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神者與刀劍男士　之三十三

 

亂醬

 

審神者收到一疊照片。

 

不，正確來說是寫真集了，這麼大張旗鼓全彩書籍封面的主角正是小伙子家裡的短刀付喪神，拆開包裹後還落了張疑似特典、特地護貝過還附有親筆簽名的照片，圓潤可愛的筆跡書寫上述的話語；照片裡頭的女孩穿著絳紅色的和服，梳綁成兩條低馬尾的長髮落於胸前，小嘴微嘟、俏皮的眨了一邊眼，朝著鏡頭拋出飛吻。

 

穿著和服做出這種動作……老天，他晃了晃照片，赫然發現連簽名都是講究十足的用了綴著金粉的銀色簽字筆，這是怎麼回事？未來政府有答應讓刀劍男士當偶像嗎？

 

連著寫真集一同寄來的信上標明著收件人，水藍色的筆跡同照片的字體帶著圓圓軟軟的書寫痕跡；男人挑眉、嘴邊勾起的弧度可說是興致盎然，倘若不知內情，審神者還真以為自家素來拘謹的太刀也藏著不可告人的祕密。

 

 

叩叩，門外傳來清脆的敲響聲。

 

「進來吧。」

 

一期一振被叫來的莫名其妙，今日的工作已告段落，再晚一點的時間便是三日月先生與審神者的私人時間，照理說應該沒什麼事才對。

 

「請問找我有甚麼事嗎？」

 

 

審神者展示手裡的書。

 

「這是……」短暫震驚後一期迅速恢復冷靜，看向男人的眼神收著無數的羞赧。

 

「給你。」他們家的主子面無表情，這就是他們家主子好與不好的地方，他可以心平氣和像是聊著瑣事般遞給你極為羞恥且難以啟口的物品，然後等人接過之後才突然補上一句惡趣味性質濃厚的話。

 

 

「你弟弟真可愛。」

 

「……謝謝。」太刀的笑容僵了一下。

 

主子這點是好還是不好呢？總覺得男人就是吃定他個性上的溫順，不整人或是不出言調侃個一兩句就對不起自己。

 

「對了，一期」男人拿出手機，食指在小小的螢幕上摩娑了幾下。

 

 

 

智慧型手機傳出了弟弟充滿朝氣的聲音，而螢幕上更是同步放映雙馬尾女僕裝的女孩對著螢幕前的人比出愛心手勢，隨後俐落的轉身，便是一發帥氣的槍響。

 

 

 

「有需要我傳給你嗎？」男人的表情依舊平淡，從頭到尾嘴角都是保持在微妙甚至可說是略帶戲謔的幅度。

 

一期一振摀臉。

 

「……有勞您了。」

 

據說這照片是小亂的現任持有者所拍攝的，是個年輕的男孩子、總是背著背包跑來跑去，看起來是個精力旺盛卻又帶點彆扭的少年。

 

刀劍男士們對其他家的審神者認識有限，除非時常登門拜訪，不然就是透過自家主人描述來了解其他位就任者。

 

自家主子性格上有些孤僻，然而不單只有男人和其他四位打照面而已，審神者會議時一同前去的三日月宗近也見過他們的模樣，不過爺爺……這個只能說要多體諒老人家，總是講一講就陷入呆滯然後發出呵呵呵的傻笑來瞞混過關，你知道的、對於天下五劍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包容還是必須的。

 

實際打照面的有兩位：彆扭的少年與爽朗的男人，而照顧著脇差弟弟們的溫和青年與個頭嬌小的少女則是透過照片來得知。

 

弟弟們過得很好，似乎沒給當家的主人添麻煩。一期一振欣慰地想著，他感謝這群不怎麼熟識的人類，器物也是要有慧眼之人才能展現其價值，能夠遇到懂得善待並珍惜他們的持有者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儘管刀劍男士們現在是能夠自由行動的模樣也是。

 

 

有機會遇到的話，真想當面道謝。

 

「一期哥，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弟弟們用著短刀的高隱蔽性溜過來了，幾顆小小的腦袋在身旁晃著，秋田與厚更是直接從背後抱了過來。

 

