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相信我,好嗎?
散會後,照雷茲建議的繞著城邊跑十圈,說是能夠更加精熟符文力,不過這麼做已經過了三個禮拜,不止速度毫無變化,狀態也跟平常一樣。
不過索瑪就把這當作是鍛鍊身體,讓自己別忘記高速的感覺。
將液態裝甲的瓶子放在房間桌上,正想要脫去身上衣物,進入浴室梳洗掉今日的疲憊、汗水。
當他思考著要用淋浴還是泡澡的形式時,打開了浴室的門,注視到裡頭從浴缸起身,背對著自己圍浴巾的雷玟。
驚覺到身後的門被打開,老舊輪軸發出的尖銳聲,迅速轉頭過來並拉高了浴巾。索瑪也清楚地瞧見了尚未擦乾的凌亂純白髮絲,一些黏在臉旁、脖子上,因浴室內的熱氣而漲紅了臉。
兩人互視了幾秒後,索瑪在雷玟大叫前關上了門,並羞澀的訴:「對不起!我……不知道妳在裡面。」
在浴室外等到裡頭的人出來,索瑪和雷玟有著同樣的行為,就是不和對方對到眼,而刻意撇開頭。
決定用淋浴的索瑪,轉開水龍頭,將細細水柱噴在身上。過了一下子,聽到外頭有沉重物品的移動聲,懷疑雷玟又要離開,而急著用水沖完身體,用毛巾擦乾身,換上新衣就衝出浴室了。
「那個!」
「嗯?」
衝出浴室,看著換上正常服裝的她,正坐在床上,將愛刀放在大腿上,兩手用沾油的白布,細心地擦拭刀身。
看到這景象,索瑪稍微放下心來的呼口氣,後道:「我以為妳又要走了……」
「哼嗯──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啊……」雷玟閉上眼,繼續保養著愛刀,輕笑一聲說。
注意到刀鋒的地方有些許的裂痕和污漬,嘆了口氣不悅的說:「我就知道我應該多保養這孩子……」
原本想倒杯牛奶來喝的索瑪,身子為之顫抖,心想該不會是最近和菲歐拉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吧?
不過他又搖搖頭,心想著:「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吧?雷茲也不是那種人……是葵恩?說是出自好奇心就偷窺別人?還是另有其意圖,該不會是雷玟指使葵恩去做的吧?」
斜眼睨著雷玟持續擦劍的動作,並且露出意義不明的微笑,看到這裡,索瑪冒出了不知是熱還是緊張的汗,注意力不再放在杯子,任由牛奶滿溢出來。
「上次那件事……我很抱歉。」雷玟突然放下白布和刀,站起身來正視索瑪說著。
「我以為能夠說服你,但我發現我做錯了,我不該那樣刺激你的。」
聽到雷玟的道歉後,才發覺她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並盯著她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身子,不知為何,索瑪微微退後了幾步。
「你知道符文力的持有者能夠互相明白對方的想法嗎?這是雷茲告訴我的……能讓我看看嗎?」
索瑪不敢直視對方血紅色的瞳孔,眼球一直飄逸不定,猶豫好一會兒,身子因一陣陣寒冷而顫抖,眼前除了自己和雷玟以外,任何物品都顛倒過來。
安娜不知從何時,在自己背後輕跳著腳步,來到雷玟旁邊,並用研究的眼神打量著她訴:「要是給她看的話她會怎麼想呢?肯定會覺得你很沒用、老是犯錯吧?」
忽然,安娜用力出手,穿透了雷玟的頭顱,用一種鄙視的眼神斜瞪著索瑪說:「說不定之後她就會意識到,自己總有一天會因你的失誤而死喔。」在語末,還發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笑。
跟著出現的塔隆,在雷玟背後刺了一刀,刀鋒穿過身體來到索瑪眼前,露出半邊被兜帽陰影遮住的臉,單單一隻銳利的刀子眼,就讓索瑪感受到酷寒殺氣。
「就算她知道了,並且繼續和你再一起。你夠強大能保護她嗎?」
注視索瑪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並且不斷顫抖、退後的身子,雷玟伸出雙手環抱住對方,並加大力道。
