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六年前開始，吳舒婷對於寒凝刀的執意漸漸被楊靜雪明顯察覺。楊靜雪向杜嘉玟詢問才知道原來吳舒婷一直把寒凝刀當做練武的最終目標。為此，吳舒婷日以繼夜，不斷追求內修者的最強境界……
這種執念跟鄭自御的練武動機似乎有點類似？不過為什麼小御沒有像吳舒婷一樣產生心魔？他們兩個的練武方式難道有不同？
可以肯定的是，小御在很早以前就發現了盾殺心法的存在，真要追溯，可能從當年初見林皇就體認了內功心法；那麼吳舒婷是從什麼時候發現內功心法的呢？甚至將自體心法拓展成不應存在的「盾殺雙修」。
內功心法雖如大師姐李嘉鳳所說的不介意外傳，但仍屬上乘武功，就連身為三弟子的我、鄭自御、李嘉鳳也只聽過師尊陳述過一次，並沒有真正受傳。這種心法單憑自身領悟實在困難，少說也得經歷十年以上的高手才有機會自行開悟，以吳舒婷師姐的內修資歷的確夠格，不過這也只是剛好踏上邊而已，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年內發展成盾殺雙修。
唯一合理解釋……前任寒凝刀，也就是前任三弟子的師姐，杜嘉玟曾經把心法的修行方式告訴過吳舒婷，才使她很早就練了心法。想到這，楊靜雪心情一沉，現在追究責任已經沒意義了，當務之急應是把吳舒婷師姐帶回來見師尊才是。
李嘉鳳的聲音斷了楊靜雪的思緒。
「現在我要教大家內功運行的方式。內息流動人人都會，但是如何控制就是我們內修者別於常人的地方，相信在座的弟子都早就學會了，其實這種氣脈流動是一種『律』，音律的律、律動的律，所以也可以把氣看成是一種波動；而現在我要解釋大家不曾學過的部分，就是『凝滯』，我們構成防禦的時候會把氣脈聚集在某個身體部位，但這種防禦仍是屬於『流動』，真正能架出完美防禦是把內息聚集後，將內息凝滯，而不是持續流動。」李嘉鳳像是想起重要的事情提醒道：「『凝滯』，通常會是盾意內息的內修者比較好學，這就是內息性質的差異了。」
李嘉鳳指了黃仲儒，示意出列。
黃仲儒提起木刀往木台踏上，站在李嘉鳳面前五步距離。
「仲儒，砍我。」李嘉鳳木刀反握，這姿勢一點也沒有戒備的功用……而且挑的對手偏偏又是拔刀斬最強的黃仲儒，讓大家捏一把冷汗。
「砍哪？力道多大？」黃仲儒將木刀用左手握著，右手準備抽刀。
「當做實戰，不要預先告訴我。」李嘉鳳說完居然雙目闔上。
黃仲儒利落地脫下皮夾克，綠色馬褂飄了一下，帶著木刀剎那衝出！刷出一技橫斬，掃了李嘉鳳的小腿脛骨。
眾人驚訝了半晌，沒料到黃仲儒出手竟如此果斷……
一圈風壓四散，黃仲儒沉著的雙目難掩訝異，不只攻擊失效，他手中的木刀居然完全碰不到李嘉鳳的身體，像是隔了一圈透明硬物。黃仲儒的確沒在木刀蓄積內息，但是渾身爆出的內息力道理應足夠打透普通內修者的防禦才對。
「仲儒，你輕敵囉。」李嘉鳳雙目一開，黃仲儒全身定住。
「為什麼我的身體……」黃仲儒的冷汗從鬢旁流下，只覺木刀被一股柔力牽制，雖然不至於無法掙脫，但是突如其來的異樣讓他慢了反應。
「我趁你驚訝的時候把盾意內息泛出身體周圍，利用『凝滯』的概念把你的木刀黏住，然後……」李嘉鳳單腳一跨，夾住黃仲儒的木刀，空身一翻將木刀夾奪過來，然後拿著兩把木刀作勢在黃仲儒的肩、胸、頭連劈三下：「然後你就被我打敗了。」
李嘉鳳左手的木刀甩轉垂下，掌腹撐打刀柄，將木刀隔空推還黃仲儒。
兩招的展示讓大家眼睛為之一亮！議論紛紛地向李嘉鳳討教提問。尤其唐湘琳突然對盾意內息好感提升，舉手大喊：「我要學！」
李嘉鳳安撫了大夥兒的激昂，接著解說：「流動跟凝滯其實都是內息的律，分別又稱『衝』跟『絆』。衝就是內息流動；絆就是剛才牽制仲儒的那一招。」
聽到衝、絆。
