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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GP

[達人專欄] 皇家護衛.無形的雪 最終篇<一>

作者:海犬│2016-01-14 00:07:02│巴幣:33│人氣:788





  《皇家護衛.無形的雪》

  01

  我啜著泣。

  在這個充滿藥味的空間中不斷哭泣。

  陌生、恐懼、寂寞、悲傷。

  這些情緒讓我不知所措,只能哆嗦著身體落淚。

  當我不知道哭了多久時,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那和我家的木門聲並不一樣,開關時會傳來氣壓噴出的聲響。

  從房間空氣的流動,我能分辯外頭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身高和我差不多,對方站在門外一會兒,才走了進來說:

  「為什麼在哭呢?」

  她是個女生,從聲音聽來年紀和我相當,大概十歲左右。

  對方蹲在我面前,用手摸了摸我的頭。

  我因為哭泣而聲音斷斷續續地說:

  「父親……是不是……不要我了呢?」

  「為什麼呢?」

  對方的聲音稍微往左偏了五度,她似乎是歪著頭這麼問的。

  「因為我什麼都看不見……因為我還不夠強……所以父親不要我了。」

  淚水不斷湧出,胸口一直傳來難受的感覺。

  「把我丟在這裡……不要我了……」

  我將淚水抹去,但眼眶又馬上滲出液體。

  即使不斷眨眼,眼前仍一片黑暗。

  「為什麼我會是個瞎子?我為什麼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

  我摀著臉大哭:

  「我討厭自己……既然有缺陷……為什麼還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

  這時,一雙手抱住了我的身體。

  我因為難以忍受的悲傷,而在她懷裡大哭了起來。

  此時放在她胸口的指尖,碰到了一個金屬物體。

  從外型來推測,是一個英文字母『E』周圍延伸出十字,以圓形當作外框的徽章。

  「不是的,小雪。妳爸爸非常疼愛妳,不然妳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

  「……那為什麼這麼多天了,父親還不來接我回家呢?這裡到底是哪裡?」

  對方撫摸著我的後腦,溫柔地說:

  「妳爸爸不會來接妳了,但並不是不要妳,而是沒辦法再跟妳見面了。」

  我雙手掄起對方的衣服,啜泣著說:

  「我知道的……這些都是安撫我的話……為了讓我乖乖待在這裡。」

  對方沉默了下來。

  我安撫自己的情緒後,離開她的胸口,擦去殘留在臉上的淚水,接著說:

  「妳和我一樣吧,是父母不要的小孩,才會被丟在這裡的。」

  對方過了一會兒,才說:

  「妳明明那麼堅強,這麼小就學會『人類空間感應佈局』,也承受了那樣的訓練,可是為什麼還這麼依賴自己的爸爸呢?」

  她一手撫著我的側臉道:

  「像妳這樣的女孩,應該更獨立才對。」

  頓時,我的眼眶又濕潤了起來:

  「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但是父親就是我的全部。」

  「小雪,妳知道嗎?」

  對方突然將臉湊過來,因為她的聲音突然接近的關係才知道的。

  「妳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是我看過最清澈的了。頭髮也像妳的名字一樣,潔白如雪。」

  我垂下臉說:

  「那又怎麼樣,反正我什麼都看不到。」

  「妳知道會看不見,是因為先天罕見疾病,『爆發型腎上腺增生症』的關係嗎?」

  她將手從我臉上拿開,接著說:

  「因為過量的腎上腺素分泌,血液流動極速爆增,衝擊眼血管導致眼壓過高,最後產生了嚴重的青光眼症而失明。在出生時離開母親子宮的那刻,妳還未成熟的腎上腺,所產生的腎上腺素就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

  我別過頭說:

  「我當然知道,從懂事以來就知道了……」

  「那麼妳知道嗎,先天罕見疾病,其實有一部分,是非常稀少的超人類特質喔。只不過身體無法承受這種強大,所以產生了負面的結果。」

  我怔了怔說:

  「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人們口中的『先天缺陷』,實際上或許不是缺少了什麼東西,而是擁有超越一般人的特質,只是身體無法適應這種特質而已,至少對『我們』來說是這樣的。」

  她用雙手捧起我的雙頰,發出艷魅的聲音道:

  「小雪,妳擁有非常強大的天賦——擁有能夠成為最強人類的特質。」

  對方此刻的口吻,讓我難以想像是一名年齡和我差不多的女孩所說出的話語:

  「我們會把妳治好的,小雪……」

  突然間,我感受到一把針刺進我的大腿。

  我瞪大了雙眼。

  「讓妳的身體接受那獨一無二的天賦。」

  一股麻痺感從針頭插入的地方迅速擴散至全身,讓我無力地往前躺去。

  意識隨著擴散的麻痺感而逐漸模糊……

  「我們來玩吧,小雪。」

  對方接住了我的身體,抱著我喃喃:

  「我當醫生,妳是我的病人。」

  眼皮越來越沉重,即使想使力睜開也辦不到。

  「等妳醒來之後,將會記不得『我們』的存在。」

  女性的聲音逐漸遠去……

  「但是我們會看著的。」

  此刻,她的話語開始夾雜著好幾個人的聲音:

  「看著那場球賽。」

  男性與女性,從高銳到低沉混雜在一起的話語:

  「並且讓妳成為能夠在那場球賽中活下去的……」

  彷彿好幾個人圍著我耳語般的聲音灌入耳中:

  「最強人類。」

  ——我猛然抽了一口氣,並睜開了眼睛。

  心臟快速跳動,有如激烈運動後大喘著氣。

  方才似乎作了什麼夢,但想不起內容了。

  出現在眼前的景像,是一如往常的旅舍房間天花板。

  從窗外斜射進來的是早晨的光線,身體比平時更加沉重。

  此時眼角注意到床旁有兩個人影,我往那個方向看去,芹和雛都一臉驚訝地瞪大著眼睛看著我。

  雛更是突然站了起來,這個動作還弄倒了方才坐著的小凳子,隨後她著急地往房間門外跑出去。

  我疑惑地爬起上半身,對著愣在一旁的芹問:

  「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可以起來!」

  芹急忙壓著我的身體,但又好像怕碰到我似地戰戰兢兢:

  「我聽說妳受了很重的傷,雖然被繃帶纏住了看不見傷勢,但是包紮的範圍那麼大一定很嚴重!」

  「傷……?」

  我撫著額頭,一股違和感讓我思緒非常混亂。

  總覺得自己醒來的地方,應該是這裡的強烈違和感……

  此刻,大量訊息閃過腦海,讓我想起了發生一切。

  球賽、人間製藥、下水道……

  ——臉纏著繃帶的男人砍穿了我的肩窩!

