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暗
阿庫諾一行人繼續在黑暗中前進。隨著每一步踏出，壓力也跟著持續累積，重重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戰爭魔像開始無所不在，能在底層存活的魔物也不再是能輕易擊敗的角色。如果阿庫諾等人的裝備再普通一點，這個時候早就報銷了。不過，莫凡公國頂尖師匠所打造出來的武器與防具畢竟不比尋常，再經過無數次的戰鬥，想必也會保持在相當不錯的狀態。
但是，人類的內心就不一樣了。
黑暗無法傷害鋼鐵，卻可以傷害人心；鋼鐵只有在刀刃碰撞、火花迸現的當下才會受到損傷，但是戰鬥的殘響卻可以在人類的心裡不停回盪；鋼鐵沒有情緒，沒有欲望，所以，怠惰等原罪根本毫無用武之地，只是人類只要緊繃久了就會開始懈怠，就算用堅強的意志力強行壓抑，它們還是像煙一樣，還是像病毒一樣，瀰漫進你的腦，潛伏在那裡，然後，默默增殖。
阿庫諾一行人在傾圮的尖塔內紮營。他們已經搜查過第一層到第十層，並沒有發現任何可能的威脅，因此他們決定在這裡生火，讓疲勞行軍的身體跟心靈都好好休養一下。
營火上的折疊鍋嘶嘶發出叫聲跟淡淡的白煙，雖然從遠處的地下河取來的水已經被牧師祝福過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阿庫諾等人還是決定要把水煮一下以免腹瀉的問題進一步拖延他們的進度。
「我們下來，應該也要有一個月了吧？」弓箭手拿著杯子，感受著手心的溫度，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說道。
「誰曉得。在這個地方沒有星星月亮，更別說太陽了。」盾戰士的咕噥像是黏稠的泥沼冒出充滿沼氣的泡沫，含糊又混濁。
「我們已經相當靠近中心了。」法師背誦的嗓音感覺變得有些飄渺又有些遙遠：「根據紀錄，有高塔的地方是以前的市中心所在地。根據典籍記載，長劍英雄最後收到的任務是突入城市中心的『學院』中央塔，並刺殺在該處坐鎮指揮的『暗幕將軍』。『凝滯的剎那』有很大的機會就躺在那兒。」
牧師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禱告，手上拿著金珠串成的念珠，念珠上掛著一個金色的太陽墜飾。
阿庫諾也沉默著，抱著他的長槍「破」，眼睛盯著火焰，臉的上半部面無表情，下半部則是嘴角微微翹起。
「話說，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似乎有點受不了沉悶的氣氛，弓箭手過了半會兒又再次找了個話題，攪動凝固的空氣。
「在兩族和平共處的時候，交界都市豎立了十二座高塔，分別代表這裡的十二個主要種族：人類、矮人、精靈、巨人、獸人、血族、蛛魔、鮫魔、納迦、人魚、牛頭人、真魔族。十二座塔分別是各個種族派駐在這裡的大使辦公、幫助本族人、解決爭端的地方。」法師果然不負眾望，果然給出了最為詳實的答案：「根據這邊的建築風格，跟破壞的程度，這裡應該是代表人類的高塔。因為在戰爭前期，人類的聯軍被魔族方壓制，邊界城市完全落入魔族的掌握之中。所以代表人類聯軍的人類之塔、矮人之塔、精靈之塔跟巨人之塔都被攔腰劈成了兩半。至於獸人一族則是分裂成兩部，一部分支持人類，另一部分則是投靠魔族。所以獸人之塔只是被削掉了塔頂，逃過了被劈裂的命運。」
「是嗎……？」弓箭手看著空空蕩蕩的周遭，巨大的碎石隨地可見，上面還留有鑲嵌魔晶的凹槽，只不過在那個戰爭耗盡資源的年代，原本用來照明的魔晶八成也被拆卸了下來，當作魔法武器的能量來源了吧。
「那麼，戰爭到底是怎麼開始的呢？」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的盾戰士好奇地問到。
「兩造都指責對方是開啟戰爭的元兇。詳實的紀錄也都在戰爭中被燒掉了，不過，所有的文獻都指出，那個事件就是一切的開端。」
法師頓了頓，歪歪頭，緩緩開口：
