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不請自來的工讀生】
「啊啊，怎麼突然都不見了呢？」
曾瑤拿出一個像是牛奶瓶的玻璃瓶子，拇指和食指掐著瓶口，微微地左右搖晃。
原本這瓶子內裝滿了如螢光一般的黑色光點，但現在全部都不見了，只剩下幾個殘餘碎片在瓶子裡面。
曾瑤現在在學校診所裡面，她看著等身大的鏡子，勾起唇，將瓶子朝鏡子探去。
鏡子所映照出來的瓶子之中，仔細一看，可以看到無數個小人，無一不露出驚恐神色，用力地搥著瓶子，張嘴發出無聲的吶喊，抑或是求救聲。
「救我。」
「放我出去。」
「不要——」
光憑唇形，就可以知道那些人在喊些什麼。
曾瑤將瓶子收起，冷冷地說：「你們沒有逃出去的機會。」
「是嗎？」
清晰的嗓音傳入耳中，曾瑤猛地朝聲音來源望去，看到魏書懷和一名身穿N中制服的少年出現在門口。
「門沒關，省了開門的麻煩。」
曾瑤看著說出嬉笑話語的N中學生，不知怎的，總覺得嗓音聽起來很耳熟。
記得他叫作紀珀明，是殷霖的新工讀生。
看到魏書懷和紀珀明站在一起，一股怒意莫名升起。
殷霖新的工讀生是魏書懷派去的？
若是這樣，殷霖也太可憐了，一直被他的員工所騙。
「真令人訝異，如果我告訴店長大人他的工讀生跟他的『前』工讀生聯手，不知道店長大人會怎麼想呢？」
「嘻，或許這次是本人與『前』工讀生聯手呢，小瑤姑娘。」
曾瑤身軀震了一下，錯愕地看著露出淺笑的紀珀明。
那說話口吻與店長大人如出一轍，讓曾瑤差點誤以為眼前之人就是店長殷霖。
「別學店長大人說話，你不知道這樣很惹人厭嗎？」
「噗，小瑤姑娘也真是的，我家的工讀生可不願意學我說話呢！」殷霖輕笑說道，「況且小瑤姑娘是不是忘記『夜魄堂』是怎樣的地方，而那裡的『店長大人』是怎樣的人呢？」
「殷霖，不要跟她廢話了，趕快把事情處理處理，我們還要善後！」
「真急呢。」殷霖淺笑。
魏書懷聞言，苦笑道：「人躲在夜魄堂、負責收拾的人又不是你，你當然不急。」
「為什麼？」聽著魏書懷與「紀珀明」之間的對話，曾瑤確定眼前的工讀生就是殷霖本人，「我沒有做出對不起『夜魄堂』的事，為什麼您要和那個人聯手對付我？」
聽著那震驚的嗓音，殷霖苦笑說道：「我以前說過，人們購買商品，一直以為是自己選擇商品，實際上，是商品選擇人，若不是商品願意讓客人購買，客人豈會發現商品的存在？」
「曾瑤，把瓶中影交出來。」魏書懷像流氓一樣，抬起手，就是與曾瑤討取物品。
「東西是我的！」曾瑤大聲吶喊，「是我買下的，就是我的！」
喊聲過後，一陣強風猛地刮起，魏書懷閉上眼，當他再次睜開眼簾，卻發現他們身處的地方有些詭異。
一樣是在保健室，明明是半夜，但此時亮得跟白天一樣。
「這裡是——」
魏書懷退到殷霖周圍，細細打量著附近，同時還對殷霖使眼色。
「哎，幹嘛一直看著我？」
殷霖露出淺淺微笑，對魏書懷的眼神十分不解。
「你看看你的樣子。」魏書懷暗自嘆氣，這傢伙還是一樣，在緊要關頭時，總是這麼不可靠。
「哎呀。」殷霖朝保健室的連身鏡望去，一看到鏡中的自己，忍不住發出驚呼聲。
他借用的是紀珀明的身體，但現在鏡子裡所映照出來的卻是本人。
殷霖抬起手，推了推黑框眼鏡，看著屬於自己的鏡中樣貌，好奇地抬起手，看著不只鏡像，就連自己抬眼看著自己的手，瞧見那藍色袖襬，發出淺淺笑聲。
看來，在這空間裡，顯現出來的必定是內在的「本質」。
所以殷霖現在才會從紀珀明的「樣貌」，變回他本來的模樣。
「小瑤姑娘，是我太小看妳了。」殷霖雙手交疊，對曾瑤躬身說道。
「店長大人何必佩服我。」曾瑤輕聲說道：「是我太晚知道這東西的使用方式了，不然我一定可以幫您解決那個麻煩。」
曾瑤口中所說的「麻煩」，指的就是魏書懷。
她痛恨自己這麼晚發現瓶中影的真正使用方式，若是她提早發現，魏書懷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喂，店長大人你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殷霖眨了眨眼，無辜說道。
