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A的相遇說來很奇妙,那是在一個雨後的下午,地板上的積水已經被太陽帶走,風吹樹葉,『沙沙』聲隨著鳥鳴悅耳,就在一片祥和之中,我遇見了他。
或許我們倆已被命運所牽引,A跟我一見如故,我們很快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我從不吝於告訴他自己的秘密,而他也從不對我隱瞞。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同我們如此了解對方的心意。
其實我應該算是個不討喜的人,無論是同學還是家人我通通沒有辦法跟他們溝通,他們只會說著不好聽的話、要我做著不喜歡的事然後強迫我笑。
「我不要!我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我對他們說。
我不喜歡他們,他們對我很感冒這一點我很清楚,可是不喜歡的人討厭自己,那不是正好嗎?哈哈哈!
我才不需要他們,我有A陪我就足夠了!
A是個溫柔的人,待在他身邊心情就會愉快起來,他對我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全世界恐怕只有他願意接納我、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安慰我。
人的一生中,能交到多少個像A這樣的朋友呢?
在我與A相處的日子,每天都繁花似錦。不知不覺中我發現我……愛上他了。這是一件相當奇妙的事,我彷彿又回到那天下午如夢似幻的時光,但是心中有一絲疑問油然而生:A對我,喜歡?
疑問轉化為恐懼。
我惶恐。
我顧忌。
我不能沒有A!可、可可可……A他,又是如何?
我把這份心意埋葬,唯恐更進一步會破壞兩人之間的友誼。這是我對A的唯一一個秘密,同時是我犯下的致命錯誤。
那一天,A背叛了我。
A在我們時常去的地方,與一位我沒見過的陌生人有說有笑。
這或許是A察覺到我對他有所隱瞞,而做出的報復。我告訴自己沒關係,是我有錯在先。
然而,之後的日子讓我備受煎熬:和A在一起的人與日俱增,他們比我還更了解A。
他們能說出我不知道的、A的優缺點;他們能替A提出我想不到的、完美的建議;他們能讓A成為我辦不到的、盡善盡美的存在。
說不定打從一開始,A根本就不需要我,他需要的是可以幫助他成長的朋友,而我是個絆住他、拖油瓶般的存在。
我已經不再了解A了,他變得……不是我認識的A。但他確實變好了!身為朋友的我應該為他高興!
「恭喜你,A!」
雨後,風吹鳥鳴、最初的那個下午。
我將A擁入懷,取出暗藏的美工刀,在他耳邊低語:「最喜歡你了喔,A!」
輕輕的,像是A曾經對我那般溫柔,刀片沒入他的喉嚨,四濺的不是鮮血,而是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最喜歡!喜歡!喜歡!喜歡!最喜歡你了!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
我不能沒有你啊——A!
我拍了拍身上的碎紙,頂著仍舊刺眼的午後陽光,獨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