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遺作)
啪搭!
一團紙被狠狠地甩落在地。
如果你對水彩方面有研究,便能從其紋路看出這並不是一般的紙張,而是十分昂貴的「法國阿契斯水彩紙」。
「你他媽狗娘養的婊子!」緊接在落地聲後,是一串不堪入耳的髒話,由聲音可以知道是一位成年男性所發出的。
這裡是一個類似畫室的房間,大約只有八坪大,因為窗簾被毫無遺漏地拉上了,再加上室內只有一盞忽明忽滅的小燈,所以此處相當昏暗,而配上宛如颱風過境般,那些雜亂無章又破損的傢俱,這裡簡直是個「天然的」鬼屋場景。
「幹你的!」不停造口業的男子名叫「威爾斯.文森」,是房間的主人。
威爾斯的右方放了一支畫架,附近有相當齊全的水彩用具,前方是用來臨摹的靜物,而他的左邊則擺了張與房間相當格格不入的乾淨白木椅,上頭並未放置任何東西,雖然它看起來平淡無奇,卻帶了點說不上來的神秘感。
儘管現在正逢夏季,室內溫度又高達三十度,他仍穿著厚重的夾克、牛仔長褲、厚棉襪,甚至還縮著身體蹲坐在椅子上,彷彿外頭是冰天雪地般。
威爾斯的儀容不修邊幅,他留著好像被狗啃過、長短不一的鬍子,頭髮因缺乏清洗與修剪,而整「坨」糾在一塊,全身還散發著「美妙」的體味。
「媽的,我需要靈感啊啊啊!」威爾斯正抱著頭捲縮在椅子上,但髒話聲卻不曾中斷過。
「我可是個藝術家啊受人景仰又才華洋溢還……」他邊咕噥著邊站起身,搖搖擺擺的走向一個破舊的矮櫃。
「我只是需要些『幫手』罷了,它們不僅能夠幫我找回靈感還可以讓我爽,嘻嘻嘻!」伴隨著笑聲,矮櫃內一根針筒被取了出來。
「對對對,做得好呀威爾斯!你媽把你教得真棒,真棒!」威爾斯再從雜物中抽出一張「阿契斯水彩紙」,便滿意地帶著兩件戰利品像企鵝般一搖一擺地晃回了原位。
「來吧!寶貝!」他把紙張固定在畫架上後,就拿起針筒想也不想的直接注射進體內。
噠噠噠!
唰唰唰!
「噢!我聽見筆刷聲啦!那還真是悅耳,感覺不出有一絲猶豫,筆尖與紙面來回的摩擦聲交織成一首優美動人的協奏曲,嗯……真是佩服我自己,大藝術家『威爾斯.文森』!哈哈哈哈哈……」
.
.
「噁……呸呸呸!早知道昨天晚餐就不吃了,我昏睡多久了?作品完成了嗎?」原本躺臥在椅子上的威爾斯慌忙地站起身,去查看畫作的進度。
「喔喔喔!還不賴唉!我就知道我有天分,嘻嘻嘻!」瞧見顏色已經佈滿了大半面積的水彩紙,他一面端詳著前方的靜物,一面為自己拍了拍手。
「打鐵趁熱,一股作氣完成它吧!『寶貝』~我來囉~哈哈哈!」威爾斯手舞足蹈、哼著不明的旋律再次走向矮櫃。
「幹!沒了!?不是吧!幹你媽的!幹!」當他發現裡頭的毒品已經一滴不剩,髒話便又雖之而起。
「哈啾!媽的!哈……哈啾!唉,老毛病又犯了,怎麼他媽的這麼冷啊!」威爾斯覺得體內不斷地冒出寒氣,令他直打哆嗦。
他狠狠的把窗簾扯下並披在身上,然後發狂似的尋找「寶貝」,凡是阻擋到其去路的都被一腳,「碰!」,應聲倒地。
「耶穌啊!我只差臨門一腳了!幫幫我吧!哈啾!」
「喔!喔!小寶貝你在這裡呀!嘻哈嘻哈!」威爾斯終於從一隻骯髒惡臭的鞋內翻出一支裡頭灌有「海洛因」的針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隨著狂笑,他興沖沖地跑回畫前,並一樣地注入。
「嗯?小貓頭鷹你坐在那張白木椅上幹嘛?去去去!別妨礙我!」
「對對對!就這樣滾開!老子正在創作……在……創作……」
噠噠噠!
唰唰唰!
.
.
這是夢嗎?怎麼四周都好暗?
咦?那裡有人在畫畫,誰啊?
唉!你是誰啊?
喂!老子在叫你!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怪物!怪物啊!
貓頭鷹頭人身的怪物啊!
媽的!滾!滾出我的夢境!
滾出去……滾……
.
.
「哼哼……這次的作畫還真是辛苦……不過總算是完成了。媽的!怎麼老子身上花花綠綠的?」等到威爾斯再度清醒,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地板上,從頭到腳沾滿了顏料。
他胡亂地抹了抹身子,便又站到畫前。
只見水彩紙被一塊黑色的畫布罩住,而除了畫架及用來臨摹的靜物外,房內沒有一件東西是立著的,現在「颱風過境」已無法比擬了,用「被核子彈炸過」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等我把這幅畫拿去賣錢,我要住大房子、娶好多漂亮老婆,嘻嘻嘻!」
「不過,我得小心隔壁的『布朗渾蛋』,他知道我有才華,整天想要綁架我,但我曉得他在計畫些什麼,呵呵呵。」
「喔喔!還有『蘇珊賤貨』,她跟布朗兩個是『木匠與海象』整天對著我流口水,想拿我飽餐一頓。」
威爾斯顫抖地伸出雙手,並緩慢地拉開布幔。
「哇!畫得太好啦!我真是天才呀!」他並沒有一口氣掀開它,而是邊拉邊讚嘆。
「看看這顏色!多美!瞧瞧這水果!多細緻多可口!」
「咦?原來我有畫人啊,為何沒什麼印象?」等到黑布被完全掀開,威爾斯發現畫裡有一個人。
畫中人穿著厚重的藍色夾克、佈滿破洞的牛仔長褲,腳上則套著厚棉襪,一身邋遢樣地倒臥在地上。
「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
「……該不會就是……唔!」
碰!
威爾斯話還沒說完,便兩眼發直地倒在地上。
死了。
他倒臥的位置與畫中人完全相符。
噠噠噠!此時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唰唰唰!接著是一連串筆刷聲。
喀喀喀!畫筆落地。
在那幅畫的右下角簽名處浮上了一行英文字。
Azrael (死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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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花絮>更新完畢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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