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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基地-第十一章:告別。

作者:無賴│2016-01-21 10:15:51│巴幣:2│人氣:104
秘密基地-第十一章:告別。
 
 
  我坐在山坡上,望著停放在山腳下,正閃爍著警燈的警車,還有那黑色的加長禮車。
 
  不停有人從我身旁走過,他們是如此忙碌,我卻坐在這裡置身事外。
 
  死亡,人一生中最為沉重卻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大文的死,終於將我心中的冀望完全粉碎,眼前的這一切並不是夢,與大文的相見才是夢境。
 
  我終於明白,出現在我夢中的大文,為何會說自己不再屬於這裡。
 
  大文他從未離開,卻已不再屬於這裡。
 
  小麗的離開還有大文的死,都讓我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去面對。
 
  沒有悲傷也有沒難過,我只是感覺心中空蕩蕩的。
 
  我找不到任何情緒,可以去填補心中的空洞。
 
  焦急的母親在父親的陪伴下來到山坡上,她的臉上明顯帶著擔憂,父親也是。
 
  我看著他們,勉強露出了一抹笑容,很難看的笑容。
 
  母親蹲下身子抱著我,哭著問我有沒有事,我只是搖頭,沒有說話。
 
  父親則與一旁的員警,低聲交談著。
 
  處理完現場,警察簡單的替我做了筆錄,然後便準備離開。

  葬儀社的人員在徵得警方同意後,將大文的遺骸妥善處理好,送上了黑色靈車,開往殯儀館。
 
  看著靈車走遠,我的心彷彿也越沉越深,我想哭,卻哭不出來。
 
  得知我與大文的關係後,警方在離開前特別請我幫忙,幫忙他們聯繫大文的家屬,因為警方完全無法聯絡上他們。
 
  我知道,大文父系的親戚,早在大文父親落魄後便不曾有過往來,而大文的母親則遠在日本,而我甚至沒有大文母親的聯繫方式。
 
 
  作為大文的好友,我無法眼睜睜看著大文一個人,孤單的被放在停屍間
 
  在我強烈的要求下,父親開車載著我來到了殯儀館,母親也陪著我。
 
  徵得父親同意後,我向殯儀館的人員,提出了要替大文料理後事的要求。
 
  殯儀館的人員委婉的告訴我,雖然他們能體諒我身為他的朋友,想替他料理後事的心情,不過從法律上來說,他們不能將大文的遺骸交給我處理。
 
  那要怎麼辦?如果大文的家屬沒有出面的話,誰來替他料理後事?我盡量壓抑自己,向著殯儀館人員問著。
 
  如果真的無法聯絡到家屬,最後大文的遺骸會由公家機關出面,進行火葬然後放進公家的靈骨塔,這是殯儀館的人員告訴我的。
 
  為什麼?就連我想送大文最後一程都不行嗎?為什麼?我感到有些失落,雙眼無神的坐在殮房外的長椅上。
 
  十六年、大文已經孤單的在秘密基地待了十六年,如今也只能孤單的走完最後的路程嗎?
 
  我抱著頭,不知道如何是好,父親則是坐在我身旁,拍著我的背。
 
  母親站在我身前,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拿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她蹲下身,將手機塞進了我的手中,我不解的看著她,而她只是做了一個要我拿起來接聽的手勢。
 
  我將手機貼近耳朵,電話那頭,一句日文傳進我的耳中,那聲音是如此耳熟。
 
  那是大文的母親,直到這時,我才知道母親一直與大文的母親保持聯絡。
 
  三天後,我見到了大文的母親。
 
  她出現在我眼前,我卻認不出她,如果不是她那令我熟悉的笑容,或許我根本就認不出她。
 
  看著大文的母親,我感到無比心痛,她的時光彷彿過的比旁人還快,只是十六年,她已是白髮蒼蒼、骨瘦如柴。
 
  這一切,或許都是因為十六年前那件事,使她大受打擊的緣故。
 
  一別十六年,再見已是恍如隔世,我強忍著難過,上前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
 
  辛苦了,她拍著我的背,用著我熟悉的聲音,輕輕說道。
 
  霎那間我的眼眶有些泛紅,可是我卻沒有落淚。
 
  不苦、一點都不苦,與大文母親相比之下,我所面對的又如何能談上一個苦字?
 
  十六年來日夜煎熬,喪夫、失子,她已是受過太多苦難,我要如何將真相告訴她?
 
