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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derevolution 革命之下】#5 母親

作者:菁蛙跳跳跳│Undertale│2016-05-05 19:58:25│巴幣:2│人氣:428
人設可能含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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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黃土的對面,是人類所居住的後巷一帶,而戰火理所當然地,由戰場蔓延到這裡。怪物的勝利依然是壓倒性,人類的決心早就被上一次戰爭的失敗所吹滅了。失去決心的人類並無任何一處比怪物優勝。

  後巷中,人不停奔跑著,狹窄的巷子擠滿了正在逃生尖叫的人們,後頭則是因一時勝利而興奮大叫,追逐著人類的怪物。槍聲、火焰、屍體充斥住這裡。只有少數人決定直面危險,為保住人類那所剩不多的尊嚴而留守在了「家」,那個一直以來都為他們帶來溫暖,使他們安心的「家」。

  「你們走吧……」Clemence一如往常地站在吧枱後方,細心抹著玻璃杯,就如這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候一樣,「這裡也快要塌了…」

  「我們不會走的……」拿槍的男人看著Clemence道,「至少…讓我們守著這個「家」直至最後一秒…」

  其他人,不論大小都看著Clemence微笑點頭,肯定那一番話。

  「這次讓我們來支撐這個「家」吧!」人群中的一個小男孩高舉著右手,大聲叫道。

  Clemence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在場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的驚訝,然後又低下了頭繼續工作,只是這一次,她的臉上多了溫暖人心的笑容。

  店外充斥著尖叫及無法形容的奇怪聲響,店內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勇氣打開門看看出面的情況,各人沉默著,大概只要有一個人哭出來,在場的所有人就會崩潰。畢竟,死亡就只和他們隔著一道門。

  突然,Clemence的腹中傳來一陣劇痛,尖叫了一聲,雙腳就支撐不住身體而倒下。羊水從Clemence的身體湧出,在地上形成水潌。Clemence的尖叫使店內的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情況,有過生育經驗的女性皆立刻跑到Clemence身邊幫助她。

  「好…好痛…」Clemence的手使力抓著地板,把地板都抓出括痕,腳也在踢著空氣,身體十分僵硬,「啊…!」

  女性們看到都安慰著Clemence,並找來了硬物讓Clemence用手握著,亦用布擋住了她的下身,使她看不見自己,讓她不會那麼焦急。

  「我來接生,妳們看好Clemence。」大約五十多歲的女性說道,「男人不要看過來!看好門口!」

  「啊…喔!」男人們呆了一下又開始吼叫,「為了Clemence!一定要讓這個「家」撐下去!

  「喔──」

  現場的士氣又再度燃起,為的是一直在他們背後默默支撐他們的Clemence,以及一個小小的新生命。

  接生的女性開始專注於她的工作,並告訴其他人他們該做的事。幸運的是怪物只在意巷中那些來不及逃命的人,而沒有入侵這個「家」。這裡除了Clemence辛苦的叫喊以外,就再沒有其他的聲音,即使是再小的孩子也知道這一刻可以發出聲音的,就只有那位女性。

  漫長的生育過程終於迎來了終結,Clemence也沉默了下來,專注於自己的呼吸。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生命的哭聲,嘩嘩大叫著,聲音響亮又惹人憐愛。

  Clemence,妳看看。」幫Clemence接生的女性用毛巾仔細溫柔地包裹著那小小的果實,放在Clemence的旁邊,是個男孩。

  Clemence緩緩伸手輕撫嬰兒的臉頰,嫩滑飽滿且白裡透紅的臉頰十分可愛。Clemence笑著,他很像他的爸爸呢…」

  「對…他一定……會和他爸爸一樣成為人類的英雄吧……」幫Clemence接生的女性的聲音漸漸減弱,最後被槍聲和尖叫掩蓋過去。然後,她閉上了雙眼,倒在了Clemence的身旁,溫熱的液體染紅了四周,溫暖了四周。

  Clemence已經失去了思考和保持意識的力氣,昏在了原地。嬰兒的哭聲亦漸漸遠去。



  戰爭的火焰將後巷原有的濕氣全部都蒸發掉,Chara踏過的地方都有著還在燃燒的雜物。二氧化碳的濃度高得Chara都快要不能呼吸,她用袖口掩著口鼻,靠著牆壁,走向她那惟一的歸宿。

  木門已經燒掉,店內傳出令人作嘔的烤肉味。Chara跨過那些已經看不出人形的屍體,走向Clemence躺著的地方,跪在她的手邊,用雙手謹慎地握起她的手,就好像是握著易碎的玻璃一樣,多用一點力就會握碎。

  「Chara…妳回來了啊……」Clemence微微半開了雙眼,但雙眼已不再和以往一般清澈明亮,混濁的灰色掩蓋了她的眼睛,目光飄浮不定。眼球為了吸取光線而將瞳孔放至最大,甚至大得只剩下黑暗在她眼中。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我回來了……」Chara的手不自覺用了一點力,Clemence的手便像黏土般變了形狀,再也無法還原。

  「我生了個兒子啊……」Clemence的聲音很輕,像是啞了還拼命發出聲音一樣,火焰燃燒木頭的聲音快要蓋過她的話語。她還是幸福地笑著,「他是個和他爸爸一樣的英雄喔……哈哈…他是人類的英雄……我十分自豪……」

