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頭沒有時鐘,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不知道撐到早上還要過多少個鐘頭。我只記得爸爸告訴我的:看見屋外的黃光,絕對不要給它照到。
這間屋子曾經是我們家,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裡頭已經完全沒有住人了,屋子裡的東西也都相當殘破。不過這樣還算是好的,隔壁鄰居的屋子跟後院的農舍完全倒塌,我們的至少還立的好好的。
我努力的去回想,為什麼我人會在這裡?為什麼屋子又會變成廢墟?以前房間的窗戶沒關,我會擔心有沒有誰的視線會透進來;而現在,窗戶整面連窗框都消失了,我卻完全不在乎,我只擔心爸爸告訴我的黃光會不會透進來照到我。很焦慮、壓抑,可是我還是沒有頭緒。
突然間,我注意到了窗口外有微弱的光線,我的窗戶很靠近牆柱,所以當我注意到光線時我便整個人擠靠在牆角,直覺告訴我:那不是我們自己人照的燈,那是別的東西照的。大概過了幾分鐘吧,我看見有著觸手的機具在外頭巡邏,它的整體看起來像是金屬打造的,就連觸手的每個環節也都像金屬圈串起來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地,它就是能夠無聲無息的蠕動,靜靜的前進。
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甚至能感受到好奇心在血液裡流動,而它將驅使我跳出窗口去一探那台機械的底細,但是我得忍住,記住爸爸交代過我的,千萬不能給黃燈照到。可是當我見到手邊剛好有根鋼筋的時候,我完全忘記了這回事。我拿起了鋼筋,從窗邊站了起來,那台機械意識到我的存在以後,把它的探照燈直直的打了過來,光線非常刺眼,我什麼都看不見。不過我依然可以感受到血管的脈動、急促的呼吸,還有向那台機器揮舞鋼筋的衝動。
我強迫自己張開雙眼,清晨的光線穿過大樓的縫隙直射在我的臉上,我發現自己留了不少汗,心跳也跟印象中一樣急促。夢裡那台機具頗像電影《世界大戰》裡頭的外星兵器,我猜這大概是個「外星人入侵」的夢吧,我回想起夢中父親交代過的話:千萬不要給黃燈照到,總覺得這句話好像似曾相似;總覺得之前好像也做過一次這樣的夢。
看了下鬧鐘,現在才早上五點,雖然我可以再多睡一下,可是已經完全沒有賴床的興致了。不知為何的覺得內心充滿惆悵,大概是腦內物質散去的結果吧?我只想靜靜的、清醒的躺在床上。
第一次夢見那可以說是夢,那第二次還夢見呢?那真的只是夢嗎?我不禁會這樣懷疑。人們說有別的世界存在,而精神亦是跨越兩個世界隔閡的最便捷門路,就像黃梁一夢那樣;又或是看了兩個老人棋盤對弈以後外界就過了數百年一樣,又或者是像莊周夢蝶這樣──
我活動了一下筋骨,身體的感受是實際存在的,而當時在夢境,這份感受也是存在的。也許是某種潛意識造就了這個夢境,又或是其實我只是湊巧跟別的世界的我連線而已,誰知道?這世界充滿著各種可能,而剛起床的我腦袋只是一團糨糊而已,只有這一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