「發生在一百二十年前的『雨果爾親王刺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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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過了一個月了，莉茲也逐漸忙了起來。畢竟，再過不久，社團的年度辯論賽初賽就要開始了。莉茲埋首在書堆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查找著各式各樣可能可以派上用場的資料。而凡德拉的課業也恰巧在這個時候勉勉強強步上了軌道。
所以，雖然兩人還是常常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努力用功，不過，兩人間的互動卻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跟莉茲同隊的辯論選手們翻動書頁、互相討論戰術的聲音。
凡德拉坐在他們圍起的小圈圈外，像是一個局外人，百般無聊地翻著面前枯燥乏味的教科書，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敘述跟理論，只覺得那一個個字母像是惱人的螞蟻一樣，爬滿整個紙頁，侵入他的視野，然後順著他的視神經闖進他一片空白的大腦。
凡德拉時不時會偷眼看向桌子另一端的莉茲，看著她雙眼閃閃發光，手中的線一刻不停地織出記載可用論點的綢緞，口中念念有詞，有的時候會探頭跟其他人交換一下看法，然後再次埋首到書頁之中去。
幾天之後，凡德拉終於說服了看書看到腦袋發暈的莉茲，拖著她到大街上逛逛。
「號外！號外！異種族仇視者『白帽亂黨』的主要根據地被擊破，近日內將全數送上絞刑台……」
「在遙遠的過去，偉大的勇士為了心愛的公主，踏上了征途……」
「東方林地產的果乾、果醬！杏子、桃子、李子……」
「蛛魔族產的上等綢緞！冬暖夏涼還能提供相當好的防禦效果……」
「老闆，您看看，這個是我族荒原上特有的野牛皮！您摸摸這個質料……」
為了迎接即將抵達的雨果爾親王，身為地主方的交界都市將會舉行一場盛大的遊行派對，到時候，各族的族人都可以自由參加、徜徉在琳瑯滿目的商品與炫目的花俏服飾之中。
因為這個慶典的需要，各式各樣的商隊就多了起來，原本就相當繁榮的交界都市現在擠滿了來賣糖果的、賣果乾的、賣儀仗器具的、賣服飾的各種商人。隨著商人來的，還有被雇傭保護商隊安全的傭兵跟冒險者。
這或許不是交界都市成立以來最大、規格最高的盛事，不過就算是在交界都市成立的兩百多年間，這樣的盛會也是少見的。畢竟，親王等級的大諸侯可是不會輕易離開他們的領地，更遑論要經過交界都市、深入魔族王國了。就算是最開放、與鮫魔族聯姻最多的雨果爾家族也大多都走海路。
「這還真是要謝謝雨果爾親王暈船的小毛病啊。」跟莉茲一人拿著一個焦糖蘋果大口咬著，凡德拉涼涼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從小到大都沒看過這麼隆重、又這麼盛大的集市跟排場。」
「可是，這麼一來伯父的業務量也就跟著增加了吧？」莉茲打著哈欠，眼眶微微發紅：「有機會的話，你也應該幫伯父分擔一點業務吧？」
「有啊，我有跟我老爸提過。」凡德拉的臉色有點不悅，也有點因為被看輕而受傷的表情：「可是我爸跟我說『如果讓你幫忙，到時候你經手的文件八成都得再重新審一遍，不行！』我爸可不像妳媽，那麼放心妳，讓妳在準備比賽的時候還幫忙處理文件。」
說到這裡，凡德拉輕輕取下莉茲臉上的綢緞面具，憐惜地為她揉揉眼周：「看看妳，我敢說妳的紅眼睛一定是變大了，不然怎麼這麼紅呢？」
「又在那邊胡說八道了。」話雖這樣講，但是莉茲卻沒有推開凡德拉的手，反而閉上眼睛，享受地讓凡德拉按摩自己的眼睛四周。