「是亂喔。」一期回道，他將照片黏上留言版，同為一個刀派卻身處於不同處的弟弟們在這裡藉由科技的力量，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團聚了。

 

真好，一期微笑。

 

都知道的呢，不論是後藤、信濃或是博多或多或少都是主人有意下帶回的，他知道男人未說出口的體貼，只不過這種事情就以行動作為回報吧。

 

 

「咦？是亂，他穿的好漂亮喔！」秋田訝異，其他人則是嘰嘰喳喳地討論。

 

「這件衣服的質料看起來不差呢。」博多推著眼鏡，手裡的算盤推演起來。

 

「啊咧……為什麼穿成這樣？」後藤則是面露微紅。

 

 

「亂還有寄信過來，我來唸給你們聽吧？」

 

付喪神們歡呼，小朋友們立馬圍著哥哥坐了下來。

 

這大概是無數平凡日子裡的小小幸福吧。

 

 

 

「怎麼只提一期哥而已？」抱著膝蓋歪著小腦袋，厚靠在自家哥哥身旁「我們也很想他耶。」

 

「有很多很多事情想說，但是沒辦法全部寫下來吧？」平野與前田一同端坐著。

 

「重點是亂過的很好……不過到底為什麼要穿裙子？」後藤提出疑問。

 

「因為是亂啊。」短刀們一口同聲答道。

 

「啊？」

 

「有什麼好奇怪的？」秋田回道「你才比較奇怪吧！一直盯著亂的裙子看是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是這個意思！他不也是刀劍男士嗎？」見自家兄弟們一臉疑惑，後藤只好向哥哥求救「你們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一期哥、這樣不是很奇怪嗎？男人穿裙子什麼的……」

 

一期一振拍拍短刀的小腦袋。

 

「不可以說這種話喔。」

 

「……為什麼連一期哥也」後藤張大嘴，最後洩氣的頹下肩膀「原來最奇怪的人是我嗎？」

 

「沒辦法嘛、誰叫後藤也到這個年紀了。」小狐狸用前爪拍上短刀的膝蓋，稍後入內的鳴狐脖子上圈了條毛巾「會這麼想是難免的。」

 

「什麼到了這個年紀，大家明明都是幾百歲的付喪神，我只是陳述事實和疑惑而已，你們為什麼要把我想成這樣！」

 

 

「看來是時候幫粟田口派上健康教育課了呢。」

 

「……一期哥。」

 

「後藤小弟，有疑惑就儘管問一期一振吧，再不然還有主人可以問啊！」小狐狸跳上短刀盤起的腿「主人可是真槍實彈、正港的男子漢呢！」

 

「到底要問什麼！我明明就沒有那個意思啊！」

 

 

「一期哥，什麼時候大家才能見面呢？」平野開口道，雙胞胎兄弟捏著彼此的手心。

 

「這個嘛……」一期揚起淡淡的苦笑，舉起手，他示意弟弟們向前靠攏。

 

「喜歡主人嗎？」抱著這群小小的孩子，一期柔聲道「不用急著肯定否定，雖然有點難懂、跟你們說也尚嫌太早，但這個世界上其實並沒有所謂絕對的好人與絕對的壞人；用個比較容易懂的說法來說：就跟戰場一樣，殺或是被殺、兩個淺顯易見的結果，在身為武器的我們眼裡就是這麼簡單；可在人類的眼裡就不一樣了，秉持不同的信念而互為敵手，為了向前邁進而揮斬刀刃、為了守護後方的事物舉起刀刃，當然背後或許還有更多的因素……殺與被殺、投降或是和平談判，歷史大致上就這麼在人類的推演下前進，對的多一點，錯的少一點或是對的少一點，錯的多一點，這能說哪一方有錯嗎？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因為人類就是這樣似是而非的生物，他們只不過是忠於自己的信念罷了。

 

哥哥我很喜歡現在的主人，即使並不是歷任來品性最好、成就最好亦或是刀術最好的一位，可那位對我們付出，有或是沒有說出口的這些事情……即便不是那麼的坦率，但我相信這些全都是出自於他的真心。

 

