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們？艾洛一愣，「我們去巡邏的隊伍不過二十人，叔叔。」
「卻擊退了大於我們數倍的達莫奈特軍隊，孩子。」瓦安說道。
「那是佔了地利，那該死的達莫奈特人根本不懂布蘭德冰原的可怕。弗洛斯在上，長老竟然要我們送死？」
「所以你可以選擇退出隊伍，艾洛。」瓦安沉聲道。
艾洛詫異地眨了眨眼，「叔叔？」
「我曾在兄長的墳前發過誓會保護你，長老那裡由我說服，留守在部落裡吧。」
「叔叔，我是戰士，熊掌戰兵團目前弓箭技藝最精準的人。」艾洛感覺到自己內心逐漸膨脹的怒火，以屈辱為引，進而點燃的烈火。
「那是在訓練下獲得的成果，跟實戰完全不可比擬。」
「什……你這是在玷汙我身為熊掌戰兵團一員的榮譽。」扯下斗篷，撩起左手臂上的長袖，儘管寒風刺骨，但艾洛不願再去想那麼多。
修長的白皙手臂上有著以老鷹、迪爾古語組成的繁瑣刺青，艾洛注意到自己的手臂正透出紅色光輝，那是只要洛索達人生氣便會有的奇特反應，內心的怒火宛如大火燎原般急速擴張。
艾洛不打算退縮。
「我是戰士。」
「不行，回去吧。」
「叔叔！」艾洛音量逐漸抬高。
「我說了回去！」瓦安咆哮著，伸出手指著他身旁的樓梯口。
艾洛清楚這是叔叔給自己的最後通牒，那嚴肅的表情與低沉嗓音透露出不容質疑的威嚴，他知道這場對話已經結束，無論自己如何抗議，瓦安是不會同意自己出征的。
他回過身沿著樓梯走下，方才圍在壁爐旁的戰士們圍在一樓階梯口，但他對於眾人的提問並沒有給予任何回應，逕自走過訝異、疑惑的人群，朝著門外走去。
當本部木門關上的瞬間，艾洛覺得自己內心碎了。
把左手臂的袖子放下，抓緊了禦寒斗篷，風雪似乎減弱了，沒有剛剛如此寒冷，艾洛邁開沉重的步伐，辛迪勒家還有羅爾哥與瑪琳阿姨，他不想回去那裡。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艾洛覺得自己在熊掌部落中沒有歸屬的地方，也許辛迪勒家的人真心誠意地接納自己，但他卻覺得格格不入，有種非常突兀、自己是多餘的感覺。
艾洛停下了腳步，望著被四個火盆環繞的冰錐，他又回到了聖壇，這一次更近，周圍的洛索達哨兵投來了警告的眼神，但也許是距離較近又或是風雪減弱的緣故，艾洛看見了刻在冰錐上的文字。
是迪爾古語。
雖然因時間久遠而顯得模糊不堪，甚至無法解讀，之所以知道那是迪爾古語，是因為想起了成人禮時曾被告誡不能觸碰冰錐上頭的文字，那裡被祖靈賦予了神奇的術法，會讓人看見末日景像，進而失去生命，這也是後來長老議院在周圍設下哨兵看守的緣故。
荒唐。艾洛搖搖頭，為什麼會想起這件事？失去生命什麼的，這種奇談竟
讓自己的心情更加沉悶。
「喲！」
忽然一隻手拍了自己的肩膀，艾洛嚇得差點當場拔出獵刀，但在回過頭看見女精靈微笑的樣子，他感覺到臉上一陣溫紅，甚至聽見了身後那群洛索達哨兵竊笑的聲音。
弗洛斯在上，這女精靈怎麼一直在這？艾洛在內心埋怨道，把獵刀收回鞘中。
「嘿嘿，嚇到你了？不好意思。」她抱歉地說道，身子仍打著寒顫，「錫安大使還要跟洛索達長老商討聯軍事宜，不過他老人家也安排我們輪休，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呢，正好風雪變小，我就偷跑出來囉。」
「那為什麼又來這裡？而且我看妳還是很冷。」艾洛站直身子，儘管風雪變小使得寒風不再咄咄逼人，但仍讓人難耐。
艾蜜莉笑著望向那聖壇，「我還是很好奇那個波動，所以就來了。幸虧風雪變小，我可以在周圍繞啊繞的，但是也被哨兵驅離好幾次就是了。」
「妳看見了什麼？」
「上頭好像有什麼痕跡我不大清楚，但這波動給我很奇怪的感覺，和『奎瓦娜恩』上的迪爾古語好像。」
艾洛瞇起雙眼，「弗洛斯在上，那可是自然女神，妳就這樣直呼祂的名諱？」
「啊！不是啦，精靈之森裡頭有一顆大於其他樹種的『母樹』，據偉大的精靈王所述，她是整座森林中最古老的樹，所以後來精靈們用自然女神『奎瓦娜恩』幫她命名。」艾蜜莉急忙解釋道。
「妳的一言一行都讓我覺得不尊重『奎瓦娜恩』。」
艾蜜莉俏皮地眨了眨眼，「很多人都這麼說。」
弗洛斯在上，她簡直不把神祇當一回事。艾洛無奈地搖搖頭。
她微笑地望著那塊冰錐，嘴裡喃喃：「努哈爾。」
「努……哈爾？」艾洛望向艾蜜莉的臉龐疑惑道。
