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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sword]魔物衰退之後 其七 上

作者:so│2016-04-24 17:16:40│巴幣:4│人氣:314


        校園內驚傳爆破事件,五名學生輕重傷。

        『......所幸無人死亡。警方目前仍在調查爆炸原因,初步推測是因為家政教室的瓦斯走火所造成。根據受傷學生所述--』

       『我莫名其妙被炸到了,好倒楣,早知道就不要走到那裏,家政教室的老師怎麼當的啊。』

       『哎呀哎呀,在下的霉運早就有徵兆了呢,今早出門時不僅看到黑貓,還有一隻不知道是什麼的鳥對我拼命地叫,走在路上踩到狗大便,還跟出殯的靈車撞個正著......

       「這裡最好有靈車這東西啦!」

       「啊哈哈,一時順口就說了嘛。」

       衍廷愜意的笑著,不把自己在採訪時的胡謅放在心上。現在幾乎所有涉入這件事的人都聚集在艾索德家,包括愛莎、衍廷等人,露利爾為了處理愛莎與艾索德的事情,在大家被紅色騎士團偵訊完後就返回公司了。最近的事件儼然使這裡成為某個奇怪集團的聚集地點,關於這點艾索德完全不感到開心。

       「反正我說啥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爆炸只源自一起意外,跟什麼以艾爾之石為目標的武裝集團一點關係都沒有。」

       「就是這樣。」

       愛莎靠著沙發,漫不經心的補充,衍廷笑著點點頭,拿著冷開水與杯子從廚房走出,自動自發的為每個人倒上一杯。孰主孰客都分不清了。

       政府壓下跟冒險者有關的犯罪事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像這種瞞不住人的就添油加醋後漂白再公諸於世,會有這樣的消息傳出沒人感到意外。艾索德喝了口水,回想在紅色騎士團內的偵訊,與其說那問訊的長官想要從他們口中套出什麼,不如說他想要讓他們在大眾面前說出些什麼。結果當然是合作愉快,艾索德順應紅色騎士團發言人將他捧為濟世救人英勇領主的宣言、用裝出來的威儀發話時,愛莎還差點笑出聲來。

       『雖然危難當前,但身居領主高位的領主騎士艾索德一樣無所畏懼,用衝鋒陷陣的勇氣從瓦礫堆中將受困其中的男女同學救出,其勇氣與毅力完全不容懷疑。讓我們來聽聽他的說法。』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而已。』

       『各位看看,如何謙虛的年輕人啊。這種好男人連我都想嫁女兒給他了。』

       『不,沒有那麼的......』

       『是啊,這種事沒那麼快的,好個循序漸進腳踏實地的優秀青年啊,想必各位也很想招他做女婿吧。』

       『所以我說--』

       『所以領主大人想要生幾個呢?兩個?三個?還是一打--』

       「......(關電視)。」

       「(竊笑)。」

       「(拍手)。」

       「夠了喔你們!」

       笑話我很好玩喔?火氣有點浮現的艾索德重重的放下杯子,衍廷見狀連忙笑著道歉,愛莎轉向一旁俯身,身體還是不斷抖動著。

       「好啦好啦,對不起別生氣嘛,這麼有趣的事情是人都會噗--」

       「就說別笑了!」

       「......(竊笑)。」

       「愛莎也給我停!妳一點也不關心西亞的傷勢嗎?」

       此話一出,原本在笑的兩人無不斂容,三人一起看向在這事件中理應受傷最重的同學。

       「......?」

       在視線匯集之處,西亞歪頭,對眾人的關注表示不解。

       現在的西亞穿的是艾索德姊姊好幾年前的舊衣服,是艾索德從儲藏室中翻出不少包封好的舊衣服之中的一件,雖然有些褪色但還是克難的給西亞穿了。如果是前幾天,不怎麼會流汗代謝弄髒衣服的西亞應該還是穿著制服在家裡晃,只是早上的事讓那制服全毀,根本不能再穿了。

       制服全毀是小事,班德斯雷射切割出的裂傷才是真正嚴重的,當時綠色的體液滿身流的樣
子讓艾索德幾乎以為西亞即將殞命,誰知道這傢伙躺了一回兒就自己站了起來,好像剛剛的血()流如注都是假的一樣。艾索德好奇的看了下西亞快速止血的傷口,發現傷痕似乎是由類似海綿狀的東西填起的,新生的皮膚內帶有點綠意。這樣窺探女體的行徑當然被愛莎以法杖教訓了。

       (我真的只是出自關心嘛。)

       摸摸還隱隱作痛的部位,艾索德無奈地開口。

       「總之啊,西亞現在雖然傷恢復了,但是應該還是會虛弱吧,大家應該好好關心她。」

       「真是盡職呢......」

       「盡職?」

       「沒什麼。」

       衍廷好奇的對愛莎所述拋出疑問,察覺自己說出不該透漏的事的愛莎很乾脆的含混過去。說起來,雖然讓衍廷知道有人盯上了西亞,在科保公司的打工內容還沒真正讓他知道。

       「是嗎?」衍廷沒有深究,「說起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想我還是快點回去養傷吧。西亞也得休息。」

       「待在這裡好無聊,我也要走了。」

       「現在可不是取悅妳的時候啊。」

       「無聊就是無聊。」

       轉身之後,愛莎就消失在艾索德家的客廳之中,苦笑了下,衍廷也拿起書包,一溜煙的從窗戶翻出。雖然人數只消失了一半,但熱鬧程度整整砍了九成不只,可見離去兩人的威力是如何驚人。

       「真不知道怎麼說他倆......」

       「......」

       「啊,西亞,如果沒事的話妳先去休息吧。不過樓上床位被伊芙佔去了......」

       「......」

       「如果沒關係的話就躺沙發吧,還是妳想要怎樣放鬆都隨便妳。」

       「......」

       西亞沉默之後轉身走向戶外,看來是要去找植物夥伴聊天了。活動無礙的話應該是復原得差不多了吧。默默地目送西亞前往後庭,艾索德的擔憂稍微少了一點。

       (沒事就好。)

