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力量
所謂『內力』為何？
對我們武鬥者來說，內力其實和魔力只有一線之隔。
魔力，是取自自然界的流動能量，將其直接運用在生活、工作、甚至是各行各樣上，真要解釋的話，魔力便是『外之力』。
內力，同樣是來自自然界的能量，不過武鬥者會將自然能量留在體內，將其轉換成只屬於自身的能量，也就是說，內力便是『內之力』。
兩者相似，不過卻也不同。
放眼現今，每個人幾乎皆可使用魔力和內力，雖有武鬥者和魔紋師之分，但那也只是各自專精有所不同，最後的差別，也就是特性及鑽研度。
人們也是藉此來區分二者，擁有魔力和內力，選擇專精投入在內力的修練者，便稱為『武鬥者』，選擇專精魔力的魔法師，則稱為魔紋師。
黑魔雕的傷治好了。
上背純白的羽毛雖還沾染血漬，不過傷口確實愈合了。
師父曾說過，魔物的身體系統和我們人類不同，所以就算強行注入剛烈的氣，也不會發生什麼問題，如此一想，想治療魔物也沒什麼難度。
強行用氣把血氣堵塞的位置打散，接著依靠魔物本身的驚人恢復力，原先還無法全然張翅的魔雕，如今已能拍打雙翅翱翔天際，靈活的穿梭在巨林間。
話說回來，橫臥在枝幹時還看不太出來，可當治療完黑魔雕的傷勢，並親眼目睹它起身高挺強壯的胸廓，揚起彎曲銳利的尖嘴，張開比我全身還大的翅翼。
有種，在它眼前的我渺小的和什麼一樣。
明明沒有張翅前也只到我肩膀左右，張翅後就變得如此巨大。
突然間，黑魔雕猛地震打雙翼，發出雄偉的長嘯。
彷彿要讓世間萬物都察覺它的存在，傳遍幽靜的塔木森林，傳遍所有棲息的魔物，最後，傳進我的心坎深處。
血液感覺快沸騰全身，心血來潮的感觸湧上心頭，我忍不住握緊拳頭，倒吸了一口氣。
──沒錯，就是這樣！去吧，一路衝過去吧！
──去拯救你的伴侶！讓那些害你受傷的風魔狼好看！
這種話實在沒臉喊出來，太羞人了。
我只能盯著那道逐漸飛遠的黑影，在心底默默為魔雕加油。
不過卻見黑魔雕飛到稍遠的距離，黑魔雕突然側過半身迴轉回來，拍打幾下強而有力的翅翼，往這邊翱翔回來。
強大的風勁令我有些難以受地瞇起眼，只見魔雕緩緩降落在我的腳跟邊。
......嗯？
「怎麼？」我挑起右邊的眉，略感疑惑的看著魔雕。
你不是應該去救你的伴侶嗎？
「嘎啊......？」
這隻魔雕不知哪裡有問題，竟然有樣學樣，朝我歪著腦，金瞳色的左眼細瞇，右眼則是故作睜大。
我們倆像這樣對視至少有三秒之餘。
內心不由得湧出一股莫名異樣。
......好奇怪。
依照故事繪本和小說，這時不應該是颯爽登場→打倒壞人→英雄救美，連三步驟的戲碼嗎？
傷癒的雄雕滿腔救美的熱血，殺進十來隻狼群，接著和雌雕聯手打倒風魔狼，最後抱得美雕歸。
......不該如此？
難道不想管那隻雌雕的死活？
雖然憑那群風魔狼，是不太可能讓健全且神速的魔雕受到傷害。何況又是雌雕，防禦力可是Ａ級，Ｄ級風魔狼怎麼可能傷得了她，不過相對的，缺乏攻擊性的雌雕也奈何不了風魔狼。
等等，不對啊？重點那隻雌雕不是黑雕的伴侶嗎？
......難不成我搞錯了？
「不......應該說，這是必然的吧？」哪怕內心有很多想法，最後我也只有苦笑地抓抓腦。「人類胡自架設的故事，怎麼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
