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琳姊無奈的搖了搖頭,嘆口氣後把休息室讓給了方諾及白齊仁使用。雖然剛剛白雅婷已經介紹了那是她哥哥,並不是他們嘴裡喊的書文,可是她明白方諾此時的心情根本聽不進去,因為在方諾眼裡出現的人還是死去的書文。
唉!希望他們不會在裡頭打起來。
琳姊看了一眼裡頭的兩人,隨後就關上門到櫃檯前暫代方諾的工作。
不過,照理說雅婷的哥哥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方諾,為什麼他會喊的出來方諾的名字呢?
琳姊怎麼想都想不通,突然店內有人喊著:「琳姊,五桌要一杯拿鐵。」
「好,我馬上來。」算了,等會問方諾就知道了。
坐在店長休息室的兩人都沒開口說話,只是互相注視著對方,各自想著自己心中的疑問。
只是在這空間中彷彿有著若有似無的壓迫感放在白齊仁身上,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柳靜依的朋友當成是書文,可方諾深邃的雙眸卻有著與他們不一樣的訊息——像思念又像是恨意。
白齊仁不明白,他更納悶的一點是:「吳佳鈴不是叫許傑森聯絡她嗎?怎她沒有去醫院看柳靜依呢?」
白齊仁陷入自己的疑惑中,沒有發覺方諾的心理正在天人交戰著——
為什麼這世界有如此相似的人?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雖然雅婷說這人是她哥哥叫做白齊仁,那就表示我從未見過他也不認識他,可是他為什麼知道我名字?而且……
方諾看著白齊仁下意識的抓著自己的頭,一付苦惱的樣子。
而且他的舉動又跟書文那麼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還有依依過的好嗎?從意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她,因為我實在不能原諒自己,沒有做過任何努力就判定自己失敗!更恨自己……沒有辦法在發生那件事後,說出任何關心她的話。
「那個……妳叫方諾吧?」
突如其來的問話打破了休息室內異樣的氣氛,方諾看著白齊仁那不知所措又尷尬的臉,她才點著頭。
「嗯,我的確是叫做方諾;你真的是雅婷親哥哥?」
「呵呵,只要老爸老媽沒偷抱別人的孩子充數,那我跟她就是親兄妹了。」
看著白齊仁說話的神情、聽著他說話的調調,方諾剎那間感覺眼前的人是個已故的人,一個奪去她最珍愛地人那顆心的故人。
一有這樣感覺,方諾的眼眸就有著掩飾不了的恨意、掩飾不了的虧欠。
見方諾有些異樣,白齊仁略為靠近的小聲詢問著:「方小姐,妳沒事吧?」
在聽到「方小姐」的稱呼,方諾這才又感覺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人,她喃喃自語著:「方諾阿方諾,書文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出現妳面前,妳可不可以別再搞錯人了。」
方諾花一陣子做好心理建設後才抬起頭看見白齊仁,卻沒想到會看見他一臉茫然又擔心自己的模樣,便略帶尷尬地笑容的說:「你別叫我方小姐,這會讓我覺得很不自在,你就只要直接喊我方諾就行了。」
「喔!方小……不,是方諾。」
「嗯嗯。」
看著方諾臉上溫和的笑容,讓白齊仁想起了那張照片上的她。
照片裡她笑的更燦爛更……有生命力,而且好像……不過現在的笑容也不錯,雖然好像有點憂愁。
「對了,我想問白先生一個問題。」
「啊!妳儘管問沒關係,不過能否打個商量,既然妳說叫妳方諾就好,那妳也別叫我白先生,直接叫我齊仁或阿仁就行了。」
「呃?那,齊仁,我想今天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你怎麼會知道我名字呢?」
「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沒錯,不過……我有看過妳照片,所以才會知道妳名字。」
照片?「什麼照片啊?」
方諾的茫然讓白齊仁突然覺得——她不知道柳靜依的情況?
「是這樣的,阿森也就是許傑森有拿你們合照給我看過,那時他有介紹裡面的人給我認識。」
阿森?許傑森?那不就是——「你是說佳佳的男友許傑森?」
「嗯,不過應該是未婚夫了,聽說他們前陣子已經訂婚了。」
「訂婚了啊……」原來,他們兩還是攜手一起度過了。
「這……方諾,我想問妳,妳都沒有接到通知嗎?」
白齊仁問的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方諾忍不住發笑了。「呵呵,雖然我們有拍過照片,也出去玩過幾次,但其實我跟佳佳它們並沒有那麼熟識,婚宴之類的舊不一定會通知我,基本上我是跟依依比較親。」
而依依發生事情後我幾乎是逃避式的遠離他們,搬了家又換了電話,怎可能會通知到我呢?不過,也許沒換工作多少還是希望能得到一點點、那怕是一點點的依依消息吧。
「欸,我不是要問這問題。」
看白齊仁一臉尷尬,讓方諾有些茫然了。
不是問這問題?那是要問啥問題?