       艾索德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培養出凡事第一個想到西亞的習慣了。他摸摸自己身上被膏藥與繃帶覆蓋的創處,接著走向罐頭堆準備挑選今天的晚餐,這時,樓梯間響起了細微的跫音。不知何時醒來的伊芙站立在陰暗的樓梯間,掩著胸口的破洞朝著艾索德的方向看,亮金色的眼瞳發出的光線穿破室內的黯淡透出一絲絲不悅。

       「妳醒啦?」

       「剛剛吵成這樣想不醒也難。」

       「沒辦法,劫後餘生誰都會有些興奮,別太計較了。」

       對手是對暴力習以為常的犯罪集團,能夠保住條小命已經很幸運了。艾索德將罐頭開啟,清脆的破裂音後深色的醃漬肉類與醬料自真空中解放,接著就被擺上桌準備被食用。伊芙走下樓,與進入廚房拿餐具的艾索德錯肩,在客廳的舊沙發上坐下。

       「你不是兼很多職嗎?怎麼這幾天還能這麼悠閒地在家晃蕩呢?」

       「妳以為是誰讓我這樣的啊......這周的打工我都請假了,還不就是為了應付你們幾個帶來的
殃。當初真的不該隨便就簽那啥合約的......希望科保給的工資真能讓這個月收支平衡哪。」

       「真是窮酸味十足......」伊芙不以為然的側臉打了個哈欠,「雖然當初看你這副德性就有心
準備了,這幾天看下來還真是讓人不得不說上幾句呢。」

       「那還真是抱歉喔,女王陛下。」能的話我也希望能跟國家申請特支費來好好妝點下接待貴氣女王的小小領地,但是我想那比魔物跟人類和平共存還要難。

       「哼,」不悅的吐息,「所以呢?那群盜匪自己送上門來了吧?那麼風之艾爾呢?我的核心到哪裡去了?」

       「妳就算這樣抱怨我也不可能憑空生出來妳的核心啊......」

       艾索德無奈的聳肩回應伊芙。為什麼我要被這樣針對啊......

       「那些以西亞為目標的傢伙是沒有達成目標沒錯,可是,總覺得沒有徹底殲滅他們的感覺。」

       「怎麼說?」

       「我們輸了啊,果然真的有經驗的犯罪者光憑半吊子的實力還是打不過,我們幾個都被弄得渾身是傷。如果西亞沒有可怕的自我癒療能力,她可能回不來--」

       「說重點,」伊芙十分不耐,「沒有徹底殲滅,是指他們逃跑了嗎?」

       「啊,是啊。在我們幾個冒險者後裔被擺平之後,某個傢伙從頂樓對在樓下的我們進行無差別的炮擊--」

       「怎樣的傢伙?能使用炮擊的話會不會是納斯德?」

       「伊芙。」

       說話屢屢被中斷,艾索德有點不是滋味,「妳可不可以不要動不動就插話啊,這樣我怎麼說完全嘛。」

       「不需要的情報我才不想要。我算是受害人,更何況我被拿走的東西非同小可,希望你能乖乖的吐露我想要的東西。不,你就給我照我問的說就好,機械式的。」

       「我可不是納斯德。」

       「我是,所以請別浪費我的記憶體。」

       「就算妳想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什麼?」

       伊芙話語間透出的煩躁轉為謹慎。放下手上已然食用殆盡的罐頭,艾索德從口袋中掏了些什麼。混濁的陰暗很快的被某種光輝劃開,隨著艾索德的手揚起,天青色的光源慢慢移動至兩人之間。雙方很快的有了動作,金澄的光點劃出軌跡與天青色的東西瞬間拉近,而那東西則像是料到對方的動作般同時上移迴避,細微的碰撞聲在空間中響起。艾索德用手攔住以發光物為目標衝來的伊芙,很快的用僅存的手抓住伊芙的手牽制她的行動。

       「那無疑是我的核心......這是什麼意思。」危險而冷峻的聲音。

        伊芙在看到似曾相似光芒的同時就進行了掃描,結果並不意外,帶有獨特能量波動的它正是長久以來作為她能量來源的風之艾爾。自體的能量耗盡的危機感讓伊芙少見的顯露出急躁,而艾索德不配合的態度更讓她火惱。不過,即使感受到那斯德女王的怒意,艾所德仍不改其莫可奈何的語氣。

       「我才要問妳啦,突然撞過來是想要殺人喔。」

       「如果這樣你才鬆手我也不介意這麼做。」

       伊芙陰沉的回應,黑色的機械核心從被電光切開的蟲洞之中飛出,機械刃瞬間彈出嵌牢,刺向艾索德。不過似乎是出力過低導致速度偏慢,艾索德稍微動動手肘就將飛襲而來的刀刃撥轉開來,讓偏離軌跡的凶器刺入水泥牆中。

       「嗚......把我的東西還來!」

       核心無論抖動的如何劇烈都沒辦法將刀刃從牆中抽出,而被艾索德一舉擒獲的雙臂也是。就算是這樣,伊芙還是不打算屈服,不過嘴上說的強勢,能源缺乏的她沒辦法用物理性的方式來對艾索德造成威脅。一邊應付掙扎不已的伊芙,艾索德一邊開口,看似游刃有餘但口中仍透出一絲勉強。

       「不要這麼心急......難道連聽我說說話都不行嗎?等一下......別再推了......我說別再推啦
!」

       「先還我在跟我說話吧!」

       「妳先給我停下啦!」

       百般拉扯後,伊芙漸漸地顯現出弱勢,艾索德在慢慢將伊芙向後推的同時還有餘裕微調兩人行進的方向。最後,伊芙被壓上沙發,硬是被固定的她已經沒有空間再動作,艾索德利用沙發將伊芙以仰躺的姿勢壓制後拉開距離,空出的手壓向衣服毫無防備的胸前--

