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又刷掉了八隊了欸。而且裡面還沒戴爾。」
艾德皺著眉頭看著一旁顯示剩餘隊伍數的螢幕說道，螢藍色的正方薄投影正冰冷的顯示由制式字體打出的數字。雖然心裡早就有底，知道武裝考試可以說是個野蠻粗魯卻最有效直接的試煉，又或是儀式，沒人會對你的生死負責，這覺悟連戴爾都早在報名時就有了。
真殘酷……換作是舊時代，遊戲規則還會是如此嗎？
聽說暢遊於海中無所顧忌的鯊魚，是藉由暴力從屍體堆中誕生的。
他意義不明的摸了摸耳朵，腦中閃過那些模糊、不能稱作畫面的畫面，抽象已極的恍惚帶過。
小溪、蝸牛、石爬子。
……和蜥蜴。
「艾德？你有在聽嗎？」
雷伊死死的盯著發呆中的艾德，不得不說，他真的很喜歡雷伊的木頭色眼睛──溫和不銳利卻又清澈。和他老爸完全不一樣，他是指──只有眼睛不一樣，說實在的，雷伊和他老爸的相似程度就像分裂增殖出來似的，好像不管他老媽是什麼臉──無論是正妹還恐龍──他都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艾德？」雷伊瞇起了眼，像是懷疑對方進入了幻境似的，再次的呼喚道。
還是一陣沉默。
雷伊以無法被任何人解讀的眼神看了看他，隨後便垂下視線，再重新看向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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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他們幹架的節奏也未免太神奇了，這樣很難轉播欸。」有些跟不上參賽者們拚命的速度的詩音，喝了幾口已經快不冰的綠茶後小小的抱怨道，幸好這裡也有冷氣，但不管有沒有，她絕對不能不接下這工作，基於良心譴責──
那天幫大傳社做的蛋炒飯。
詩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明明材料與衛生明明就很正常……」
聽到對方的嘟噥，原本還在認真觀察有哪些畫面值得說明的劉凡終於忍不住回應道：「被拖下水和中毒的人都沒抱怨了欸！」
想起從前的隔宿露營，那天的晚餐交給了少數女生的詩音，那盤甜不辣簡直了，自己吃沒事，其他人吃個幾口便到廁所報到去了。
「說中毒很難聽耶！我覺得很好吃啊！」
「專心轉播啦！」說完便強調性的比了比眼前整整45個螢幕，像是要讓對方了解現在的狀況，還一邊幫主螢幕切換個攝影機的畫面。
「好……吧……好的，看來接下來可以說是物理和化學的混戰了呢！林品秀是打算利用瓦斯來對付第一小隊的戴爾呢！」
「是的，本學校把很多能改善其他設備的錢都花在使場地的真實度高到連住家擺設都一模一樣的……而照理來說，桶狀瓦斯的原料幾乎都是石油氣，而且無色無味的沒錯……」
「但為了安全著想！一般裡面會加有臭味的乙硫醇，讓住家能察覺，至少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簡單來說，大概一下就被發現了吧。該死，打不掉戴爾。」
「竟然會犯這麼基本的錯誤。不過戴爾是誰啊？」
「以一個認為大王花會吃人的人來說，這已經是高等計謀了好嗎。」詩音往劉凡那兒微微一傾，無奈地說道。
還清楚的記得那時她瞪大她那比戴爾還無知的大眼，十分有精神的說出了那句讓他們兩人都大開眼界的那句話──
大王花會吃人喔？
「可以別再提起這回憶嗎…….」劉凡瞇起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說道：「她瑪莉喔玩太多不能怪她啊。再說，你希望戴爾出局？」
「當然啊，大家都討厭戴爾。」結束後便拿起麥克風對畫面裡介入戰鬥的布萊克說道：「是戴爾！幹掉他！」
「所以戴爾到底是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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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克往對面頂樓瞄了一眼。儘管大樓將烈日的光芒強行切下了一半，但那過於狠辣的光線跟針一樣深深的刺進他的眼裡。他將自己的存在抹去，至少非偵測型的人是無法感知他的，不過這也只能將這個不理想位置所帶來的危險與不方便剛好抵銷而已。