「瓶中影呀！東西是你家的產品，我不問你要問誰？」魏書懷忍住想要痛毆欠扁的店長大人一頓的衝動，吐血說道。
「只是可以讓人看到幻覺嘛！」殷霖輕笑，「只是會讓人看到自己最不願意瞧見的過去。」接著又補充道：「當然也可以因為使用者——也就是『瓶中影』的主人來控制幻覺，一切都是憑藉著使用者的想法做依據的小道具。」
也就是說，裡面的「影子」多寡，就代表可以使用的「幻覺」的量。當初殷霖瓶中影賣給曾瑤時，裡面只有兩、三片影子。
就算真的要使用，次數也不高。
只是殷霖沒有想到，曾瑤居然反過來利用那一點點的影子來增加瓶中影的影子數目。
魏書懷聽完殷霖的解釋，傻眼說道：「……這麼危險的東西你也敢賣？」
「危險？」殷霖半垂著眼，對魏書懷說：「有誰能夠發現瓶中影的真正使用方式？與其說是商品危險，還不如說『人』危險。人心隔肚皮，若是真心想要害人，就算不用我的商品，也是可以辦到的。」
「店長大人太抬舉我了。」曾瑤輕輕笑道，「我能使用的範圍很小呀，最多只能涵蓋一棟商學院大樓而已。」
「妳不否認這裡發生的事與妳有關？」魏書懷說。
「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曾瑤嗤笑道，「不然你也不會聽到于若伃和巫啟翔所說的話，就決定跟他們一起挑戰這可笑的『K大怪談』。」
「那些死去、失蹤的人，還有于若伃以及巫啟翔，他們哪裡惹到妳了？」
魏書懷生氣了，他很明白曾瑤對他的敵意，但他沒有想過，曾瑤居然會為了他而將那些人殺害。
「他們不是無辜的。」曾瑤輕笑說道，「如果我傷害到無辜的人，以後店長大人就不會理我了吧？」
「妳錯了，小瑤姑娘。」殷霖掩嘴輕笑，「不論是不是無辜，只要是用『它們』傷害人的人，不論是不是我的客人，以後都沒辦法進入夜魄堂。」
拇指與中指交疊，發出清脆的響聲，接著手中自動浮現出一本黑色的封皮書，殷霖輕聲對曾瑤說道：「小瑤姑娘，很抱歉，我要收回妳手中的商品。」
曾瑤聞言，向後退了數步。
「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什麼你要否認我的用心！」
「不，妳都是為了妳自己。」
雖然那些死去與失蹤的人在表面上看似沒有關聯性，但只要把曾瑤放進去做一下聯想，就可以發現一個隱性的關鍵點——
挑戰七大怪談的人都有去過靈異研究社。
畢竟偵探研究社就在就在靈研社隔壁，有多少人進去那裡，魏書懷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K大討論區的留言帖是妳留的？」魏書懷問。
「嗯，是呀。」曾瑤不否認，「把一個影子埋入留言裡，點進去的人都會被影子下記號，看過的人都逃不了，他們無法逃離進入瓶子的命運。」
「于若伃和巫啟翔呢？」魏書懷想要知道這兩人的處境。
曾瑤撇了撇嘴，雙手一攤，地面浮現出兩道人影，那是于若伃和巫啟翔。
他們那木然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們有做出對不起妳的事嗎？」
「他們兩人對所謂『靈異事件』根本就沒有興趣。」曾瑤冷冷說道，「那也只是他們拐男人和女人的藉口。」
表面上，于若伃在別人的眼中是狂熱份子，專心研究數不清的靈異事件是想要明白這些事件的真相，以及想要看看所謂的「鬼」是何物。
但實際上，于若伃都把這些工作扔給曾瑤，她一人開開心心地出去玩，然後把曾瑤整理給她、告訴她的靈異事件說給別人聽。
那些成果本來就是曾瑤的，曾瑤受不了于若伃這樣利用她，將成果攬在自己身上，最後只換來「她只是副社長」這一句話。
沒有人肯定她的成果，那些人都認為曾瑤所了解的都是于若伃所給予的，但卻不知事實全然相反，是曾瑤成就了于若伃這個人。
至於巫啟翔，曾瑤更是無法接受。
他不過是長了一張好看的皮相，于若伃看上了那張臉，就殷切地邀請巫啟翔加入，而巫啟翔也是抱定加入社團可以稱他的心意，利用夜遊、聯誼什麼的讓許多女性上鉤。