       「呀啊!」

       「煩死了,拖拖拉拉......這個樣怎樣裝啦?」

        「無......無禮之徒......」

       「不說的話,裝錯我可不管。」

       「你這個變態啊啊--核心原本形狀就是吻合的小心輕放就好了啦!」

       「是嗎。」

       風之艾爾結晶被放到伊芙胸前敞開的洞上,青色的光芒讓內部的機械結構得以被看見。礙
於自己正在被組入零件,伊芙不再掙扎、忍耐著讓艾索德操作,艾索德便全神貫注的調整核心的位置。室內只剩下不斷晃動的光影,還有硬物清撞的聲音,彼此的氣息在這樣的場合更加的容易感受到。

       「......」

       「......」

       「......喂。」

       「怎麼?」

       「你不是想說話嗎......這邊你給我小心一點,那邊結構比較脆弱。」

       「知道了......妳想要我說嗎?」

       「我不喜歡這種沉默......」伊芙的臉頰在青光照射下顯出特別的色彩,「怪討厭的。」

       「好吧。」

       「說的時候也別忘了小心嗯啊......你這個驢蛋!」

       「抱歉抱歉,我放慢一點......」只有青光很難對準呢......雖說要節電但等等還是開個燈吧。
艾索德一邊瞇眼觀察伊芙內部的構造一邊想,旁邊近似肌膚讓人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少女軀體
的外層組織被他刻意的省略在眼角。

       「剛剛說到哪......有人從頂樓朝我們砲擊那邊是吧?話說我們在被他們擺平之後,對方的頭
不知怎麼地從頂樓掉下來,接著有個全身銀白看來是鐵打的人不由分說的朝我們就是一陣轟
炸。」

       「看來是沒死呢。」

       「這可惜的語氣是怎樣......因為轟炸是以對方頭兒的那個少女為目標,除了前去救駕的、襲擊妳的男子之外其他人都只是被稍微波及而已,不過盜賊們也因此混亂了。脫困的愛莎帶著露利爾躲到我們身邊,而爆炸聲也引來了紅色騎士團,盜賊看情勢不妙就撤退了。」

       據愛莎所述,包裹住學校結界在銀色的傢伙出現前不久就突然被破壞了,爆炸聲是因此才傳出校園引起注意。會是雷文老師破壞的嗎?艾索德一邊懷疑,一邊繼續說。

       「接著,我在現場發現了妳的核心,估計是被轟炸時落下的吧。據衍廷說,妳的核心被用作為那帶刀男子強化武器的道具,那傢伙又為了保護他老大被轟炸直擊,合理推斷是從他那裏掉出來的贓物呢。

       「是嗎......」

       清脆的嵌合音後,艾索德發現結晶好像被什麼東西抵住了。他看向伊芙,伊芙輕輕揮手示意已經可以了,於是艾索德退開,讓伊芙掩著胸口挺起身,滿室青光就這樣被收納入伊芙的胸口之中,只從指縫中透出些許光芒。

       「如果是贓物的話,紅色騎士團會讓你帶回來也挺奇怪的,更何況是艾爾之石這種貴重品。」

       「這個嘛......當然是用了點小手段,」艾索德尷尬地搔搔臉,「紅色騎士團並沒有看到什麼風之艾爾,至於筆錄審訊什麼的我丟出老姊的名字就被草草帶過了,只是被下封口令而已。」

       「人類攀親帶故的陋習真是不可取。」

       「法理不外人情啦,更何況這次妳也受惠。」

       「哼,」不予置評的鼻息,「算是有出點力,不能說你毫無建樹。還算是不錯嘛,作為窮
酸的小領主,這次的表現還算是可以接受。不差勁。不能登大雅之堂但是還是有點功用。」

       「如果給個稱讚要這麼勉強可以收回去沒有關係的。」

       「該給的還是要給,」伊芙別過臉,「作為納斯德勢力的領袖,我在此鄭重的感謝你對我等的付出。」

       「有誠意的道謝可要直視對方的雙眼才算合格喔。」

       「囉嗦,辦不到。這樣就好......拜託。」

       伊芙執拗的撇頭,被光線染得泛青的臉上出現的異樣色澤應是羞赧無誤,這樣意外的景象讓艾索德笑出聲來。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沒......沒事,看到有趣的景象而已。」

       什麼嘛。伊芙不滿地說,艾索德笑得更開懷了。雖然不是因為這樣而伸出援手、不是為了
別人的(甚至不能算是人的)笑靨而磨練出這樣的力量,但艾索德不可思議的有種「其實也很值得」的感覺。

       (如果是一般孩子的話,不可能遇到這樣的事情吧。)

       因為有劍,在遇到障礙與威脅的時候可以將之劈裂;因為有身分,找尋著有力量的人的事物才會不請自來。衍廷、西亞、阿利爾、愛紗、伊芙......因為是冒險者,才能遇到這些,看到其他人所不能看到的,經歷其他人所不能經歷的,保護其他人所不能保護的。或許這都是是舊時代的片段,在平和之中扭曲著的危險陰影,但他們無疑是存在的,如同歷史不能抹滅,魔物與冒險者在這世界上永遠都有他們的席位。

       即使被摒棄,即使被否定,冒險者身為驅逐威脅與恐懼知人、擁有守護的力量這點是絕對不變的

       (居然有這樣的感覺......老爸的洗腦還蠻成功的嘛,嘖。煩躁。)

       自嘲與苦笑,艾索德向後坐上椅子。眼睛已經差不多適應這片黑暗了,艾索德看著伊芙從
斜臥慢慢回復正坐。

        「對了,當作是回禮,妳可以答應我的一個要求嗎?」

       「什麼要求呢......難道你想要用你邪惡的手更進一步的探觸我身上私密而深入的地方,一逞你淫穢的獸慾嗎?」

       「為什麼我身邊的女孩都把我想成無時無刻發春的雄性動物呢?」

       艾索德翻翻白眼,接著正色面向略略縮身的伊芙。

       「我們......做朋友吧。」

       「嗯?」

       「嗯......就是......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可以互相傾訴痛苦,可以一起做喜歡的事,然後....
..」