「不過，這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等到兩人的約會從「打情罵俏」回到「逛街」的正軌之後，兩人就順著夾道的商品攤一路逛下去。凡德拉在一處賣儀仗類物品的攤子前停了下來。攤子上大剌剌地擺著亮晃晃的旗槍、長劍、帶著花俏裝飾的長戈。
「居然連兵器都拿出來賣了啊？這不會造成安全上的問題吧？」
「唉唉，不用擔心嘛，客人。」攤位的主人連忙跑過來，臉上掛著商業的笑解釋道：「這些都只是沒有開鋒的白鐵武器罷了，是我們商會為了這次祭典特別調來的裝飾商品，完全沒有殺傷力。客人可以考慮搭配旁邊這些服飾，這樣包英姿煥發的您成為慶典上的焦點……」
老闆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手，幾名穿著俗艷紅色制服的男男女女就簇擁了上來，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誇張服飾，開始對凡德拉與莉茲推銷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店員們的推銷技術太過高明，又可能是因為這熱鬧的氣氛就是讓人想要買些什麼，又或許是單純不會拒絕別人，在凡德拉離開攤位的時候，頭上多了一頂插著大羽毛的寬邊帽，肩膀上披了一件紅金相間的長斗篷，看起來就像是市井小說裡那種多情又浪蕩的劍客，倒是很襯他那種隨意的氣質。除此之外，他也為自己的母親買了一套類似的裝束，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母親也喜歡在這樣熱鬧的慶典上胡鬧一番。
莉茲倒是什麼都沒有買，蛛魔都是紡織大師，在她們面前推銷衣物簡直是自取其辱。
兩人繼續往前走著，看到的種族也跟著越來越多，就連鮫魔都在城市的運河邊擺了攤子，販賣著深海中的各種奇妙商品，有的是整片珊瑚樹，有的是巨蚌的珍珠，還有鮫魔用他們自己落下的牙齒串成的項鍊，據說攤主人說，佩帶這些項鍊就能在海中避開鯊魚的攻擊，讓人嘖嘖稱奇。
只不過，貨物中也有幾件詭異的商品，實在是讓人難以恭維。
「這個是什麼？」凡德拉站在充當貨攤的長筏上，指著一根穿過四五個骷顱頭的長角，對著運河中載浮載沉的鮫魔族老闆問到。
「那個是一角鯨的角，上面還插著的，是人類水手的骷顱頭。」販賣貨物的鮫魔是個藍皮膚的年輕男性，乾淨的臉上沒有一絲鬍鬚，橘黃色的雙眼比鯊魚黑沉沉的眼睛多了幾分靈性與生氣：「一角鯨是一種脾氣很壞的魔物，牠們會撞沉人類的船，然後，噗哧！」他舉起肌肉糾結的大手，用他灰藍色的銳爪往太陽穴比了比：「把水手的頭串在自己的角上，據說牠們這樣做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強壯，吸引更多雌性。我們鮫魔收集這樣的角，收集越多代表我們越強，然後，你懂的。」
鮫魔咧起嘴，強壯的下顎配上滿嘴利齒，讓他的微笑看起來有點可怕。
「男人啊。」莉茲白了凡德拉一眼，後者對水中的鮫魔比了個大拇指。
「可不是嗎？」另一條體型跟攤位老闆差不多大的女性鮫魔游了過來，也跟著白了自己的伴侶一眼：「滿腦子就是不正經。」
滿船的貨物又讓兩人賞玩了半天，才依依不捨的揮手與鮫魔夫妻道別。
「我們到旁邊去坐著休息一下吧？」凡德拉看著遠處賣飲料的小攤子提議到。莉茲擦了擦自己汗濕的額頭，點點頭表示同意。
「話說，你們這次的比賽題目到底是什麼呀？」幾分鐘之後，各自捧著一杯精靈飲料的兩人就喝著清涼的飲料，坐在傘蓋般的樹下，有一搭沒一搭地一邊聊天、一邊看著遠處的賽壬吟遊者引吭高歌。
「唔？你怎麼突然對辯論這種事情有興趣起來了？」
「沒什麼，只是看妳最近都在忙這些東西，所以就想問問。」凡德拉聳聳肩，從他的橡木杯上緣望了莉茲一眼。
「論王國制與部族制的優劣。」莉茲回答：「簡單就是要辯論是要有個強而有力的中央好，還是讓各個小國組成鬆散的政體好。」
「所以就是人類跟魔族各自自吹自擂，試著說服對方自己的政治制度比較好的一場辯論賽吧？」凡德拉一聽就擺出興趣全無的表情，就只差沒有打呵欠了。
