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卷】文風問卷 20 題（上）

　　諸君萬安，我是文字創作者「江凜」閣下……近日筆下的新寵，地獄某大宅的惡魔管家——拉斯洛（László），今日特奉吾主之命前來尋找信徒。

　　據我所知，文字具有強大的信仰承載力。因此若能藉作家之手刻劃吾主威嚴，相信信徒必定會飛快增加吧？那麼，首先當然要對作者有進一步了解，套好關係後，事情就能照計畫順利發展了。

　　嗯？不知道我是誰嗎？去讀讀這篇吧！

江：

　　筆名啊，其實最早是叫「翡翠」——

　　小時候很喜歡大自然和樹木，

　　而且叫「翡翠」的鳥類長得很可愛，

　　加上這個詞看起來羽毛很多，感覺就很會飛。

　　總之因為無聊的原因決定了最早的筆名。

　　那年是九歲吧，小學三年級的時候。

Ｌ：小學三年級？好早啊！

江：

　　還好，那時班上就有幾個人在寫短文的樣子。

　　不過寫小說的話，我好像是第一個！（笑）

　　雖然成品被班上同學說「感覺（情節）太順利了」，

　　但總歸是踏出了寫小說的第一步啊。

Ｌ：原來如此，那後來為什麼變成「江凜」了呢？

江：

　　因為一直很不滿意家父幫我取的英文名字（Grace），

　　每次看到都覺得「那根本不是我」。

　　所以開始尋找涵義中有「翡翠」的英文名，

　　最後找到了「艾琳（Erin）」，

　　源自蓋爾語，意思是「鑲在海中央的翡翠、和平安寧之源」。

　　後來中二病發作，以日文拼寫成同音漢字「江凜（エリン）」，

　　小學五、六年級時開始寫長篇小說，就用這個名字；

　　因為意外地幾乎沒撞過名（高中才遇到），

　　所以一路用到了現在。

Ｌ：真稀奇，幾乎沒撞名啊。那假如遇到了怎麼辦？

江：

　　承認對方的存在啊！不然怎麼辦？

　　雙方都是因為喜愛才使用的吧？

　　我認為沒有一方需要為了遷就彼此而改名。

　　頂多在筆名後面用括號附註別名，或部落格連結。

　　順便解釋一下，臺灣有兩個「江凜」，請大家別搞混了！

Ｌ：除了撞名，有沒有遇到其他問題呢？

江：

　　有喔！有人問過「凜」字怎麼念。（燦笑）

Ｌ：咦？（吃驚）

江：

　　沒錯，還有人把它念成「稟（餅）」……

　　關於有人不會念「凜」這件事，

　　我始終百思不得其解。（抱頭）

Ｌ：嗯，這真是永遠的謎啊！

江：

　　Nein, nein, nein....