       「我知道大概知道朋友的定義,我想聽的不是你現在說的東西。」

       「啊哈哈,是嗎,哈哈哈......」

       艾索德笑得尷尬,伊芙則面不改色地繼續開口。

       「你覺得成為朋友是可以用這種類似交易的手法來成立的契約嗎?這樣的話我可得好好地
修改一下朋友的定義了,你覺得把商業契約跟以物易物列為朋友的同義詞怎麼樣呢?」

       「不......這個其實,我......所以說不是.....只是......啊......」

       「嗯?」

       伊芙無言的逼問讓艾索德更加語塞,比手畫腳的他無論怎樣的說詞都覺得難以出口。在他臉部表情顯露出內心糾結、難以開脫的時候,伊芙稍稍嘆了氣,但嘴角淺淺帶著笑意。

       「如果是這樣的你,可以。」

       「啊?」

       「可以,我說。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再說幾次讓你聽個明白。」

       「不,我比較不明白的事前面的『如果是這樣的你』,那是指--」

       「我的核心剛剛重新組裝,體內的能量流還不穩定,需要進入休眠狀態來調適。我以朋友的身分請求,請你暫時給予我床鋪的使用權限,好讓我能夠恢復正常機能。」

       「等等,先回答--」

       「艾爾能量濃度過低會造成各部位機能下降,嚴重的話會導致零件的不可逆損壞,因為本
機體乃proto型的生體納斯德,故機制與生物腦的概念幾乎完全符合......

       「好好好我知道了,妳想休息就回樓上吧,我跟西亞睡沙發就好。」

       「有勞。」

       壓著胸口,伊芙對一臉困擾的艾索德輕輕點頭之後就上樓去了。對於納斯德女王突然爆出的專業解說艾索德是完全摸不著頭緒,只能看著伊芙逕自走上樓,完全無從制止。

       (莫名其妙......)

       手腳突然閒了下來,艾索德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最後把空罐頭拿去流理台沖一沖後放去角落。正當艾索德想要叫西亞進屋睡覺時,綠色的腦袋突然就晃入了室內,來到艾索德眼前。

       「西亞,沒事做的話就睡了吧,我也差不多要睡了。」

       「......」

       「怎麼了嗎?」

       嗅到話語的氣息,艾索德向西亞問道。片刻的寧靜之後,西亞櫻唇微啟,細不可聞的囁嚅從齒間流洩。

       「謝......夠......」

       「嗯?」

       「......謝謝你,夠了。」

       在艾索德對這像是努力無比才說出的話感到訝異的同時,西亞快速的湊近他,同樣的觸感
又再一次的附上艾索德的嘴。味道還是很香呢。艾索德事不關己的想著,飄飄然的感覺讓他難以思考,等到西亞退開,艾索德才察覺剛剛的迷醉感來自西亞散出的氣味,而口中的香甜正慢慢的侵蝕自己僅有的精力。

       「西亞......」

       「休息,吧。可以了。」

       沉下,陷落。艾索德找不到自己身體的觸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阻止視野慢慢的墜落,不知何時艾索德已經是蹲著的了,他吃力的仰望西亞。是不是西亞的麻藥作祟呢?那雙向來空洞的眸居然有著些什麼。是擔憂嗎?是憐憫嗎?是......

       「等......等......」

       「不會......再見面。別來。」

       說罷,西亞又看了艾索德一回兒,接著才轉身走開。門開關的聲音讓艾索德知道西亞離開了這棟房子,但難以操控身體的他沒有辦法阻止西亞。艾索德努力地起身,在屋內跌跌撞撞,無數的東西都被他碰落在地。

       「可惡......」

       景象隨身體擺盪,景象如意識朦朧,酒醉般的艾索德踏著凌亂的步伐,忽左忽右的移動向門口。差一點。只差一點。眼中的數步之遙如同登天,艾索德奮力的想要再踏出一步,但迎來的是懸空的感覺,接著是落地的聲音與痛。

       「......」

       如同散落在地的東西,艾索德癱在地上,掙扎的力道完全無法與重力抗衡。為什麼要離開?去哪裡?問題一一從艾索德的腦海浮現,但如同糖蜜般濃稠的思緒卻每能予以解釋。發脹的腦袋重的異常,眼皮不斷的下垂,不如睡去的聲音迴響著,拚死抵抗的艾索德踢亂了腳旁的資料夾,撥開手邊的符文手套,撞開了在身側的倒臥水壺,口中的粗喘透漏著底限將至。

       (啊啊......姊姊......)

       看著在眼前不遠處的手套,艾索德想起了總是引領著自己前進的長輩。手顫抖著想要抓住手套,但支撐著身體的手卻力不從心的軟了下來,讓艾索德再次倒地。視野漸漸地轉暗。

       (沒辦法了......嗎......)



       伊芙還是掛著剛剛進行制式解說的一號表情,但若是屋內的環境在亮一點的話,艾索德應該會發現伊芙的臉幾乎都被鮮豔的紅色佔據。紅著臉的伊芙一面感受臉上的燒灼一面走到二樓的房間,電子腦以高於平時的速度運行著。

       (居然這樣直接的問了......無法理解無法理解......)

       這是繼阿利爾之後第二人了,對納斯德並不是予以盲目的排拒或是直接的厭惡,而是以完全平等的姿態與自己接觸,甚至允許自己在更加接近他、信任與親密之人才能進入的地方活動。不同於阿利爾的是,他除了讓自己可以相信與認同外,更激發了自己所不認識的情感資訊......

       (真是的,這樣魯莽的就湊近......不能形容......)

       也不是討厭也不是不討厭,這樣複雜的心情是紀錄之中不曾有的。是因為身為冒險者的膽識嗎?還是所受教育的影響呢?無論如何,他是個對自己沒有偏見的特異存在,也因為這樣,自己才能夠認識到自身所隱藏的機能,通過建立聯繫的方式。

       (成為朋友什麼的......)

       所以,就這樣用人類難以應付的資料海攻勢開脫了。這是沒辦法的。一切都是他的不是。是他的問題。只是這樣而已。資料中,好像有著名為害羞的資料,與自己的精神活動特徵十分相似。會是那個嗎?電子腦被刺激後自然的產生了這樣的反應嗎?今後,會有更多的類似的情感資訊被激發出來嗎......