小說裡的英雄救美，怎麼可能發生在現實──要說沒有察覺，也只是自我欺騙罷了。
尤其，那份經歷長久流浪所飽涵的經驗，每當遇此便會痛斥我的幼稚思為。就連現在也不例外vu不過我想，哪怕眼前是如此荒謬的假想，身為十歲小孩的心理上，還是會選擇把那份經驗遠遠拋在腦後，抹殺那痛斥的聲音。
每每目睹相似情境，都會毫不顧忌地憧憬故事裡的「英雄」。
或許這一切冥冥之間，也是被師父帶成的壞習慣吧。
別看師父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有時還是會跑去書店看那些英雄痛宰壞人的小說情節，對此，他老人家似乎不亦樂乎啊。
但可不是很逗人笑嗎？身為「劍魔」居然會去憧憬「英雄」？
我曾經問過師父這個問題，他帶著笑意這麼回答我。
『白癡徒兒，為師並非憧憬英雄的強大。要說強大，我可不認為英雄能打贏我，我憧憬的......是擁有龐大後宮的異性緣啊！』
老實說在那刻，我覺得內心有什麼崩掉了。但老實說，卻也感到溫暖不少，也許是因為我和師父的想法很相似吧？
的確，我憧憬英雄，純粹只是很羨慕那麼多女性和他歡好，身為一個男生，不由得感到羨慕忌妒。
但也只限於想像，現實生活......沒這可能的。
『小子聽好，練劍固然重要沒錯，成為最強也很重要沒錯，但是！享受無拘無束的人生，可不才是我們身為劍魔的人生宗旨嗎？』
儘管聽來很胡鬧，但師父的話我還是有牢牢記著。而且現在，我還想把英雄的套路試著用在魔物身上！
哪怕它自身沒這個意願，我也要想盡辦法把它變成『英雄』！
「我說......」正當我如此計畫，打算和智商極高的魔雕溝通一下時，卻發現魔雕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
魔雕雖然臉朝著我，可它有神的金瞳卻死死注視著風魔狼和雌雕的戰鬥，狼嚎聲不間斷，一副坐立難安，想去卻由不得它去的模樣。
金色的雙瞳在我和那隻魔雕間來回看過不只五次。
......它的意思不是很明顯嗎？我暗自歎了一口氣。
結果到頭來，還是我自己在那邊瞎猜瞎想啊。
哪怕是現實世界，哪怕消逝在人類的談笑間，但在魔物的世界中──所謂的「英雄情節」，還是存在的。
話說，為什麼要徵求我的同意？
啊，可能是因為我救過它吧？把我當成救命恩人之類的。
「......想去救那隻魔雕嗎？」回頭把扔在一旁的短劍拾起，我對著魔雕笑了笑。
「............嘎」魔雕衝我點點頭，神情之專注令我的雙眼為之一亮。
魔雕不愧是被喻為有著人類智慧的魔物，哪怕只是臉色上細微的變動，它也能察覺到我的意思。
別讓我失望喔，魔雕老兄。做為十歲小孩對英雄的嚮往（雖說是異性緣方面），得好好表現出來。
那麼，就讓我來當回護雕使者吧。
「聽好，我會試著吸引那群風魔狼的注意，接下來，想帶著那隻雌雕逃跑還是戰鬥都隨你高興。」
為什麼我會說這種話？這不是當然的嗎，主角可是這傢伙啊。
不過如果選擇逃走，我還是會負起責任消滅它們。
不如說，十六隻風魔狼我都消滅不了，回頭可會有一隻超越Ａ級魔物的怪物追殺我呢。
這時，就見那隻應付風魔狼許久的雌雕一個不慎，沒有注意到後頭有兩隻風魔狼逼近，顯出銳利的牙和爪，打算進行偷襲。
情急之下，雌雕驚覺並避開後方偷襲的風魔狼，可這也使得她面前的風魔狼大有可趁之機──就在我快要看不下去時。
