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精靈03. 喝下一口冷掉的可可，喉間的乾澀才得到滋潤解救。雖然熱飲變冷飲，但還是香醇濃的好喝，而且這溫度正好適合需要水分的我。接連喝下整杯可可之後，我才深吸一口氣換氣，把杯子放回桌上，然後虛脫的往後靠到椅背上：「復活了⋯⋯」
現在鏡靈園內沒有其他客人，剛才圍觀聽故事的客人們早已被請回去了，店裡只剩下我跟元素精靈們而已。畢竟早已超過打烊時間了，鏡靈園的營業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到凌晨兩點，而現在時間已是凌晨三點多了。多虧昨天開始我作息時間就不太正常，因為睡到中午，到現在我也不覺得睏。
不過有點累倒是真的，一次把整本小說唸完有點吃不消，喉嚨還有些隱隱作痛。原本只打算唸前面幾章的，不過當我念完第一章，稍微休息幾秒鐘喝口水的時候，發現圍在我周遭的人數遠超乎我的想像。從原本的兩隻元素精靈到二、三十人的聽眾，我先是愣住，雖然沒表現出來。我怎樣也沒料到一個說故事會吸引這麼多人圍著聽，有的攜家帶眷、婦人腿上坐著小孩、老人牽著孫子、情侶相依坐在一起聽。我並沒有跟他們對上視線，雖然是以我為中心圍繞，但眾人只是聽，只有少數幾雙眼睛放在我身上。
面對這麼多人，真心話是，我並沒有那麼害怕。身為一個宗教代言人本來就時常要面對比這人數還要多上幾倍的人，但為了怕身份曝光，我拉上斗篷的連帽，喝了口金可可做的熱巧克力（雖然已經變溫了），然後起程唸下一章的故事。
原本是打算唸到第三章就好了，不過當我把書闔起來時，才發現有個小女孩坐在我位子邊，淚眼汪汪的看著我。拉拉我的斗篷，眼神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可憐巴巴的問：「然後呢？小亞（主角小名）後來怎麼了？他掉進懸崖死掉了嗎？」她這樣問我接下來的劇情。一副我不告訴她，她晚上準備做惡夢或是睡不著的樣子。再加上影趴在我頭上，小小的手拉拉我的頭髮，對我說：「艾倫，繼續唸嘛～」
在一人一精靈的要求下，還有聽眾們根本沒有移動腳步離開的跡象，我也只能繼續唸下去了。中間幾次中場休息，直到凌晨，我把整本書唸完為止，所有客人才打著呵欠，心滿意足地離去。有幾位客人離開前竟然還跑來跟我要簽名，還有人問下次來會不會也有說故事，殊不知這家店其實會移動的。也有客人問說這本書哪裡買，甚至還想直接跟我買手上這本。
其實我也是累的想回家休息，不過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根本還沒找旅館。我早就從上一家破爛旅館退房了，本來應該在太陽下山前找到另一家旅館下榻的，沒想到在鏡靈園說個故事就花了好幾個小時。當然的，冷跟影很好心的在其他客人離開後，說我可以留下休息。回想昨天的事，我可不想拖著疲累的身子去找旅館結果找到一家一樣破爛的，與其那樣倒不如待著，於是就接受她們的好意。而似乎因為剛才當了幾小時的說書人的關係，店內的元素精靈們都跟我變熟了。在鏡靈園只剩下我一個人類的時候，他們全都圍繞在身邊打轉，問我一些問題，我住哪裡、喜不喜歡吃紙餅糕、有沒有看過頁茶歌寫的書之類的。
雖然我盡量去跟他們聊，回答他們的問題，畢竟元素精靈主動來跟人做朋友可不常遇。不過喉嚨在唸過幾十萬字的故事之後，已經在跟我抗議了。在聊個十五分鐘之後就差不多到極限了，我咳嗽了幾下清清喉嚨，準備跟他們說我想休息一下時，卻有人搶在我前頭發聲了。
「好了啦你們，艾倫累了，讓他休息啦。」
闇元素精靈站在我身前的桌上，對其他幾個圍繞在周圍的元素精靈們說。他們個子雖小，卻不是小孩，全都很體諒的點點頭，然後飛回各自的地盤去休息了。火元素回到燒白的爐柴之中、草元素回到花圃的花草之間、有些元素則是離開鏡靈園，不知是回去了還是在萬書城其他地方休息。有一個土元素在飛離開前，笑嘻嘻地看著影。「小黑喜歡上艾倫了啊，還幫人家說話～？」
「才不是咧，只是人家是客人，本來就要有禮貌。」闇元素吐舌頭做鬼臉，反駁對方說的話。
我乾笑不知道怎麼插話，只是喝了口可可看著精靈們的互動。然後影這時候又回過頭看著我：「對了，艾倫是不是還沒吃晚餐？」
也許是剛才我太專心了，忙著朗誦故事，吃了些餅乾跟幾杯可可下肚，讓我一直有種虛幻的飽足感。再加上我顧的了東管不了西，咽喉的乾澀讓我幾乎遺忘空腹的空虛感。而聽到這句話，我的身體彷彿大夢初醒一般，發出了一聲尷尬的饑荒鐘響。因為我的身體已經代替我發聲了，我也只是露出了難為情的微笑，沒有多話。
元素精靈也真的是善解人意，沒有多調侃我兩句，只是笑著問我義大利麵要番茄還是奶油口味，就往廚房飛去，幫我準備遲來的晚餐了。我則趁這個時候起來動一動，打算在咖啡廳內繞個幾圈逛逛。回頭想想，來到這邊之後就連續發生不少事讓我一直釘在座位上，還沒仔細看過這裡的裝潢。當然最讓我感興趣的，不外乎就是那個書櫃上的書了。