「我不懂你意思?」
看她這樣似乎真的不知道柳靜依發生了什麼情況?是聯絡不到還是刻意不聯絡啊?
「怎麼了嗎?」
「那個,事實上我也是今天才認識他們的。」
今天才認識?
白齊仁看的出來方諾一臉的疑惑,他才剛想開口,卻又想起了柳靜依看著他的眼神。
如果,我不是長得很像他,那她是否不會用那充滿愛戀不捨的眼神看著我?
方諾雙眸靜靜望著白齊仁,雖然心中有許多問題,可當她感覺到眼前的人似乎因為在想著某人,看他流露出煎熬與痛苦的神情,她也不忍心打破瀰漫在空氣中的憂愁。
她悄悄地起身打開休息室的門,到櫃檯看看店裡的情況,順便為正在陷入思考的人煮杯熱咖啡。
※ ※ ※ ※ ※
「醫生,你別不說話啊!快告訴我們,現在依依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為什麼佳佳會說依依她只記得結婚以前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結婚當天的情形呢?」
張春蘭無法平靜自己慌張的心情,尤其是當她聽完吳佳鈴說的情況,心底的不安更加龐大。
眾人都在等著醫生告訴他們答案,可是他就只是盯著X光片不發一語,等越久大伙的心越是覺得害怕。
終於,大家專注的人有了動作,他關了X光機的電源,轉身看著眾人一眼後才坐上位子翻閱寫著柳靜依名字的病例資料。
「醫……」柳清智等不下去終於開了口,卻沒想到才說一個字,醫生就抬起手制止他發言。
「看了柳靜依剛拍的X光片,她腦中的血塊確定比先前小了許多,而且若能再縮小些就應該可以安排手術了。」
「真的嗎?太好了。」
「老天保佑啊!」
所有人聽見醫生的話都揚起放鬆的笑顏,畢竟腦袋瓜裡有著異樣物體在那總是讓人不安,即使換來的或許會是他們害怕的結果,但有機會看見曙光還是充滿希望的。
吳佳鈴開心地握著許傑森的手,兩人眼裡都呈現著放鬆與欣慰,可沒多久吳佳鈴臉上的笑意緩了下來,她一臉不解的看著醫生問:
「可是……醫生,我不懂一件事情。」
醫生看看吳佳鈴,再看看其他人因為吳佳鈴的疑問也都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妳想問什麼。」
「妳是想問,如果柳靜依都已經漸漸康復的話,為什麼會有一段記憶是消失的,我想她記得三年前的事情,也記得三年後的事情,唯獨就是忘記最關鍵的記憶,那應該是……」
「是什麼啊?醫生你就快說啊!」張春蘭突然抓著醫生的領口,雙眼瞪大的看著醫生問。柳清智與柳逕豪見家人反常且不能克制的舉動,都趕緊起身擁著她,企圖安撫著。
雖然,柳清智也很想逼問著醫生,但是他明白自己必須冷靜成為妻子的依靠,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表現出慌張。
「春蘭,妳這樣會給醫生帶來困擾的,別這樣。」
聽見丈夫說的話,感受到丈夫溫暖的依靠,張春蘭才漸漸平復些慌亂地心情。
「我知道你們都很擔心柳靜依的情況,不過請你們放心,柳靜依的身體並無異樣,現在她唯一最大的問題我想應該就是『心』了。」
心?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著醫生,不明白醫生既然說柳靜依沒有異樣,那為何最大問題會是心呢?
「照吳小姐說的情況,柳靜依會忘記那段記憶,有可能是因為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太痛苦,所以她『選擇性』的忘了;也就是所謂的——選擇性失憶症。」
「選擇性失憶症?」
五雙眼睜大大的、五張嘴異口同聲後也都合不上,他們五人頓時腦袋一片空白,也無法去想像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我想……」
就在醫師還打算更詳細說明時,電話內線廣播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醫生、醫生不好了,柳靜依的情況很不對勁,您快來。」
——什麼?
《未完待續。每周三、周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