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罩著斗篷,腰際配上一把刀匠特意為她打造的一把無名打刀。
關於刀的戰鬥方式,起初早已因為好奇之故,所以讓清光指點過她了,她也每日維持一定程度的練習,清光對她的評價也不差,認為審神者所欠缺的僅有實戰經驗,再加上她本身還擁有身為審神者的力量,確實如她自己所言,自保應已足矣。
──『千萬不能做出引人注目的舉動。』
這是臨行前,三日月對審神者千叮嚀、萬囑咐的話語,換言之──是要她不能輕易在敵兵面前施展專屬於審神者的特殊能力。
身為太刀的一期一振由於夜視能力不及短刀與脇差,但是憑著經驗打磨出的敏銳感知與純熟技巧,即便無法在夜中的京都市街奪下耀眼的戰績,給敵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牽制以及適時的援護也確實給隊伍不小助益。
順利結束了兩場戰鬥,因為遭遇了極為棘手的敵槍兵,所以此時的厚藤四郎已身負輕傷,浦島虎徹與今劍已先進行鄰近地點偵查,其餘人等則是暫且躲在暗巷中等待偵查情報回覆及休息。
只能為厚作些簡單的應急包紮,審神者仍舊眉頭緊鎖、直望入他的雙眼問:「真的沒問題嗎?厚,不要勉強。」
「沒問題、沒問題!大將妳就是太愛操心了,這點小傷其實連包紮都不需要。」
聞言,審神者伸手輕輕彈了他的額際說:「你呀,千萬別小看人類身體的脆弱程度,一點小傷都可能引起破傷風等等的麻煩呢,雖說你們的本體是手中的那柄刀,但是也要好好照顧用作活動的人類身體才行。」
厚豪邁地咧起嘴笑了、搔了搔後腦勺:「嘿嘿,雖然有點囉嗦,不過被大將關心的感覺還不賴呢!」
「真是……你這話究竟是嫌我囉嗦還是喜歡我唸叨?行,任務完成回去以後想要我怎麼關心、唸到你耳朵長繭都行,多久我都奉陪!」
「呃……無止盡的囉嗦還是免了吧。」
在場的厚、平野與一期一振因而輕鬆地笑了,畢竟他們的主人是以『能成功回到本丸』為前提,相信他們、給予他們勇氣與力量,此時,在稍遠處負責把風並接收偵查組暗號的亂踩著輕盈且飛快的步伐,幾近悄然無聲地探出頭來、壓低聲量向他們說:「情報回來了,打刀二、脇差一、短刀一、薙刀一,最後就是那個討人厭的槍兵也在……敵人採取鶴翼陣,平野,接下來呢?」
平野皺眉沉思,不久便不再猶豫下達指令:「我方採取魚鱗陣,前翼兩人就拜託你和今劍殿了,一期哥和主人在右翼末端,弓兵、投石兵就定位,三分鐘後開始行動!」
「知道了!」
接到指令的亂留下凜然的笑容,便以輕如鳥雀的姿態離開前往傳達指令,坐在地面稍事歇息的厚隨即站起身,四人也即刻依照亂留下的記號前往戰場與其餘三人會合。
所有人已就定位,匍匐於前翼準備給敵人出其不意攻擊的亂與今劍望向左後方的平野,他神色嚴肅地微抬右手、手掌向前一揮,兩人即刻挺身挽弓、羽箭化作白色流星劃破天際、射向敵軍,此後,位於陣中位置的投石兵也隨即投出石塊,砸個敵軍措手不及,見遠程攻擊已至段落,亂與今劍互視一眼、一個頷首,他們先隱匿自己的氣息與身影閃避敵軍的遠程攻擊,趁著他們還一團混亂時悄然接近,先發制人!
