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寧靜的早晨已過,外頭的車聲此起彼落,若往外看去,還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幾個學生,房外也傳來開、關門聲。
接近十點的時間,正好適合前一晚熬夜的學生。李允禾難得有一夜好眠,前些天因為跟歐陽丞磊吵架,所以都沒能好好睡,他看了鏡中的自己,黑眼圈加深了許多。
他打著哈欠走出浴廁,歐陽丞磊剛好站在門口,沒看路的李允禾剛好撞上他,他就愣愣地看了一臉慵懶的歐陽丞磊,直到室友緩緩地湊近他耳朵,開口道──
「讓、開。」
李允禾一聽,便急忙讓出路來,他搓搓耳朵,歐陽丞磊的聲音似乎比之前更能搔弄他,充滿磁性的嗓音直直敲入他心中,揮之不去。
他比歐陽丞磊先離開家,到了教室後,發現有些同學都拿了什麼給這門課的小老師。
大齊坐到李允禾旁的空位,也拿出了一份紙本資料,李允禾見了心裡便湧起一股不安,他怯怯地問:「那是什麼?」
「報告啊,老師不是說今天開始交?」
猶如有一道雷打在李允禾頭上,「晴天霹靂」四字浮現於他的腦海,他忘了這門課有報告,同時也記起這門課的期中考他只考了二十五分,而報告是加分這回事。
看到李允禾呆滯的表情,大齊拍拍他,說:「沒關係,現在做還來得及,報告明天才截止。」
這老師龜毛得很,對報告的要求很高,不僅內容要確實詳盡,還要加上心得五百字,曾經有人心得少了五個字,還因此扣了三分,實在想不到竟然會有人去數多少字,而且報告內容如果不合他意,分數也會給得很低。
李允禾覺得暑期補修離他不遠了。
「這次期末被當的話,可以報名今年的暑修嗎?」他哀怨地問。
大齊正在報告上寫班級跟姓名,他頭也不抬地說:「可以啊,報第二期的。」
「暑假Bye Bye……」李允禾將臉貼上桌面。
「你最近怎麼那麼混啊?」大齊納悶地問。
他這個朋友雖然不是天資聰穎,對課業也不是特別認真,但至少能顧好成績,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李允禾這樣,他記得李允禾期中考成績大多都低空飛過。
「有點事啦……」
雖然很好奇,但大齊還是不多問,不過他看得出來,李允禾的煩惱已經解決了。
期末結束後,歐陽丞磊還留在臺灣,今年他沒有要去日本,而李允禾因為報告做太差,雖然期末分數有及格,但還是被當了,所以今年暑假得留在租處,他報了暑修,課上到八月,等於暑假只有一個月可放。
不過有歐陽丞磊陪著,他倒是挺開心的。
在大家都收拾行李回家的這一天,歐陽丞磊困惑地望向坐在摺疊桌旁的李允禾,他沒有愁眉苦臉,反而還笑瞇瞇的,讓歐陽丞磊十分疑惑。
「你很喜歡暑修嗎?」
聞言,李允禾的視線從手機移到半躺在床上的室友身上,收起眉開眼笑的表情,答道:「怎麼可能喜歡啊。」
「那你怎麼好像很開心?」
他停頓了半晌,說:「哪有。」
「對了,你今年怎麼沒去日本?」
「沒錢買機票。」歐陽丞磊看著手上的平板說道。
李允禾發出疑惑的單音,問:「你家人不幫你出錢嗎?」
「你會不會管太多?」他瞥了李允禾一眼。
被掃了一眼的李允禾啐了聲,嘀咕道:「問一下而已嘛……」
他看向手機,發現再十分鐘就到打工的時間了,他急忙起身,慌慌張張地拿了背包就衝出門,反觀歐陽丞磊,還悠哉地看著平板電腦。
李允禾確實很開心,只要想到暑假還能跟歐陽丞磊相處,他就掩不住上揚的嘴角。
◆◇◆◇
在第二期暑修開始前一個禮拜,李允禾剛好結束打工,那時候恰好碰上了七夕,也就是中國情人節,牛郎、織女相見的那天。
據說七夕這一天都會下雨,代表著牛郎、織女相見時,喜極而落下的眼淚,不過這天麗日照耀,早上的氣象新聞還說,紫外線指數到達需要注意的程度,外出記得防曬。
歐陽丞磊這天當家教老師去了,聽說現在連小學生的作業都不少,更別說他教導的對象還是國中生。
而李允禾在得知歐陽丞磊的學生是國中生後,強裝冷靜地問──
「是……男生還是女生?」
他的手機開著遊戲,人物正在闖關,血量吃緊,但他的心繫在歐陽丞磊接下來的回答中。
「男生。」
李允禾悄悄鬆了一口氣,當他定睛在手機上時,哀叫一聲,因為遊戲顯示出闖關失敗的圖樣。
正想重新開始關卡時,卻被歐陽丞磊接下來的話弄得沒心情玩遊戲了。
「就算是女的,我也對乳臭未乾的小鬼沒興趣。」
當李允禾雙目圓瞠,思考著要怎麼回話時,歐陽丞磊已經準備好要出門了。
「我、我又沒別的意思!只是問問而已!」
李允禾開口辯駁時,歐陽丞磊早已關上門、走出屋子了,不曉得他在帶上門之前,是否有聽到李允禾慌張的辯解。
手機傳來巧克力學妹的訊息,他點開一看,學妹說今後不會再麻煩他了,因為她不想再執著於歐陽丞磊了。
李允禾百感交集地回傳訊息,說還是朋友,有事情還是可以找他商量。
巧克力學妹很久沒有跟他聯絡了,雖然住在同一處,但他真的很少碰到她,不過學妹好像偶爾會遇到歐陽丞磊,一開始還會很開心地說看到他,久了就不再跟李允禾說同樣的事,看來單方面的情感,在對方完全不可能給自己回應的情況下,終有一天會走到盡頭。
就像夏日雨後落在地面的水灘,總有天會因炙熱無情的陽光蒸發殆盡,隨著時間推進,會連一滴水也見不著。
如果再不努力,李允禾感情會跟那灘水一樣吧。可是他要怎麼努力?雖然歐陽丞磊說不覺得噁心,但這不代表他能跟同性在一起啊。
而且跟同性交往,以後會衍發更多問題。這些是李允禾一直都不願去想的,越喜歡歐陽丞磊,他就越是感到不解,為什麼他不能好好地沉浸在戀愛甜蜜的氛圍裡,非得這麼憂心?
只因為他是男的,歐陽丞磊也是男的。
李允禾頭一次覺得,這世界充滿了惡意。
待續。
我好想睡覺Z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