我相信主人，我也知道你們惦念粟田口的其他兄弟，但請再給主人、審神者們一些時間吧，畢竟他們所面對的戰場，是和我們全然不同、我們也無法插手的地方。」

 

 

「……一期哥。」小朋友們怯怯喚著他的名字「哥哥在。」太刀柔聲道，撫過每把短刀的髮絲，親暱啄過他們的額頭，鳴狐沒有加入擁抱的一員，立於一旁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覆著面具的打刀依舊寡言，但這樣便足以使太刀明瞭。

 

我是哥哥啊，榜樣是必須的。一期微笑，他可是粟田口派中的大家長，可不能在弟弟面前退縮。

 

這甜蜜的負荷，他亦甘之如飴。

 

 

※

 

「信濃去哪了？」厚自哥哥的懷裡探頭，沒有一把短刀不喜歡撒嬌、他也不想打破這個氛圍；可是當少了一個人、尤其是名為信濃藤四郎這把超級愛撒嬌的短刀時，實在令人感到困惑。

 

「沒看到他耶……」

 

「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在這裡了？」

 

「是去哪了……不好！」平野大叫，小小的身子跳了起來，見狀短刀們也紛紛脫離哥哥的懷抱。

 

「信濃一定是在那裡！」秋田握緊拳頭，小朋友們有志一同點頭，隨後便噠噠噠的衝出粟田口的房間。

 

「在哪裡呢……」一期只能苦笑，室內空空如也，手掌的溫度尚未冷去，太刀的手還沒收回來呢；明明剛剛每個都還拼命蹭過來撒嬌，不過一晃眼全跑光了，即使知道短刀們的目的地，然而身為哥哥，遇到這種情形說不吃味還真有點難。

 

吃主人的醋不太好呢，他想。

 

 

※

 

 

「吶、我可不可以吃桌上的餅乾？」鮮紅的草芽於眼前晃動著，來回於鼻前摩娑，直叫人打起噴嚏，聲都還沒應，短刀便逕自拿起點心吃了起來。

 

「我說你啊……」仰起頭，叼著餅乾的小臉衝著自己露出一笑，再度被先手男人唯有搖頭，即便臉部再怎麼緊繃，審神者不免忍俊不住。

 

「墊張衛生紙吧，別把餅乾屑弄的到處都是。」

 

「大將……」信濃藤四郎一臉無辜，小倉鼠似的捧著餅乾「我知道大將最好了。」

 

「自己拿，我還有事。」他淡淡回了句，手裡的鋼筆持續唰唰唰的動著「申請書可不能沾到食物。」

 

「就不可以休息一下嗎？」短刀將身子往後壓，蹭起男人的肩窩「偶爾偷懶一下又沒關係，雖說是秘藏之子，但是現在已經不用再秘藏囉。」

 

「大將……」

 

「好不好嘛？」

 

 

「去找你哥哥。」

 

「不要、平野他們都在一期哥那邊，我才不要過去人擠人。」他三口兩口嚥下，吃得乾乾淨淨，接著舔拭起殘留在拇指的碎塊「吶、大將，我可是秘藏之子喔？」

 

 

「可現在沒秘藏的必要了。」

 

「……大將不喜歡我嗎？」他睜著水藍的眼兒瞪著審神者瞧。

 

「信濃……」叩叩，手指敲了桌面兩聲「我在工作。」

 

「一直坐著不會很無聊嗎？」他挪了屁股向前探去「入山申請書？上山要寫這麼多東西？大將要去爬山嗎？嘿、大將！」

 

短刀被審神者舉了起來。

 

「咦咦……這樣好癢、好不舒服，快放開我啦！大將！」信濃藤四郎哇哇叫了起來，他們倆都是坐著的，這種要舉不舉的姿勢讓他很不舒服「放開我啦、大將，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這小鬼最好會知道錯。」審神者鬆開手，短刀便一屁股摔回他的膝上。

 

「我可是秘藏之子！」信濃扭頭抗議道，隨後咚的一聲、額頭馬上遭受攻擊「大將……你打我。」他一臉委屈，撫著額前的薄紅，海藍的眼蒙上一層霧氣。

 

「這叫打？」男人彈了食指「什麼秘藏，根本被寵壞了。」

 