他再次看了看手錶──他也不知道為何，隱形時卻看的到自己？──上頭顯示的時間：
十點十二分。
黑髮男子習慣性的「嘖」了一聲，摸了口袋裡剛從品秀和戴爾那兒拿到的──兩條用紅線綁出的簡單項鍊，粗糙的纖維質感讓它變的稀鬆平常，像路邊的瀝青與石頭，而不像是決定他們未來的物品。
他們就這麼打著，不論是不停罵髒話但精力充沛的品秀，還是大家都討厭，只在乎網路訊號的戴爾，都自顧自的戰鬥著，這兩嫩肉實在太少見了，他們的隊友該好好盯著他們，否則就會變成現在這副德行──
被布萊克捆的緊緊的，關在鎖起來的地下室。
他並不是沒有殺人的念頭，只是殺掉那個叫品什麼的小毛頭，總覺得就像是在欺負小孩，至於戴爾？算了吧。連碰都懶得碰。
布萊克又重新估算了一下對面的人。
安索。掌控著「注意力」。
雖然這能力似乎有點抽象並難以運用，但安索依然將之練就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在戰鬥中分心是很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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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換了一次繃帶。
大概一小時前，她將這房間裡的威士忌淋在她那鮮血直流的傷口上，左手臂上的彈孔，再拿出縫紉盒，做該做的處理。疼痛如電流般的竄上腦部，刺激著神經，並冒著戰慄的冷汗，但她早已習慣了，不僅是因為本人親手把子彈給挖了出來，也是因為她早嘗過更痛的。身，與心上的。
那個染血又碎成手掌大碎片的冰塊。
別提那透明的腦漿。
現在的傷口紅腫了起來，處理不好大概得截肢吧。看著黑線將膨脹的肉強行的接合在一起，像劣質布娃娃的縫口，她又向它倒掉了最後半瓶的威士忌，再將傷口冰凍起來，把繃帶拉的緊緊的，好讓疼痛不至於讓她分心。
不難想像如果傑森，她那精力過於旺盛的隊友，看到這傷口會怎麼反應，他會扭曲表情，五官全皺在一起，像張揉爛的紙，讓雪都覺得好像是他受這苦似的，並大叫道：「沒問題！交給我吧……雖然可能會有點痛……別冰凍我啊！」或「咖啡！喝咖啡就不痛了！要喝咖啡嗎？」
雪不免輕笑了一聲，傑森在總讓她覺得放鬆。
「團隊合作什麼的……」雪的眼睛又暗了一階，她總是喜歡自己一人，相較於喜歡在她附近繞圈圈的傑森，她的另一位隊友睜隻眼閉隻眼的──那個叫冰夜的，大概是懶的干涉吧。
冰夜對雪的惡意可說是濃到肉眼就看得見，她並沒有被分配到任何項鍊。
──如果我還沒試著放棄，嘿……你也是，好嗎？
她不自覺地縮了一下，不能夠在此，因為這小傷放棄。她會成功，她要成功。為了自己，為了「上面」……
天氣似乎有些過熱。藍色長髮搔著因汗而十分敏感的皮膚，她能用能力替讓自己舒服點，但心底很清楚，別在這裡、這個小傷上浪費力氣，雪嘆了一口氣便倚靠在床的一旁，她唯一該做的只有活下去。
確認自己的任務後，那雙冰錐般銳利的湛藍瞳仁看向了門口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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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天啊，劉凡，剎音真是不手軟。」詩音的聲音有點用力，可見她有些不舒服：「讓人痛成那樣簡直煉獄啊。可憐的普利德。」
「她的能力確切來說是刺激他人的痛覺神經，」說到一半，麥克風還忽然斷了音訊，過了一陣子後才又慢慢的有聲音：「這麥克風……咳，總之，我看除了無痛症患者，很少人能抵禦她的『特殊攻擊』。」
「看來史汀格和花月的救援很即時，相對於容易攜帶，能快速攻擊的飛鏢，大劍似乎較於劣勢，雖然普利德是救到了沒錯，但很可惜的他被搶走了身上的……」詩音遲疑的一下才緩緩接下：「呃……數條項鍊。」
「不過飛鏢很難回收，數量是有限的吧？大劍雖然笨重，但攻擊所造成的傷害大多都較飛鏢大。」
「欸，看看她對面塔上的人，那不是亞妮瓦嗎？這麼看來，她的武器似乎是特製的弓箭，照之前的行動，那武器射程和威力大概跟狙擊槍有的比吧，但情緒具體化的能力很難控制，任何的喜怒哀樂都會影響！」詩音停頓了一下，要劉凡接下去，結果當她轉到另一邊時，那傢伙已經消失了。