「嘎啊──！」還來不及等我發話，黑雕便發出雄偉的長嘯。
漆黑羽翼上充斥著令人忌諱的深黑魔力，這魔力的釋放不怎麼美觀，可卻意外讓我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黑雕從樹枝上俯衝而下，風壓順著它柔軟的羽毛帶動全身，速度之快讓人以為它的身影會消失不見。
「喂！等我......」
連我的話、甚至風魔狼的哀鳴都來不及反應，黑雕靈活的身軀穿梭在狼群間，右翼順勢強勁的風壓一掃，數隻風魔狼承風吹起，在空中轉了三四圈才急劇落下。
然而，儘管風魔狼群發現黑雕的存在，也試著要圍攻黑雕，可卻無法捉摸那有如迅雷般的神速，有如從天直驅而下的落雷，驟起，停頓，緊接著再度襲擊風魔狼群。
老實說，我在枝幹上也是看得眼花撩亂。
......真是的，這樣我這個配角不就沒出場機會？
可惡，我也不能就這樣看下去！
深吸一口氣，讓發狂亂竄的心跳平穩些，右腳往後挪個半步，上半身稍微後仰，接著──以後仰隨即向前俯衝的力量帶動全身，右腳奮力一躍！
激發超越身體極限的速度！左手的短劍同時閃過劍光。
轟──左手稍有點發麻，不過仍成功轟出小隕石坑。
五隻佇立不動的風魔狼彷彿是斷了線的人偶，猛烈的後座力使它們直接撞向粗大的樹幹。
隨即站穩身子，壓低重心，趁著它們還在恍神之際，衝往眼前最近的一匹狼群。
風魔狼們可能怎麼也想不到，像這類偷襲的招式居然不只一還有二。
速度還得在提升，與此相反，呼吸則必須逐漸減緩。
就現在而言，呼吸反而會是累贅。
內要變得無比緩慢，外要變得迅猛快速。
師父是怎麼教導我的？他總是那麼說的吧？
──與劍合而一吧。
「喝──！」
劍光閃過風魔狼的頭顱，後勁產生的風壓吹垮不少矮樹叢，風魔狼青綠色的血液浸染我整隻左臂。
就在這時，我驚覺左方有三隻風魔狼張開血盆大嘴，鋒利的尖牙瞄準我拿著短劍的左臂，猛地朝我撲來。
當下兩眼直盯那三隻風魔狼不放，儘管它們的動作慢得和蝸牛沒什麼倆樣，不過仍不可大意，師父也說過，不管是人類還是野獸，有效生命體的絕命反撲是不可輕視的。
我不能夠像師父那般操控數以上萬的劍氣。至少，現在還不行。
屏住呼吸，左腳往後挪一步，避開尖牙的同時，讓全身盡可能正對三隻風魔狼，順勢將短劍扔往右手，又是一揮──
由左向右橫切一劍，三隻風魔狼承風飛舞。
回頭瞥了眼黑雕的狀況，它和雌雕似乎對我的表情感到相當訝異，那雙原本就夠大的金色瞳眸睜得更大了。
眼前的情況很混亂，倒的倒，愣的愣，被砍的被砍，眼前盡是青綠色液體，不只我這麼覺得，可能連那群風魔狼都覺得亂。
「──喂！」忍不住，我向發愣的二雕喊了一聲。
它們這才驚覺眼前的危機，相互看了一眼，連忙躲開藏匿在樹後的風魔狼的襲擊。
話說，近看下我這才注意到，原來這隻雌雕是純白色的！遠看只看得見雌雕背上的青綠色液體，所以沒多加懷疑。
這不又是一隻稀有品種的魔雕嗎？！
「嘎──」黑雕躲開攻擊後，也不堪勢弱地軀動神速的衝陷。這下，風魔狼不只得注意我這邊，還得同時注意黑雕的攻擊。
雌雕可能是消耗太多體力，目前正躲在巨木的最高端休息。
大批的風魔狼已被我和黑雕清理得差不多，剩下殘存不敢亂來的餘黨。
稍微歎口氣，環顧滿地青綠色液體和風魔狼的屍體，雖說是難得可為的實戰訓練，可就這點程度的......
