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完美的數字】
今早，袁宇揚下了床，緩慢的走下樓梯，走路一跛一跛的，他看著旁邊的時鐘微笑，似乎挺滿意的，時間是：７點０１分，他煎了２顆荷包蛋外加３片火腿，用５片土司將它夾住，倒了２杯冰咖啡，抓起身旁的報紙，再次微笑，報紙上的日期是：３月１７號，沒看內容，將報紙直接放下，便安心出門了。
「２、３、５、７、１１......」他嘴裡碎念著這些數字，坐在公車上頭覺得十分不安寧，身邊的人個個都在談天話地，陣陣的吵雜聲襲來，令他感到不適，旁邊工業區的廢煙，那嗆鼻的味道可一點都不誇張，覺得煩躁，但也無能為力。
不久，終於抵達學校了，門口大大的招牌這麼寫著：國立工仁塑膠高中，他走入門口，樹上的小鳥對他高歌，經過了鳳凰花大道，是個鳳凰花開的季節，花兒隨風飄落，彷彿驪歌湧起，拖著腳走上樓梯，一樓、兩樓、三樓......當他踏上四樓的樓梯時，你能發現他的表情十分不悅，走上五樓，抵達後，停了下來，喘了口氣，吸、吐、吐、吐、吸，右邊有三個班，左邊也有三個班，他們的學校是非常的「工」整，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工字形。
「唷～揚揚～欸？你的腳怎麼了啊？」一位皮膚白皙，戴著黑框眼鏡，身高１８１公分的男性向袁宇揚走過來，臉上免不了那虛偽的笑容，他是林茗澤，班上的總務股長。
「明知故問。」袁宇揚默默吐出這句話。
「別這麼無情嘛～人家可是還有來找你，關、心、你、呢～」一位綁著雙馬尾、身材姣好、正翹著腳坐在位置上對我們嚷嚷，她是何璐，是塑膠加工小老師。
「虛偽。」袁宇揚撇開頭，一步步走回位置上。
「宇揚，別跟他們計較，昨天的事情都是他們的不對，而且他們今天還一點悔意也沒有。」一位身高矮小，看樣子只有１５０公分的小女孩，一頭烏黑長直髮，整齊的妹妹頭，走到袁宇揚的旁邊說，她是蒲姿伶，沒當幹部，也沒接小老師的工作。
「蒲姿伶，我不想計較，但，他們找。」袁宇揚回答。
「好啦～是說背到哪了？」蒲姿伶神情似乎有點神祕的說。
「５９９，也就是６００前。」袁宇揚說。
「不覺得數字很美妙嗎？」
「這由數字構成的一切的一切......」
「也造就了你我。」
蒲姿伶對著天空微笑。
袁宇揚聽完後，從抽屜拿出一本綠色筆記本，寫下了剛剛蒲姿伶說的話語，看著蒲姿伶那天真的模樣，或許不知道袁宇揚在她不注意時，早就記錄了不少點點滴滴。
「叮、咚、噹、咚——咚、叮、噹......」
「還不快回座位上坐好？不然可是會被記曠課的呢～」何璐對著班上嚷嚷。
「咚——」
「４１號，４６號，啊，還有３９號，曠課。」風紀股長執政公正，聽命行事的他，用機器來形容他真是再好不過了。
「我在打鐘前回去了。」蒲姿伶難過的樣子真令人看了不捨，不過也沒辦法，這是我們班上自己的潛規則，上課打鐘前一定得回位置，若還在外頭閒晃，是一定會被記曠課的。
「起立！」全校廣播說道。
「咻！」全班同學應聲起立。
「立正！」廣播持續放送。
「碰！」全體同學包含別班的同學都一齊立正拍腿。
「敬禮！」全校廣播繼續說。
「老師好！」全體同學一併說出這句話，場面十分壯觀。
老師抬頭挺胸的進入班上，說：「請坐請坐。」這是我們學校的潛規則，因為畢業後可以直接進入政府的塑膠工業，為了秩序，學校特別擬定這個規則，當然，老師的壓力也非常大，必須要在廣播說起立前，快速進入班上，否則會被懲處。
「上次我們教了聚乙烯的用途，來隨堂考一下吧，聚乙烯的英文——」
「１２號回答。」
「ＰＥ，體育課！」１２號同學回答。
「咯哈哈哈哈哈！」我忘了說，這個老師笑點頗低的。
「分為哪兩種聚乙烯？８號你來說。」
「低密度與高密度。」８號同學回答。
「英、英文、文分別、別為什麼、麼、麼？」老師開始唱起ＲＡＰ。
「３６唷，換你～來說～」
「ＬＤＰＥ，ＨＤＰＥ。」３６號同學回答。
「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有乖乖記住呢。」
「咯哈哈哈哈哈哈！」
「現在打開課本......」
「一點都不美。」袁宇揚望著天花板，很小聲的說，一副愛聽不聽的樣子，似乎老師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明明塑膠不好被分解——」
「怎麼不完美的數字還這麼多。」袁宇揚自言自語。
外面的走廊上空蕩，巡視人員或許剛走不久，趁機，我就來替各位客官說明一整件事情的經過吧，袁宇揚就讓他繼續上課比較好。