「對不起喔，我可是站在你們人類王國那邊，幫你們人類的政治制度辯護的喔。」莉茲搥了凡德拉一拳，沒好氣地說：「不只我，有很多非人類的種族可都是為王國制辯護的。」
「唔？為何？」凡德拉看起來的確吃了一驚。
「你把歷史課上過的東西，全都還給老師了吧？」莉茲無奈地看了凡德拉一眼。
「反正放在腦袋裡面也不會有利息，還是還給老師好了。」凡德拉慷慨大方地一揮手：「那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莉茲無奈地搖搖頭，再次擔當起了家庭教師的角色：「支持王國制的成員，大部分都會引用魔族過去的歷史來支持自己的論點。這個……該怎麼說呢……」
莉茲雙手捧著杯子，苦惱地偏了偏頭，似乎是在組織自己的言語，讓凡德拉這個歷史常識為零的人也能輕鬆聽得懂。
「魔族大地是一片地型破碎的土地，高山夾著深谷，內海大河旁就是沙漠，地形變化跟氣候變化都相當劇烈，這件事情你知道吧？」
「唔，應該吧。」凡德拉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所以，為了適應不同的地型，我們有許多不同的分支。例如生活在開闊水域中的鮫魔、生活在礁岸的人魚、還有我們，生活在深谷中的蛛魔等等。為了取得食物跟其他資源，我們會互相攻擊……」
「等等，如果你們生活的範圍不一樣，你們怎麼還會互相攻擊呢？」聽到不合理之處，認真的學生立刻打斷了老師的授課。
「很簡單。」看到凡德拉如此認真聽講，莉茲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例如蛛魔就會跑到河谷，用網子捕捉游進來的人魚；而人魚也會用歌聲當武器，讓蛛魔摔下山崖，成為她們的食物。在比較平坦的地形上，牛頭人跟獸人則是互相攻擊，把對方俘虜來當成奴隸。」
「直到五百年前的大地震震垮了邊界山脈的一部分，人類、精靈、矮人等聯軍入侵，各自為戰的各個魔族才在先天力量最強的真魔族撮合下聯合，組成八王會議，開始抵抗人類聯軍。從那個時候開始才有了秩序，各族才開始互通有無。」莉茲換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人類聯軍的攻勢在魔族聯合之後開始受挫，同時也因為無法適應魔族大地，雙方開始試著用商業、對話來取代戰爭與征服。對話的需要加強了魔族八王會議的權威，諸族間的爭端才逐漸被壓制而平息。」
「不僅是因為歷史的教訓，在接下來雙邊關係越來越緊密、競爭越來越激烈的這個年代，我族更應該團結起來、統合我們的力量才能在這樣的年代中生存。當然，其他佐證的論點還有很多，不過我想你大概沒有興趣、也沒那個腦容量聽……」莉茲的紅眼睛看向凡德拉，一臉鄙視。
「幹嘛這樣看不起人家！」看到莉茲的表情，凡德拉立刻憤慨地大聲抗議。
「反正放在腦袋裡面也不能收利息，到時候還不是要全部還給我。」莉茲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唉呦，我會好好記得的啦，如果是親愛的莉茲告訴我的事情，就算沒有利息可以拿，我也會記的牢牢的。」凡德拉拍著胸脯，用有點撒嬌的口吻對莉茲保證。
「真是有閒哪。」這個時候，一個冷冰冰的女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小空間。
「唔，克蘿威爾？」看到劍術系的同班同學，凡德拉站了起來，雖不熱情卻也不失禮數地招呼道：「要不要一起過來喝杯飲料？」
「不了。」一身戎裝的克蘿威爾上下打量了凡德拉花俏的服飾，冷冷地笑了笑：「我不像您可以不必為生活發愁。我還有工作要做，我過來只是打個招呼。」
「克蘿威爾，該走了。」不遠處，一個高大蒼白的年輕人朝著凡德拉與莉茲微微一點頭，對克蘿威爾招了招手。
「是的，雨果爾大人。」克蘿威爾順從地一點頭，也不再搭理凡德拉，就這樣逕自追上那個年輕人的腳步遠去。
「那個女人是誰？」莉茲皺起眉頭，相當不悅地問。
「克蘿威爾，是雨果爾家族資助進入學院的平民，是我班上的同學。」凡德拉倒是似乎不以為侮：「她身邊那個傢伙似乎是老雨果爾親王的庶子，現任雨果爾親王的弟弟，威廉‧雨果爾。」