  「沒錯…他是一個英雄……」Chara的手顫抖著,但Clemence已經無法感覺到,「我也為他而自豪……」

  「兒子……我的兒子很可愛…很聰明……」Clemence笑著,眼中泛起了一層霧,「讓我看看我的兒子…讓我抱他……」Clemence舉起了在顫抖的雙手,那已被燒至扭曲、溶化的手就這樣勉強停在她胸口上十多厘米處的半空。期望Chara能為她帶來她的兒子,讓她把兒子緊抱在懷中。

  Chara看到Clemence的身旁除了已死的老女人外,還有一個由毛巾包裹著的「東西」。Chara伸手揭開毛巾,當中的「東西」不堪入目,遠比周圍的屍體更可怕噁心,它散發著令人噁心……而且恐懼的味道。有誰能想像一個新生的嬰兒會是以一種被「某種生物」啃食過的姿態躺在火場之中?它已經無法被他人認為它曾是一個人,那堆血肉,遠比野生的動物屍體要血腥,還要令人反感。

  Chara小心地抱起了它,很熱,好像煮熟了的肉湯,滲在毛巾當中,使毛巾黏糊糊的。Chara感覺快要吐出來了,但那畢竟是自己恩人的孩子。

  「Clemence……」Chara騰出右手,向著Clemence舉起了槍,左手抱著的仍是那「嬰兒」,「我要先幫他洗澡,才可以讓妳抱她喔!」Chara發出了盡可能使Clemence安心的聲音,盡管她臉上的表情和她發出的聲音完全不同。

  Clemence沉默了一秒,你想把我的兒子帶去哪?」Clemence的頭轉向了Chara,雖然雙眼不能聚焦,但Chara的確感覺到Clemence的雙眼直直盯著她,死死盯著她。Chara被嚇得退後了幾步,她沒想過Clemence會對她露出那種表情,那種反應。

  「你不是Chara…你不是她!把我的兒子還回來!」Clemence的手腳亂動著,毫無規律,拍打著地板和空氣,只是希望有哪怕一絲機會能抓到自己的兒子,把他深深擁入懷中。

  Chara不發一語,只是默默地舉起了槍,對準了Clemence的頭。

  不要……求求您!把我的兒子還給我!求求您!」混濁的淚水從Clemence的眼中湧出,她歇斯底里地叫喊著,沙啞的聲音讓她看上去更可憐,更可悲,甚至在某些人眼中,是可笑。不要!不!不要帶走他!我不希望他和他爸爸一樣在戰場上被怪物殺死!我想他長命百歲!我不想他成為甚麼英雄!我不管甚麼人類!我只要我的兒子活下去!活下去──」

  砰──

  槍聲折斷了Clemence的聲音,即使如此,世界仍沒有歸於寂靜,火焰燃燒的聲音在此刻是多麼嘈吵,多麼刺耳。

  Clemence就這樣躺在了這裡,眼睛死命撐開著,死死盯著天花,淚水仍會從眼眶中流出。嘴微開著,從嘴角流出了一點口水。額頭的正中央多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孔。血液由她的後腦不斷湧出,很快就染紅了四周。

  Chara鬆開了握著槍的右手,讓槍掉在地上,沒有再拾起的打算。她再一次跪在Clemence的手邊,調整好Clemence的姿勢,讓Clemence能抱著自己的骨肉。然後,Chara用自己的衣袖抹去了Clemence臉上的血跡、淚水、口水,再幫Clemence合上雙眼。

  Clemence依然是一個溫柔的人,依然是一個無私的人,她是個偉大的母親。

  Chara踏出了火場,任由火焰將這一切燒盡,不留下一點痕跡,不留下一點回憶。

  樓房的屋頂上坐著一個圍著紅色圍巾的骷髏,他將圍巾拉近了鼻頭,沉醉於它的味道,盯著Chara的背影,「活該……」





  等著Clemence的並非那一片純白。這裡只有黑暗。

  這裡是……?」Clemence回過神來就已經站在了黑暗之中,她毫無頭緒她身在何方。

  遠方的黑暗中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這是?」Clemence有一種感覺,她覺得她知道那就是她兒子的哭聲,她提起了雙腳,向著那個聲音的源頭奔跑。兒子?是你嗎?媽媽在這裡!」

  Clemence一直向著那哭聲奔跑,卻從未縮短過和那哭聲的距離。喘著氣的她跌坐在原地。

  妳想見妳的兒子嗎?」從黑暗中傳來了一把低沉的聲音,Clemence看不見有任何人在這裡,始終這裡漆黑一片。

  …?我…我想…我想!」Clemence並不信任那把聲音,可是此時此刻,能幫助她的,也就只有那把聲音了。「我想的兒子!」

  「好。這是妳的兒子。」從黑暗中憑空出現了一條包裹著某種東西的毛巾,當中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兒子!」Clemence伸出雙手迎接自己的骨肉,然後她揭開了毛巾看到了自己的骨肉。悲慘刺耳的尖叫由她的口中發出。

  毛巾中的,是那令人噁心懼怕的血肉。

  呵呵呵……」黑暗中傳來了笑聲和拍掌的聲音,「妳不是說想見妳的兒子嗎?她是妳的親生骨肉喔!真的是妳的「骨肉」喔……」

  黑暗中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外,就只有嬰兒的哭聲和女人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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