  我抽了口氣,感緊往左肩望去。

  現在上半身並沒有衣物,只有繃帶纏繞大部分範圍。

  此時又產生了非常強烈的違和感,讓我試探地用右手朝受傷的地方摸去——

  當觸摸到的時候,卻沒傳來半點疼痛。

  隨後甚至用力地碰了好幾下,仍然沒有半點痛苦。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芹著急地問:

「雪姊?」

  一股混亂的情緒讓我沒辦法馬上回應對方,而是趕緊將身上的繃帶給拆下。

  光滑的肩膀從繃帶中露出,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我難以置信地喃喃:

  「我究竟睡了多久?」

  芹皺著眉頭說:

  「我也不清楚,但妳昨天放學就沒回旅舍,蕭、春和瞬到學校找妳,卻發現那裡宛如戰爭過後一樣……今天北鷹高中停課了,聽說現在還有好多警車停在校門口呢……」

  也就是說,我昏過去也不過幾個小時而已。

  那為什麼……

  肩膀的傷會消失不見呢?

  「大姊!」

  房門突然被踹開,春著急地跑了進來。

  而在她身後,蕭和瞬、以及剛才離開的雛也都來到了我的房間。

  令我詫異的是,薰、遙和影竟然也站在門外。

  春跑到我身旁,著急地說:

  「大姊妳終於醒來了,害我擔心死了!」

  我低頭咬著牙,憤怒逐漸湧出:

  「為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裡……」

  「大姊?」

  我對著人間製藥的那三人怒吼:

  「球賽還沒有結束,要是紅組的人發現我在這的話,會牽扯到這裡無辜的學生和房客啊!」

  薰雙手環在胸前說:

  「我很明白這點。」

  「那又為什麼……」

  她打斷了我的話:

  「這並不是我們做的決定。」

  我抽了口氣。

  瞬走到春的旁邊,對著我解釋:

  「昨天凌晨三點左右,將大姊妳帶來這裡的,是一名穿得像醫生的女性,薰小姐他們也是將近天亮的時候才找到這裡的。不過大姊倒是不用擔心房客的問題,我們已經都請他們先行退房,旅舍目前也已經貼出停業的公告了。」

  薰接著說:

  「是人間製藥的情報告訴我們的,不然的話大概到現在還找不到妳,所以我想紅組也不會那麼快就找到這裡的。」

  我咬了咬牙,從床上起身。

  「那麼我必須快點離開,免得牽連這裡……」

  忽然,瞬竟然抓住我的雙手腕,將我壓回床上。

  周圍的人都發出了驚呼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瞬的舉動,隨後掙扎著說:

  「放開我!」

  「身上只纏著繃帶的大姊,可真是誘人呢。」

  瞬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接著說:

  「以往的大姊隨便都可以掙脫我,但現在連我的力氣都敵不過,以這樣的狀況是想要上哪去呢?」

  我怒地低吼:

  「如果我待在這裡,這裡的人都會有危險,你什麼都不明白!」

  「不,我明白,薰小姐都告訴我們了。」

  我怒視了薰一眼。

  薰聳了聳肩說:

  「如果不說出實情,他們就不讓我見妳。況且妳也不希望影對這些孩子動粗吧?」

  一旁的影不屑地「呿」了一聲。

  我將視線轉回瞬,對著他說:

  「那麼你應該理解了吧,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不能牽扯到北鷹,至少這是身為學生會長的職責!」

  瞬從我身上離開,單手撐著腰側,俯視著我問:

  「那麼我問妳,北鷹學生會最大的職責是什麼?」

  聽到這我不禁愣住了。

  「妳自己也很清楚吧?北鷹學生會的最大職責,就是保護全北鷹學生的安全。大姊也是北鷹的學生,所以在妳有危險的時候,北鷹學生會當然就有責任保護妳。」

  我緩緩爬起身子,喃喃:

  「說什麼保護我,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隨後對著瞬怒吼:

  「這次到底有多危險,你根本完全不明白……」

  突然間,一擊巴掌打在我臉上。

  大腦頓時陷入一片空白。

  「春!」

  蕭大叫了一聲。

  我撫著被打的側臉,愣愣地看向打我的人。

  春垂著頭,用瀏海遮住雙眼,雙拳緊握至全身微微顫抖。

  她發出冰冷的聲音說:

  「我們不知道?瞬不是說了,那個薰都告訴我們了嗎?大姊被五萬人追殺這件事,我們早就知道了……大姊一直以來為北鷹付出,我們都看在眼裡,但是當大姊有困難的時候,卻想一個人承擔,這算什麼?」

  她抬起頭來,眼角掛著淚光吼道:

  「妳不是把我們當家人看待嗎?我們也是一樣啊!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就不要說得好像我們是不相關的人啊!」

  春哭了起來:

  「不然的話……說把我們當成家人這句話……不就是騙人的嗎?我才不要這樣……我才不要……說謊的大姊,根本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可靠的大姊!」

  她的哭聲讓氣氛變得凝重。

  春接著說:

「妳說我們不明白……那麼大姊也不明白,妳消失的這段時間,我們有多麼擔心!尤其學校還變成那樣,我們甚至以為妳怎麼樣了呢!」

  我放下手,垂著臉低喃:

  「對不起……」

  過了一會兒,春才止住哭泣。

  「大姊自己也說過吧……下一次是誰來找麻煩都不重要。」

  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堅定地說:

  「反正只要把他們全都打飛不就行了嗎?」

  「呵呵……」

  影冷笑了幾聲,走過來並一覆瞧不起的表情說:

  「五萬人可不是你們這群孩子說打飛就能打飛的。」

  春怒瞪了影一眼,並朝他揮出拳頭。

  後者以驚人的反應,徒手接住春的攻擊,手掌與拳頭互撞發出響亮的聲音。

  影的表情突然縮了一下,雙眼蒙上一層陰影,冷冷地說:

  「這樣很痛耶,混帳!」

  春也一臉猙獰地看著影說:

  「告訴你,我最討厭被人當成小孩看待了!」

  遙臉上滑下一顆冷汗,喃喃:

  「都接住拳頭了,竟然還可以讓身為二階兵器的影說出『痛』字……雪就算了,這些學生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啊?」

  我對著春說:

  「春,我明白你們的心意了。」

  「大姊……」

  「不過他們不是敵人,暫且將他們當成夥伴相處比較好。」

  對方收回拳頭,表情沉澱許多。

  影「呿」了一聲,甩了甩方才接住春拳頭的左手。

  薰這時露出微笑,對著我說:

  「真是令人高興。妳已經從不信任我們,到現在稱呼我們為『夥伴』了呢。」

  我閉著眼睛,淡淡地說:

  「經歷過那些,至少已經可以對你們放下戒心了。」

  薰淡笑了一聲,接著說:

  「昨天從監視器中看見的畫面,到現在還是讓人難以置信。不過看妳這麼有精神的模樣,我想不用擔心了吧,而妳自己也應該發現了才對。」

  我撫著左肩,回想昨天的景像——

  那名纏著繃帶的男人所造成的傷,明明那麼嚴重。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能隱隱感受到那股疼痛。

  那種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就能癒合的傷口,卻為什麼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消失無蹤呢?

  「一開始就覺得,妳的身體似乎藏有什麼秘密,直到看見昨天發生的事情後才明白。」

  薰隨意地坐在書桌前的木椅上,翹著二郎腿說:

  「沒想到妳竟然會和人間製藥的『特別醫學研究部』扯上關係。」

  我愣愣地問:

  「……特別醫學研究部?」

  薰反倒疑惑地問:

  「妳自己不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回應: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薰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

  隨後她將鬢角撩至耳後,接著說:

  「在說明這個之前,可以先請這些學生離開這裡嗎?」

  蕭突然站出來大喊:

  「蛤?既然是我們家大姊的事,有什麼不能讓我們知道的?」

  「蕭。」

  我對著此刻在我房間的北鷹學生說:

  「你們都先出去吧。」

  蕭皺著眉頭喊:

  「可是大姊……」

  瞬抓住蕭的肩膀說:

  「既然大姊都這麼說了。」

  蕭掙扎了一會兒,最終「哼」地一聲走出房間,其他人也接續地離開。

  走在最後的芹,回頭用擔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才將房門給關上。

  現在只剩下我和三名人間製藥的成員了。

  薰這時才開口說:

  「昨天妳最後見到的人;也是將妳帶走的,就是『特別醫學研究部』的成員。而妳身上的傷,我想也是他們治好的,畢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達到痊癒,且連疤痕都沒留下,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任何醫學辦得到了。」

  我回想昨天那名穿著白衣的女性——

  雖然那時因為意識模糊,而沒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但總覺得不是第一次見到她……

  「特別醫學研究部,簡稱為『特醫研』,是人間製藥非常神祕的分部。即使是高階幹部,也不一定能和特醫研的人接觸。因此有傳言,特醫研只是個傳說而已。」

  薰攤了攤手說:

  「不過特醫研是真實存在的,我想這點由影來說明會比較好。」

  影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不過他還是接著說明:

  「當人間製藥培養出適合成為人間兵器的人選後,就會請特醫研進行手術,在那名被選上的人眼睛裡裝設『動態光子捕捉晶體』,手術完成後就能正式成為人間兵器。」

  影指著自己的右眼說:

  「當然身為人間兵器的我,眼睛裡也裝有這種東西。」

  隨後他雙手插在胸前,接著解釋:

  「動態光子捕捉晶體,是由特醫研所開發的超視覺機械晶體。

  藉由發射及回傳電波,偵測生物肌肉的改變,以及神經的電流傳遞,並將其顯示成光訊號讓裝設者看見。

  因此我能看見肌肉的細微變化,以及體內神經訊號的流動,所以能在對方產生想法的當下,就知道他打算做什麼了。」

  我吞了吞口水。

  ……原來這就是影擁有這麼快反應能力的原因啊。

  我臉上滲出了冷汗,接著問:

  「所以我本身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和人間製藥有所關聯了嗎?」

  薰聳了聳肩說:

  「或許是吧,但也或許不是,畢竟我們永遠不知道,特醫研的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

  我不解地問:

  「這是什麼意思?」

  「特醫研雖然隸屬於人間製藥,卻不受人間製藥的掌控。」

  薰對著我解釋:

  「他們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研究超越一般醫學的,極特殊領域的醫學研究。

  特醫研裡的人,幾乎都是一群一般人難以相處來的怪人,用瘋狂醫學家來稱呼他們也不為過。

  不過特醫研非常優秀,因此人間製藥即使無法直接接受他們的成果,但仍給予資金讓他們繼續研究。

  然而,唯有讓特醫研自己本身感興趣的東西,他們才會介入——例如能夠成為人間兵器的,非常優秀的人類。」

  我撫著自己的左肩,愣愣地說:

  「所以他們會治療我,難道就是因為……」

  薰點了點頭,臉上滲出汗水說:

  「沒錯……妳可能就是特醫研眼中,所謂『感興趣』的東西。」

  影突然一隻腳踩在床緣,臉湊近我問:

  「我早就覺得,妳這女人的氣息很不尋常了,事到如今繼續隱瞞也無濟於事。不管妳是不是被特醫研那些人指示,不准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還是怎樣都無所謂。為了能掌握妳的優勢,也為了妳自己好,告訴我們吧,妳體內究竟藏著什麼祕密?」

  遙也接著問:

  「在下水道的時候,妳有說過吧——妳十歲以前什麼都看不見。而『人類空間感應佈局』和驚人的爆發力,這一切該不會都和特醫研有什麼關連吧?」

  聽見這些問題,我回想了起來,卻傳來一陣頭痛。

  我撫著額頭,瞪大著雙眼。

  事到如今仔細回想才發現……

  自己的人生中,產生了一個無法理解的斷層。

  ……我的眼睛是被誰治好的?