＊
昨天。
「揚揚～不要不理我呀～」林茗澤走到他旁邊說。
「這次的塑加考得如何？」順帶一提，塑加指的是塑膠加工。
「啊呀～我好像不記得了呢～」林茗澤將手放在頭上，裝出忘了的表情。
「哼，明明就知道。」袁宇揚不以為意，起身，打算去廁所轉換心情。
「幹嘛起身？怎麼？該不會～憋不住尿意吧？」何璐跟著在一旁起鬨。
「借過一下。」袁宇揚說。
「我、偏、不、要～」林茗澤回應。
「不好意思。」袁宇揚輕推了林茗澤。
「唉唷～」何璐配音著。
「我有說你可以碰我？」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去廁所吧你。」林茗澤轉身要走。
「謝......」當袁宇揚向前踏出一步時，林茗澤將腳伸出，絆倒了袁宇揚。
「碰！跡伊——刷刷刷......」袁宇揚跌倒時撞上椅子，椅子隨後擊上桌子，桌子上的書本活似般飛躍至地面，這聲響不讓人注意都難。
「嗚啊......」
「林茗澤你——」
只見林茗澤鄙視的看著袁宇揚，一點悔意也沒有。
「宇揚！」蒲姿伶扶他起身，半攙扶著去保健室。
沿途上袁宇揚並沒有喊痛，倒是體內怒氣值上升，說不生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何璐和林茗澤都太過分了，但，他又能做些什麼呢？此時的他，只能跛著腳走去保健室治療而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塑加成績。
袁宇揚不喜歡何璐收作業的方式，她一定要別人將自己手上的那一本主動送進她手中她才收，所以常常有很多人都因此而不想交，但每個人的考試成績都還是維持在一個定值之中，使得塑加老師常常會懷疑何璐是不是故意要針對自己而不收齊作業，於是她就跟林茗澤說明這件事情，袁宇揚，只是一個對外宣示的開端。
袁宇揚的塑加成績並沒有太差，上一次考試完全是個意外，原本他能大聲的說他必定滿分，但是，由於名字忘了寫上，直接被老師狠狠扣了１９分，從最高分直落最低分。
不知不覺，已到了保健室門口，護士阿姨看了他的傷勢後，吃驚了許久，他的膝蓋因摩擦而出血，大小腿皆因碰撞而黑青。
「你是不是去打架？」她問。
袁宇揚搖搖頭，神情有些無奈，若是不知情的人來看，我想，沒有人明白他無奈的原因。
「宇揚才不會打架呢，是有人找碴。」蒲姿伶幫袁宇揚說話。
「我還是快點幫你處理傷勢比較要緊。」護士阿姨看起來很緊張，拿了一支棉花棒要擦拭傷口......
「不可以！」
「不完美的東西不可以碰上我的身體！」袁宇揚難得的大吼著。
這一叫，護士阿姨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完美？到底是什麼不完美？突然間......
「啊啊啊啊啊！！」
「有蟑螂啊啊啊啊啊！！！」蒲姿伶在袁宇揚耳邊尖叫。
「快趕走牠！！！」護士阿姨也加入戰場。
「牠就在袁宇揚的肩膀上啊！！」蒲姿伶持續尖叫著。
「我說，你們夠了沒？」
「宇揚？」蒲姿伶疑惑的看著他。
袁宇揚沉默著，搖了搖頭，神情略顯緊張。
「我再說一次，鬧夠了沒？」
「鬧、鬧夠了......」蒲姿伶更加疑惑。
袁宇揚安靜的看著蒲姿伶，盡可能的搖頭，用手指著那隻蟑螂，接著，說：「這不是我說的，是『牠』。」聲音聽的出來在抖，標準的害怕。
「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了，但，你好。」我說。
別懷疑，打從一開始我就跟著袁宇揚一起行動著，我不認識他，但是我住在他家，會偷渡到學校，會跟著他一起上課，了解他所有的習性。
「剛剛袁宇揚大吼的原因不是我，是你。」我對著護士阿姨說。
「為......什麼？」護士阿姨一定覺得我是個妖孽，她的表情超級厭惡我的存在啊。
「你知道......世界上完美的數字有哪些嗎？」
「像是２......」我說。
「３、５、７、１１、１３、１７、１９......」袁宇揚繼續往下念。
「２３、２９、３１、３７、４１、４３、４７......」蒲姿伶也跟著下去念。
「停個停個，到這裡即可。」
「為什麼呢？」我有點小興奮。
「因為它不可以被更多東西分解，是非合成數，組合成他們的唯有兩個數字，１與自己本身。」袁宇揚穩重的回答。
「而你剛剛的１並不是質數，這不完美。」我解釋著。
「我叫口齒御器，叫我齒齒即可。」
聽完了我這番解釋他們必定會覺得我很厲害而不敢......