       無論如何,感謝你,願意當我的朋友。

       (剩下的事情,等休眠完在思考吧。)

       躺上床,伊芙一點一點地把進行中的程序關閉、中止。如心臟輔助能量傳輸的迷你幫浦停下了。如肺部輔助能量生成的吸納裝置也停下了。等到幾乎所有的機能與程序都止住後,動也不動的伊芙像極了人類尺寸的玩偶,瞳孔散出的黃橙光芒也黯淡下去。

       (對了......)

       在電子腦的效能慢慢降低時,伊芙突然在意起自己剛剛探測器所記錄下的資料。就在剛才,院子那邊傳出了低量的魔力波動,這跟最近厄泰拉西亞襲擊事件發生時散佈在四周的魔力波長幾乎一樣。可能是愛莎的吧,還是是其他人的呢......說起來,這波動,早上的時候也從學校那邊傳來一樣且強烈的呢......

       (這樣......真奇怪呢......)

       帶著淡淡的疑慮,伊芙在電子腦徹底進入休眠模式時正式進入夢鄉。



       傳送回住所,愛莎將書包一扔就直接倒向床鋪。今天在學校的遇襲讓魔力消耗得非常之多,為了收集魔力也耗費了相當的精神,這些都讓愛莎感到疲憊,就算愛紗本身的魔力儲存量就高於一般魔法使用者,突然的大量消耗也得靠時間與休息來恢復。

       「累死人了......」

       小聲的嘟囔,愛莎轉身把臉埋入枕頭中,接著抬起頭大大的吐氣。想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制服,愛紗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慢慢起身。到底是女孩子,對衛生的要求還是有的。

       輕卸下身上衣物,愛莎僅被輕薄布料遮掩的胴體裸出,肌膚的白皙跟伊芙相差無幾,但其上帶有的一點紅潤血色顯得有生氣。鬆開肩上的髮束,愛莎毫無滯礙的走入沒有開燈的浴室,開燈後將貼身衣物褪去,冷水連著稀哩嘩啦的聲音灑落在愛莎的身上。

       (舒服啊......)

       愛莎一瞬間露出幸福的表情,眼角垂下。不過這一瞬間的鬆弛很快的就消失了。恢復成平日的銳利眼神,她若有所思的直盯著天花板,水流沿著形狀優美的鎖骨與含蓄的胸劃出美麗的弧線流下。

       (但是還不能放鬆。)

       在早上,以西亞為目的襲擊學校的敵人逃走了。自己的魔法無疑是起了威嚇作用,愛莎如此確信,不過就結果來說不算是完美的勝利。敵人主要是因為他們佈的隱蔽結界破損、紅色騎士團迅速趕來而撤離,不過不管怎樣都好,反正西亞沒什麼事情,那點程度的傷勢頂多只會讓西亞虛弱個幾天。艾索德那樣多餘的關心讓愛莎很不以為然。

       (算了,照顧西亞的時間我比他還來的久,不能太責怪他呢。)

       再生之後的西亞比較需要補充養分,明天叫艾索德多買些吃的給西亞。這樣盤算著的愛莎表情又軟化下來,不過也很快的歛去。作為魔法師磨練出的感應力時時的提醒她敵人仍未離開。

       那個潛入學校設置結界的少女,她所散布的魔力早在幾周前就散佈在這城內,當初就對阿利爾提出警告過了。但是就算感覺到了魔力也不能如何,那名少女的光學操作術式並不會製造特別高濃度的魔力團塊,稀疏散佈的魔力只能讓人知道有人施過法,並不能從術式核心追查術者動向。除非從七塔調來能夠細膩感應魔力的魔法師,否則不可能光憑這點魔力痕跡就追蹤到那少女。

       現在的情況,除了無計可施之外沒有其他能說的了。

       (這件事先擱一邊,等有動靜再說。比起這些,那個銀色的傢伙......)

       心念電轉,愛莎的思緒又飄向另一個讓她在意的東西。在紅色騎士團的報告上,盜賊們被驅走的原因應該只有「冒險者後裔的抵抗」跟「紅色騎士團」兩項,但事實上,真正對敵人做出沉痛打擊的是個來路不明的銀盔甲人物。在轟炸之後,那人又看了下底下的情勢後就消失了,之後再也沒有他的蹤跡,轟炸時魔法彈群的魔力波動在校舍中連一絲痕跡都沒有,剩下的除了在操場邊緣轟炸出的大坑中蕩漾的魔力餘波外沒有別的。

       那稱不上是火力支援,愛莎看得出那銀色的傢伙沒有顧慮到是否會傷及作為抵抗者的眾人,而愛莎更為好奇的是那銀色傢伙的真實身分。如果知道的話,愛莎非常希望能夠好好的跟他「談談」,不論手段軟硬。

       科保公司的魔族保護事業並不是一路順遂的,對魔族反感的人們、對利益有欲求的人們、單純看科保不順眼的人們,反對者不分陣營,不分種族,不分你我的反對。其中也不乏以過激手段反抗的人,多半是仍然敵視魔物的冒險者發起的恐怖攻擊,當然也有立場不明或是有更深遠意圖的,而最近的襲擊者,屢次以大規模轟炸將已經向科寶公司投誠的魔族的居留地的人,便是個全身銀甲、帶著火炮的傢伙。

       (阿利爾說會處理,但是在這時候居然失蹤......雖然不是不相信她,但是真是麻煩啊......)