郭筱葳、楊靜雪、紀妃雅、唐湘琳四女頓時愣了好久，彼此都用有些訝意跟疑問的眼神對望。
唐湘琳眉頭緊鎖，轉對其他三女問：「我記性不好，不過這兩個字是不是……早上聽雨馨講過啊？」
「怎麼會這樣……」紀妃雅有點焦躁地用手順理馬尾，皺眉低呢：「早上筱葳才說不希望雨馨繼續學魔道咒，怎麼現在聽起來內功心法跟魔道四咒律有點像。」
郭筱葳擔憂地看著楊靜雪，楊靜雪則是比了禁聲的手勢，對她們說：「聽完再說，我知道你們不安，我也一樣。」
衝、絆、飲、焰，又稱「魔道四咒律」，這是早上劉雨馨告訴楊靜雪等人的資訊，隱隱的不安在四人的眼神交會慢慢發酵。
「修練衝跟絆並不會影響內修者本身的盾意或殺意，但是會加強盾意或殺意的性質，只會增強不會改變內息盾殺，這點要請大家注意。另外如果真的想改變內息性質的話，請務必跟師尊面談，待師尊同意後請他指導之後的禪修方向。」
唐湘琳已經沉不住氣，舉手打岔了李嘉鳳：「請問大師姐，關於衝跟絆，有沒有其源由？肯定是師尊教導大師姐的吧？那麼師尊是怎麼知道這兩個咒律的呢？」
郭筱葳等人雖然白了唐湘琳一眼，但是唐湘琳的衝動提問也是讓其他三女暗暗贊同。
不過突然追問了律的源頭還是讓大夥兒鴉雀無聲，這種追本溯源的問題通常不太有人會在第一時間思考。
「等一下。」李嘉鳳狐疑地反問：「我剛剛沒有說衝、絆是『咒律』吧？就是『律』而已呀。」
「啊……」唐湘琳自己打了嘴，呸呸地吐舌……搧搧手說：「沒有啦，我隨便亂加的詞而已。」
幸好大師姐的疑心不重，沒多在意唐湘琳的問題；不過黃仲儒跟杜嘉玟一眼就看出唐湘琳等人的心神不寧，彷彿在擔心什麼。
「好吧，關於起源或許還得請教師尊，因為我真的沒有詳細詢問過……」李嘉鳳順勢將內息流動凝聚，一邊示範一邊講解：「關於衝律，若是殺意內息的人很建議多加練習，不論是凝聚速度、流動速度都要多練，不過這不代表盾意內息的人就不用練喔，內息流動是基本中的基本，一定都要勤練；至於絆律，若是殺意內息的人可能真的比較難體悟，但是可以過來我身邊，我能讓你們感受一下這種內息凝滯感，如果真的能運用，不論殺意盾意都會是一種新的防禦手段，簡單來說，絆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樣，能阻絆對手達到自我防禦的境界，同時也能把防禦的部位凝成一面盾甲。」
紀妃雅身為殺意內息的體質，主動詢問：「大師姐，盾意我們大概懂了，那麼殺意內息呢？」
「殺意真的比較難解釋耶……」李嘉鳳思忖了一會兒說：「拿靜雪的殺意內息來舉例，殺意內息的真正應用其實是在律的組織編排。像靜雪的寒凝刀之所以能練到第一式『冰結斬』以及第二式『飛霜斬』，就是因為她的殺意內息無意間替她組成了衝絆交錯的律式才得以施展，這種瞬間轉換內息的體感跟速度是盾意內修者做不到的事情，可謂殺意獨佔。」
楊靜雪被如此提點才恍然大悟，的確在練成第二式的飛霜斬時，施展之前感受到特定的內息流動節奏，原來就是衝絆經過縝密編排的律式？
楊靜雪頷首：「殺意內修者能夠利用迅速轉換衝律跟絆律，才能施特異招式嗎？」
「正確。所以要成為能施展奇招的殺意內修者，絆律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不能不練。練會之後才能開始創造出適合自己的招式，例如拔刀斬說穿了其實就是『絆、衝、衝』的律式，你們自己回想看看施展的凝氣順序是不是這樣？第一道內息必須含入穩住，這就是基礎的絆律了。然後衝，之於拔刀。再來衝，之於橫斬。」
「唉唷我已經昏頭了……再說下去我連拔刀斬都不知道該怎麼施展了啦。怎麼連拔刀斬都這麼複雜啊？」唐湘琳抱頭哀嚎。