表面上對這些靈異之事非常有興趣，但實際上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玩而已。
「不是都是這樣的嗎？」魏書懷真沒想到曾瑤居然是為了這樣的破爛理由動手。
社團就是如此，有些人就是加好玩的，如果人人加入社團都是用認真的態度去面對，就不會有所謂的幽靈社員。
殷霖偏頭看著曾瑤，輕輕地吐出嗓音，「該說是小瑤姑娘太偏激，還是被影響到了呢？」
他看著站在曾瑤左右兩旁的男女學生，思考該如何回收瓶中影。
「店長大人，貨品賣出豈有收回的道理？」
「嘛，真可惜我是店長，我說了算。」殷霖點頭說道，「錢，我會退回。」
持著黑色封皮書的手向前伸，書便自動攤開。
書頁無風自動地開始翻動，接著停留在其中一頁，瞬間，上頭自動浮出一行字——瓶中影。
清晰的三個字閃過，書上驀然出現水墨的瓶子插圖。
「我的東西！」曾瑤驚呼，摸摸上衣左右兩側的口袋，裡面卻沒有任何的物品。
她的瓶子不見了！
可是，周圍空間並沒有恢復正常。
想到這裡，曾瑤收回驚愕的心情，神色斂起，輕聲說道：「店長大人，您這樣嚇唬人有用嗎？」
「我沒有嚇妳。」殷霖點頭說道：「小瑤姑娘，從現在起，妳不再是夜魄堂的客人。」
抬起手，再次彈起響指，空間瞬間崩解，回到最初。
「書，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魏書懷聞言，雙眸霎時瞠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樣貌是N中學生、內在卻是夜魄堂店長的少年。
「你的麻煩，不是嗎？」殷霖笑著說道。
「明明都是你害的，怎麼說的好像是我自己的問題。」
魏書懷搖頭苦笑，看著離開保健室的殷霖。
「你想對我怎樣？」曾瑤緊張地嚥下唾沫，她沒了瓶中影，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店長大人決定去收拾善後，所以他就讓我處理妳了。」
摸摸大衣口袋，魏書懷拿出一枝通體全黑的毛筆，他看著手中的筆，轉動筆桿，露出一抹笑。
「我沒有錯！」曾瑤依然咬緊這一點，「如果說是誰的錯，那個人就是你！」
「我挺好奇妳為什麼會一直針對我。」
「你從店長大人那裡搶了東西。」曾瑤撇嘴說道。
「妳有證據嗎？」魏書懷問。
「沒有，但我知道，因為你看著店長大人的眼神我很了解，那是帶著某種意圖的眼神。」
唇勾起，魏書懷露出抹笑，「厲害，就算我真的搶了，殷霖根本就不介意，不是嗎？」
魏書懷抬起持筆的手，憑空寫字。
「那是什麼？」看著魏書懷詭異的動作，曾瑤戒備問道。
魏書懷勾唇冷笑，筆朝空氣點下，再用力甩手將筆收回。
「妳問這枝筆嗎？」
把玩手中的筆，魏書懷的笑容讓曾瑤感到膽寒。
「這只是一枝筆。」魏書懷緩緩走到曾瑤身前，在她眼前晃著手中的黑色毛筆。「這是與殷霖手中的書一組的筆，『書』跟『筆』的起始使用方式其實都一樣呢！看到殷霖使用『書』的方式，讓我更加確定我的猜想沒錯。」
魏書懷淺笑，接著一彈指，曾瑤便腳步癱軟，重重倒地。
「曾瑤，妳的直覺很討人厭。」魏書懷低頭看向倒在地上的曾瑤，用著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就算妳猜對了又能對我做什麼？」
「為、為什麼……」
破碎的話語從唇中溢出，她不是想要責問魏書懷對自己做了些什麼，也不是想知道自己為什麼站不起來。
曾瑤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一人，夜魄堂的店長大人——殷霖。
至今無法理解店長大人的心理，她是正當獲得商品的人，為什麼會落得被店長大人回收商品且被逐出夜魄堂的下場？
而魏書懷搶了店長大人的重要物品，不只沒有被責罰，反而默許了魏書懷這樣的行為，曾瑤心裡很不平衡，她沒有錯，錯的明明就是魏書懷。