       盥洗完後,愛莎隨意地將浴巾披掛在身上,一邊用浴巾一端擦拭身上晶瑩的水珠一邊帶著水氣出浴。室內的環境還是一片黑暗,唯有淡淡的文明光源從窗外射入,在這薄暗之中,愛莎纖長裸足踏著隨意的步伐,一雙紫瞳微微發出光芒,俐落閃過床腳坐到床上。與艾索德與伊芙的理由不同,即使沒有光線,她一樣可以知道眼前所陳列的事物,不是因為對亮度的低標準,而是因為完全相反的東西。

       黑暗的眷屬,是不需要光來引路的。

       啪沙啪沙。窗外傳出了什麼東西拍動的聲音,落地窗在沒有人的情況下滑開了。一隻東西快速的從外頭滑翔進房,直直撲向一絲不掛的愛莎,但愛莎並不加以閃躲,而是將那東西接下,寵溺的擁入懷中

       「呵呵,還是一樣色呢安古勒。」

       「唧!」

       在愛莎的胸前磨蹭的是先前的白色蝙蝠魔物,尖細的聲音透露出享受的感覺。

       「......愛莎殿下。」

       「呦,原來你也在呀蘿蔔絲。怎麼不進來呢?」

       「於禮不合。」

       在落地窗框邊緣,一道身影背著光沉靜地說著,對屋內的綺旎風情完全不投以視線。好像理解了什麼,愛莎翹起了腿,將安古勒放到一旁,擺出嬌羞煽情的姿態。

       「別這樣嘛蘿蔔絲,乘人家剛洗完澡就來,害得我好冷呢。如果能幫我暖暖身子的話,就是不合禮儀也沒關係喔......嗯哼~~

       「有些事情,向殿下稟報。」

       「......嘖,」,見摩波斯不為所動,愛莎厥嘴咋舌,沒趣的躺下,手將安古勒攬到臉旁,「真難想像這樣穩重的你是那個『潛行的摩波斯』呢,戰場上瘋狂的惡鬼是睡著了嗎?」

       「什麼時候就該是什麼樣子,如此而已。」

       一直背向房內的摩波斯用同樣沉穩的聲音說著。

       「摸去偵查的弟兄們捎來些消息。有個詭異的小公園有奇怪的腳步聲,但是從遠處觀看卻不見人影,敵人可能就在那裏吧,不過保險起見,請降靈術士檢驗一下魔法特徵會比較好。」

       「沒有其他的可疑地點了嗎?」愛莎的語氣變的嚴肅。

       「沒有了。」

       「那好,叫你的手下盯好那裏,我等等過去。」

       摩波斯微微頷首後離開了。愛莎讓安古勒飛到一旁,起身走到衣櫃前推開門,撥開重重衣物,從裏頭拿出了一套造型獨特的衣物。說是衣物,但極為簡單的構造根本是為了裸出女性的肉身而設計,只有長袖、胸帶與片裙的紫色調服飾相當輕盈,但在上面隱隱依附著詭異的魔力流動。

       「......」

       猶豫了一下,愛莎換上了那套衣服,接著又從衣櫃下層拿出有著繫帶的過膝靴。這些裝備原本是打算永遠的封印的,但是在阿利爾不在的現在只得啟用了。當初科保公司會願意保護惡名昭彰的魔族全是因為阿利爾的擔保與讓自己為科保所用的契約,現在阿利爾不在了,如果沒能親手解決這件事,魔族可能會因此失去科保公司的庇護,這樣的處境可能比過街老鼠還要糟糕。

       現在有了明確的情報,愛莎沒有理由不放手一搏。如果阿利爾在的話愛莎也不可能換上這衣服,甚至授意摩波斯率領暗殺兵摸出棲息地四處偵查,想想也是相當諷刺。

       完成著裝後,愛紗對著衣櫥上的更衣鏡檢查自己,蝠翼造型的下襬在轉身的動作中輕輕飛著,大膽的樣式更引出了愛莎小惡魔般的氣質。

       魔王之女,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吧。

       「......很好。」

       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愛莎向安古勒揮揮手,會意的蝙蝠魔物叫了一聲後飛上前,從嘴中吐出了一根同樣是蝙蝠造型的法杖。接下了法杖,愛莎轉身,一人一蝠就這樣消失在黑暗中,前往遠處的戰場。



       「......準備得怎樣了?」

       「隨時可以撤離。」

       「喔。」

       深深的夜色散布在樹叢間,就連四周的光害與月亮都被樹木遮蔽,只有部分地方有路燈在地上畫出讓人安心的光圈,平時大人小孩都會拜訪的公園以不同的面貌存在著。

       在作為公園中少數有光亮地方的中央噴水池周圍,一些男人或站或坐的待在池邊,不是磨著手上刀具就是修補身上的輕甲,卻沒有人發話驅趕充斥在空氣中的冷清。而在這之中最顯突兀的莫過於一名手臂型態特異的男子班德斯,以及抱著一把刀的黑髮少女。

       「說起來我一直想問,妳的髮色為什麼要一直變來變去的呢?又是黑又是白的讓我真亂啊。」

       「偽裝而已。」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想說話是吧?我閉嘴。」

       見少女只是虛應故事的答道,班德斯攤手,放棄了跟少女的對話,調整起手上的機械。少女也沒有太多反應,只是將手上的銹刀抱得更緊。

       「......」

       少女手上的銹刀不是別人,正是在早上戰鬥中遭到飛彈直擊的青年。為了掩護少女,青年在空中以斬擊引爆飛彈群,原本在命中範圍中的少女因而躲過一劫,眾人也只是被爆風掃到,但是在幾乎在爆炸中心的青年便被打回原形,化為刀具型態與艾爾之石一起落在少女眼前。

       不知道是被炸暈了還是如何,變成刀具的青年就像是普通的武器一樣,無論少女怎樣敲打叫喚都沒有回應。班德斯見大勢不妙,趕緊帶上少女跟刀讓一夥人撤離,匆忙之間還遺落了風之艾爾。

       最後,在少女光學魔法的作用下,盜賊們安全的撤離到了小公園,少女也佈下了驅逐閒人與影像屏蔽的結界,讓公園暫時的成為基地。當然只是暫時,事情鬧到這樣,班德政府方面應該也要請七塔的魔法師來協助了,到時候她施放的魔法只會成為善於探查魔力痕跡的魔法師抓住自己的小尾巴而已。

       (今晚就要離開......不能延宕。)

       不過,這些事情,清楚的不只是少女而已。

       「老闆啊。」

       坐在人群邊緣的瘦小男子說話了,帶著頭巾的他一邊欣賞剛磨好短劍的鋒銳一邊說著。

       「我們都準備好了,是時候也該撤退了吧?」

       「還早。」

       「老闆,」班德斯插話,意有所指的揚揚下巴,「我知道妳很想為妳手上那傢伙報仇,但是七塔的傢伙們我們可惹不起......