「大將……」

 

審神者嘆氣，總算張手抱住短刀。

 

「你到底多大了？」

 

「我也不知道。」他環著男人的肩頭竊笑「說不定比大將還小呢！」

 

「人小鬼大、找我什麼事？」

 

「想跟大將聊天……不可以嗎？」豎起四根指頭付喪神湊上前來，說起只有男人才聽得到的悄悄話「電視裡有好多奇怪的東西喔，人類可以坐在一個大盒子裡慢慢轉上天空，大將我問你、如果等到最高點把手伸出去，會不會摸到雲呢？」

 

「偷偷告訴你。」男人也咬起耳朵，說起只有付喪神才聽得到的悄悄話「你絕對摸不到，也別想偷偷帶著便當盒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可以像抓棉花糖一樣帶一片回來。」

 

「大將……」

 

「別撒嬌。」他順著短刀的背拍撫「審核花了那麼久還寫了一堆報告書未來政府才同意團練，就算申請書過了還有一堆後續要忙，想去玩的話……我可沒把握一次帶這麼多人去。」

 

「大家一定都會乖乖聽話，況且還有一期哥啊……」信濃拉開距離，盯著男人的正面瞧「大將人最好了。」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信濃，再說我這心胸狹窄的男人哪裡好……」

 

 

「找到了！」紙門唰的一聲拉開，以後藤藤四郎為首的短刀們比著信濃藤四郎大叫「你果然在這裡！」

 

「還要求主人抱著、好過分！」

 

「你讓大將抱多久了？快下來！大將的腳一定都痠了！」

 

小朋友們哇啦哇啦的吵起來。

 

「你們是怎麼回……」

 

「我可沒有跟你們搶一期哥！」信濃扮了鬼臉，方才拉開的距離以短刀的高機動性迅速補上「而且才沒有要大將抱我呢、是大將主動抱我的喔？」說罷還挨著男人的臉頰蹭了兩下。

 

 

於是、審神者的房間爆炸了。

 

淚眼汪汪看著男人的、哇啦哇啦要短刀從男人懷裡下來的、緊緊抓著審神者不放的、叫大家冷靜不要吵架的、還有「我不管既然你有我也要」於是也跟上信濃藤四郎的腳步撲在男人身上討抱的，以及在一旁拿出算盤推演要大家別急，抱一次10塊請先結帳再上前享受的；整個室內充斥著短刀們的喧鬧聲，即便是成年男性的審神者也鬥不過這麼多張嘴，站起來也不是、喊停也不是，就只能看著素來乖乖聽話的孩子們鬧了一番。

 

 

一期一振趕到時為時已晚。

 

望著被孩子們攻陷（物理）、一整群直把自己當成趴趴熊往審神者身上壓的弟弟們，太刀臉上唯有寫著滿滿的驚恐。

 

「你們在做什麼、快點下來！」

 

望著面無表情的男人，粟田口的大家長捉著弟弟們（總計八人）在小小的房裡進行了一次壯觀的土下坐。

 

「實在萬分抱歉」一期的額頭緊緊黏著地板「弟弟們不是故意的、他們還小，要處罰的話就由當哥哥的我全程承擔，主人……實在是很抱歉！」

 

男人只是擺擺手。

 

「沒事，起來吧。」

 

「主人我真的……」

 

「就說沒事了。」

 

 

太刀起身了，頭仍是垂的低低的。

 

「……大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厚藤四郎小小聲的說道「但是這跟一期哥沒關係，請不要處罰一期哥。」

 

「不要處罰一期哥。」

 

「主人對不起，是我們不好。」

 

「要處罰就處罰我們，不要處罰一期哥。」

 

道歉聲此起彼落。

 

「你們……」一期一振抿著嘴，肩膀微微顫動著「說什麼呢，我們是同為粟田口的家人，何來弟弟有事哥哥不出面？」他吸口氣朗聲道「粟田口派同進同出，這次的懲處我們一概接受。」

 

 

「我說，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男人搓揉著眉心「我什麼時候說要處罰你們了？」

 

「但是……」

 

