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有看見李允禾追逐「普通家庭」的目光，只是想把這個發現當作沒看到罷了，但這個發現終究還是在他心裡根深蒂固地逐漸發芽茁壯。
「我最近在想……允禾他是不是還是適合「正常人」的生活？」
歐陽丞磊用指甲輕敲著罐裝啤酒，坐在他身旁的是李允禾的哥哥──李晉翔，他吞下嘴裡有些苦澀的啤酒，望著自家小弟的戀人。這傢伙還是依然魅力無窮，隨著年紀增長，歐陽丞磊變得成熟許多，變得比以前更有魅力。
只是現在的他似乎有了以前沒有的多愁善感。
李晉翔聞言一笑，道：「事到如今你還說這個幹嘛啊？如果允禾覺得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他，那他當初就不會選擇跟你在一起了。」
「我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或許他會有不一樣的想法。」語落，他喝了口冰涼的啤酒，看著超商外來來去去的行人。
「說這種話……真是不像你耶。」李晉翔收起笑容，問：「你們怎麼了嗎？」
歐陽丞磊沉默半晌後笑了笑，說：「沒事，只是談戀愛後慣性發作的憂鬱又湧上心頭了。」
看著他將啤酒喝盡，李晉翔並不覺得事情不是如他所說的「沒事」，可是他們的事情，李晉翔一向不主動干涉，既然歐陽丞磊不打算說，那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他們在一起有四、五年了，這期間什麼大風大浪沒遇過？能走到現在實屬不易，他總想，這樣的愛情如此辛苦，不論是他眼前的優質帥哥，還是他那笨蛋弟弟，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一直很羨慕，所以總是支持著他們。
歐陽丞磊當然也知道，他深愛著李允禾的一切，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輕易放手，但……若是為了李允禾就不一定了。
「之前在我們出版社工作的前輩帶了小孩過來耶，真的超可愛的！」李允禾打開手機的相簿，遞到歐陽丞磊面前，說：「你看，超可愛的吧？是小女生哦。」
照片中的李允禾抱著大約六、七個月的女嬰笑著，只是他懷中的女嬰扁著嘴，看來拍完照後肯定哇哇大哭了吧。
歐陽丞磊看著滿臉笑意的他不語，李允禾被他一盯，納悶地問：「幹嘛啊？一直看我……」
「你喜歡小孩子嗎？」
「喜歡啊。」他立即笑著回答，然後看著手機裡的女嬰照片，說：「小朋友最可愛了，雖然皮的時候會很想揍人。」
因為彼此的愛情得來不易，這一路也走得很辛苦，他們也曾為彼此許過諾言，或許……或許就是這樣才綁手綁腳的。這樣的想法在歐陽丞磊的腦海裡浮現過好幾回，他們的愛情或許會成為他們想分開卻分不開的絆腳石。
某天，李允禾下班後迎接他的是一片寂靜，歐陽丞磊不在家，他想──「可能又加班了，歐陽時常加班，這沒什麼」，但是這麼想的他卻還是往臥室去，他左右張望……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歐陽丞磊消失了，李允禾聯絡不上他，他用了各種方法──找歐陽丞磊的父母、找李晉翔跟李曉若、找歐陽丞磊的朋友或同事，得到的回答不是「不知道」，就是「他請了特休」。
沒關係，就算是特休也有結束的一天，但後來他卻收到歐陽丞磊即將出差的消息──
「我們在新加坡的公司缺人手，所以我們老闆推薦他去，據說就快要出發了……時間？這我就不曉得了。」
『為什麼突然消失？你想就這麼一聲不吭地飛去新加玻嗎？』
『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快回我啊！』
歐陽丞磊看著一直跳出來的訊息框，他輕輕一點，打開了通訊軟體，現在李允禾應該看到他那原本未讀的訊息全都顯示已讀了吧。
『你值得擁有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過了一會，李允禾傳來「接我電話」的訊息，他換了手機號碼，除非他主動打給李允禾，不然李允禾是聽不到他的聲音的。
『你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跟我都應該走出現在的生活，包括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要跟我分手？』
歐陽丞磊將手機丟到桌上去，他坐在小沙發上，聽著此起彼落的訊息音……
不知過了多久，待他回神時，訊息音已經停歇了，他執起手機，無視訊息通知，按出通訊錄，撥了電話出去──
「晉翔哥，是我。」
「歐陽？你跑去哪裡了？」電話那頭的人有些生氣又有些慌，他亟欲想得知歐陽丞磊的下落。
「我現在暫時住在日租套房，下禮拜我就要去新加坡了。」