「啊啊啊啊啊！！」蒲姿伶尖叫著，脫下她的鞋往我身上砸來。
「哇啊啊啊啊啊！！！」我大叫，我想，我的生命就此結束了，人在空中飛舞著，原來世界也能這麼美麗，想想我至今的事蹟，實在迷惘，只是......想成仙嘛......
當我回過神來，我看見了神明，一位身穿絲綢的女神，她的臉蛋我無法看清，她的美貌我也無法評比。
「我失敗了？」我問。
「算是吧？」那位女神說。
「那我該怎麼辦？」我有點緊張，為了不要下地獄我做了許多改變，但這都不及一隻鞋子嗎？
「那你要不要再另外一個世界開闢新天地呢？」女神這麼說。
「好啊，那我是不是可以戴上一些東西上路？」我十分興奮。
「當然可以，就連要我下凡，也是......」女神有點喘息著，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那我想要妳和其他的女神一起上路！」
「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好開心，頭一次這麼安心呀～
「抱歉，來不及了......」女神有點失望的樣子。
「什、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身體被強制拉下天庭，身體好重好重。
「歡迎。」袁宇揚的傷勢已包紮好，三個人都環繞在我身邊。
「這是？」我問。
「不是夢......」袁宇揚有點不相信，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小強命厚，死不容易。」他回答。
這就是我與袁宇揚第一次的邂逅，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質數，是個非合成數，如同一對情侶一般，永遠不離對方，由於包容，當１與自己本身相輔相「乘」時也會等於原本的數字，因此很美好，很美好。
５３、５９、６１、６７、７１、７３、７９、８３、８９、９７......
「叮、咚、噹、咚——咚、叮、噹、咚——」
「下課。」老師說。
「謝謝老師！」大家很有朝氣的回應。
我躲在袁宇揚的抽屜裡，深怕再次去接見女神，看著房東被別人欺負，就覺得各種不甘，所以......
「我替你報仇。」我說。
「怎做？」袁宇揚問。
「我說會幫你，不用擔心。」我笑著，但他應該無法看見我是否正在笑吧？
午餐時間到了，也就是我的天堂，我先友情客串到塑加小老師，也就是何璐那裡。
「啊啊啊啊啊！！」
「有蟑螂啊啊啊啊啊！！！」她們尖叫著。
男生個個拿著武器要對付我，我可不是省油的燈，我竄到何璐的桌子，然後踩踩她的椅子，接著竄去總務股長，也就是林茗澤那兒，我的目標非常明確，一點兒也沒有任何猶豫，速度非常之快，你的午餐，我、要、定、了。
「天上那是什麼？」我大叫，沒有人會想到蟑螂會說話吧。
「在哪在哪？」下一秒，他就看到我在他的午餐中。
「就在那裡啊啊啊！！」我再次大叫，然後躲到角落，接著爬上洗手台洗澡。
我看你們的興致都不見了吧，還好我是隻蟑螂。
袁宇揚在旁邊竊笑，就說只有知道內幕的人才會明白這一切的一切。
「別笑，裝鎮定。」我悄悄溜進他的抽屜，小聲說。
「可惡的蟑螂......」林茗澤有點不開心，廢話，午餐都沒了。
「澤澤別難過，何璐還可以分你一些～」何璐回應。
「那我去拿抹布幫妳擦拭。」林茗澤說。
「謝謝你唷～」何璐說。
放什麼閃光呀！真令人感到不快，算了，反正我也報仇了。
袁宇揚的餐盒中，有７個雞塊，２坨番茄醬，１３根薯條，為了感謝我的辛勞，他給了兩根薯條做為獎勵。
「他們兩個可真恩愛呢。」蒲姿伶突然間冒出來。
「是、是啊。」袁宇揚有點吃驚的回應。
全班同學看著他們你一口我一口的樣子，我想，大概有人開始做詛咒娃娃，畢竟太過於傷眼，導致這對現充必須死。
「質數，是個非合成數，如同一對情侶一般，永遠不離對方，由於包容，當１與自己本身相輔相「乘」時也會等於原本的數字，因此很美好，很美好。」蒲姿伶半自言自語的說。
「宇揚。」蒲姿伶開口了。
「怎麼了？」袁宇揚問。
「我、我、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蒲姿伶突然間的告白令袁宇揚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可能視線不放在我身上，不過我還是想跟你說我喜歡你。」