「沒有但是，聽我說話行不行？」他白了太刀一眼「近日公務繁忙，我確實對家裡的成員有所忽略，這點我向你們致歉，不過短期之內我還會再忙一陣子；雖然政府那邊的許可下來了，但入山申請的程序最快也要一個月左右，還有交通住宿的雜事……算了、時間擠一下還是有的，一期一振？」

 

「在。」

 

「平常真的辛苦你了。」

 

「不、怎麼會，這是在下應該做的。」

 

「謙虛也該有個程度，再謙虛別怪我出言調侃。」

 

「……是。」

 

「還有一件事」男人調整一下姿勢，兩隻手向著刀劍男士們張了開，像是釋出善意般展示著敞開的雙手「一次一個，可別全撲上來啊？」

 

「主人？」

 

「大將？」

 

短刀們面面相覷。

 

「您真的沒有生氣？」

 

「你再問我就真的生氣了。」

 

 

「大將我要抱抱！我要鑽進你懷裡去了喔、嗚！」率先衝出來的秘藏之子這次被拉住了「你們做什麼？大將說可以的、不要攔我啦！」

 

拉著左右手的前田平野以及擋在正前方的厚用力的搖頭。

 

「不行。」

 

「為什麼？」

 

「你剛剛抱過了，而且……」短刀們的視線有志一同轉向同一個方向「一期哥都還沒有抱過呢。」

 

「啊？」太刀瞪大了眼，原本只打算好好端坐看著弟弟們向主人撒嬌的他瞬間恍神「不、不用的，厚別開這種玩笑了！主人他會很困擾的，請不要造成主人的……」

 

望著挑著眉毛興致盎然看著自己的男人，一期一振頓時語塞。

 

「主人您……」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不相信我？」

 

「……我這副模樣不太好吧。」

 

「想不到粟田口家的男人會為了點小事就退卻？」

 

「可是……」

 

「你在猶豫什麼？」

 

「……這是兩回事。」

 

「才不是兩回事呢一期哥！」秋田從後頭推了推他「就是因為是粟田口，所以才更應該同進同出！」

 

「同進同出！」

 

 

不，這句話不是這樣用的……已經不是抱與不抱的問題了，望著這群天真善良替自己打氣的弟弟們，還有一臉肆無忌憚掛著挑釁微笑的男人，一期一振只覺得自己好像又上審神者的當了。

 

這算不算是種另類的羞恥PLAY呢？不上前聽著弟弟們的鼓噪聲直到家裡的其他人路過，還是上前與自家主子來個幾秒鐘美好友善、促進主僕關係良好發展的擁抱？

 

似乎後面那一個快速簡單也沒有任何需要擔憂的後遺症呢。

 

應該。

 

就他對男人的理解，三日月先生除外、這位主子永遠不會出現對自己不利的選項。

 

 

「那麼……失禮了。」他硬著頭皮上前。

 

「指教了。」環著胸男人臉上依舊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粟田口的男人是罷？」

 

「是的，太刀一期一振在此參上！」

 

「好氣魄，我欣賞。」男人昂首，伸出他的右手「以後還請多指教了。」

 

一期一振伸出他的左手。

 

「請多指教。」

 

再來貼近身子拍拍背就結束了，標準的國際禮儀、很正常的程序，再配上主人前面的發言，所以是我想太多了嗎？不安於心內瓦解，或許審神者只是想點醒自己作為一家的領導該有的驕傲也是要有適度展現的必要？

 

抬頭挺胸，因為你必須領著後方追隨自己的人前進？他想通了，真是不坦率的主子，一期展露真摯的微笑，明明就是很溫柔的人吶。

 

鬆開手，他主動向前，然後看著這個與自己差不多高的主子，閃過擁抱前的肢體動作，一步兩步輕巧的繞到他身後，直接打橫抱起粟田口家的大家長。

 

「……主人？」一期一振的表情非常僵硬「您的手不是……」

 

「可別把老子當成沒上過戰場的軟腳蝦啊。」男人湊近耳語，用著僅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音量說著，挑著眉、臉上掛著的依舊是三分探視四分輕藐若有似無的勾起，隨後轉身面對全場興奮的小朋友們，男人朗聲宣布令一期一振沒齒難忘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