「妳不懂，我又怎麼會懂呢？」魏書懷蹲下身，拍了拍曾瑤的肩膀，「我因為這件事而被殷霖怨恨了一陣子，說實話，今天他願意用這種方式跟我一起處理這件事，說不會不開心也是騙人的。」
然後，魏書懷又說：「不過，會有這樣差別待遇的理由我其實並不是不曉得。」
「……什麼？」曾瑤瞠大雙眼，瞪著魏書懷。
「原因在於，妳傷害了人，而我沒有。」魏書懷拿起筆，將筆尖對向曾瑤的眉心，「反正妳也去不了夜魄堂，乾脆一點，就忘記這些事吧。」說完，迅速地朝曾瑤的眉心點下。
曾瑤的眼簾重重地闔下，意識完全中斷，魏書懷起身，看著昏迷的曾瑤。
「就算讓妳忘了，妳也抵擋不了濫用瓶中影必定會招來的反噬。」
使用任何未知的物品，必定會有隱藏的風險。
曾瑤應該忘記了，當初她購買瓶中影時，殷霖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魏書懷也有聽見。
「既然這東西選擇了妳，我也不能說什麼，但小瑤姑娘呀，妳要記住，商品的反噬是很恐怖的，希望妳可以好好地收藏這項物品。」
魏書懷在夜魄堂工作的那一段時間，「反噬」的狀況見多了。
他總是看著那些客人惱怒地衝到夜魄堂，指著店長大人的鼻子大聲謾罵。殷霖卻只是苦笑著，說自己可以將商品收回。
這些事他真的見多了，但紀珀明不一樣，他什麼都「沒看見」。
雖然他在幫殷霖工作，但實際上他就像瞎子一樣，什麼都沒有看到。從姚甄有意無意訴說的夜魄堂狀況，更是確定了他的想法。
現在夜魄堂「真正」的工作都是由殷霖自己處理，他的工讀生兼助手充其量也只是負責送貨的普通員工，頂多再加上能夠讓殷霖將自己的魂附到他身上，讓他可以外出處理事情的作用。
魏書懷將筆收起，再看著昏迷的曾瑤，微微聳肩，緩緩離開保健室。
※※※
「唔唔，為什麼我會在這裡？」莫道弘手抵著下巴，認真思考。
現在是早上十點，他狐疑地看著懸掛在店裡的時鐘。
「你問我？還不如問店長大人。」紀珀明身穿繡有夜魄堂字樣的圍裙，一邊整理商品，一邊踢著坐在地上的莫道弘，「走開，我在整理商品！」
「嘖，每天看你整理一模一樣的東西，你不累，我的眼睛都累了。」莫道弘舉手投降道。
「累的話給我滾回你家。」罕見地，紀珀明拋下狠話。
「阿明同學，你好過份！」莫道弘掩嘴假哭。
「明，你的同學真好玩。」
「好玩個鬼！」紀珀明怒不可遏地喊著，一大清早的，店長大人調侃他做啥。「店長大人，為什麼我和莫道弘會在你這裡，你還不解釋！」
一想到一醒來，不只發現自己在夜魄堂裡，旁邊還有一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同學，再抬起頭，便看到露出盈盈微笑的店長大人，紀珀明就想要撞豆腐死一死。
「我已經說了呀！」
殷霖露出無辜表情，而他身旁的小黑狗也有樣學樣地發出可憐嗚聲。
紀珀明無言地看著一人一狗，這兩隻是怎樣？
「算了，我不想跟你計較了。」
紀珀明絕望地摀臉，該說他已經習慣自己常常腦袋斷線地出現在夜魄堂了嗎？
「啊啊！阿明你怎麼這麼乾脆就接受？」
莫道弘差點昏倒，這擺明就是靈異事件了，怎麼紀珀明說得好像跟吃飯喝水一樣輕鬆。
「不然我要說啥？」紀珀明皺眉道，「事實就是這樣，不是嗎？」
「哎，鐵齒明。」莫道弘搖頭嘆息，站起身跑到店長大人身邊，壓低嗓音，小聲詢問，「阿明的店長，你可以告訴我嗎？」
「哎呀！」唇中溢出喟嘆聲，殷霖搔搔臉頰，敷衍帶過，「反正你們又沒出事，知道這個就好了。」
莫道弘見問不出什麼，只好嘆氣道：「好吧。」接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又抬頭問道：「對了阿明，如果我們真的在店裡躺了一整晚，不就等於一夜未歸嗎？」
「我家不會說什麼。」紀珀明聳肩說。
「喔，我家沒人，他們也不知道。」莫道弘看著殷霖，又問：「阿明的店長，你有缺工讀生嗎？」「娃娃事件」結束後，莫道弘一直想要問殷霖這件事。
「怎麼了嗎？」殷霖笑著問道。
「我想要應徵工讀生。」
