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排球賽還是上學期最重要的班際活動,可是面對最後一次的比賽卻讓人提不起勁。
除了蕭佳麒明確表示退出之外,其餘的奪冠班底大致維持住;昱薇最後選了加恩當隊長,副隊長則是馨蕙,加恩個性本來就很好,除了善於聆聽隊員意見之外,也很懂得帶領大家跟激勵隊友,她意外展現出的領導特質就連靜芸都讚不絕口。
我們在一次又一次的集訓中凝聚熱情,為了最後一次的榮譽而戰,沒有人希望留下遺憾;我們的最後對手還是八班,但是已經不是二年級那支能跟我們戰到最後一刻的鋼鐵之師;維珍跟翁秀嫻都沒有打。一口氣少了兩名大將的曼齡還是讓隊伍維持住一定戰力,只是少了兩人真的太傷,最後我們以四局贏下了三年級的排球賽冠軍。
結束了!在確定成為冠軍的那一刻,我們場上六人互相擁抱、吶喊,揮灑著淚水與汗水時,一股滿足與悵然矛盾的並存在我心中。我們獲得最後的冠軍,就算沒辦法達成不敗傳說,但也至少是輝煌的二連霸。
可是這就是最後的休止符了。高中三年的青春汗水,在運動場上奔跑歡笑的這一刻,完完全全的結束了。
我們慶祝完畢,曼齡還跟昱薇持續交談著,我走近她們;在看台上的同學持續大喊「五班」的同時,我接受了曼齡的擁抱。
「妳真的很棒。」她在我耳邊清楚的說。「我替昱薇感到高興,她能擁有妳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曼齡眼中泛著淚光,鼓勵似的拍拍我的肩膀,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隊伍。
我轉身尋找昱薇,才發現她始終凝望著我;我的心怦然一跳,因為那熱切而近乎情人般地凝視。曼齡的話在耳邊不斷迴盪,看似是說排球,卻也一語雙關的道盡我與她的情感。
她能擁有我,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居然能從曼齡口中聽見這句話!
我們之間的無聲交流被狠狠打斷!因為所有人起鬨著,說要把昱薇拋高慶祝!所有人忙著拉腿抬肩,完全無視她的尖叫跟抗議!
「小幼!快點來!」
我猛點頭,在奔向隊友跟昱薇的同時流下淚來;我們把昱薇拋得老高,再牢牢的接住她,歡欣鼓舞的慶祝化為一張張珍貴的照片,以紀念這永不磨滅的榮耀時刻。
我想,那是我截至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最高興的一刻。
*
熱鬧過後,終歸平靜。
『是嗎……她這麼說。』
「嗯……」
從球場回到宿舍的我只想沖澡;而其餘三人像是講好了似的,都把先淋浴的機會讓給我。我現在躲在曬衣間跟昱薇通電話,可能是因為興奮,也可能是激烈運動後的後遺症,我的手腳到現在都還不聽使喚地頻頻發抖。
我把曼齡對我說的話告訴她,換來她一聲感慨萬千的嘆息。
但下一句,她的語調揉雜著欣喜,『她說得一點都沒錯,擁有妳,真的讓我覺得很幸福。』
討厭!硬是要弄哭我……我偷偷吸著鼻子,故意反問:「是指哪方面的擁有?」
我以為她會很制式的回答「各方面」。
想不到她不這麼說,也不用排球場來做迴避。她說——
『擁有妳的愛。』她溫潤的嗓音像水一般滑過我的心頭。『因為妳的愛,讓我感覺很幸福。』
我的眼淚完全潰堤,無法自己的哭了。她靜靜等待,似有若無的鼻音讓我明白她也抱持著相同的感動。
「我想抱妳!」我對著電話低吼,雙手緊緊環住自己,假裝此刻的她就在我懷裡。「我想抱著妳親吻……我想見妳!」
『會見到的……幼璿,那一天會到來的。』
以情人的姿態,大方昭告我們的感情的那一刻。
在那之前,我們只能耐心等待。
*
冠軍的喜悅感就像煙火般,燦爛卻短暫;我們等待一、二年級的冠軍隊出爐,在同一天朝會上接受表揚。
猜猜這次的最佳球員是誰?