郭筱葳瞪了唐湘琳一眼，用笨蛋式總結：「傻瓜，想要絕招就是殺意；想要打不死就盾意。然後我們最簡單的拔刀斬已經包含了『絆、衝、衝』，所以其實我們每個人早就學會很基礎的衝律跟絆律了。」
李嘉鳳乾笑道：「……呵呵，對，大概就像筱葳說的這樣。你們頭腦果然比我好呢，隨便就能解釋得讓湘琳明白。」
「喂喂喂！說得好像我真的很笨一樣！」唐湘琳抱屈嗔道。
大家都笑了一陣，而郭筱葳已經思考到更深奧的律式疑問：「靜雪的飛霜斬是因為寒凝刀的超凡才能用衝絆律式達到冰結的效果，但是……如大師姐的飛花霧呢？再來就是鄭自御的水流夢甚至能召喚出巨型水龍，這種又該如何解釋？也是衝絆律式達成的嗎？」
李嘉鳳停了停，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告訴弟子們，考慮到很多人才剛體認新的心法；不過她一轉念，或許現在也是恰當的時機，反正師尊已經交代要把心法的事情傳下，但說何妨：「還有另外兩個律，稱為『飲、焰』。內息的吸引、渦流般的逆向流動稱為飲；內息的爆發稱為焰。加入飲、焰能構成更高層次的招式，鄭自御的水流夢就是一例。」
唐湘琳大眼瞪得誇張，櫻桃小嘴喃喃念道：「衝……絆、飲，還有焰？」
這下子完全讓琉璃水車的成員傻眼。衝、絆、飲、焰，居然跟劉雨馨說的一模一樣！
惡寒竄進她們心裡，到底為什麼內息跟魔氣的運用律式完全相符？劉雨馨早上才告訴大家四咒律是魔界的物理定律，現在卻要內修者也跟著學習這種運用方式。甚至有兩個律式竟然從很久以前就學過了……
這是一種長久以來的價值觀遭擊潰的失落，唐湘琳、郭筱葳、紀妃雅頓時感覺失去某種信仰似的，原以為所學的武術內功是一派正道，現在卻充滿了問號；楊靜雪則是早就明白正道不存在，但經過現在的衝擊，讓楊靜雪對這個世界的奧秘更感困惑。
魔氣跟內息的運用方式竟如此相像，而且為何內修者若沒掌握正確心法就有墮入魔道的危險？師尊傳承的內修武功難道不是承自天道嗎？
天跟魔，兩者明明是反向，為何要如此息息相關，甚至……相同。
師尊的房門有了動靜，李嘉鳳先去一探究竟，請弟子們暫且歇著，大夥兒各自討論著心法的屬性。
「靜雪。」
黃仲儒悄悄走到四個女人面前，在她們臉上觀望了會兒，黃仲儒手插口袋，眨眨眼，鬍渣子讓黃仲儒的表情不易表露情緒：「你們……樣子很慘白。」
楊靜雪沉默不語，其他三女當然是跟著楊靜雪的態度閉嘴。她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還在迷茫的情緒中，無暇顧及額外的事。
「仲儒……」紀妃雅向仲儒走去，平著眼神，卻是聲音顫抖……她現在恍惚的心情，很想就這麼找面前的強壯胳膊靠上，可是忽然躊躇了。
紀妃雅眼珠子直直看著黃仲儒，而黃仲儒看見紀妃雅眼中的無助跟害怕，有點疼惜地問：「怎麼了到底？妳好像被什麼嚇著。」
「妃雅，別多說。這是我們琉璃水車的事。」郭筱葳頭一擺，眼神飄向黃仲儒。
「你們搞什麼鬼？」黃仲儒不明白為何要隱瞞，明明大家都這麼熟識，有點氣不過地說：「郭筱葳，我加入飛觀音不代表我是外人。」
「師兄，別誤會，只是這件事情真的不好現在告訴你。」郭筱葳拳掌一揖，困擾地說。
楊靜雪微微闔眼，深吁一口氣：「仲儒，先別問，聽筱葳的。」
黃仲儒雖然思緒清晰有條理，卻不是真正冷靜的類型，被隱瞞的感覺並不好受，不諒解的表情表露無遺。
紀妃雅扯緊黃仲儒的道服，把他視線扯回自己身上，吞了一口無聲的酸楚說：「仲儒，先別練衝絆飲焰，別練四咒律，記住了！」
黃仲儒先看了其他三女，才又望回紀妃雅，他固執地搖頭：「不，在我沒搞清楚你們在演哪齣之前，我不會聽你們的。」
「仲儒！」紀妃雅捶了仲儒胸口。
「再過兩天，我們飛觀音就要去南台灣找白面堂，依隊長的習慣，接下來勢必會演變成械鬥，既然現在有變強的機會，我不會放過。這不僅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妳……妃雅。」