他想要應徵當夜魄堂的工讀生，直覺告訴他，跟在店長身邊絕對不會無聊。
「我沒缺人。」殷霖淺笑說道。
「沒缺啦，你看我無聊得跟什麼似的，你覺得他會缺人嗎？」紀珀明附和道。
「是、是嗎？」莫道弘吐出錯愕的嗓音。
正當莫道弘還想說些什麼時，門口傳來「叮鈴」的風鈴聲。
紀珀明和莫道弘同時朝門口看去，看到來人，兩人異口同聲道：「你怎麼『又』來了？」
說完，兩人愣住，互看對方。
「『又』？」
明明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那個人進入夜魄堂，怎麼說得好像他先前已經來過一次了呢？
「嗨，殷霖。」
聽著紀珀明和莫道弘納悶的嗓音，魏書懷便知道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兩人已經完全沒印象了。
殷霖沒有回話，淡淡點頭。
「我想問問，如果我想要回來當工讀生，你會收嗎？」
殷霖抬眉，瞟了魏書懷一眼，「真巧，剛剛明的同學也在問我這裡有沒有缺工讀生呢！」
「店長大人不缺人。」紀珀明嘆氣回答。
平常都是別人問紀珀明要不要從夜魄堂「畢業」，怎麼這一回變成有人搶著要當工讀生？
「我覺得，你需要我幫忙。」
「我像嗎？」殷霖雲淡風輕地說，「我沒有缺工讀生。」
魏書懷走到櫃檯，彎下腰，上半身抵在櫃檯上，對殷霖輕聲說道：「不缺工讀生，但缺實質的『助手』吧？」
殷霖聞言，長長地哼了口氣，「我這裡已經沒有你要的東西。」
嗓音極小，那是只有魏書懷和他可以聽到的耳語。
「我知道，只是人都是很容易緬懷過去的生物，我說得沒錯吧？」瞇起眼，魏書懷壓低嗓音，笑著回話，「你沒辦法否認，在我當工讀生的這段期間，幫你省了多少事。」
「你說的是事實，但我現在不想雇用你。」殷霖嚴正拒絕了魏書懷。
「好吧。」魏書懷雙手抬起，做出投降動作，「不收工錢，麻煩的事我幫你處理，還可以順便幫你教工讀生？」然後，魏書懷再看向紀珀明，又補充，「而且，你的小工讀生在上課期間也不能幫你，但我可以。」
「……」閉上眼，殷霖不想要回答。
看到殷霖這個動作，魏書懷勾起唇，當作殷霖默認了。
「那麼，我們電話聯絡？」
殷霖抬起一隻手，擺了擺說：「再見不送。」
魏書懷發出淺淺笑聲，滿意地離開夜魄堂。
「店長大人，你答應他了？」
紀珀明錯愕地看著離開的人，他沒想到店長大人居然會默許對方所說的話。
「咦咦！這樣的話我也願意當免費工讀生！」
魏書懷可以幫殷霖工作，這讓莫道弘有些不開心。
「阿明的同學，你的父母會跟我討工讀費唷！」
「我會盡量不讓這件事發生的。」
「但那是『盡量』卻不是『絕對』。」殷霖笑著回應。
這讓莫道弘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可是阿明的店長——」
「你還是繼續當阿明的同學吧。」殷霖淺淺微笑。
莫道弘鬱卒地垂下頭，猛地想到家裡還有幾件事，只好不甘心地說：「阿明的店長，我先回家一趟，等等再過來。」
「路上小心，阿明的同學。」殷霖晃了晃手，送走紀珀明的同學。
「店長大人，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此時夜魄堂只剩下他與店長大人，紀珀明放下正要整理的書籍，詢問道。
「嘛，書說的沒錯呀！」殷霖輕推眼鏡，看著紀珀明，露出一抹淺笑，「明，快一點成長到能夠完全幫我處理『任何』工作的地步吧！這樣我就有理由拒絕書了。」
莫名地，紀珀明覺得自己的心變得很沉。
不知道為什麼，店長大人這席話彷彿是在告訴他，他不是一名稱職的工讀生。
「明，來喝杯茶吧？」看著小工讀生露出複雜的神色，殷霖淺淺一笑，像安慰似的，輕聲問道。
「好。」紀珀明微微點頭，拉了一張椅子到櫃檯。
然後，在夜魄堂的一天又開始了。
【夜魄堂II．怪談遊戲】．完
創作內容
夜魄堂II-怪談遊戲 13
書評心得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