「精靈語中的『美麗』，那塊冰錐散發出的波動宛如溪流般恬靜但強韌，給我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就和『奎瓦娜恩』母樹上一樣，讓我能感到安心。」
安心？艾洛的目光洛在冰錐上，難道自己時常無意間來到此處也是因為那莫名的波動？
一陣風吹來，艾洛趕緊將斗篷拉緊，「聽聞精靈是五種族中最擅長魔法的種族，妳們應該有很多手法可以對抗達莫奈特人，為什麼要來尋求我們的幫助？」
艾蜜莉顯然不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冷冽寒風，身子瑟縮了下，她跑到一棟石屋旁蹲下身子，雙手使勁地摩擦，不時用口中的熱氣來溫暖手掌，但在布蘭德冰原這種極度惡劣的環境下那是杯水車薪。
望著她怕冷的模樣，艾洛不禁失笑，緩緩地走到了艾蜜莉身旁後倚著石壁坐下，等待她回答自己方才的問題。
良久，艾蜜莉才緩緩說道：「人類的攻擊非常迅速且有效率，宛如夏季蝗蟲肆虐般，他們奪走亞人種（註1）領土後立刻展開對皮爾特平原（註2）的侵攻，這快攻讓我們來不及應對，頃刻間失去了大半土地，如今我們也只剩精靈之森，」她的語氣忽地轉變，低聲咕噥：「奎瓦娜恩在上，該死的人類……」
艾洛並沒有放過艾蜜莉轉變的瞬間，在那瞬間女精靈的語氣和神情幾乎就像布蘭德冰原般冷冽，但其中卻又蘊含著復仇的烈火，她痛恨著人類，而且是無法想像的恨。
憶起了方才在本部和瓦安的對話，艾洛低聲問道：「內陸是怎麼樣的世界？」
「嗯？」艾蜜莉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艾洛。
她發現自己第一次見面時並沒有仔細端詳身旁這位洛索達男子，一頭紊亂的金髮與清澈的蔚藍眼眸，宛如雪般的白皙臉龐沾滿了灰塵，聲音聽起來感覺是位十分年輕的男子，但實際看起來卻如此滄桑。
「我認為實際走一遭會比我在這裡敘述還來得有用哦。」艾蜜莉微笑道，方才的冷冽神情就像是另一個人般。
「我沒辦法去內陸。」
艾蜜莉一愣，「為什麼？我記得錫安大使說洛索達長老同意與精靈聯軍才是……」
「我被編排留守部落。」艾洛不甘心地緊握拳頭，想起瓦安說過的話，內心既是憤怒又是無奈。
艾蜜莉看見他肌膚下浮現出淡微的紅色光芒，就宛如雲層中透出陽光般美麗，女精靈詫異地眨了眨眼，她從未見過如此美妙的景像，而且還是出自於人體，這是多麼奇特的事？
「妳在看什麼？」
「啊！」艾蜜莉一愣，故作鎮定地咳了幾聲，「不能請求出征嗎？」
艾洛垮下了肩，關於戰兵團本部的事他很想找一個人訴苦，其實是誰都好，戰兵團的戰士也可以，但……比起一個垃圾桶更想尋找可以幫助自己的人，說服叔叔讓他出征內陸。
他真的想去內陸，有一個不得不去的理由。
艾蜜莉可以嗎？她是大使團的戰士，但可以請她幫忙與錫安大使溝通，與長老協調後讓瓦安叔叔放自己出征？
「也許妳可以幫助我。」艾洛說道。
「我？」
他點點頭，「妳是精靈大使團的戰士，我希望妳能替我引見大使，我想出征內陸，無論如何我都得去。」
註1‧亞人種：半精靈、半獸人、人馬，有著外型與人相似卻不是人類的種族。
註2‧皮爾特平原：包圍精靈之森的清脆草原，在精靈的祝福下生存許多的野生動物，如今被達莫奈特人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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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發現改了寫法之後，很多地方都變得容易許多。
雖然字數有下滑趨勢，以前動輒3000字，現在可能只剩2000~3000左右，在經過《奇能者》與《蛛網》後，日更是個挑戰，同樣可以做很多事，但品質卻下滑。
我自己都覺得《蛛網》最初和最後不一致，但願只是我想太多。
希望這篇文大家會喜歡XD
－LKK 2016 . 01 .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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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其他‧短篇集》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