敵軍短刀與脇差已及時作出反應,所以亂與今劍判斷首招對他們出手很可能無法一舉拿下。
由亂隻身一人先入了戰場,瞄準了尚處混亂的敵打刀。
「找──到弱點囉!」
蹤身一躍跳上敵人肩頭,左臂箝制頭部、反持短刀的右手俐落地抹過對方的頸子,在敵打刀倒地之際,亂向後一記月面翻身站穩了身子、即刻將短刀仗於胸前、微蹲馬步作備戰姿態。
因為突遭敵人奇襲,所以敵兵自然而然將注意力全放在亂的身上。
此時,藏於屋頂的今劍伴著月光跳下屋頂,瞠圓的血紅色雙眸帶著幾許難以掩藏的興奮與好戰的光芒,他聲若銀鈴地笑著:「啊哈哈!在上面哦!」
緊握的短刀毫不容情、由敵薙刀頭頂直劈而下,著地的今劍蹲在地上,眼中的笑意未減,握著短刀的右手手背輕抵著唇瓣,一對紅瞳左顧右盼,他一面物色著下一個目標一面站起身。
「你幹嘛啦──?!」
由後方傳來浦島虎徹暴跳如雷的喊聲,兩人一轉回頭,才發現那迅疾如風的敵槍兵早就不知不覺深入了自陣,並且成功對浦島造成傷害,因而讓一向藏不住情緒的浦島疼得吼叫。
這段時間的發酵也讓敵兵全回過神,身為隊長的平野二話不說仗起刀便奔向槍兵:「厚、一期哥,麻煩你們支援今劍殿他們,敵槍兵暫且交由我和浦島殿來牽制──那裡!」
看準敵槍兵的側頸揮刀,但是對方配戴在身的刀裝卻早一步架起堅若磐石的防護,平野的攻擊僅能消滅他其一的刀裝,未能給實體造成傷害,他向後兩翻與敵人拉開距離、重整態勢。
一期一振與厚接到來自隊長的指令,隨即俯身前衝,厚率先達陣、意氣十足地低吼:「捉住的話,就是我的囊中物啦!」
厚的攻擊簡單粗暴,以飛快靈巧的身法直衝至敵脇差眼前,以足以貫穿鎧甲的力量筆直刺入對方心窩、抽刀,一切動作行雲流水卻又毫不馬虎。
因為身為太刀而夜視能力欠佳的一期一振在行進過程便對於掌握敵人蹤跡、進一步猜測敵方行動而感到吃力,他看準了敵方打刀才要抽刀準備一腳跨入攻擊範圍內,卻忽略了早一步欺近而撲咬過來的敵短刀,跟隨在一期一振身側的審神者雙眸一凜,在拔刀瞬間即給敵短刀造成傷害與牽制,但是力道不夠未能一擊拿下,這才察覺到敵人靠近的一期一振連忙振臂補刀,解決了悄然來襲的敵短刀。
他因而感到難為情、手背輕掩著嘴:「失禮了,居然讓主人為我……」
審神者與一期一振並肩,極有架勢地盯著敵打刀勾起唇角回應:「說什麼呢?我才應該感謝你,因為單憑我的力量可是連一匹短刀都很難拿下的,我能做的可只有牽制與自保,所以,讓我成為你的眼,你就成為我的劍與盾吧。」
「……是,接下來,也請多關照了。」
此時,敵打刀有了動作,他速度飛快向地審神者直衝,雖然察覺了,但是敵人並沒有留給他們過多的反應時間,審神者雙手握緊打刀無名準備硬著頭皮嘗試接下這一擊。
一期一振卻在敵人進入攻擊範圍前,足下一蹬,早一步衝至敵人眼前,頓時讓敵打刀亂了方寸,在慌亂之下以毫無章法且力度不足的揮砍劈向一期一振,他不費吹灰之力,刀劍鏗鏘一聲,輕鬆仗下這記攻勢,雙方刀劍僵持交錯不過兩秒鐘,敵打刀卻頹然倒下,映入眼簾的是笑得邪魅的亂,瞇起美麗的眸子低語:「疏忽大意可是大敵喲。」
除了棘手的敵槍兵以外,其餘人等皆已清除乾淨,一期一振等人轉回身準備趕往平野與浦島的方向進行支援擊破敵槍兵,才一回頭,速度令人望塵莫及的敵槍兵已呲牙裂嘴地衝向審神者,察覺之際,眼見他與審神者之間僅剩一柄長槍的距離……
──『得、手、了。』
比其餘刀男要稍早一步察知敵槍兵氣息的審神者,看著敵槍兵的唇形似是這般無聲低喃著。
一瞬間,她感覺眼前如同放慢倍速的電影畫面般不真實,一切慢得似乎她還有許多事能做,但是若要思考自己該做些什麼的時間,卻又不夠充裕。
──……會死嗎?