「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他跟梅隆就是對手陣營的兩個領導者。」莉茲低沉地說：「他們本身的身份就是支持分封制的原因。」
「嗯？」
「哪，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了。你今天是要來讓我散心的，怎麼幫我複習起來了？」莉茲一口乾掉手中的飲料，站了起來。
「那麼，讓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吧。」凡德拉牽起莉茲的手，微微一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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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雨果爾帶著克蘿威爾走到了販賣儀仗刀劍跟誇張服飾的攤位前，用手抓了抓下巴，對著攤位老闆露出刻有家族徽章的戒指。
「這些貨看起來不錯，不過，有沒有更好的？」威廉看似漫不經心地拿起一把劍，彈了彈。
「如果是貴客，當然有為您保留。」攤位老闆點頭哈腰地說，掀起貨車的車簾：「請。」
威廉低聲跟克蘿威爾囑咐了幾句之後就跟著攤位老闆走進貨車內。
車內，一盞晶石燈散發著柔和的黃光，攤位老闆對著威廉敬了一禮。
「王兄再過幾天就要到了，這邊的安排沒問題吧？」威廉嚴肅地問道。
「雨果爾家族派來此地的三百人已經全數藉由商人、冒險者、傭兵的身份進入交界都市了。」攤位老闆有條不紊地匯報：「當然，扮成冒險者跟傭兵的成員不能攜帶武器進入主城區，所以我們只能把未開鋒的武器跟鐵匠全都帶進來。預計在親王殿下抵達的那一天，所有的兵器就能全數開鋒，不論是誰打算對親王殿下不利，我們都能在第一時間給與他們迎頭痛擊。」
他捧著一把長劍，雙手遞給威廉：「這是特別跟矮人工匠訂製的羽鋼兵器，重量跟白鐵皮製造的裝飾品一樣，但是一開鋒就銳利無比，只要有了這個，我們有信心為親王殿下擊退任何敵人！」
威廉看著攤位老闆精光四射的眸子，溫和地笑了笑：「好，你們有信心就好。這次為了王兄可真是辛苦諸位了。我已經跟蛛魔族的王族約定過了，他們同意在王兄離開交界都市之後幫忙保證王兄的安全。」
「不辛苦，這是我們下人應盡的義務。」攤位老闆恭敬地回答：「既然有情報指出有人要對親王殿下不利，我們就算肝腦塗地也得護衛殿下的安全。」
「嗯，那就麻煩你們了。不過還是請你們務必低調行事，畢竟我們家族私自調兵進入交界都市這種事情要是曝光，可是會引發外交爭議的。」威廉笑著拍拍攤位老闆的肩膀：「那麼，我就先走了。」
「是，七殿下慢走。」攤位老闆親自為威廉掀起了門簾：「貴客慢走，希望您對貨物還算滿意。」
威廉笑容滿面地點點頭，招呼了克蘿威爾一聲之後，兩人就混入人群之中快步離去。
在之前偶遇凡德拉的那個飲料店外，兩人「偶遇」了帶著侍女出門的梅隆。
「真巧。」梅隆臉上帶著客氣的微笑，主動上前與威廉握了握手：「我這邊的比賽準備都完備了。你呢？」
「我嗎？我也是。」威廉也笑著回答：「希望我們能在比賽上獲得勝利。」
「我只希望能在幕後推動我們的團隊邁向勝利，可沒想過要走到台前。」梅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是啊。」威廉也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畢竟你是『暗幕』一氏的梅隆‧暗幕閣下。」
(禮拜四更新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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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