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
『大雨磅礡的夜晚，一片迷矇水霧的路上行人圍行，車輛喇叭聲不斷。
我全身濕透看著躺在路中的妳。妳一動也不動的躺著，任由大雨打在妳身上，伴隨著鮮紅的液體淌成一片……
身體因雨而寒冷，但……我心更冷……遠方由遠而近的響起了喪儀隊伍的鎖吶聲……』
隔天早上，被惡夢纏身的我被小梁吵醒。雖然他已經盡力放輕動作了，但放的響屁實在太響，讓我誤以為是喪葬隊伍吹的鎖吶。
當我惺忪的揉眼起身看著他，他只尷尬的傻笑，給我一句：『早安......』
早你媽。
小梁正準備出門上班，他要我再多睡點，補個眠。
「被你的鎖吶聲吵醒我還睡得著嗎？」我白了他一眼，起身走進浴室。
「好吧，那你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消息？難道他說的是像狗一樣的助理？
「小梁，讓我再考慮幾天......」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
坐在馬桶上，我在沉思。似乎很多人都有這習慣，我也不例外。
雖說找工作是當務之急，但我對這份工作還是有些猶豫。從小梁的形容裡，我能察覺這份工作不輕鬆，我擔心我吃不了苦會傷了小梁的面子，也擔心吃得了苦就真的成了一條狗了。
左右為難啊，人生總得面對這樣的抉擇點。
思考這種問題會影響心情，我決定放鬆，別想了。
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還是出門等待能讓心情愉悅的事物。
305女孩。
我又來到了路口旁的便利商店。惦了惦口袋的深度，早班亮眼的女店員使我沉重的點了一杯咖啡與男人的面子，坐在窗邊的位置等著那個人。
我突然想起今早那個惡夢。那個惡夢似乎從305女孩出現後便偶爾會夢到。我不知道是否是305女孩的背影的因素，還是『她』給我的訊息。總之，那個惡夢讓我再度想起大學的往事。
唉，別想了，心會痛。
在這一大群沒時間的車龍中，我看見了幾輛熟悉的寶紅色車款，但上頭的人卻不是我想見的她。
待了十幾分鐘，確定已過了上班時段後，我嘆了一口氣起身，看來今早是見不到她了。
她就像雨後天晴的彩虹，平時不輕易現身，只在特定時段出現。想見她，還是得碰碰運氣。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畢竟我只見過她的背影，就膚淺的注意起這個人。或許她的正面會給我偌大的衝擊，讓我誤以為農曆七月鬼門已開。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她的背影很美，很迷人，也很像『她』。
關於兒女情長，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並不是全部，也不該是全部。我心裡清楚，面對現實還有更為重要的選項。麵包終究永遠大於愛情。
晚上小梁帶回了好消息，只是我不確定對我而言是否也算。
「我可是費盡唇舌才說服老闆雇用你的，費了我多少心思啊！」
才一進門，小梁就一臉疲累的邊走邊伸展雙肢，隨後微吐著舌頭攤在沙發上。
這一幕讓我震驚，果然累成狗啊！是演的嗎！
「別傻傻的呆坐著，過來幫我按摩。恩人回來了，還不表示表示敬意。」
「喔......是......」畢恭畢敬的起身，我像條哈巴狗似的遵從。
「用力一點，再左邊一點，沒吃飯是不是！」
「是是是，再左邊一點......」
「對對對，就是那裡，用點力......嗯，可以可以，不錯不錯。」小梁一臉舒坦，極享受般的闔眼放鬆。
媽的，真想蓋他布袋。
「老闆可是勉為其難才答應的，也同意讓你明天就來上班......等等、等等，右邊一點，對對對......喔，爽。」一邊說著正事，小梁還不忘指使我，「這工作得來不易啊，要珍惜啊，孩子。」
「是......」
「為了你這工作，我可是把這張老臉都賣了。」小梁搖搖頭，「別讓我丟臉啊，我可是千拜託萬拜託去求來的，好好努力啊！」
「是......謝謝梁哥......」
「嗯，乖。」小梁滿意的點點頭，「來，再用力一點......對對對，那裡那裡......」
看著我眼前這個人渣，我有想狠狠給他兩巴掌的衝動。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畢竟這份工作是他求來的，儘管我也千百個不願意。
不過看在他賣了老臉的面子上，就別跟他計較了。
「哎喲，總算有新血加入了，歡迎啊！」
隔天早上小梁領著我到了新職場，熱情的老闆便帶著我們進到他的辦公室。
我眼前這位新老闆笑容可掬又熱情的招呼著我，與昨天小梁無奈懇求的描述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別，讓我瞬間有種錯覺，這老闆是雙面人嗎？
「昨天聽小梁說他有朋友願意應徵設計師助理的工作，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下了，現在還肯吃苦的年輕人不多了啊！」老闆滿臉笑容的拉著我坐下，「只要你懂繪圖就行，其他的設計師會教你的。慢慢學，不急喔，不急。」
這反差讓我一頭霧水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梁，只是他表情僵硬的緩緩別過頭，若無其事的吹起口哨。
............