我自負擁有同齡孩童望塵莫及的實力，或許連大人都不能奈我何吧？但，這又如何？本來就不打算和同齡人計較勝負。
和我同齡的傢夥們看見血說不定還會感到噁心反胃，看到成群風魔狼說不定嚇得連話也說不出。
對於血，我早已習慣地連眼都不眨一下，而至於風魔狼滿地遍屍就是最好的證據。
這，就是差距。所以我絲毫不抱任何期待，就連琉璃......不，或許她不太一樣，琉璃給我的感覺......和其他人不同。
不過就此刻而言，我不太希望她看見這個畫面。
師父說過，這世界存在真正的絕世高手。
歸隱山居的絕世強者不提，現役的兩大武家，兩大魔家，最後，還有長久保衛西大陸依舊不衰的皇族，我很清楚──在這些人當中肯定存在強者。雖然不及師父那份絕望性的強，不過就現在而言也足夠了。
好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吧──回到旅宿晚點還得繼續練劍。
就在下定主意，打算處理剩下的風魔狼時──
「嗥嗚──！」
一隻風魔狼昂天長嚎。
「嗥嗚──！」
「嗥嗚──！」
隨著第一隻，後面幾隻風魔狼也有樣學樣。
這是......？
五六隻的風魔狼突然高聲狼嚎，我不太明白狼群狼嚎的意義，然而當下，我的直覺卻在警告我，它們正在做一件相當不妙的事。
得阻止它們！
一個蹬步，來到殘存風魔狼的面前。
我赫然看見──它們琥珀色的眼瞳裡對我的恐懼。原本威風凜凜的銀白狼毛，如今也濺染上同伴們的鮮血，或許對它們而言，我已經是不可理喻的生物了吧。
如果我只是一味的斬殺它們，也許我會感到良心不安，然而這回可不同，錯是錯在這群風魔狼在先啊。
「嘎──！」黑鯛也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它舉起強壯的右翼掃過數隻風魔狼，使它們在天空飛舞好幾圈，腦門朝下急遽落地後，便再也沒有動靜。
這回換我了。
平舉劍，平淡盯著剩下的三隻風魔狼──劍光從三隻風魔狼的頭顱劃過。
頓時，沒了頭顱的下半身失去重心，橫倒在地，大量的青綠色血液飛濺我的黑武術褲......等察覺時，武術褲已不見其樣貌了。
先說一下，我的武術服是全黑樣式的，如今已成綠款的武術服。而且，風魔狼的血液有黏性，用清水是無法清洗掉的。
............看來得重新買條武術褲了。
歎息一聲，把同樣完全變成綠款的短劍收進袖裡。
看來連劍也得重新買一把......不，或許師父會親自幫我打造一把也說不定？師父除了是天下戰無敵手的『劍魔』外，同時也是個鐵匠師父。
......話說那群風魔狼，剛才到底想喚來什麼魔物？
......有點可疑，今晚和師父來調查一趟吧。
如果發現有害的魔物，就想辦法殺了吧。
不過看到我這模樣，回到旅宿可能是我會先被殺吧？出門一趟損財又損劍，不殺了我才有鬼。
罷了。趕緊收拾回去吧──
「──蒼孑！」這時，有人叫喚了我的名字。
這熟悉的聲音令我不由得睜圓眼。
她不應該出現在這的。
「......琉璃？」回頭，發現正是那名奪人眼目的秀麗少女。
這時我察覺到，琉璃的動作無意識地再排斥我，赤紅眼眸中閃爍著慌恐和不安，哪怕她想到我身邊，可本能驅使她的雙腳不停顫抖。
......被她看見了？
她，看見那力量了？我略感不快的皺著眉。
偏偏誰看到不好，讓現階段的琉璃目睹剛才的畫面。
或許再過個三五年頭，她的精神力便足以負荷眼前的畫面，不過此刻......顯然還無法承受和我相當的殺戮和血腥。
這就是我說的，不想讓她看見的原因。
「剛剛的......不，那才是你真正的實力吧？蒼孑。」琉璃的聲音有些抖音，其中包含的──是對我的恐懼和不信任。
兩位女僕跟隨琉璃從矮樹叢走出來......娜莉莉姐姐和塔莎姐姐的眼眸中，不外乎也透露對我的敵意。
儘管她們是Ａ級女僕，不......哪怕是任何大人（除了師父那瘋子），看到一個十歲小鬼輕鬆碾殺成群的風魔狼，臉色都會不由得陰沉下來吧？
這世界，擁有強大力量的『英雄』會受人愛載，而同樣擁有強大力量的『怪物』則會被排斥。
會造成如此差距的關鍵，在於民眾對『英雄』和『怪物』的看法啊。
很顯然，我已經被歸類成『怪物』的那邊了啊。
真是......雖然討厭被琉璃和女僕姐姐們當成什麼也不懂的小孩。
「......沒錯，就是如此。」我微微苦笑，抓抓腦回答琉璃的問題。「妳們了解，我為何不願被當成什麼也不懂的小鬼了吧？」
但內心卻也害怕讓她們看見我真正的模樣。
真是，我這人還真是自相矛盾啊。
「蒼孑......」琉璃的表情看來有些痛苦。或許她靠著意志力壓抑本能上對我的恐懼，純粹只想表達擔心我的感受。
可別人會如此認為嗎？
正當她打算向我這邊走來......