「我知道這很突兀。」
「就跟７８７、７９７般，很接近彼此，但是又有些不同。」蒲姿伶說。
「其實......」
「我也喜歡妳。」袁宇揚回應。
「咦？」蒲姿伶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袁宇揚。
「首先是牽手。」蒲姿伶緩緩地牽起袁宇揚的手說，指間碰觸時有觸電感，手指由兩根、三根、五根的順序接觸，兩人雙雙手指緊扣，手掌的溫度慢慢相符，心跳也慢慢變得一樣，感覺永不分離彼此。
「再來是......不、不可以......」
「不然也會變成現充的。」蒲姿伶輕聲說。
我在一旁都看得臉紅心跳了，真為他們感到緊張刺激，還好大家的視線都不在他倆身上，不然我看一百副墨鏡都不夠使用。
「今天放、放學有空？」蒲姿伶問。
「有。」看著袁宇揚臉紅的樣子，這模樣可真新鮮。
「好啦好啦，等等要午休了，蒲姿伶先回去吧。」我開口了。
看著蒲姿伶回到座位上後，我轉而看向袁宇揚。
「唉唷～不錯喔～」我說。
「什麼不錯......」
「是很好。」袁宇揚現在內心一定各種波動。
「筆記本要給她看嗎？」我問。
「齒齒，連這個都知道啦......」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他說。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當然都知道。」
「你那本筆記本可記錄著她的青春呢。」
「給她看一定很好啊。」我說。
「不行，不可以。」袁宇揚反對。
「為什麼不能？」我問。
只見他望向天空說：「２４並不是個完美的數字。」
我不排斥他所喜歡的數字，但是，是時候該告訴他一些東西了。
「你當初填這所高中的原因是什麼？」我問。
「塑膠很難被分解，就跟質數一樣。」他回答。
「為什麼執意要質數？」我問。
「質數非常完美。」他答。
「那合數呢？」我問。
「當你看到６時，你就必須思考著２×３。」
「如果每件事都這麼看......」
「你就會思考太過於稠密而耽擱了重要的事情。」他說。
「哦？」
「不過有時候你必須與人一同合作才能夠學到更多。」我說。
「好麻煩。」他答。
「所以你要跨出質數的那一步，不然你無法讓別人與你一同快樂。」我說。
「你說夠沒？」他說，這個對我來說非常不利，感覺他生氣了。
「我知道你了解我，也可以大概覺得你是想為我好。」
「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跟我爭執我所執意的東西？」他向我拍了一掌。
「碰！」我的身體被重壓在地，身體有種被撕裂的痛。
＊
「歡迎回來。」女神對我說。
「我是不是又再一次的假死？」我問。
「不，這次你真的死了。」她說。
「我能看最後一眼袁宇揚的樣子嗎？」我問。
「可以。」女神微笑的回應。
腳下是個大鏡頭，我看見袁宇揚有些難過，蒲姿伶也在，我仔細聆聽他們的對話。
「齒齒，安詳吧。」
「我很抱歉。」袁宇揚說。
蒲姿伶牽起他的手，問：「為什麼你要將牠打死？」
「因為牠要我接受合數，我想牠一定知道，我寫到的頁數是個合數。」袁宇揚說。
「合數，是由不只１與自己本身所構成的，表示每個人的存在都相輔相成著。」蒲姿伶說。
這句話，是這本筆記本最後的一句話。
「現在你安心了？」女神終於抬起頭，她的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身材姣好，論比例都是非常完美的。
「安心了。」我說。
「那就上天堂吧。」女神回應。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在一陣鬼吼鬼叫中，我結束了我的人生。
---------------------------------------------
終於閒一點了，可以繼續創作QAO
這篇寫完後自己也有一點被驚喜到XD
只能說蜚蠊的魅力無法檔XDD?
喜歡的也請給GP支持，若能有留言會更好唷:)))))
你們的GP及留言都是作者最大的支持:))))
創作內容
【小說】最完美的數字
短篇小說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