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個位置懸缺快半年了，另一個助理常常二邊跑，搞到焦頭爛額。小梁也常兼著這份工作，一個人當二個人用。現在終於有人遞補上來了，我們大家都能輕鬆點。」老闆很誠懇的握著我的手，「謝謝你了，請你加油。」
這一握讓我有些受寵若驚，瞬間不曉得該怎麼回應老闆。
「呃......那個......老闆......」原先有些怯懦的小梁這時走了過來，「老闆您放心，他很能吃苦的，應該不會落跑。」
「嗯。」老闆滿意的點點頭，起身揚起笑容，「小梁啊，謝謝啊，你朋友真是一場及時雨，多虧你的介紹了。」
「不客氣......」
「那你先帶他認識一下工作和環境，等若婷上班的時候再跟若婷介紹一下，他以後就當若婷的助手了。」老闆拍了拍小梁的肩，「那我先去忙了。」
「老闆慢走。」
我和小梁目送老闆走出辦公室。接下來......就是算帳時間了。
「費盡唇舌才說服老闆的啊......勉為其難才答應的嘛......啊？」我別過頭瞪著小梁，語氣中透露著殺氣。
「......」小梁有些怯懦的緩緩別過頭，裝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為了我這份工作，你把老臉都賣了是吧？」
「......」
「真是辛苦你啊，梁大哥！昨天的按摩還滿意嗎？」
「......」
「今晚還需不需要幫你按摩啊？畢竟為了我這份工作你也挺辛苦的，不是嗎？」
「......」小梁受不了我的調侃，轉過身來像隻楚楚可憐的小綿羊，「別這樣嘛，我只是開個玩笑嘛！你別生氣、別生氣喔！」
看著小梁在身邊像個傻逼一樣的逗我，我不覺得他可愛，只覺得到這年紀了還能這麼賣萌，他人生過的挺辛苦的。
和解之後，小梁帶著我到事務所內外走走，認識環境。
小梁說，對我而言，最常接觸的除了老闆之外，就屬他與二個設計師和另一位設計師助理了。
二位設計師，一位是中年大叔，姓陳。陳設計師有著中年男人的沉穩，很有威嚴，但人挺好。小梁說私底下大家都叫他『沉默的王牌』。因為他設計的格局都能讓業主相當滿意。
而另一位設計師，就是我的直屬上司了，也就是小梁口中那位叫『若婷』的美女設計師。
還沒見到她，我也不好評論。雖說是美女，但很多記者也把在網上賣萌裝可愛的女孩子稱『正妹』的，不是嗎？
而小梁呢？是助理設計師，比我們設計師助理還高一階。不過那是在事務所，如果在家……我就只是他的奴才……可悲。
身處最低階的，就是設計師助理了。也就是我的職位。但幸好，除了我之外，還有另一個一起受苦受難的小夥伴。
他叫慈修，是沉默王牌的助理。壯壯的，話也不多，常會自嘲是個『死肥宅』，但還蠻好相處的，至少是個比小梁還老實、比小梁還純樸、比小梁還更適合當朋友的人。
其實我不討厭小梁的，真的不討厭。
在大致認識了環境，我的上司、那位『美女設計師』也到事務所了。
她走在我和小梁的前頭，剛到座位上正準備放下包包和圖紙。
「若婷姐，這是今天剛到職的瑞築，以後就是妳的助理了。」小梁帶著我走到她身後，興沖沖的介紹。
「噢？是嗎？」
一個轉身，那頭咖啡色的長髮微微起舞擺動成小小的圓弧再柔順的落下。從背影到正面、從長髮到臉蛋，一絲香味瞬間掠過鼻尖......不只香味，還有一股莫名的輕微電流植入我的眼睛。
什麼叫『目不轉睛』？我現在正完美的詮釋......
你知道什麼是美女嗎？我敢斷言，如果你沒見過若婷，你根本不曉得什麼是美女......
第九號男友（６） 完
７.
「會不會太誇張了你，什麼叫沒見過若婷姐就等於沒見過美女！」小梁白了我一眼，搖搖頭，隨後邊吃邊唸，「在這裡說說可以，千萬別讓其他女同事聽到這句話，女人的嫉妒心會讓你痛苦到自動離職的！」
「......」我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靜靜的承受小梁的訓話，靜靜的吃著我的午餐。
中午，小梁約我一起到附近的麵攤吃飯，不只我們，還有慈修。慈修如果中午還留在事務所，他和小梁便會一起用餐。
「不過我真覺得若婷姐超漂亮的！」我說著，挾了一塊豆乾往嘴裡塞。
若婷姐大我二歲，小梁在事務所裡都稱她『若婷姐』。跟小梁同年的我，也跟著他喊。
......
創作內容
曖昧，請勇敢跨越 (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