       「閉嘴。」

       聽到自己老大的建議被駁回,盜賊們並沒有群起鼓譟,反而是被少女惡狠狠的回應弄得說不出話
來。

       「這種事情不需要你們來教......我現在是在等人。」

       「等人?援軍嗎?」

       班德斯一臉的莫名其妙。少女不發一語,只是撫著手上的刀。

       (明明說好要告訴你我的名字的......)

       青年毫無心機的笑容浮現在腦海中,少女的情緒更加低落了。在過去的無數任務之中,自己也不是沒有與別人合作過,但是大部分的交流都是跟任務相關的資訊,雙方甚至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也認為不需要知道。青年是首開先例的一位,而他在任務外的脫線行為也讓少女難得的想要在任務外與夥伴有多一點的溝通。青年甚至還為她擋下她自己以為必死無疑的一擊......

       那青年不是與自己互相利用的隊員,而是真的把自己當作是同生共死的夥伴了。這份認
同,少女沒有辦法忘記。

       (就像是那男人一樣......不允許你死掉......)

       如果是元素艾爾的話,要讓他恢復原狀應該是可行的吧。少女這樣想著。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既然你願意認同我有被拯救的價值,我當然也會傾盡所能。

       「喔?」

       「有人!?」

       首先是班德斯轉過頭,接著陸陸續續的所有的盜賊都看往同一個方向,在公園正門延伸進來的石磚道上,理應不會出現的人影正一步步走來。有些善使飛刀的盜賊已經揚起手了,但少女看也不看就舉手示意停下。

       「......歡迎光臨。」

       「嗯。」

       聽到來人細微簡短的聲音,班德斯顯得難以置信。從被樹蔭壟罩的道路走出,綠髮的女孩默默地走到少女眼前停步,無視於一旁盜賊的注視沉默著。

       「......來了,守約。」

       「我們就要撤離了,不可能再去打擾他們。」

       「等等等等一下......」邊緣的矮小盜賊幾次探頭不成索性鑽到前面,看到此次的目標之一自己送上門嚇得結巴起來,「為什麼......這小妮子會......

       「沒時間了,大家撤退。」

       沒有多做解釋,少女一聲令下,盜賊們全部帶上自己的武器裝備後待命。班德斯也沒有訝異太久,他朝左右使了個眼色,兩名彪形大漢就靠了上來,一左一右的守在西亞身邊。

       「渾小子們,走啦!」

       「啊,等等啊老大!老闆!」

       矮小盜賊見大夥兒都準備好出發,手忙腳亂的把自己的東西一把抓後衝回夥伴之中,還差點撞上前面的同伴。這樣的冒失舉動讓少女又不由得想起青年。

       (......一定可以恢復的。)

       在回到公園後,少女佈好結界讓盜賊們能好好整頓後也沒閒著,馬上就著手進行她自己的作戰。少女的法術除了在擾亂敵人方面有優秀的功能,傳遞訊息與偵查的方面也不在話下,少女可以將自己的感知順著魔力延伸傳遞,讓魔力團所到的地方的大略情形為少女所掌握。

       不過,如果要驅使大量的魔力,所需要的精神力也十分驚人,所以少女是以線一般的魔力束進行探索。在更早之前,少女已經徹底的摸過這城市的每個角落,當然也清楚艾索德的家位在哪裡,所以她才能用帶著色彩的線型魔力團引誘阿利爾到公園來單獨抹殺。

       而就在剛才,同樣的事情在一次的發生在艾索德家的後院,只是人換成了西亞,而傳遞的訊息換成了......

       (妳繼續待著真的好嗎?)

       少女很清楚,這種誘勸法對被保護的無力者有著極大的效果,無力感與罪惡感會讓目標變得怯懦,覺得自己是個負擔,為了保護守護她的人而犧牲自己。能否成功少女也不敢保證,所以在魔力延伸到艾索德家中探查的時候,少女發現西亞是獨處時不由得笑了,而在西亞真的順自己的引導前來時則是興奮的幾乎要叫出聲。運氣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可以的,絕對沒問題。就這樣帶她回去的話,不僅可以讓那男人滿意,青年也可以活過來--

       「!」

       才剛想到這裡,不明的魔力源就出現在結界中,跳躍式的接近。是敵人吧。少女很快地回頭,跟在少女後方的盜賊們也跟著望向後方,一名挾著凌厲氣勢的人就這樣從他們的眼前閃出。是愛莎。

       「搞什麼......」

       愛莎帶著怨懟看向被簇擁在人群中的西亞,但是被她這樣看著的西亞沒有訝異也沒有畏懼,只是漠然地回望。

       「為什麼跑出來!不是常常跟妳說不要隨便外出嗎?艾索德到底在搞什麼?晚點要啊利爾扣他薪水!」

       「是我,自己......來的。別怪......艾索德。」

       「我也知道!所以妳到底是怎樣啊?自投羅網有用嗎?明明知道我們一定會追來的!」

       「所以......回頭,吧。」

       「怎麼可能說回就回!」

       愛莎緊握魔杖叫道。在剛剛與藏在公園周遭的格雷特暗殺兵會合時,暗殺兵告訴了愛莎西亞進入公園的事,愛莎很快的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氣得火冒三丈,讓無辜的暗殺兵們只能跪下請罪。

       (有稍微考慮到這點,誰知道馬上就被利用了......)