被重新拉回現實的索瑪,低頭瞰將臉埋入自己胸前的雷玟,靜下心來,憶起菲歐拉那天所教給自己的道理。
「相信我,好嗎?」
「嗯……」
索瑪答應後,和雷玟同時將手掌壓在對方的太陽穴,掌內閃出了微弱的藍、綠光。
接著兩人因腦袋陣陣作痛,不約而同地發出聲音,感覺像是被人拿棒子敲打腦子一樣,雙方差點就放開了手,但是他們打算撐下去。
闔上眼的索瑪,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許多畫面,因戰爭襲來而殘破不堪的小鎮、因戰火不斷而屍橫遍野的戰場、因無情屠殺而家破人亡的人們……一幕幕都深植索瑪腦海裡。
而在最深處,比現在較為年輕點的雷玟,正跪在許多已經腐爛,冒出濃濃綠煙的屍體旁,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沒被鮮血玷汙。
用沾上血的雙掌遮住自己的臉,肩膀一抖一抖的,發出令人想憐惜的啜泣聲。
體會到那種無法救夥伴的無能;為了活下去非得殺人的無奈。並被名為「強權」鎖鏈給緊緊束縛,無法照自己的意願活著,且要持續十幾年,這有如坐牢般的生活。
感覺到從自己眼角流出的兩行淚,而張開雙眼的索瑪,見對方也同樣哭花了臉,微笑瞧見索瑪。
「安娜還跟我長的真像呢......還有你這個笨蛋......你以為塔隆是那種人嗎?」
覺得自己的經歷,在和雷玟比對後實在是小巫見大巫,感到抱歉地將她抱進懷中,並低聲道歉,同時也控制不了眼淚,任由它滴落至白髮上。
將臉鑽進索瑪胸膛,張開顫抖的雙唇,用一種和以往堅強面貌不合的無助語氣訴:「我一直很害怕……害怕自己跟不上你,才一轉眼,你就離我好遠。我也從葵恩那兒知道了,你和菲歐拉的事情,也覺得她跟你很合得來,也同樣都是高速者……」
「這跟速度快不快沒有關係,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等妳的。其實我也很怕,怕自己哪天因為不夠快,而沒辦法救妳而感到恐懼。所以我一直想著要讓自己更快更強,才能把我生命中的每一個人保護好。」
說到這裡,索瑪又加深了手臂力道,將所有壓抑在心底,以及想要和對方說的話全吐出。
在對方說完話後,將索瑪推開一點,抬頭望著索瑪,笑著說:「我們並沒有你想像的這麼弱,你不必將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扛……」
「我在軍中學會了『相信夥伴』這件事,生命是大家的,應該由大家一起合作守護才對。」
「『戰爭與謀殺只有一線之隔,而我們心中的惡魔就居住於此』,我希望你能理解這句話。」
「嗯……謝謝妳。」
兩人再次擁抱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體溫,真正體會到活著的感覺,以及自己也同樣是被人愛著的。
在這一刻,彷彿時間都是停止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逐漸離開對方,並對視了一會兒。
索瑪將環抱在雷玟背上的手,移動至對方的臉頰,並微微彎腰,更加地靠近對方臉龐,而意識到對方的想法後,雷玟也吞了吞唾液,抬高了下巴。
臉與臉的距離逐漸縮短不到二十公分,明顯感受到對方吐出的溫熱空氣,見雷玟閉上了雙眼,微微張開鮮紅欲滴的小唇。
就在即將觸及的剎那,兩人都因為一聲物品撞擊地面的聲音,而停止了動作。索瑪往門外探頭一看,發現根本沒有人在這條走廊上。
留在原地的雷玟,則是對剛才發生的事情感到些許害臊,將遮住右眼的純白劉海往旁撥弄。
將門給關上後,轉頭望著雷玟,自己也同樣處於尷尬的情緒,而打算用傻笑來面對地說:「妳餓了嗎?我煮辣味炒麵給妳吃吧。」
雷玟聽見後,才意識到自己晚餐還沒有吃,肚子也像是遲鈍了一下,才發出陣陣咕嚕聲,於是她找了張椅子坐下,看著側身走去小型廚房前的索瑪,摩娑手指,猶豫了一下提醒對方。
「要特辣的喔。」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