將最後一句話說出口。

　　「……再見，杜．克卡奧將軍。」

　　〈25.沉溺至死〉

　　前往戰爭學院的列車，總共有十二個小時要搭。

　　雷玟抱著破刃，將頭半靠著搖晃的窗戶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顛簸的夢裡，她沉進了自己的回憶裡，想起自己自幼從軍的歲月，想起自己在軍中克苦地與男人們來往、訓練、乃至超越這群男人們的事，想起自己被同袍們敬畏地喚作將軍，想起自己在戰場上如入無人之境的衝鋒陷陣，想起那些被她視若兄弟的同伴，想起那些死在她手下不計其數的德瑪西亞的手下敗將。

　　想起愛歐尼亞侵略戰，想起在眼前炸開的光芒，想起曾和她生死與共的同伴，一個接著一個在她面前血肉橫飛。

　　……最終，在這與殺戮為伍的軍旅生涯裡，在她生命中留下最多印象的，居然是那道陰魂不散的藍色身影，與他那把如影隨形的危險刀刃。

　　還真有點懷念啊，那段不為了榮耀、不為了殺戮，就只是純粹地比拼誰更強的戰鬥時光。

　　沉溺在回憶裡的雷玟，嘴角泛起一絲難得的溫柔微笑。

　　〈26.毒〉

　　沒有人會喜歡被一件其實並不快樂的事情終身纏繞，尤其幾乎無時無刻都無法擺脫那縈繞在腦袋裡的回憶，讓塔隆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中毒似的。

　　而今，解毒劑就在他的手中。

　　他握著一張單程車票，票卷上的地點，寫著戰爭學院。

　　「那裡，也許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斯溫笑得很深奧。

　　塔隆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接過了票，然後緊緊捏住。

　　〈27.謊言〉

　　塔隆從斯溫那邊得知，雷玟的死其實是個謊言。

　　「這是假消息。」斯溫的表情沒動，眼中卻閃著狡黠的光輝：「我的眼線早就捕捉到了她的行蹤，從她的流亡方向來看，她是要到戰爭學院去──你明白這代表什麼？」

　　「……英雄聯盟。」塔隆回答了當今瓦羅然最熱門的那個字眼。

　　斯溫輕輕點頭，將已經為塔隆準備好的單程車票遞了過去。

　　「我的眼線會掩護她順利抵達英雄聯盟。她對諾克薩斯──新生的諾克薩斯，還有用處。」斯溫說明著：「我會為諾克薩斯的歷史翻開新的一頁，你們就在那兒等著見證諾克薩斯脫胎換骨的時刻吧。」

　　「……我會期待。」塔隆平淡地回答。

　　但對他來說，諾克薩斯會變成什麼樣，其實他一點也不在乎。

　　打從孩提時候開始，他對國家就沒有任何的信任；他唯一信任的只有自己，還有手中的這把鋼刀。

　　直到遇見杜．克卡奧將軍──但即便如此，他信任的也並非國家，而是將軍本身。

　　在將軍失蹤以後，他還能期待的，也就只剩下那個女人了。

　　「好久不見。」

　　他開始練習如果順利與她再相遇，自己該用什麼樣的開場白。

　　〈28.割裂的畫幅〉

　　塔隆回到最高指揮部、曾經由將軍親自坐鎮的血色精銳總部裡，看著掛在辦公室後方的、戰場貴族的畫幅。

　　那是一張由將軍特地請來諾克薩斯首屈一指的畫家，為他們畫下的圖畫。

　　畫面上，杜．克卡奧站在正中央，塔隆與雷玟分站兩側，三人都穿著血色精銳的軍裝，不同於將軍顯得很輕鬆，不擅長笑的他們兩個，笑得都有點難為情，僵硬得令人忍俊不禁。

　　他看著杜．克卡奧將軍懷念的容貌，又看向雷玟那栩栩如生的微笑，自己似乎也跟著笨拙地笑了。　

　　──然後銀光一閃，將整幅畫從中割裂成兩半。

　　沒有將軍、沒有雷玟、沒有他。

　　從此，戰場貴族將不復存在。

　　而他與雷玟，就是諾克薩斯、最後的血色精銳。

　　〈29.帷幕積塵而落〉

　　啪。

　　塔隆搭上往戰爭學院的火車的那一天，杜．克卡奧家空蕩蕩的宅邸大廳，響起一聲重響。

　　曾經象徵著將軍家輝煌的猩紅帷幕，沾滿了沉重的灰塵，重重地落下。

　　彷彿昭告那些光輝亮麗的回憶，如今都已經被灰塵掩埋成一片黑暗了。

　　那麼，就把它們留在回憶裡吧。

　　而他們，還要繼續向前走，到有彼此在的地方。

　　〈30.無人生還〉

　　「本人，傑利科．斯溫，很不幸地在此宣布一個悲傷的消息：參與愛歐尼亞侵略戰的、我諾克薩斯驕傲的士兵，遭遇愛歐尼亞人無恥的計謀，竟全員罹難，無人生還。這是我諾克薩斯莫大的恥辱，我在此向各位發誓，我將負起責任，在這個柏納姆．達克維爾指揮官喪命的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承擔起風雨飄搖的諾克薩斯，率領我們城邦從谷底爬起，重返巔峰……」

　　塔隆倚靠在月台站外一面不起眼的牆邊，將身形隱藏在陰影裡，化作一個不起眼的平凡路人，靜靜注視著眼前進站的火車。

　　根據斯溫的眼線交給他的消息，這就是雷玟所搭乘的班次了。

　　……那女人，應該不會搞什麼睡過頭結果沒搭上車、或者在火車上坐膩了於是破窗跳車的烏龍吧。

　　塔隆一邊這樣胡思亂想，一邊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潮湧進站內，銳利的眼睛像是老鷹一樣，在人海裡四處追尋著那女人的身影。

　　在哪裡呢……根據斯溫的眼線匯報的，那女人現在戴著綠色的兜帽，似乎因為在流亡的緣故，已不再像以前那樣雄壯威武，偷偷摸摸的、像隻隨時提心吊膽的驚弓之鳥。

　　真難想像那女人擔心受怕的模樣啊，塔隆這麼想著，目光一邊在人海裡尋找著雷玟的身影。

　　然後，就在塔隆的目光轉回來的瞬間，一道綠色的身影、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雖然只不過是一眨眼的事，但他確實看清了那襲淺綠色的兜帽，那綹在她額際晃動的雪白髮絲，以及雖然有些消瘦、也失去以往的神氣，但依舊熟悉的面容。

　　她並沒有發現偽裝成平凡路人、又刻意消除氣息的塔隆，只是一手捂著腰際用布裹著的事物，一手握著車票，直直地往站外走去，專注得像是眼中只剩下英雄聯盟的方向。

　　塔隆看著雷玟漸漸離去的背影，看著她那熟悉的動作，淡淡一笑，也輕輕撫上自己藏在袖套裡的鋼刀。

　　兩人在人海中擦肩而過──

　　命運的齒輪，就此開始轉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