「好喔……看來那位超宅蘿莉正太控轉播主進到百慕達異世界找凱凱真愛了，只好由我繼續囉──」她索性撇撇嘴，自己接續剛才的話題：「現在看來第四小隊是選擇分開行動，雖然這樣也許能靠分散風險而保住自己隊伍的項鍊，但！『項鍊多者獲勝』，晉級條件只有這條！所以就算沒被搶走任何一條，也有可能會無法進到下場試煉喔！」
「你剛剛是不是對麥克風說了甚麼？」剛走進轉播室的劉凡高聲的問道：「超宅蘿莉正太控轉播主？凱凱真愛？這都些什麼啊？」
「嘿！是你自己消失的欸──而且那些我都沒說錯啊。」詩音聳聳肩，淡淡地回應道，順道喝了口已經很不冰的綠茶。
「我是去換麥克風！我是御姐控！而且我明明就有跟你講！」
「沒啊。」
「有啦！」劉凡一邊說一邊坐下，椅子還發出了「一一啊啊」的叫聲，詩音心想不是那東西太老舊，就是那中二宅的體重太超過，但如果他沒記錯，這椅子才剛換沒多久。看著他把新的麥克風接到線路上，習慣性地拍打它那網狀的頭，又一次的高聲哀號。
「喂！是誰說別拍打餵食的啦！」詩音皺起她的眉頭，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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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澤斯不安的看著螢幕，雖然他不必和其他人一樣，為了尋找亮點而不停毫無目標的亂竄，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看著洛可能否平安。
但現在她已經不在任何攝影機的視線內了，年輕的管家緊張的咬著指甲，生怕有個紕漏，洛可就在哪個地方受了傷……或……
喀啦。
他的指甲就這麼被焦慮的咬斷，緊緊的皺著眉頭，想著之前的慘劇，他無法想像大小姐的心會多崩潰。那雙深藏於影子裡的血眸……他能解決，真的，只要那時在場……最敬愛的父親、對洛可來說最重要威斯契，他們也許不會死……但那最簡單的前提的做不到的他，沒資格為自己的疏職找任何藉口。
不停搜索洛可身影的少年在罪惡感與使命感的壓迫下，原本應該很堅強的他最終不禁無淚的哽咽了一聲。
「你還好嗎？」身旁的搭檔雅姬關心的問道，她一向很善解人意，也很清楚艾澤斯對洛可的那些……感情，也許能力幫得上，又或許不行？她不喜歡對別人用這個，在沒有生病的情況下，因為這樣就好像自己在控制別人似的，感受了之後才知道所謂情緒是如此軟弱，是這麼容易左右的東西。
「還好，沒問題的。」艾澤斯對她微微一笑，像是要讓對方安心。
「是嗎？天氣有點熱……我去買個飲料吧？」
對方點點頭，但視線仍然停留在各個螢幕上。雅姬便轉頭走向樓下人滿為患的合作社，幫她回頭想確認艾澤斯的狀況時，人們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只好不放心的走下樓梯。
「你知道，要是放不下，當初就別讓她參加考試。」
艾澤斯猛地轉過頭，看著眼前這過於熟悉的陌生人。他的眼鏡是如此的厚重，就像戴爾，那個全校公認的書呆子，但很明顯是為了避人耳目而戴上的，這東西在他臉上真的……很奇怪？而且他的氣息卻帶著一絲奇妙的……味道？
……紅酒的香氣？
也許艾澤斯認識他，也許他是班上某個沒有存在感的人，但這想法恨快就被自己推翻了，這人的存在是如此的突兀，活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異常，卻又不引人注目。
跟影子一樣。
詭異的沉默了一陣後，艾澤斯遲疑的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面？」
對方笑了幾聲，相對輕薄的嗓音就像歌劇裡的王子或軍官，但更像是鐘樓怪人裡菲比斯那樣的人。他拿掉了他那厚重、與長相不相符的眼鏡，像是舒緩眼睛疲勞似的，閉著一會後才睜開。
「是的，沒錯。」
瓦諾爾眨了眨眼，慵懶地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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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先聲明
別問我戴爾是誰
創作內容
狂戰士與神 第三章 01 預賽-基本科學常識
系列主要人物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