雖然早在身赴戰場前就已作好了戰死沙場的覺悟,但是實際體會這生死一瞬時,才發現這個問題其實比想像得還要純粹,不需要什麼覺悟這類了不起的東西。
因為──她深切體認到,生死不過一線之隔,根本連思考與覺悟的時間都沒有,跨過了那一條線,就是終點了。
審神者沒有閉上眼,她凜然的雙瞳直視著敵槍兵那湛著詭譎光芒的雙眼。
心底沒有任何想法,只有來自本能與堅定的意志趨使而成的動作。
──我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審神者平舉左臂,隨即催動身為審神者的特殊神力,架起了一道肉眼不可得見的強力屏障,力量由體內催生爆發,罩於頭頂的斗篷也因而垂落。
敵槍兵伸長手臂刺出的一槍在撞上屏障便被彈開了數步之遙,連帶手中的一柄長槍都滾落在地。
「喝啊──!」
見狀,審神者一聲低喝、一個箭步向前,將手中這柄無名打刀刺入敵槍兵的心口,但因力道不足,敵槍兵吃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打刀刀身,審神者在這個時候心頭才逐漸湧上了恐懼,但是她不容許自己鬆手,只是讓自己不多作思考,只管使出全力推刀。
此時,所有刀男一湧而上,一期一振率先揮刀砍飛敵槍兵抓著打刀刀身的手臂,其餘刀男分別以自己手中刀刃刺入敵槍兵後背、側腹、胸口、後頸及喉頸。
憑著自身經驗,感覺到對方已經氣絕,五名刀男彷彿連呼吸都達到一致、同時收刀,敵槍兵這便雙膝一軟、應聲倒下,龐大的身軀最終化作光點、回歸塵土。
哐噹一聲,審神者總算鬆了刀,因為如浪濤般襲來的恐懼讓她連身子都無法站穩,她癱軟了雙膝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瞠圓了眸子望著敵槍兵消失的地方不斷喘息,齒間亦是無法控制地咯咯打顫,她雙臂交抱,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主人……!」
眾刀男看著審神者這副模樣只能擔憂卻無計可施,這個女孩沒有上過戰場,第一次就能做到如此,表現實在可嘉,會如此恐懼實屬人之常情。
一期一振低頭凝視了她數秒,隨後蹲在她的眼前,將手中的刀平擱在身側,瞇起如水柔情般的金眸,一把將審神者擁入懷中,也是在這時候更為深刻感受到她的不安恐懼,他便以自己的體溫來包容她所有的不安與黑暗。
溫柔地輕拍著她的背部、揉著她的髮絲,一股淡香也撲入他的鼻息,心中的憐愛更如漣漪不斷擴散。
「沒事了、沒事了……乖,沒問題的,我就在這裡。」
因為一期一振溫柔得膩人的嗓音與感受到的體溫,審神者這才慢慢冷靜下來,顫抖的身子緩了不少,即便眼角噙著淚光,她也倔強地不讓自己掉下眼淚。
但是……
再稍微撒嬌一下,是可以被容許的吧?
於是,她將臉埋入他的胸口更深一些、雙掌也抓緊他的衣,緊咬著牙關平復情緒。
……再一下子就好、再一下子,她就能恢復成那個堅強的審神者了。
「……請您記得,我會一直在您的身邊。」
這句話就像魔法一般,讓審神者徹底平復,她慢慢鬆開雙掌、抬起頭……
望入眼底的,是一期一振溫柔的微笑──第一次,見他對她笑得這麼溫柔。
一時間,她因而亂了方寸又低下頭、立刻站起身:「對、對不起,我……我沒事了!」
「……咦?」
倏地,浦島發出疑惑的聲音,平野轉向浦島詢問:「浦島殿,怎麼了嗎?」
「唔、沒有,只是……可能是錯覺吧,剛才覺得有人影,但是又感覺不到什麼氣息。」
「……嗯,總之,大家謹慎前進吧!」
身為隊長的平野領在前方,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與審神者總是以姐妹般相處的亂此時與她並肩而行,親暱地挽著她的手臂試圖讓她放鬆一些,審神者也確實因此而感到安心不少,總算能露出笑容。
走在最後方的厚與一期一振看著主人的模樣也鬆了口氣,厚咧起嘴笑了,望著審神者背影的一期一振,不由得回想起方才的情景……
倏地,莫名地感到雙頰有些發燙,他趕忙又以手背掩嘴而別過頭。
「一期哥,你怎麼了嗎?」
「……我沒事。」
……這前所未有的感受究竟是什麼?
此時,他突然想起曾對長谷部說過的話──
──「我想長谷部殿您不適合成為道標的,只因為不捨見她受委屈就心軟進而退讓的人,是不行的。」
現在想想,自己似乎說了相當丟人的大話了。
因為……現在的他衷心認為,自己也是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的,為此,要他奉獻己身也在所不惜吧。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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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比痛恨6-1……
這個地方當初讓我卡了好幾個月,對、好幾個月,不是文章裡什麼七天這麼簡單
雖然中途打得也不是非常認真,但是真的打得超氣餒,堀川撿了兼桑就回家、青江瘋狂洗溝,又或者到王點前因為血量問題進不去,再不然就是終點在前方又拐了過去,各種各樣的崩潰……
最後靠著短刀當隊長(其實我不記得是平野還是小夜了,印象中是平野)才成功抵達王點,脇差們你們全去面壁啊,偵查明明比短刀強的不是嗎嗎嗎嗎!!!(抱頭)
利用文章達成自己的私怨,我曾經在噗浪說過,如果讓我直接上,我真恨不得自己挑了槍去戰翻該死的高速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