       反正千錯萬錯艾索德的錯。愛莎很快的把責任歸給自己的同事,接著又重新看向西亞。

       「總之,等我擺平了這些人,妳就要跟我回去!」

       「呵,口氣真大。」

       盜賊們站了開來,少女走向愛莎,魔力團無聲無息的擴散到四周,有條不紊的開始構成術式。

       「她可是自己願意來的喔?也不是我逼她什麼的,不要好像自己是來英雄救美一樣,噁心死了。

       「她自己願意?妳估計是讓她覺得她作為武裝分子的目標會拖累我們吧,這樣一來,好像反而是被擔心著會部會受傷的我們被當成人質一樣呢。」

       愛莎嗤笑著,舉杖前指,小小的蝙蝠翩然停在法杖的末端。

       「告訴妳,我們才不是什麼守護者與被守護者的關係呢。我們需要她,她也需要我們,我們的利益交流是雙向的,我們可是夥伴呢。這麼說來,她來到你們這邊也是夥伴的證明呢,只是顯得魯莽而愚蠢,就像是你手上那把刀子一樣。這妳應該也很清楚嘛--」

       「給我閉嘴!」

       少女怒吼,掏出槍來朝愛莎就是一發子彈射去,但是在接近愛莎的時候被淡藍色的膜狀物擋了下來。

       「開玩笑就到此為止吧,妳已經成功地把我惹火了呢,紫色老太婆。」

       「哼,要說惹火,我很早就對妳很不爽了,在我的地盤撒野這麼久,我最討厭知道有人作怪卻不知道在哪裡了!」

       「那是妳弱!如果是更高階的七塔魔法師應該早就抓到我了!」

       「妳才弱!只會躲躲藏藏的,我只是不太擅長細膩的魔力感應而已!有種出來單挑啦!」

       「智障才會跟妳單挑啦!抓不到我哭哭喔?」

       「縮頭烏龜才該要哭啦!只剩一張嘴可以用真是悲哀!悲哀!」

       「那個......」

       「「閉嘴啦你這個矮子!」」

       「嗚咿咿咿咿!!!」

       矮小盜賊原本想要插話,但是卻被兩名少女的怒氣嚇得倒退三步,盜賊們全用一種憐憫的眼神關愛著他。

       「好吧,單挑就單挑,不在這裡打爛妳這個暴露狂的嘴我魔法就白學了!」

       「哼,要是七塔第一天才魔法美少女的我會輸給妳,豬都會飛啦!」

       少女手一揮示意盜賊們各自散開,接著快速的填彈射擊,愛莎也馬上揮杖拋出使魔,並馬上重新架起魔力護盾擋下槍擊。白色小蝙蝠快速地飛到少女的的頭上,稍一吸氣後大口的嘔出儲存於體內的黑色魔力,汙濁的流體直直淋到地面,吞噬了少女。

       「嘖,什麼嘛,還以為多強呢。」

       這招幻影吐息具有瓦解對手魔力的功能,在魔法師對魔法師的戰鬥中能夠讓對手的魔力匱乏就是向勝利跨出一步了。這樣她應該就沒魔力可用了吧。愛莎這麼想著,而吐盡魔力而停下魔法飛走的小蝙蝠也讓籠罩著少女的魔力沉下,濃稠的漆黑魔力撒的一地都是,少女則不見蹤影。

       愛莎皺眉,凝神感應魔力的流向,接著感到一絲怪異。流淌在地上的那些黑色魔力正慢慢的擴張,雖說幻影吐息留下的魔力的確會盤據一段時間才消失,但是這量也太多了......

       「......嘖!」

       理解眼前現象的瞬間,一發子彈敲上了愛莎的護盾,同時地上的黑色魔力開始急遽的擴張,把原本還亮通通的噴水池廣場獻給了黑暗,高速增殖的影子連路燈也不放過,像是黴菌一樣侵蝕了光源,將此地化為徹底的、無差別的黑暗。

       「剪影。」

       只要是跟地板相連接的東西都無一倖免,只剩下天上的月亮逃過一劫,但是就算有月光也只能讓愛莎分辨出樹木的輪廓而以,四周的景色已經不能用昏暗來形容。就像是一片影子一樣,沒有遠近,沒有深淺,光亮只能裁出最最邊緣物體的型態,其他的什麼都沒能看出來。

       「哈哈哈,妳的表情跟那科保的女人一樣呢,平時倚重的眼睛沒能作用的感覺如何啊?」

       不知用什麼方法躲開的少女開懷的笑著,槍聲也不時的響起,雖然打不穿魔力護盾,但是確實讓愛莎焦躁不已。難道阿利爾是被這手法擊敗的?愛莎這樣想,同時嘗試著朝聲源放出火球還擊,但是火球爆炸後少女元氣十足的嘲諷讓愛莎知道這根本沒有用。

       (這樣下去魔力會不會耗盡呢......)

       「妳在想魔力的量了是吧?非常抱歉,我這趟可是特別準備了才來的,在早上的戰鬥中,我早就喝下了秘藥,魔力的回復量是平時的十倍以上,就連魔力儲存量都提高了,不然怎麼能夠應付這麼大規模的法術施放呢?更何況我用的不過是很普通的染色魔法而已,耗魔什麼的幾乎沒有,妳的魔力真的夠嗎?

       「......」

       「越高等的魔法消耗越多魔力,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誰叫妳用慣了這些高耗魔的魔法
呢?現在如何啊?被只會染色魔法的我這樣壓制,是不是很不開心啊?嗯?」

       好像是覺得勝券在握,少女口若懸河的說著,同時一槍又一槍削耗愛莎的魔力。這樣下去真的只會被耗光。愛莎開始焦躁,火球的還擊頻率也降低了,這讓少女更加猖狂。

       「古老的魔法已經沒有用了,光只是會看咒術強大與否而不會關心消耗量的七塔已經過時了,用最少的魔力達成最高的效果才是真正的王道。沒錯,就像這樣,只是因為有了七塔沒有的空間概念,我就能辦到這樣的事情,就算只會染色魔法又怎樣!」

       「好了,妳就這樣被打敗吧,七塔的高材生。這是我最引以為豪的技能,同時也是我超越七塔的象徵......

       「在這片影子之下,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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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毛毛雨
以前有看過,最近回鍋艾爾突然想到這篇文,請問大大後續的篇章還有存嗎? 想看到結局

12-03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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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喜歡★w0305305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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