就像是受到糖果吸引的螞蟻，我在店內轉了幾圈，瞄了幾眼牆上的畫跟花圃中的芳香花草之後，雙腳很自動的帶領我走到書櫃前，稍微彎下腰、盯著排列整齊的書背看。很明顯的這些書有些歲月，儘管保存再好，紙張還有稍有些變色跟皺摺。而且書來自四面八方，看每本書的尺寸不同、高高低低的排列在一起，看似群山一樣。尺寸如此多樣化就知道它們來自不同出版社，不禁有點讓人納悶書櫃主人挑書的標準。我相信這些書都不是隨意採購，或是給人捐贈湊出來的，在萬書城的咖啡廳裡的書可是僅次於書店跟圖書館，店裡的老闆的品味就取決在這點，有時候店內的珍藏書勝過咖啡吸引來更多客人，就算鏡靈園如此特殊，但就影那樣愛書的樣子，我相信這些書的品質有保障的。說不定我會沒聽過這幾個書名是因為出版社倒閉而掩埋的佳作，其實它們都是很好看的？
瞇起眼睛，隨意拿起了一本剛才有個元素精靈提起的作者——頁茶歌的《櫻落之刻》。這位作者有聽過，但還沒拜讀過他的書。他的作品沒幾本，而且都是小出版社出版的關係，少了宣傳而更名不見經傳。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位作者是因為教宗她有作者首刷簽名版，幫忙整理她的書房時還特別叫我小心別折到它，不然她就折斷我⋯⋯嗯，總覺得這家店的老闆跟我們彩羽教宗越來越像了，不管是品味還是個性。把這本書放回去，換了一本墨綠色書皮的精裝書，夏洛爾寫的《夢境抽屜》。這本書我依稀記得看過前面幾頁，小時後在神殿圖書館的某個角落的書櫃上偶然翻到，那時候我是為了躲避老師的體能操練所以翹課去圖書館避難，而就在我翻開這本書的幾分鐘之後就被我的惡魔老師抓到了，被拎起領子拖回去教訓一番。而那之後我回去找卻找不到這本書，當時又因為課業繁忙，後面的內容也因此不了了之。
把書放回去，我抬頭看向書櫃最上面那層，裡面又分成三層小書櫃。這裡面放的全都是拇指書，為了方面擺放而設計成這樣，看上去就是迷你圖書館。當時影的書應該都是從這裡拿去看的吧。
「與其說是設計給人跟精靈互動，倒不如說是設計給精靈的場所呢⋯⋯」凝視著書櫃，我喃喃自語著。
也許等等來拍幾張照來做紀念，我甚至有了買本筆記本開始寫遊記的衝動了。影跟冷說過這裡被施了忘卻魔法，即便出去之後跟其他人宣揚也不會讓鏡靈園提升多少知名度，這樣倒符合我的期望。反正我寫只是為了紀念一下，又不是為了增加部落格的點閱率。
說到紀念，鏡靈園好像明天又要移動了，在那之前跟冷她們合照一張好了。雖然之後我應該會去試著跟院長學如何尋找鏡靈園，假期畢竟只剩不到一個禮拜，黑城跟萬書城又遠，下次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了。
想到這，不禁有些感概。面對著書櫃嘆了口氣，正想舉起雙手抹把臉才意識到另一隻手上一直拿著我朗誦的那本小說。書櫃上不少書是我沒看過的，如果要我拿一本書來比評，衡量整櫃的書的質量，以頗有名的薩爾克之作、得獎無數的《碎月》來做滿分的話，《龍之子的祈禱》少說也有七、八十分。我相信這種成績應該也可以是書櫃上的一員，而現在之所以沒有在書櫃上看到它純粹只是因為它是一本新出版的書，見到它被擺到上面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看了看手中的書，再看看書櫃，再低頭看向書。左思右想了一下，我決定把手上這本書放進書櫃之中。一方面想說是捐贈，另一個想法是想在這留下某種「足跡」，就像那種會想在牆上畫畫，隔了幾年再重遊此地時，見到當時的畫的興味。我只是換了種形式，而且不會有環保爭議。
好書本來就是要給大家看嘛，反正這不是精裝版的那麼珍貴，送人也無妨。我如此想著，邊在第三層書櫃裡的書中撥開一條縫，準備將書塞進去。
「雖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勸你不要這樣喔。」
一道聲音讓我停下了動作。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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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後記：
聽說外省人的聲音都很好聽，說書的話會讓人覺得有磁性(望
雖然有外省血統，但說書什麼的感覺好高難度⋯⋯(抹臉
創作內容
夜暮之曲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