「「大小姐！不行！」」明顯對我排斥惡意的女僕姐姐們，當然不會同意讓琉璃靠近我。
「娜莉莉！塔莎！」琉璃對阻擋她去路的兩人，不太高興的瞪了一眼。
「大小姐，這真的不行！」娜莉莉姐姐抓住琉璃的雙肩，不斷勸說。
「他太危險了，大小姐。」塔莎姐姐則一臉險惡，把長劍從劍鞘抽出來，劍鋒對準我的腦袋。
「可是蒼孑他......」琉璃似乎還想說什麼，可卻也無法脫口而出。
............果然嗎。
這情況以前不是沒遇過，記得我剛學會使用力量的時候，也曾經救了某個小村落的小孩，最後，也被周遭的村民遭以惡意的目光。
師父當時也苦笑的對我說：『拯救弱小的想法沒有錯。倒不如說你做得比我想像要的好，可是......拯救他人時也得注意，千萬不能展現過於強大的力量──強大的力量可以改變一切。看看那些村民的眼神吧，這只是讓感激轉變成恐懼罷了。』
......這回完全大意了啊。
並不是在拯救弱小，純粹是心血來潮幫忙兩隻魔雕，卻不經意讓他人看見不合邏輯的強大力量，最後的結果就是遭人排斥。
或許這是我自作自受吧？明明內心渴望他人來認同我，遭受小看就會不自主發怒，可當實際上在使用力量，卻在害怕他人見我的力量而排斥我。
師父傳授給我的力量是不合常理的。正因如此，所以我自負必須變為最強；正因如此，所以我不能接受他人小看我；或許師父也正因如此，所以才因孤獨而成為獨孤吧。
我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這類目光了，可如今再次遇見......顯然修練還是不足啊。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讓我面對琉璃表露出的恐懼和不信任......不知怎麼的，我有種快要厭惡自己的感覺。
就在我們雙方間的氣氛即將落入一個冰點時──
「嘎啊......」
「嘎嗚......」
一黑一白的魔雕拍打雙翅，降落在我和琉璃的面前。
對了，完全忘了它們倆的存在了。
黑雕佇在我眼前，晃晃左腦，接著晃晃右腦，然後對我投以一個笑容，用尖嘴啄了我的手臂──有點痛，不過我明白這是在表達關心我的善意。
白雕則用鳥頭溫柔蹭著琉璃的手臂，純淨無暇的白羽彷彿在閃耀般，雌雕的眼裡滿溢慈祥的情感，就看她抬起漂亮的純白左翼，指向我這邊。
嗚......它們兩個，該不會是打算......
黑雕用它強有力的嘴叼著我的衣袖，想將我往前拉過去──可早明白它意圖的我，怎麼可能會照它所想的做。
它打算讓我面對琉璃，可這是此時的我最不願意的做法。
「「大小姐！」」兩名女僕姐姐擔憂的喊道。
抬起頭，發現琉璃沒有反抗白雕的行為，反而任由它的帶領來到我的面前。
我和琉璃，只有一步之遙。
「蒼孑，我......」琉璃的話聲到此中斷。
「大小姐！快回來！」
「他太危險了！」
女僕姐姐們的反應很正常，之前見識過力量的村民也都是如此。
連Ａ級女僕也盡是如此，那琉璃八成也......
