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那個….魯斯先生…您…已經有孫兒了？」不知為何，小雪第一個浮起的念頭，是這個……。
「哈哈，看不出對吧？」魯斯得意地笑了，「我告訴妳喔，小小雪，魔法師能夠憑著他們的魔力保持著年輕的喔？別看我這樣子，我也曾經兒孫滿堂過，現在已經是一個老爺爺啦。」
「……」小雪嚇得睜大眼睛，視線無法從魯斯的臉上移開，連嘴巴也不禁微微張開。
「那……魯斯先生的孫兒，就是您唯一僅存的親人嗎？」修反而比較鎮定，或許他一直覺得魯斯的鬆容淡定，不像一般年輕人能擁有的，知道魯斯其實已經是老爺爺時，沒有小雪那麼大反應。
「對，我的孫兒，小月，呃不對，全名就是月‧阿伯恩吧，就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們能夠拯救他。」魯斯淡淡地笑道。
「拯救…是甚麼意思？」小雪迷惘地問道。
「小月啊……已經把自己關進了房間很多年了。無論我怎樣敲他的房門，他也是不肯回應我。我也找過不少人，嘗試在房門外跟他說話，勸他把門打開，他還是不為所動吶。四年了，他也關在房間裡，從來沒踏足出來四年了。他今年也已經十八歲了，他還要一直把自己關著嗎？我也不求他擺脫過去，只希望他的未來能過得好點而已……」
「那你們就沒有試過撬門進去嗎？」修疑惑地問道。
「小修你有所不知了，小月的魔力很強，比一般的魔法師還來得要強，他封印了整個房間，就算是我，如果要開那一個房門，我就要動真格，可我一動真格，就肯定傷了他……」魯斯的臉上滿是苦惱之情，「我也不是沒勸過他，前幾年，每天都在他房門前，苦口婆心地勸他出來，甚至有幾次心一橫，連飯也不煮給他吃，迫他走出來……可是，他寧願餓得虛脫，也不願踏出房門一步，我又能夠做甚麼呢？」
「魯斯先生……」小雪不知道有怎樣的經歷，才能讓一個人這樣對自己，可是她也希望能夠幫助魯斯先生，還有那個，名為月的男子，「就讓我們試試幫助你吧？」
「謝謝你們……」魯斯無奈地笑了，「那麼，就帶你們去他的房間、房間外看看吧。」
※※※※※※※※※
穿過了很多的走廊，轉了很多彎，他們還沒有到達了月的房間。
小雪似乎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家邸，就算是藏著魔法書籍的圖書館也意外的大。明明整個家族都被滅了，但整幢家邸似乎比靳家的宅邸規模差不多，整幢建築十分龐大，給人一種宏偉之感。
由於小雪還不能面對陽光，魯斯帶她走一些不會照到陽光的路。
走到一半，修突然痛苦地捂著他的胸口。
「修、修！沒事吧？」小雪憂心地拉了拉修的手臂，修怔了怔，笑著說沒事，可是，他看上去還是很痛。
「小小雪不用擔心小修，他只是開始要付他的代價而已。」
「代價…？」
「沒錯，他被他的父親刺了一劍吧，他之前好像沒事般，只是因為他將他的痛感都延遲了，並將身體的細胞在短期內激增，現在得要付出代價了呢。」
「那…不會有生命的危險吧？」小雪擔心得眉頭也皺起來。
「放心，就只是痛幾天而已啦，不過會是真的很痛就是了。」魯斯毫不在意地說，然後想起了甚麼，轉身對身後的修說，「對了，小修。你不用擔心會被靳家人通緝，我們這幢家邸立了結界，他們不會發現山上還住人的，你可以安心地待在這裡，他們不會找到你。」
「謝謝您，魯斯先生。」劇痛中的修苦笑道。
「如果，你們能夠嘗試一下喚出小月，就已經是對我的最大回報了。」魯斯繼續向前走，甚為黯然地答。
然後，他們終於到達了月的房間。
房間位置在地庫，即使在房間裡也見不到陽光。一層厚厚的木門，擋隔了走廊和房間，魯斯就這樣敲門，也不理房內的人有沒有聽著，就大聲說：「小月，我帶了兩個人來探望你，他們都跟你的年齡相仿喔，說不定能夠相處得不錯呢。來吧，你們兩個快點介紹一下自己。」
「你好，我的全名是靳文修，叫我修就可以了。我是吸血鬼，今年20歲了，在命危的時候得到魯斯先生的救治，現在暫居在此家邸，請你多多指教。」雖然修的胸口還在痛，不過面對門後未知的人，他也不禁緊張起來。