  我要如何告訴她,殺死她丈夫,害死她兒子的人,是我?
 
  我沉默,沒有說話,只是用力的抱著她。
 
  父親開著車,載著我們前往殯儀館,車上的氣氛非常安靜。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蒼白的手掌邊緣泛起了一絲血色,我能感覺到她心中的激動。
 
  我輕拍她的手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而她只是轉頭望了我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歉意。
 
  殯儀館的人員領著她進了殮房,我想陪她進去,她卻拍了拍我的手臂,告訴我沒有關係。
 
  我只能坐在外頭的長椅上等待,然後我聽見了殮房之中的哭聲。
 
  哭聲來自一位失去兒子的母親,一位不得不接受兒子死去多年,這樣殘酷事實的母親。
 
  她的哭聲中包含了太多情緒,激動、痛苦、悲傷。
 
  她的哭聲折磨著我,我抱著頭將身子縮捲了起來,想要抵禦心中那不停湧上的悲傷。
 
  父親坐在我身旁,沒有說話,眼眶卻是泛紅。
 
  良久之後,哭聲漸息,大文的母親在殯儀館人員的攙扶下,走出了殮房。
 
  她抱著一封牛皮紙袋,坐到我另一側的長椅上,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望著她,她勉強露出了一抹笑容,眼珠卻還是紅紅的。
 
  她說,殯儀館的人將那殘破背包中的所有東西,也就是大文的遺物交給了她。
 
  大文的遺物中有張信,是他留給我的。
 
  她從牛皮紙袋裡拿出一張摺疊的紙,那張紙明顯有些潮濕而且泛黃。
 
  我顫抖著手接過來,我拿著卻不敢打開,信紙之中究竟寫著什麼?我不敢去猜。
 
  我看著她,然後她點點頭,示意我打開來看。
 
  我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攤開,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將這張紙撕破。
 
  然後我失聲痛哭,我抱著大文的母親,多日來累積的一切,全在這一刻潰堤。
 
  大文在紙上只寫了三個字,那三個字是我的名字。
 
  大文沒有留下任何遺書,那個年紀的他,如何能理解遺書這樣沉重的字眼。
 
  如果真要算,這三個字或許能夠算上,而這也是他留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信紙上的三個字,看起來很無力,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大文會寫出來的字。
 
  我想,他一定是一直相信我,相信我會回想起一切,然後找到他。
 
  一直到臨死之前,一直挨餓的他已無力再多寫什麼,只能潦草的寫下這三個字。
 
  我悲傷痛哭,所有的一切都怪我,如果我沒有逃避,大文或許就不會死。
 
  大文的母親看得很開,她反過來安慰我,告訴我大文走了,這是他的命,但是活著的人,日子還是得過。
 
  我無法告訴她,告訴她是我害死大文,也是我殺死她的丈夫,我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大文的母親說,她已經嫁給了大文的父親,那麼所有的一切都要照著這個國家的禮俗來走。
 