是佩瑤!她同樣擔任自由球員,她的幾次關鍵撲救澆熄了八班的兇猛反撲,並且轉化成一個個攻擊機會。
其中有人替我抱屈。
尤其是靜芸跟加恩,她們都認為應該要是我。我則是無所謂,畢竟佩瑤實至名歸,其實就算再給靜芸我也覺得合理。
不過她們不知道箇中內幕……之所以沒拿到,是因為我堅決拒絕這個獎!
『妳不要對不對?』昱薇在電話裡溫柔卻十足肯定的問過我。
「當然!」
開什麼玩笑!從一個把我們拆散的人手中接下獎座?這種事說什麼我都辦不到!我搞不好會在接獎座的瞬間對她飆罵。
倒是昱薇一定得接,真是……難為她了。
打完比賽之後又是一連串考試,隨著大考越發接近,我的神經也隨之緊繃,更別說學校開始也舉辦推薦申請的面試練習與備審資料的製作教學……吼,除了念書之外還要搞這些多「元」入學方案,有完沒完啊!
『只有考好學測,參加申請推甄才能夠確定有學校念喲。』好吧……她都這麼說了,而且我也不想要等到畢業還在跟書本奮戰,那應該是我跟她開始「畢業旅行」的時候,為了這個遠大的目標,只能全力以赴!
考試分數證明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面對去年大考的模擬考題,我拿下了高分,而且是以全班一類組第三名、全校第十的成績完成考試!我很意外……因為所有科目裡,英文居然是最高分?天啊!這是騙人的吧?
這帶給我很強的信心!只要能夠在真正的大考發揮相同水準,我就很有機會可以達成願望,對吧?
拿到准考證,面對升學考試的壓力終於變得具體;為了期望自己能發揮水準,媽甚至帶我跑去拜文昌帝君,為了專心念書,我跟昱薇說好暫時不聯絡,但她說會到考場去陪伴我們。
還有,她會帶小驚喜給我!到底是什麼呀?有點期待!
考試前一天下午,我跟孟珊、子涵約去看考場了,我跟孟珊同一間,也知道洗手間等相關位置,准考證跟筆盒、參考講義、筆記等都放在同一個包包裡;所以不會忘記的……
馬的可是我還是覺得壓力好大!
國中考高中也經歷過類似的壓力與煎熬,當年的我也是吊車尾考進道禾;不過當時算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我並不是非道禾不可,然而這次我有具體的目標——可以說是唯一目標!我一定要考上!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關係……考試前一天,我失眠了。
早上我不喝牛奶、豆漿等危險的飲料,怕肚子痛,只吃了一個我平常習慣在便利商店買的飯糰,然後早早就由姊載著我跑到考場預備。
身體感覺有點累,畢竟從凌晨兩點之後就沒睡了,我打著呵欠,孟珊來找我時,我對她報以虛弱的微笑。
「妳沒睡好?」
「失眠啊。」
「平常在宿舍都睡到四腳朝天的人居然失眠!」她瞪大眼睛,雖然講的有點機車,可是她說的是事實。
但問題就真的沒睡好咩我有什麼辦法啦吼!
第一堂課是國文,是昱薇的科目,也是我接下來的目標科系,一定要考好!我一邊打盹一邊溫習之前花時間整理的筆記。她瞄了一眼手錶,說:「只剩下二十分鐘了,妳要去洗手間嗎?」
「我還好……妳有戴錶?」
「嗯!我媽借我的,這樣看時間才好寫卷子啊。」她離開座位,「妳也檢查一下東西有沒有帶齊,別等到最後一刻才發現。」
「知道啦。」
第一堂課順利考完,還好沒真的出什麼很難的問題,我跟孟珊對答案越對越有信心,差點以為自己拿到滿分了哈哈!
這一科如果能夠有好成績,多少也能帶動一點信心吧?
下午要考數學跟社會,孟珊她媽媽全程陪考,並幫她準備午餐;她媽媽人很客氣,一直問我要不要跟她們一起吃,我回說我姊會幫我帶。
不過奇怪了……都中午了,老姊怎麼還沒消沒息?我打開手機確認訊息,走出教室不小心跟人對撞!「對不起……」我抬頭,映入眼簾的是白色西裝外套,內搭嫩黃色高領針織衫,這穿著很眼熟。
「抱歉……咦?是幼璿啊!」是曼齡!
「妳來陪考嗎?」
「嗯,來看我們班的小ㄚ頭們……對了,她在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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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人創作團隊/塔客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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