「你、你好，我是小雪，比、比月先生你少了兩歲，本來是人類，現在大概是吸血鬼，也是在快死的時候被魯斯先生救了，請、請你多多指教。」小雪似乎比修更多緊張，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得魯斯不禁失笑起來。
「小小雪不用那麼緊張，小月是一個好人，不會欺負妳的。」魯斯輕輕地笑了，「好吧，我去預備晚餐給你們吃，你們就先坐著，看看小月會不會開門吧？」
雖然真是沒甚麼這樣的機會了──
看著非常認真而緊張的修與小雪，離開房間的魯斯心裡這樣想。
※※※※※※※※※※※
「那個……月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先待在這裡了。」小雪戰戰兢兢地道。
房間內依然沒傳出任何聲音，修和小雪兩人決定繼續待著。因為沒有椅子，兩人唯有坐在鋪了毛毯的地上。
坐下來的時候，修又顯得有點痛苦，小雪焦急地扶著修，「修，真的沒事嗎？覺得痛的話不要勉強，回去休息吧，小雪待在這裡就好了？」
「我沒事，我也想待在這裡。」想待在妳的身邊…修心裡這樣想。
小雪神情複雜地看著修一會，點了點頭，就扶著修坐下來。兩人坐著，竟然想不到該說甚麼，於是沉默起來。
「修……」良久，小雪開了口，「對不起。」
「為甚麼要道歉？」
「因為小雪的關係，修無法報多年來的仇，修的心裡，應該有點不甘心吧。」
修有點詫異，小雪第一件開口跟他說的話竟然是這件事，失笑了，忍著痛楚伸出手，撫摸小雪的頭，「我沒有不甘心啊。小雪不是說過，只有放下仇恨，才能活得自由嗎？反正就算我報了仇，母親也不會回來的了。既然如此，不是應該選擇依然活著的妳嗎？」
「可是…..」可是值得嗎？小雪心中暗道。
「而且，即使我沒有給父親最後一擊，已經對靳家造成很大的打擊了。當家的重傷，還沒恢復的兒子，還有斷掉了的神劍。由一開始，靳家的內部早已腐化了，滅亡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只是……」修苦笑了，「沒想到我會成為毀滅這個家族的其中一個人啊，算是完成了母親的願望嗎？」
「修，你的母親，也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的啊。」小雪輕輕地說，「在我昏迷的時候，我好像遇見她了。其實她的靈魂一直藏在紫花簪內，一直陪伴著你的。」
「是…是嗎？」這次修是真的吃驚了，他看著小雪，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的母親跟我說了她的故事，其實修你不用自責，她也有著她的原因──」靜靜地，小雪訴說著修母親的故事，修認真地聽著，有時候，小雪總覺得，修的眼睛不少眼泛著淚光。
「原來是這樣…」修苦笑了。「究竟往事是誰對誰錯，沒人能夠定論……仇恨真的有意義嗎？」
小雪看著修，不語。
兩人一直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你們兩個還待在這裡嗎？」不知過了多久，魯斯先生再度出現，「先吃晚飯，明天再來試試吧。」
「可是……」
「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啦，小月沒可能第一天就會理你們的。」魯斯苦笑著解釋道。
「那月先生的晚飯……」
「放在門口就好，小月會在確認房外沒有人時，才會偷偷的把食物拿進房間內。我也試過一直待在他房間，等他出來拿飯吃的一刻，可這傢伙會寧願整晚不吃飯，也不露一面，我也沒他辦法啊。」
「……」月先生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小雪心中暗想。
「總之，我們先去吃飯吧。」魯斯拿著餐盤，放在房門前，「小月，飯菜就放在這裡，你自己拿吧，我們走了。」
理所當然地，房間裡也沒傳出任何動靜。
※※※※※※※※※※※
第二天──
「餐、餐盤真的空掉了──」小雪吃驚地說道。
當他們到達房間前，一個空白而洗乾淨了的餐盤已經放在房門前，顯然月有碰過那餐盤，他是真實存在的。
「月先生，今天請容許我們繼續打擾了──」看著那沉重的木門，修這樣說道。
可如同理所當然地，房間也是毫無動靜。