「新加坡？歐陽，你真的要跟允禾分開嗎？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不成你移情別戀了嗎？」李晉翔連珠炮地問。
「晉翔哥，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在超商喝酒時說的話嗎？」他低首看著地板的某處。「我只是覺得……我跟允禾的愛情或許是我們追求另一個幸福的絆腳石，另一個「正確的幸福」。」
「「我們」？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他發出質疑。
歐陽丞磊無語，一會兒才說：「我們都該試試，試著走出去看看。」
一直以來，做什麼事都必定會先想到李允禾的他，李晉翔怎麼想都不覺得他說的「我們」是真的。
「放棄「現在的」，或許「之後的」會比現在還要幸福。」
這是歐陽丞磊最後的一句話。
五年後，歐陽丞磊回到臺灣，他來到一棟公寓前，李晉翔告訴他，李允禾就住在這裡。正要踏入公寓時，他便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一抬眸，他望見了李允禾抱著一個女嬰站在信箱前拿信。
女嬰發出「巴巴巴」的無意義聲音，然後揮舞著手拍打李允禾的背，李允禾出聲安撫道──
「好啦，等把拔拿完信我們就去散步，妳乖。」他低頭看著信件，等他抬頭往公寓大門看去後，手上的信全數掉落地面。
他訝然地望著曾經帶給他幸福的男人。
歐陽丞磊看著陌生又熟悉的李允禾，他變得成熟，大概是已經有了家庭，所以讓歐陽丞磊感到他也變得穩重許多。
他淡淡地一笑，向李允禾道：「好久不見。」
看著李允禾抱著的女孩，歐陽丞磊笑了，李允禾一見他露出笑容，便問：「笑什麼？」
「我只是覺得很難想像那個白痴禾當了爸爸，並一肩扛起一個家的畫面。」
他倆並肩走著，沒有目的地，就這樣往前走，隨意地聊著。
「你呢？這幾年都在做什麼？」
「工作。」
他看著歐陽丞磊依然俊帥的側臉。「只有工作？」
「我沒你這麼好運，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他露出苦笑，然後接著說：「不過一個人也好，很自由。」
李允禾停下腳步，歐陽丞磊發覺他沒跟上，便也駐足，他回頭與李允禾相視。
「我到現在還是認為……我們……」停頓了許久後，他嘆口氣，將原本的話收回，說：「算了，走吧。」
他重新邁開步伐，沒再與歐陽丞磊對視。
我到現在還是認為，我們的那段過去才是我最幸福的時光。李允禾在心裡自嘲，都已經錯過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走了一段路後，李允禾忽然無奈地笑著說──
「我家妹妹好像大便了，我得趕快帶她回去。」
「好。」
「明天……明天如果有空，我們再見面敘敘好嗎？」他用不自然的笑容問著。
「好啊，有空我就來找你。」歐陽丞磊回以微笑。
與李允禾道別後，歐陽丞磊看著他轉身離去，趴在他肩上的小女孩含著手指，眨著大眼睛望著歐陽丞磊。
「允禾。」
李允禾聞聲回頭，一看見他的臉，歐陽丞磊停頓了一會，笑了笑，說：「再見。」
「嗯。」他微笑著點點頭，然後旋身邁步。
歐陽丞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他才轉身往與李允禾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飯店後，他立刻將自己拋到床上，他看著天花板，視線逐漸模糊。
李允禾抱著嬰孩的模樣……果然很適合他，這樣的生活，果然是最適合他的──有爸爸、媽媽，還有他們之間的愛的結晶。
「當初的決定……果然是對的。」他喃喃自語道，眼淚從眼角溜出。
他閉上眼睛，將手臂擱在上頭，眼淚浸濕了手......在黑暗中，他看見了以前的他們。
白痴禾，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時光……我找不到……找不到比那段過去還要幸福的生活……
他好想、好想這麼對李允禾表白……
「白痴禾，我們......再也不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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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虐不虐，但我討厭這樣的劇情![]()
總之歐陽這邊哭哭結束，下一篇是換允禾哭哭。
創作內容
【BL】《我喜》點文｜再也不見01 tag.莉卡
【BL】長篇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