我不由得覺得喉頭沙啞，乾涸發燙，彷彿已經很久沒補充水分般，甚至有種連話也說不出口的錯覺。
「對不起──！」完全出乎我預料，琉璃突然向我道歉。
琉璃她──
我滿臉訝異，雙眼圓睜，嘴巴一張一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傷害到你了，對吧？」琉璃說著，朝這邊走了過來。
此刻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想後退卻莫名慌了手腳。
從沒有人因為恐懼這份力量而向我道過歉。
「............沒事。」最後，我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
「那是份很強大的力量，我也因為一時害怕而不敢靠近。但我覺得，蒼孑並沒有錯喔？」
琉璃的聲音聽來彷彿很開心般，我的視線重新回到她身上。
「......什麼意思？」
「你是為了救它們吧？」說著，琉璃輕柔的撫摸兩魔雕的背羽。眼神流露笑意的說：「我真心對剛才的行為感到抱歉。蒼孑你並沒有錯，錯的，是我才對。」
琉璃的這話讓我有些慌了。
「不......沒事的，那情況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已經......習慣了。」
「騙人。」
「我才沒有──哇啊！」不經意被眼前的情況驚嚇到了。
琉璃那精緻如洋娃娃般的臉近在眼前，那雙漂亮的眼眸看似非常認真。
話說太近了太近了！我已經能感受到琉璃的呼吸了！
「「大小姐！」」
「沒事的，蒼孑不是壞人。」琉璃堅定的反駁兩名女僕。緊接著，她滿懷溫柔的雙眸緊緊注視著我。
「你的表情......那個時候，非常悲傷。」琉璃柔嫩的兩隻小手夾住我的臉頰，柳眉輕輕蹙著。
「............」
這一路上，我不知道被這女孩驚人的觀察力嚇著多少次了。
「所以，我要道歉。對不起，蒼孑。還有......」
「還有？」
琉璃露出如春花綻放的甜美笑容，說著：「你真是一個善良的好人。」
嗚......！
我趕緊咬住牙關，感覺如果不忍住就有什麼要傾瀉而出。
琉璃的這番話，令我的身體稍稍顫抖著，彷彿為身體注入了一股新生活力，心頭默名湧上一股暖意。
被人關心的感受，也就是如此吧？
或許我會毫不猶豫的幫助弱小，就是為了等這一句話吧？
而師父，他有沒有接受過這番話呢？
我無從得知。
但至少，現在這當下......
我大大吸了一口氣，讓激動的心情平穩下來，隨即，輕撫琉璃柔順的頭髮，我帶著笑容說道：「該回去了。」
「嗯！」琉璃不知何時，輕輕牽起我的手。而兩隻魔雕，則緊緊依隨在我們的兩側。
「明天在來吧！」突然，琉璃不經意的一句話令我有些頭大。
方才感動的氣氛蕩然無存。
抬頭望著靛青藍天上的和煦陽光，我歎了口氣，覺得身體莫名疲憊。
......明天，還得來啊？
‧‧‧‧‧‧‧‧未完待續
‧‧‧‧‧‧‧‧‧‧‧‧‧‧‧‧‧‧新的寫法，新的小說，請大大們多加的支持！也歡迎評論及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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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慘啊，要開始準備補考了（英文），不然可能要重補修。
關於蒼孑這個角色，朋友們曾跟我討論過，他會不會太矛盾了點？
我個人也是這麼認為，可這正是我想要的感覺啊。哪怕蒼孑是十歲，可他的想法卻已經足以媲美一名大人，在力量的使用過程，他哪怕是擁有大人的思考方式，可實際他還是孩子，沒辦法完全承受他人給他的排斥和惡意。
就是這麼一個矛盾的角色。很讚，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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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小說－【畫槌錄】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