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幾天了?
離開那裏已經第幾天了?他搞不清楚,曾經以淚洗面的日子也化作過去而被時間淡忘,抬頭,望著天空思索。既然搞不清楚已經第幾天了──那失去他的日子到現在過了多久?
他低頭,苦笑,且笑而不語。心像是被某種東西揪住──
滴答。
滑落髮絲的是一小滴雨水,然後是宛若瀑布落下的水藍。他再度揚首,美麗的太陽此刻被陰暗的烏雲遮住,灑落的陽光也由雨水來替代。他攤開手掌,往上伸直,接著握緊。似是想要緊握那抹陽光──對他來說,僅剩的希望──握緊、握緊,握得更緊。
他咋嘴,好不容易壓回心底的負面情緒隨著這場傾盆大雨一鼓作氣宣洩而出。他試圖再度將那些不必要的情感推進只有自己知道的,那用來埋藏自己哀傷的小角落……抿唇,不語,倔強地忍著即將從眼眶落下的那道晶瑩。
「……混帳……」他不知道這兩字是對誰說,對部落裡的人,或對那個男孩,或對自己,亦或,三者都有。蹲下,臉頰埋進雙膝。
滴答、滴答。
安靜無聲的草原上,只有雨滴落下的細微聲響陪伴──只是,又有誰能聽見曾被填補起來的心再度破裂的聲音?
*
「畢竟這孩子也跟我一起待很久了──」
他微笑、話語一頓,清澈的瞳孔望著眼前那金髮女人。鳥兒吱喳聲不絕於耳,甚至還有隱約可見的小溪流流動聲。這裡是一間寵物店──但跟一般店面不同的地方在於,它位在一個偏僻的小森林,而且是用「領養」的方式買走。不過呢,因為太過偏僻,基本上沒多少人會知道這地方。
幾秒後,他才接續剛剛中斷的話。「我是想說,牠如果離開了會寂寞,要不要帶幾隻回去一起玩?」
那碩大的金髮女人思考,接著點頭,「好,那再給我一隻狗吧。」
他的笑更燦爛──這意味著他有錢可以收;意味著他三餐都可以溫飽。阿爾弗雷德.傑勒德往旁邊一站,讓所有的幼犬都可以被看見。「那麼夫人,您要哪一隻呢?」
而她指了一隻看起來頗有活力的毛孩子,很快、像是隨意選擇一樣。目睹這場景,他也只能苦笑,沒有反對或者給出建議。他抱起那灰黑色條紋交叉的小毛犬後走向女人,臉上的笑從沒有消失。
「這一隻嗎?」他像是要確認一樣地又問了一遍,得到對方點頭示意後才喃喃說了幾句話,最後交給了女人。他眼裡的笑意深邃,大概除了本人外也猜不透他在想甚麼。阿爾弗雷德伸手,「那麼,夫人,兩隻狗總共是五百五。」
她呆愣,腦筋無法跟上現況發展;而他不語,僅是維持笑容;僅是攤開手掌等待收入。
片刻後,她輕啟厚唇,用那尖銳的聲音緩緩開口。「為什麼要收費?不是認領嗎?認領又不是購買。」
「夫人,我從沒說過認領不需收費。」他微笑,縱使她已經表明自己不會付錢,他仍打算說服對方。「況且,在您領走之前都是我在照顧,開銷不是很便宜。當作在做善事,行行好,給個五百塊?」
「……好,好。」她最後才這麼回答,掏錢的同時還在咕噥:「哼,這是看在你有禮貌,還有這兩隻小鬼精神滿不錯的,五百塊。」她邊說邊遞給他五張鈔票,而他微微鞠躬。
他接下錢,開口道:「謝謝光臨。」
女人轉過身,緩緩踏步離去,高跟鞋的喀達聲響徹房間。他鬆口氣,將鈔票塞進口袋後回首,對著動物們說:「大家,你們要吃甚麼?我們今天可以三餐都吃了。」
他的笑顏就像向日葵般綻放。
又送出兩個孩子了,不知道牠們過得好不好呢。
希望下次能見到牠們……
End.
後記:
久久寫一次虐文真是虐到我心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