※※※※※※※※※※※
第三天──
「月、月先生……今、今天也請多多指教了。」小雪朝著房間深深鞠了一個躬，然後和修兩個人坐在毛毯上，靜靜等待著。
房間的門依然沒有打開。
※※※※※※※※※※※
第四天──
「月、月先生，快點出來吧，我們都很想見到你…」
第五天──
「月、月先生，你可不能一輩子也在逃避的啊……」
第六天──
「月先生…」
一個星期──
兩個星期──
三個星期──
一個月──
兩個月──
三個月──
一百天──
日復一日，修和小雪毫不間斷，每天也堅持坐在房門前，等待著月的回應。
可是，月也堅持著，不作出任何的回應。
「謝謝你們的堅持，」魯斯淡然地笑著說，「可是你們都坐在那邊一個月了，月還是沒有反應，你們這樣下去，我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說這句話時，雖然魯斯在笑，可修和小雪都看得出，魯斯的心充滿了迷惘與惆悵。他又該怎樣去「拯救」他的孫兒呢？
「不，我們不會放棄的。」小雪開了口，眼神無比堅定，「我們一定要等到月先生出來。」
看著異常認真的小雪，修也釋然地笑了，「對啊，如果如此輕易放棄，連我也看不起自己了。」
他們無法放任魯斯一直為自己的孫兒擔心下去，也無法放任月一直封閉下去。雖然他們從沒見過月的一面，也沒有跟月說過一句話，可是透過厚厚的門，不知為甚麼，他們都感受到了，淡淡的絕望在彌漫著，從房內滲漏出來。
他們都曾絕望過，所以才比誰都希望，房內的人能夠從絕望中解放出來。
「……謝謝你們。」鮮有地，魯斯隔了很久，才能擠出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他的語調看似平靜，卻有一種哽咽之感。
於是他們繼續坐在房間前。
「月先生，今天請繼續多多指教了。」小雪禮貌而誠懇地說道。
然後，一往如常地，二人還是沉默著。
其實不是想不到話說，修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小雪說，但每當話想要說出口時，他卻不敢說出口了。
他很害怕，會被小雪再一次拒絕，甚至，再度疏遠、甚至離開自己。
實際上，在這一種猶疑的糾結下，一天很快就結束。過了一個月，修還是未能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
「修……」這時候，小雪突然開口了。
「怎麼了，小雪？」修回神，連忙笑著問道。
「小雪……會不會永遠也是這樣子？」小雪低著頭，修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永遠也……見不了陽光。」
修怔住了，想不到，小雪在煩惱這樣的問題。「不會的，那只是因為妳剛剛變成吸血鬼，需要適應而已。妳看，我雖然是吸血鬼不也是能夠好好站在陽光下嗎？」
「可是，即使修的傷口已經康復了，小雪還是無法適應陽光啊！」小雪的語調突然有點失控，「可能，可能小雪是一個失敗品，半調子的吸血鬼，只能成為修的負累，我──」
「小雪，」修嚴厲著抓緊了小雪的肩膀，「我不容許妳這樣想！妳不是一個人，妳還有我的！聽著，妳絕對不是我的負累──」
小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雙目凝視著修，甚至忘記了眨眼──
當小雪想張開口，想說甚麼的時候……
「嘶──」房門….打開了。
互視的兩人同時移開目光，轉向打開了的房門，然後愣住了──
一個人從裡面走出來，然後他的容貌….猙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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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糟了，我搬家搬到一半就這樣懶了orz
我的月月月月月月月月月~~~~(飛撲)
創作內容
夢100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