  我一肩扛下了一切,這是我不得不扛起的責任。
 
  作為大文唯一的平輩,我抱著大文的牌位,在父母的陪伴下與大文的母親一起來到了秘密基地的山坡上。
 
  那天山坡上的風很大,山坡上的芒草花隨風擺動。
 
  大文的母親打著黑傘,站在我身旁,風似乎讓她有些站不住腳,搖搖欲墜的她卻強撐著不肯鬆手。
 
  母親曾試圖要接過黑傘,但是大文的母親卻搖頭拒絕,說她能做的也沒有多少。
 
  法師在秘密基地的洞口念念有詞,念著魂兮歸來之類的招魂詞。
 
  我抱著大文的牌位,眼眶泛紅,低聲要大文快快跟我回家。
 
  沒有停屍七天,畢竟頭七早就過了,大文的告別式,就在招魂的隔天進行。
 
  大文的靈堂很簡單,擺在殯儀館裡的某個小廳,靈堂上只掛著一對輓聯,署名是我。
 
  那些政治人物要送來輓聯,大文的母親都一概拒絕。
 
  她說,本就沒有交集,又何必讓大文沾上這因果。
 
  作為大文的長輩,她不能進行家祭,加上沒有任何平輩或是親戚的小孩來送行,所以只能由我來代替。
 
  本來法師並不同意這麼做,他認為這樣會對我造成不好的影響。
 
  不過聽完我所說的一切,他也只能破例讓我代替。
 
  我披麻帶孝,跪在大文的靈位前,法師念念有詞。
 
  大文在照片中的笑容,一如十六年前般燦爛,他的笑容彷彿是想讓我們不要太過悲傷。
 
  告別式上來的人並不多,絕大部分都是葬儀社的人員。
 
  不過,雖然拒絕了那些政治人物的輓聯,不過他們倒是出席了大文的公祭。
 
  這也讓大文顯得有些冷清的告別式,多了一絲人味,儘管他們並不是真心來送大文。
 
  他們上香致意,司儀簡短的敘述大文的生平,然後說了些痛哉惜哉之類的話語。
 
  沒有豐功偉業,大文的出生不被祝福,就連離去也只有幾人婉惜。
 
  家屬答禮,我平靜的朝著他們磕頭,從他們的臉上我能看出一絲意外的神情,不過我並不在乎。
 
  除了這些政治人物還有我的父母外,倒是來了一個讓我有些意外的人,那是我們三人一起就讀小學時,我們的級任導師。
 
  公祭結束之後,那些政治人物便離開了,只有我的父母還有那位導師留了下來。
 
  封釘儀式之前,法師讓我們將想要給大文帶走的東西,放進他的棺木。
 
  我放了一本武俠小說,大文最愛的武俠小說,大文的母親則是要我替她放了一雙鞋子。
 
  封釘之後便是送行,大文的母親握著拐杖,敲著大文那短小的棺木,泣不成聲的喊著不孝子。
 
  大文的母親替大文選擇了火葬,她說大文從小就一直喊著想去日本看看,她一直沒能帶他去,如今大文走了,她想帶著他去日本看看。
 
  我推著大文的棺木,在葬儀社人員的幫忙下,來到了一旁用來火化的廳舍。
 
  一連串繁瑣的儀式結束之後,殯儀館的人員準備將大文火化。
 
  我哭喊著,喊著火來了,要大文從棺木裡出來,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大文的棺木,被送進那小小的鐵門後頭。
 
  我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就怕大文捨不得走。
 
  父親環抱著我,將我從地板上攙扶起來,我已經無力起身。
 
  我不停告訴自己,我不能哭,可我還是流下了眼淚。
 
  我與大文的母親,坐在外頭的長椅上,等著大文的火化結束。
 
  我的父母去幫我們準備午餐,而我與大文的導師,一直等到了這個時候,才來與我搭話。
 
  他先是拍拍大文母親的肩膀,要她節哀順變,然後轉頭過來看著我。
 
  我無神的望著他,不知道他要和我說什麼。
 
  他說他很抱歉,作為一個老師,他是不合格的。
 
  他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勉強算得上是我、大文還有小麗的半個父親。
 
  對於十六年前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不能幫助我,甚至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日漸消沉,還有在那之後大文的失蹤感到抱歉。
 
  我知道他是一位傳統的老師,可是我卻沒想過他會將這件事情看得如此重要。
 
  我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向他道謝,然後告訴他沒有關係。
 
  他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大文的母親告別後便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他的背影是如此蕭索。
 
  大文火化結束的隔天,我與父親陪著大文的母親來到機場。
 
  我的懷中抱著一個小小的骨灰罈,骨灰罈很沉,我可以感覺到大文就在這裡。
 
  大文的母親向我告別,她伸手要接過我懷中的骨灰罈。
 
  我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將一切都坦白。
 
  我告訴她,殺死她丈夫的人是我,大文並沒有弒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大文是為了保護我,保護懦弱膽小又善於逃避的我,才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是我害死了大文。
 
  我泣不成聲,眼淚不停的滴落,落在骨灰罈上。
 
  大文的母親伸手抱住了我,也抱住了大文的骨灰罈。
 
  她拍著我的背,說她早就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
 
  沒有人怪我,也沒有人怪大文,這一切要怪只能怪她的丈夫咎由自取。
 
  保護我的決定,是所有人共同商議決定下來的。
 
  至於大文的離去,那也是他注定的宿命,要我不要過多責怪自己。
 
  她帶走了大文,然後留給了我一個小盒子和一本日記,她說一切的原因都在這本日記上,至於那個盒子,裡面放著的是大文最為重視的寶物,她選擇將這一切交給我。
 
  我擦乾眼淚,揮手與她作別,也與大文作別。
 
  再見了,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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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超人
快結局了嗎

01-21 11:31

無賴
對,正在收尾。01-21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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