　　那其實不太算第一篇故事……呃……（思考）

　　不過要說公開發表的話，是第一篇沒錯。（嘆氣）

Ｌ：怎麼了嗎？

江：

　　沒事，只是想到黑歷史。（掩面）

　　我們還是從小學三年級算起吧！

Ｌ：喔……（點頭）

江：

　　我們剛剛講到哪裡了？

Ｌ：正要提「寫下去的動機」。

江：

　　為什麼繼續寫下去嗎？

　　為了把想說的話寫下來啊，像寫遺書那樣。

Ｌ：遺書？（大吃一驚）

　　小學生會想到要寫遺書嗎？

江：

　　嘿，別小看人類小孩啊，

　　P 孩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哩！

　　因為小學高年級時，班上男同學到處說我壞話，

　　覺得不管怎樣都快樂不起來，

　　想說我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吧？

　　既然如此，我把想寫的故事寫完，再從學校頂樓一躍而下；

　　當時是這麼計劃的。

Ｌ：恕我失禮，那您為什麼現在還活著？

江：

　　因為小說（到現在都）沒寫完……

Ｌ：呃……（沉默）

江：

　　這真是個好問題啊……

Ｌ：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意思嗎？

江：

　　很難說清楚，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我寫的東西，基本上沒有固定的風格。

　　我想這大概是評審不愛我的原因……（抱頭）

Ｌ：別難過。（拍拍肩）

江：

　　真要說有什麼共通點，

　　就是以架空、幻想元素居多吧！

　　如果場景在現實世界，內容也會參雜不大可能發生的事，

　　比如我來艾比索早期的代表作《那不是雪》，

　　雖然基本上是現實事件，但裡面出現了「平地下雪」。

　　（不過今年初發生了，很罕見的現象呢）

Ｌ：所以這個也不能算共通點嘛！還有嗎？

江：

　　第二人稱算嗎？

　　《木棉譜》、《墨漬沾染的一百小節》、《Rusalka》……

Ｌ：（搖頭）可是您不常寫。

江：

　　唔，好像有一個。某古文專門戶表示，

　　我不怎麼描寫角色個性，

　　許多角色不是失憶，就是看起來「沒有過去」；

　　表現的情緒很平面，舉止上也難以讓人理解角色想法；

　　尤其是第一人稱，故事越到後面，

　　主角個性就越像輕小說中常見的速成砲灰。

Ｌ：速成砲灰？

江：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拉斯洛閣下，您看過臺灣的輕小說嗎？

　　沒有的話，總裁小說也行。

Ｌ：前陣子來臺灣，有在租書店稍微翻了幾本。

江：

　　您會不會覺得，以「第一人稱」撰寫的輕小說，

　　比如《嗶——》、《嗶——》和《嗶——》（書名消音），

　　裡面的主角性格都大同小異嗎？

Ｌ：呃，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像呢。

江：

　　對，我想說的是，我的小說也有這個問題。

　　我並沒有看輕小說的習慣，

　　但我的作品卻跟它們有一樣的缺點，

　　不覺得很奇怪嗎？

　　難道只要寫第一人稱，主角都會變成那樣嗎？（苦惱）

Ｌ：這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是惡魔，不是作家。

江：

　　也是呢。

Ｌ：那麼，關於文風，有其他人的意見嗎？

江：

　　有喔，某位古風創作者（藍光）曾簡短評論過呢。

Ｌ：又是寫古風的啊。

江：

　　對啊，不知為何特別有緣……

Ｌ：對方評論了什麼呢？

江：

　　（翻稿）我看看：

　　「江凜相當的特別，

　　「她的古詩、小說都透露著她有一定的古典文學素養，

　　「但她卻是日文系畢業的，

　　「不論如何，她對日本古籍的涵養必然影響她的寫作，

　　「使她的小說具備一種很好的底蘊，

　　「這是站內流行的某些小說遠遠不能相比的。」

Ｌ：咳咳，恕我又一次失禮，我覺得對方好像誤會了什麼。

江：

　　（停頓）……我想也是。

Ｌ：您也接受得太快了。

　　您知道吧？我的意思是……

江：

　　知道，但我剛好不喜歡日本。

Ｌ：咦——

江：

　　越了解就越討厭。

江：

　　早期和現在的差別，

　　大概就是從「非常中二」變成「不那麼中二」吧！

　　不管是邏輯、描繪的物事細節，

　　還是劇情複雜度，都有很大的升級；

　　回頭看以前的作品，像《Jenga》和《石窖》，

　　跟現在的《 L’Étoile》、《否定的理由》

　　、《威儀徽章》相比，

　　就覺得以前的自己好傻好天真。