  又是在哪裡動的手術?

  誰又是動手術的人?

  父親離開我的理由又是什麼?

  越來越多的疑惑出現,卻沒有任何能解開這些問題的線索。

  而大腦彷彿拒絕讓我思考這個問題似地,產生了劇痛。

  我雙手捧著頭,痛苦地發出低鳴。

  「雪?」

  薰看見我的樣子,擔心地喚了一聲。

  然而因為這個聲音,才讓我擺脫掉沒有出路的思緒。

  我緩緩放下雙手,回答:

  「我看不見的原因,是因為我出生就罹患先天罕見疾病——『爆發型腎上腺增生症』,失明是其中一種併發症。

  而父親從小就讓我接受訓練,所以看不見也能利用風和聲音來感知環境,這是單純被訓練出來的。

  但記憶中,完全沒有任何有關『特醫研』的事。而為什麼特醫研會注意我,這我也毫無頭緒。

  我甚至想不起來,自己的視覺是被誰給治好的,連治療過程的記憶都沒有……」

  一股恐懼讓我不禁環抱住自己的身體。

  「忽然有這種空洞的斷層,就好像靈魂少了一部分……」

  「哼,算了。」

  影背向我說:

  「就我對特醫研的認知,他們要消除一個人的某段記憶也是輕而易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而已。」

  遙攤了攤手說:

  「反正也沒人能想得到,特醫研那些瘋狂醫學家的思維吧。」

  「既然就到此打住,再問下去也沒用。」

  薰手指捏著下巴說:

  「但至少可以推測,妳的驚人爆發力,和妳說的『爆發型腎上腺增生症』大有關係吧。不過即使妳擁有那樣的力量,也法獨自面對紅組的那些人,畢竟他們擁有壓倒性的人數。所以唯一的存活方法,仍必須投靠藍組才行。」

  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並雙眼直視著我,嚴肅地說:

  「所以雪,就如當時約定的,回藍組的碉堡吧。說好榴若能在碉堡中活過一個晚上,代表那裡確實擁有能保護妳的能力。然而到現在,紅組的人仍無法攻陷碉堡。

  而此刻正有好幾名藍組成員,正警戒並守著這間旅舍的周圍,他們也是等妳醒來時同意前往碉堡時,用來護送妳的人力。」

  她拇指指向房門說:

  「之所以沒在妳昏睡時將妳帶走,是因為那些學生阻撓的關係。」

  「我明白了,畢竟是約定好的。」

  我閉上眼睛,淡淡地說:

  另外也很感謝你們沒對他們動粗。」

  「沒什麼,看起來那些學生很重視妳,所以若對他們怎麼樣,妳醒來後大概也會不信任我們,我可不想造成更麻煩的局面……」

  薰突然止住話語。

  我疑惑地睜開眼睛,發現三人都按著耳上的通訊器,臉色凝重。

  與此同時,房門也傳來重重的敲擊聲以及春的大叫:

  「大姊,外面突然來了好多車子!」

  強烈的不安感湧出,我趕緊對著三人問:

  「該不會是紅組……妳不是說外面有藍組的人在看守嗎!」

  「不,並不是紅組的人。」

  薰臉色鐵青地說:

  「是我的上司。只是情況很奇怪,為什麼他們會介入球賽……這次的舉動,一定會讓這場球賽的主辦者們,不再對人間製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什麼要背負著損失的風險,做出這種舉動呢?」

  遙臉上掛著汗水說:

  「總之先去看看吧,那可是總經理級的人物,我不想得罪那層級的人。」

  影走到房門前,轉頭對著我說:

  「雪,妳也一起來,我的教官說想見妳。」

  我愣愣地抽了口氣。

  「別拖拖拉拉了,我教官可是『頂級兵器』,雖然不知道他想見妳的原因,但並不是像妳這種人能得罪得起的。」

  薰走到衣櫃面前,從裡面拿出了一條披巾,接著說:

  「影的說法雖然很強硬,但現在確實聽他的話比較好。」

  我撐著還很無力的身體走下床,接下薰手上的披巾,並將它披上遮住上半身。

  影這時才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北鷹的學生們,影不屑地俯視著他們說:

  「讓開,別擋路。」

  蕭原本作勢衝上前,但卻被後面的瞬給架住了。

  他只能舉著拳頭怒吼:

  「你這傢伙在我們的地盤還敢這麼囂張啊!外面那些人,還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引過來的,要是大姊有什麼萬一,我絕對饒不了你!」

  我走到門外,安撫蕭說:

  「外面的人並不是敵人。」

  「大姊……」

  這時,我轉頭對著薰說:

  「在出去之前,我有個請求。可不可以讓這些學生,也跟我一起見妳的上司呢?」

  薰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問:

  「妳打算做什麼?」

  我閉著眼睛說:

  「這些妳就別過問了,總之是我最後的請求,從這之後我不會再提出任何異議,之後你們說什麼我都會照做。」

  薰躊躇了一會兒,才說:

  「好吧,只要沒有任何不好的行為,跟著一起去應該是沒有問題。也為了妳同學的安全,請他們別有怪異的舉動。」

  「我知道了。」

  我回頭對著站在這裡的蕭、瞬、春、雛、芹說:

  「你們也聽見了,跟著我一起來吧。別有任何舉動,最好的話也不要出聲,單純地跟在我後面就好。」

  眾人表情凝重地望著我。

  唯獨瞬對著我回應:

  「是的,大姊。」

  02

  來到旅舍大門外,一眼就看見前方停滿了好幾台黑色轎車。

  此刻我注意到有好幾個目光,從四面八方往這裡投射。

  蕭、春和瞬似乎也注意道這件事,而露出了警戒的表情。

  那些隱密的目光,應該都是薰所說的,正看守這裡的藍組成員吧。

  薰三人走在前方,往車陣的方向走去,我和北鷹的學生則跟在後頭。

  隨著逐漸接近,我心中的壓迫感也逐漸增強。

  好幾台黑得發亮的轎車整齊並排,而車與車之間,前後都各站著一名戴著墨鏡的西裝男,分別看著前方與後方。

  他們將雙手擺在身後的完全動作一致,整齊地就像機械人一樣。

  位於車陣中央,則有一名穿著銀色西裝的橘髮女性。

  女性對比身後漆黑的人群和車陣,她的銀白產生了一種令人屏息的莊嚴。

  而女性身旁,還站著一名留有一頭黑色長髮、身穿風衣的男性。

  男性手上拿著一把約一公尺長的棍形物體,那個物體被黑色布料裹住,因此無法確認是什麼東西。

  當薰和遙來到那兩人面前時,對著他們了個禮,接著同時對那名女性招呼:

  「執行長。」

  影則恭敬地彎下腰,對著男性招呼:

  「教官。」

  女性一手環在胸前,一手玩著髮尾,俯視著前方的三人說:

  「辛苦你們了,到目前為止都做得不錯。」

  薰臉色難看地說:

  「執行長……恕我直言,你們這時候出現在這裡,會對人間製藥本身造成衝擊的。」

  「我懂妳的顧忌。但我來這裡,並不是打算干涉這場球賽。」

  女性銳利的藍色瞳孔突然轉向我說:

  「只是來見雪一面而已。」

  我猛然怔了一下。

  隨後,她和一旁的男性,往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薰、遙和影趕緊讓開了路。

  對方走到了我的面前,近看之下才發現,她的身高足足高過我一顆頭,身旁的男性更是高大。

  外表和氣勢都壓迫得我難以呼吸。

  她對著我伸出右手說:

  「初次見面,雪小姐。我是位於這個國家的人間企業執行長——翼。」

  我沒有握住對方的手,只是警戒地問:

  「妳找我有什麼事?」

  她收回自己的右手,接著單手撐在腰側說:

  「實際上,我只是陪同自己的隨扈過來而已。真正想見妳的人,是我的隨扈。」

  「……隨扈?」

  這個名叫翼的女性對著身旁的男性說:

  「破,可別耽誤太多時間了。」

  男性淡淡地點了點頭,隨後他那如刀一般的眼神看向我。

  接著,從男人嘴裡發出令我難以置信的聲音:

  「真是許久不見,妳也長大了呢,小雪。」

  我猛烈地抽了一口氣,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

  對方嘴角微微揚起:

  「我就知道妳一聽見我的聲音,就能馬上分辯出我是誰,畢竟妳是我所『訓練』出來的啊。」

  影突然臉色鐵青地說:

  「被教官您……訓練出來的?」

  「沒錯。」

  名叫破的男性勾著嘴角,對著影淡淡地說:

  「我想你應該早就發現了吧,雪手上的傷,和你右手的傷相似,那是因為你們都是接受我的訓練。」

  影瞪大著眼看著自己的右手。

  我也用顫抖著的視線看著自己的左手。

  「雪是右撇子,你則是左撇子,拿刀鞘的手並不一樣,所以傷痕才會在不同的位置上。不過你們兩人,都是我的徒弟。然而我訓練雪的時候,還是在認識你之前呢。」

  影握住右手,臉色難看地說:

  「難怪我會覺得,那個女人的氣息和我有點像,原來是這個原因……」

  身體突然湧出一股憤怒。

  我衝上前抓住破的領子,對著他怒吼:

  「為什麼!為什麼在我眼睛被治好後,你和我父親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父親他現在人在哪裡?」

  對方只是冷冷地望著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再次發出低吼:

  「告訴我——!」

  他閉上雙眼,淡淡地說:

  「妳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抽了口氣。

  「事到如今告訴妳也無訪。」

  對方俯視著我說:

  「妳父親是前人間企業執行長;也就是我上一個所保護的雇主。而妳會被捲入這場人生球賽,是妳父親自己所造的孽。」

  我緩緩鬆開了手,難以置信地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妳的父親曾經參予人生球賽的賭注,並將其視為娛樂。然而人生球賽所指定的『球』人選,都是從參予者的家人或朋友之中隨機挑選決定的,所以妳會被選為這次的球,也是因為妳父親曾經參予過人生球賽所致。」

  我瞪大雙眼,身體顫抖地往後退去。

  一股無力感甚至讓我往後傾斜——

  「大姊!」

  春傳來一聲大喊,隨後趕緊跑我後方將我支住。

  「差勁……」

  我垂下頭,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低喃:

  「原來我父親,是個這麼差勁的人……」

  「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確實事件不可原諒的事,妳要覺得他差勁也情有可原。但是,我並不覺得他是名差勁的父親。」

  我愣愣地抬頭望向破。

  他表情柔和地說:

  「當知道自己的女兒被選定為球時,他為了讓妳活下去,將自己參與人生球賽的事情,以及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訴了人間製藥高層。

  當然這個舉動,會讓人間製藥對他進行裁決。但他仍為了救妳,才用這種方式請求人間製藥的協助。

  妳要痛恨他是妳的選擇,但妳過去曾經受過的每一分痛楚,都是妳父親的每一分愛意。

  即使會讓妳受到折磨、即使可能會讓妳對他產生憎恨,仍使盡各種手段想要讓妳活下去——」

  他雙眼一沉,直視著我說:

  「所以我才會訓練妳。」

  我猛地怔了怔。

  「就算他曾經做出了違背社會秩序的行為,但就身為一名父親來說,我覺得他算得上盡責。」

  雛摀著嘴巴,哀傷地說:

  「原來雪姊身上的傷,都是因為……」

  我垂著頭沉默了一會。

  隨後站穩身子,抓緊身上的披巾,轉身面對著北鷹的學生。

  「大姊?」

  春皺著眉頭,擔心地喚了我一聲。

  我冷冷地說:

  「此刻站在這裡的北鷹學生,誰不是家庭擁有缺陷呢?」

  雛和芹抽了口氣。

  但蕭、春和瞬卻露出了放心的淡笑。

  「所以幫那種人說好話就免了吧,反正已經失去的東西,再去回想也一點用也沒有。」

  我抬頭望著北鷹的學生說:

  「你們說是吧?」

  蕭露出森白的牙齒,豪爽地笑著說:

  「啊……大姊說得一點也沒有錯!」

  春雙手插在腰側說:

  「是啊,父母什麼的,我們早就忘記了!」

  瞬優雅地單手插在口袋,接著說:

  「失去的東西就已經失去了,重要的是珍惜現在所擁有的東西。」

  芹雙手捧著胸,喃喃:

  「大家……」

  雛淺淺地揚著微笑,但雙眼卻泛著淚光:

  「這才是北鷹的學生會啊。」

  破淡笑了一聲。

  「看來妳遇到了很不錯的朋友了呢,小雪。」

  我轉頭對著破問:

  「所以你們來這裡,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蠢事而已嗎?」

  破聳了聳肩說:

  「連對著我說話的口氣,也變得這麼不客氣了呢——不過當然不是。

  從球賽開始以來,我透過人間製藥所提供的,城市中各個監視器畫面來觀看球賽,卻發現你所使用的武器,竟然都是鋁球棒。

  我苦心訓練妳,可不是為了讓妳拿著那種,小鬼打架才使用的東西呢。」

  隨後,他遞出了手上的棍型物體。

  我疑惑地走上前,接下那個東西。

  此刻,隔著步料碰觸到的是,一體成型的堅硬扁棍,材質卻不像任何金屬或木頭。

  而棍身有稍微彎曲的弧度,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表面非常光滑。

  位於其中一端,大約兩個手掌的距離,有一個分段。

  稍微往兩側一拉,分段伸開,包裹在外殼底下的是一把鋒利的刀刃。

  我直覺明白這是一把武士刀。

  但這把刀的材質非常特殊,重量也比一般的武士刀還要重上許多,而且沒有刀鐔。

  然而就長度來說,對武士刀來講長度過長了。

  這種弧度和長度應該是——

  太刀?

  此刻忽然感覺到,方才碰觸到刀刃的手指,傳來一股微微的熱度。

  一看才發現,手指被劃出一道傷痕,從傷口流出鮮紅的血液。

  ……這把刀隔著這麼厚的布料割傷了我?

  我趕緊將黑布給掀開,露出來的刀身讓我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這是……」

  「這是最適合妳的武器。」

  破對著我解釋:

  「我想目前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妳能使用這把刀了。」

  我戰戰兢兢地握住刀柄,直接碰觸到才發現,製作這把刀的材質到底是什麼。

  不過即使知道了,仍無法相信這竟然有辦法實現……

  「雖然說大概只有妳可以使用,但這是人間製藥的財產,因此只是暫時先借給妳。」

  一旁的翼玩著髮尾對著我說:

  「當然要送給妳也不是不可以,但相對地有個條件。」

  此刻,翼雙眼發出了似乎想要將我占為己有般的壓迫感,對著冷冷地說:

  「那就是——妳也成為人間製藥的財產。」

  我滲出冷汗吞了吞口水,將刀露出來的部分用黑布蓋了回去。

  翼收起表情,隨後淡淡地說:

  「這就要由妳自己來決定了。」

  這時春突然從旁邊抱住了我,接著一臉警戒地看著翼說:

  「大姊的歸屬,永遠只有北鷹一個!」

  隨後春擔心地望著我說:

  「妳不會離開北鷹吧,大姊!」

  「啊……是啊。」

  我閉上眼睛,淡笑著回應:

  「北鷹一直是我的家,你們也永遠是我的家人。」

  隨後春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既然事情交代完,我們就在此告退了。」

  翼面無表情地背向我們說:

  「畢竟我們都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等一等。」

  我叫住了對方:

  「我有一個要求必須拜託你們。」

  原本打算離開的翼和破都回頭看向我。

  我接著說:

  「能不能請你們人間製藥,在這場球賽結束以前,保護這些北鷹學生呢?」

  蕭、春、瞬、雛、芹都抽了口氣。

  「現在旅舍已經不安全了,紅組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找到這裡。然而這間旅舍是在場的學生唯一的住處,我也擔心會有人為了找出我,而對這些學生不利。」

  翼聳了聳肩說:

  「這倒是沒問題。」

  芹雙手捧著胸大喊:

  「我不能離開這裡,詢那孩子還在學校,他放學會直接回到旅舍的!」

  「這妳不用擔心,告訴我們是哪間小學,我們會去接應他。」

  翼玩著髮尾,接著說:

  「總之在球賽結束前,安置這些學生吧,我明白了。」

  「原來妳剛才一直都這麼打算的嗎……大姊。」

  春握著雙拳低吼:

  「所以才要我們跟著妳一起出來?」

  「希望妳能理解,春。」

  我將手放在春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說:

  「就是因為把妳當成家人、就是因為妳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才不希望讓你們因為我而遭遇危險。」

  春低著頭,用瀏海遮住自己的雙眼,冷冷地問:

  「妳不相信我們嗎,大姊……不相信我們北鷹學生會的實力?」

  「不,並不是這樣的。」

  春指著那些人間製藥成員,抬頭對著我大吼:

  「那為什麼還要請那些人來保護我們呢!」

  瞬雙手插在口袋,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說:

  「讓雛和芹那些沒有戰鬥能力的學生,接受他們的保護這我非常贊成,但我可不會跟他們走的。」

  蕭也站了出來,對著我高喊:

  「少了任何一個人的北鷹學生會,就不是北鷹學生會了。大姊,請不要忘記,北鷹是最強的,請相信我們的力量吧!」

  ……最強。

  這時,破突然對著我說:

  「我會保護那些學生的,但不包括這三人。」

  我猛然望向對方,難以置信地吼:

  「為什麼!」

  「因為這才是家人吧。」

  我瞪大雙眼。

  「所謂的家人,就是在有困難的時候互相扶持。如果不願意讓對方與妳一起度過難關,那麼家人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破直視著我說:

  「我曾經看著妳的家庭破碎,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第二次了,所以讓他們跟著妳吧,小雪。如果妳真的承認,他們三人是妳的家人的話。」

  我沉默了一會兒。

  隨後,握緊拳頭對著三人低吼:

  「……蕭、春、瞬,你們要證明給我看!」

  我抬頭望著三人說:

  「證明北鷹學生會是最強的!」

  三人揚起了笑容。

  蕭雙手枕在腦後,爽朗地說:

  「用得著大姊說嗎?」

  春揉著鼻子說:

  「這可是一開始就確定的事實呀!」

  瞬雙手叉在胸前,接著說:

  「沒有人能擊敗北鷹學生會,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所以我想未來也是。」

  隨後,雛牽著芹的手,走到我們面前。

  「那麼,一如往常的儀式。」

  雛笑著看一旁仍一臉擔心的芹。

  後者點了點頭,接著才作出堅定的神情,對著我們喊道:

  「讓他們知道招惹雪之女王的下場!」

  雛咬牙笑了笑,隨後高舉右拳,接著喊:

  「北鷹最強!」

  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動灌入體內——

  雖然這次只有雛和芹,卻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儀式都要來得鼓舞。

  蕭、春、瞬三人看了我一眼。

  我露出了笑容,接著與他們齊聲高喊:

  「我們——去去就回!」

  03

  芹和雛被人間製藥帶走後,我們北鷹學生會回到旅舍,準備各自需要的東西。

  我回到房間將身上的繃帶拆下,並換上北鷹的制服。

  隨後,將破借給我的這把刀,外面所包裹的黑布給完全卸下。

  看著完全暴露出來的刀身,有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受。

  我將刀刃抽出,這把刀光滑的程度,就連出鞘也寂靜無聲……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和蕭的呼喚:

  「大姊,妳準備好了嗎?」

  「嗯,可以出發了。」

  我回應完後,房門被打開,蕭和春站在外頭。

  兩人手上都拿著自己的武器。

  春一如往常拿著一把巨大鍊錘。

  而蕭則是手持鋁棒,背後還背著放至鋁棒的長背袋。

  另外,他手腕與鋁棒握把尾部,多了一個鐵刺環,兩個刺環則用一條約一個下臂長的鐵鍊相接。

  「已經很久沒看你認真起來了呢,蕭。」

  蕭放開鋁棒,由於鐵鍊牽著的關係,讓鋁棒不會離開手腕。

  接著他俐落地讓球棒以手肘為中心轉了幾圈,隨後右手向後一拉,鐵鍊牽引鋁棒讓握把回到自己的手上。

  蕭露著森白的牙齒,豪爽地說:

  「畢竟這次的敵人,不像學生那麼好對付呀!」

  我淡笑了幾聲,接著將刀收回刀鞘。

  雖然磨擦並不會發出聲音,但刀柄頂端和刀鞘頂端互相敲擊,發出了一陣如同琉璃互擊般的悅耳聲響。

  蕭和春兩人露出了一頭霧水的表情。

  蕭騷著額角問:

  「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春看了看四周,想找出聲音的來源似地說:

  「感覺好像是水晶撞在一起的聲音呢。」

  我走到兩人面前,單手撐在腰側說:

  「這時候還在意這些做什麼呢,趕緊出發吧——瞬他人呢?」

  蕭將鋁棒扛在肩上,回答:

  「他還在準備,畢竟他認真時所用的武器,可是需要準備一段時間呢。」

  我淡笑著聳了聳肩說:

  「說得也是。」

  我從兩人中間走了出去。

  這時春發出了疑惑的聲音說:

  「咦?剛才那個男人給大姐的東西呢,不需要帶上嗎?」

  我停下腳步,回頭對著春說:

  「如果可以的話,我盡量不想使用那個武器,一但用上只有奪人性命一途。」

  隨後將視線看向蕭,接著問:

  「所以蕭,可以請你再給我一把鋁棒嗎?」

  蕭露出奇怪的表情道:

  「是沒有問題啦,背袋裡還有兩根備用的舊鋁棒……但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微微緊握左手上的長刀,一股奇妙的感覺讓我不禁揚起了嘴角。

  蕭這時才將背袋拉開,從中抽出了一根鋁棒,並拋了給我。

  「謝了。」

  我用右手接下鋁棒,接著左右揮了揮感受這把鋁棒的重量。

  這時,瞬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讓你們久等了。」

  回頭一看,瞬腰上多了一副腰帶,腰帶後方以叉交的方是掛著兩把霰彈槍,手上還拿著幾個圓盤狀的物體。

  「還真是好久沒見到的東西了。」

  蕭望著天花板,做出思考的姿勢說:

  「讓我想想,上一次看見的時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瞬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回答:

  「一年級的時候,我們被暴走族圍剿的那次。」

  「啊啊,想起了來!」

  「呵,真是的,是我這麼說你才想起來吧。那次可用了我不少子彈呢。」

  瞬這時將手上數個圓盤物體丟給了蕭,後者俐落地全接了下來。

  他用手指之間的縫隙,分別夾著那些物體,一共有四個圓盤。

  蕭露出森白的牙齒笑著說:

  「真是懷念。」

  瞬淡笑了幾聲,接著說:

  「我想測試一下,子彈是不是還能用。畢竟這裡可沒有良好的保存環境,就怕受潮了。」

  這時薰、遙和影三人從旅舍大門的方向走了過來。

  薰對著我們催促:

  「你們還在磨蹭些什麼,快點出發了。」

  瞬抽出掛在腰上的兩把霰彈槍,左右手各拿著一把,隨後抓著槍管下方的機關,並雙手同時往下拉了一下,傳出子彈上膛的聲音。

  「大致上準備完成了,不過容許我測試一下子彈是否可用。」

  蕭拋接著手上的圓盤,接著說:

  「不會太久的。」

  「飛靶?」

  遙看著蕭手上的東西,接著又望向瞬手上的槍,皺著眉頭說:

  「霰彈槍……這場球賽禁止使用熱兵器的,雖然球本身不受限制,可是……」

  薰捏著下巴,思考著說:

  「局外人幫助球干涉球賽,那名局外人將自行承擔在球賽中的一切。而能受球本身的號召力前來協助球賽,也算是球本身的特質。況且這些學生,並不是什麼大組織或團體,且也僅僅三人,應該無傷大雅。但是干涉球賽的局外人使用熱兵器這點,似乎確實具有爭議性……」

  這時,瞬對著薰問:

  「敢問熱兵器的定義是?」

  薰一臉訴說著常識般的無奈神情,解釋:

  「利用火藥推動發射物的射擊武器,槍械、大砲、飛彈等;基本上這場球賽都禁止任何使用火藥及爆裂物作為武器。」

  「那麼用來攻擊的,不是用火藥所推動的子彈、亦或是火藥本身,是否就不算熱兵器了呢?」

  瞬這時將兩把霰彈槍反拿,就像拿著拐棍一樣的方式將手握在把手上,細長的小指回勾住扳機。

  看到這個景像的薰和遙都愣了一下。

  瞬笑了笑說:

  「對我來說,這兩把槍只是個『載具』而已。我所使用的子彈,並沒有用來傷人的發射物,只是單純填滿火藥的彈殼而已。」

  隨後他對著蕭使了個眼色,後者明白似地笑了一聲,接著拋出手上的飛靶。

  忽然一陣槍響爆出,瞬藉由從霰彈槍大量火藥的子彈中,所爆出的推進力往前飛去——

  不到眨眼間就迅速到達飛靶面前,接著像使用拐棍那樣,用槍托部分將飛靶擊碎。

  薰、遙和影都瞪大了雙眼。

  蕭吹了聲口哨,接著說:

  「好球!接下來……」

  隨後,蕭一次丟出手中的三個飛靶。

  下個瞬間,又爆出三聲槍響,即使在這個狹小的旅舍走廊,瞬的身影仍在空間中迅速移動,並且精準地避開阻礙和牆面。

  瞬最後以單膝跪著的姿勢停在旅舍大門前,隨後空彈殼和飛靶碎片落至地面的聲音接連傳來。

  「嗯!」

  他站起身子轉身面向我們,以槍把為軸心轉了轉手上的霰彈槍,接著露出滿意的微笑說:

  「看來子彈還能用。」

  春雙眼發亮地墊起腳尖,興奮地說: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識到,但還是很精采呢!」

  遙撫著額頭說:

  「這群學生……驚人到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薰臉上滲出冷汗說:

  「球賽之所以會禁止熱兵器,是為了避免使用威力過強大或,避免不對稱戰爭,導致其中一方迅速獲勝。雖然說成載具很勉強,不過用來攻擊的部分是槍托的話,應該不算禁止才是。」

  影瞥了地上的彈殼但飛靶碎片一眼,說:

  「我曾經看過利用類似方式戰鬥的人間兵器,但這種承受能將自身體重騰空、甚至達到飛行程度的後座力,我想你的手骨應該斷過不少次吧?」

  瞬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說:

  「你說得沒錯,確實斷了好幾次。」

  影將視線轉向瞬,接著說:

  「因為人間兵器存在的目的,才會使用這種困難的戰鬥方式。但像你這種學生竟然能使用這種技巧,說不吃驚也是騙人的,這讓我對你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成長感到有興趣了呢。」

  瞬聳了聳肩說:

  「我想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北鷹學生,成長的歷程都不是什麼好聽的故事吧。」

  我單手撐著腰側,對著影解釋:

  「我們禁止詢問對方的過去,或是家裡的事情,所以請你打消那份好奇心吧。」

  影「呿」了一聲,露出了無趣的表情。

  「不過現在不說,或許以後就沒機會了吧?」

  我愣愣地望向說出這句話的瞬。

  蕭和春也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瞬假裝沒看見我們似地說了起來:

  「小時候出生於黑道世家,家庭總是受到對立勢力的黑道找麻煩。當我第一次對抗那些大人時,還是個連槍都不知道怎麼拿的孩子。」

  他半舉雙手,接著說:

  「當時就用這種拿法戰鬥,從那之後就一直是這樣了。就算後來知道槍械真正的用法,我仍覺得用這種方式戰鬥最適合我。直到後來甚至發現,利用開槍的後作力能增加出手的強度,逐漸發展出現在這種攻擊方式。」

  隨後他攤了攤手說:

  「然而這些子彈,是由在當時環境下認識的軍火商提供的,雖然現在和他也沒什麼連絡就是了。」

  蕭咬了咬牙,對著瞬冷冷地說:

  「說什麼以後就沒機會這種不吉利的話,好像我們今後會分別似的!」

  我也接著說:

  「我是信任你們才會讓你們留下,所以你做出這種舉動,是要惹我生氣嗎?」

  春也對著瞬大喊:

  「就是說啊!雖然我將來,一定會告訴你們自己的事情,畢竟竟然是家人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但我可不認為,誰會沒有機會說出自己的過去,所以我現在可不會說的喔!」

  瞬露出些許慚愧的表情,騷了騷臉說:

  「抱歉,一不小心就……」

  「就算結果怎樣誰都無法預料,但雪已經是有史以來存活最久的球,也是最特別、甚至說是最強的也不為過,因此我想這場球將會有驚人的結局!」

  薰這時站出來,環顧著我們說:

  「現在藍組幾乎已經勝券在握,因為紅組根本無法攻略碉堡;因此只要將雪送入碉堡,這場球賽我們就勝利了——」

  隨後她背向我們,面對大門的方向說:

  「所以走吧!沒時間在這逗留了。你們說自己是最強,就我剛才看到的確實無可反駁。不過要真正證明『最強』這個稱號,我想還是得先通過這次的考驗再說——就讓我看看,北鷹學生會真正的實力吧!」

  瞬和蕭露出了充滿自信的笑容。

  春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拉緊鍊錘的鎖鏈發出金屬聲響,接著對著我高喊:

  「我們走吧,大姊!」

  望著三人的表情,我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將鋁棒扛在肩上。

  「啊……走吧。」

  是啊……根本沒什麼好顧忌的。

  即使有再多的敵人,只要和他們一起就沒有『輸』這個字存在,因為……

  北鷹學生會是最強的!

  To 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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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4 篇留言

乖乖
頭香><

01-14 00:20

七歲妖童
前排留名

01-14 00:24

烏旗守衛
也為了妳同學的安全,請他們別有怪"意"的舉動。
錯字OAO

01-14 05:23

KIMCHIGAY
感覺瞬立死亡flag了

01-14 07:21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15喜歡★JAY09371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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