Ｌ：怎麼說呢，我覺得這也是某種層面的退步呢。（思索）

江：

　　是嗎？（歪頭）

江：

　　有喔。

　　最喜歡開放式結局，討厭結局寫太死的故事，

　　這樣就沒辦法發揮想像力了；

　　或者是許多意想不到的伏筆，在最後一章全部串連起來，

　　那種感覺超級痛快，就是一個「爽」字啊！

Ｌ：但似乎很少人能接受開放式結局。

江：

　　對，大家都不懂！（泣）

　　每次看到故事收在開放式結局，

　　底下就有一堆不解風情的人，要編劇給個交代，

　　交代個毛線啊？啊不就結局了嗎？（怒拍桌）

Ｌ：您冷靜啊……

江：

　　哼哼，

　　結果作者受不了給結局，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真是不如不要續寫！

　　每次看到這種事，會覺得好端端的作品就這樣毀了。

　　換作是我，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

　　我也不要把結局寫死！

Ｌ：呃哈哈……好像扯遠了。

　　我們回到剛才的話題吧，關於喜歡的風格。

江：

　　喔，對！

　　文字風格的話，除了輕量的推理外，

　　就是歐美奇幻小說！奇幻、奇幻……（雙眼閃亮）

　　像是托爾金或布蘭登‧山德森那種，

　　有點嚴肅史詩味道的奇幻風。

　　可惜離這個目標好像還是很——遙遠啊！

Ｌ：有志者事竟成，江凜閣下。

　　或者您可以考慮在地獄出版……

江：

　　謝謝，

　　可惜我剛剛才跟白翅膀的人約好。

Ｌ：（臉跨下來）這樣啊，

　　要是您改變心意，隨時可以呼喚我。

江：

　　好喔！

江：

　　（沉默一下）描寫非人類主體的事物，

　　比如文化、建築、風景、小物件、花草，可以寫得很細緻；

　　至於人嘛，只要不涉及情緒或內心狀態的動作就還可以，

　　像是單純描述彈琴、舞劍、歌唱之類的。

Ｌ：「不涉及情緒或內心狀態」啊，

　　所以人物的表情都很模糊囉？

江：

　　是這樣沒錯。

　　有時寫到中間，

　　連主角的五官、身材長啥樣都還沒交代呢！

Ｌ：這可不好啊。

江：

　　Jetzt haben Sie es.

Ｌ：Haha!

江：

　　要看長度和內容。

　　拉斯洛閣下是指什麼類型的文章？

Ｌ：詩詞？

江：

　　古詩、新詩要卡上數小時，川柳、漢俳約一刻鐘。

Ｌ：散文？

江：

　　有壓力的話，一小時能寫約一千五百字。

　　沒壓力的話……

Ｌ：無限期延長是吧？

江：

　　您又得到它了。

Ｌ：唉，那小說呢？

江：

　　極短篇如《鏡影》、《Wonderland》，少於一小時；

　　像《告別》這種的，大約一個下午；

　　一般短篇如《Losserand the Ranger》、《片段‧中止》，

　　約六到八小時。

　　作品字數只要達一萬字，就會開始各種謎樣的卡關兼鬼打牆，

　　像這篇同人賀文——《來做本帥的一日情人吧！》，

　　就差點生不出來，還好在卡死前結束了。（汗）

Ｌ：難道沒有解決的辦法嗎？

江：

　　（點頭）目前已知只有一個方法有用，最近試出來的。

Ｌ：什麼方法？

江：

　　下筆的時候，一口氣直接飆過一萬字五千字再休息。

　　什麼都不要想，午餐、稿紙的顏色、窗外的鳥類通通忘掉，

　　務必放空，做到的話，就連手機也能打長篇！

Ｌ：哦？（推眼鏡）

江：

　　看來您明白我的意思了，

　　沒錯，第一篇、也是唯一一篇突破萬字魔咒的，

　　就只有目前固定連載的《女僕長的惡魔食譜》而已。

　　而且，這篇連載主要還是用手機打的！

Ｌ：啥咪？原來女僕長這麼厲害？（大驚）

江：

　　嘿嘿，可不是嘛！

江：

　　我看看……

　　基本上沒有明確的準備時間，

　　通常都是寫作和準備交錯進行。

Ｌ：不用先草擬大綱、事件，或是考據嗎？

江：

　　擬大綱的話，平均不用兩三天，或乾脆直接開始寫。

　　至於考據，雖然我很重視資料量和正確性，

　　但我一般是邊寫邊查，

　　提早查會忘掉或記錯，最後還是要再查一遍嘛。

　　大綱除了開頭結尾，中間也是邊寫邊修；

　　並重複著「準備一下、寫一下」的循環。

Ｌ：原來如此，

　　所以是「先行而後三思」、「先上車後補票」……

江：

　　您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詞？

Ｌ：沒有，您多心了。

江：

　　嗯？是這樣嗎？

　　對了，目前腦內還存放兩個長篇大綱，

　　放了快十年還沒動筆，這也算準備時間嗎？

Ｌ：不，

　　那已經不是準備時間了，

　　是怠惰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