紀妃雅輕嗔了一聲，抬頭望著他：「我？」
被仲儒的話語沖得心一甜，紀妃雅便不敢再多說話；其他三女也真的被黃仲儒感動。
「我知道我以前……不太對，我是對不起妳的。」黃仲儒眼睛大方地轉望楊靜雪：「也對不起靜雪。」
反而變成楊靜雪不好接受黃仲儒的眼神了，逕自撇開視線。
「所以我待不了琉璃水車，我選擇了飛觀音不是逃避，而是放逐自己。其實我的心還在你們這，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平安回來，才要變強。」
楊靜雪忽然往黃仲儒身邊走去，一把揪著他說：「總之，練衝、絆就好。飲、焰先擱著！知道嗎。」
「再說吧。」黃仲儒輕輕卸下楊靜雪的手，微微行禮後離開。
＊
家家圖書館，是鄭自御的老朋友蔡松甫開設，自從蔡松甫失蹤以後，圖書館已經不再開放，事實上根本沒人會來這看書，負責管理的鄰居蔡阿伯也就不再經營了。
鄭自御拜訪過蔡阿伯過後，順利進入家家圖書館內，在蔡阿伯的陪伴下走進最深處的第三隔間。
那裡是蔡松甫家族的「奧秘」藏書庫，紀載著很多神怪之事。
當然，鄭自御是過來找尋有關屍鬼的資訊，以備兩日後的攻陷計畫。
翻找了將近半天，並不如鄭自御預期的順利。
「媽的，就連太古仙獸的事情都有，哪可能沒記載鬼道的事情。」
蔡阿伯在一旁雙手交疊地問：「鄭小兄弟，鬼道的事情……很有可能不在這……」
鄭自御不敢置信地回望蔡阿伯：「哪可能？為什麼伯伯會這樣說？你只是個凡人，哪來的根據？」
「哈哈……我或許是個凡人沒錯，但也是個看很多書的凡人。」蔡阿伯向鄭自御說明：「鬼道的淵源雖然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但是卻是近千年內才有道士鑽研的法門。」
「此話何解？」鄭自御闔上手中的書本。
「古今中外，內修者、魔道、天道這三派並不分地區，全世界都有人知道這些道術法門，甚至在許多地方有不為人知的蠱術、巫術、降頭，以至於西方的煉金術、東方的煉丹術。」蔡阿伯坐上沙發，啜飲半杯茶才帶入主題：「鬼道比較特別，因為大多數人類對『死亡』這件事情都是以敬畏的態度看待，多了『畏』，代表人類很難去研究死亡，或許西方學者喜歡以科學方式研究死亡，但是世界上卻是很多事情無法用科學或任何單位刻度去解釋。」
鄭自御一知半解道：「你的意思是？很少有人研究鬼道？除了東方人？」
「對，東方卻用了最正確的方式研究死亡，也就是道術，成了鬼道之法，最早研究鬼道之法的道士雖然可溯至幾千年，但跟這一庫藏書的年紀相比，差遠囉。」
「沒想到太近代的道術反而找不到，唉……」鄭自御無意間從書櫃角落抽出一小本破書，上頭寫著『淨琉璃』，他訝然地喃：「竟然……在這？」
鄭自御翻了一會兒，將長髮往後撥，挑了沙發坐下專心閱讀。
圖書館的門口風鈴響起。
蔡阿伯往走廊探去：「唉？竟然有客人……這女孩我認識耶！」
「女孩？」鄭自御無意義地附和問了句。
只聽見的確有個客人的聲響，任蔡阿伯去招呼，鄭自御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閱讀手中的《淨琉璃》。
鄭自御眼角餘光瞥見一個女孩子晃到自己面前，是劉雨馨。鄭自御把手中的書本反摺，讓封面不至於立刻被看見，沒好氣地瞪著劉雨馨：「這間圖書館已經不對外開放了，妳過來幹嘛？」
蔡阿伯在旁邊打岔道：「沒關係，你們都算是蔡松甫的朋友，他一定也很歡迎你們，我去沖點茶給你們吧。」
「嗯，謝謝蔡阿伯。」劉雨馨找了鄭自御對面的沙發坐妥，嘆氣道：「鄭自御，都過了這麼久了，你到底找到方法殺我了沒？」
鄭自御手中的書被他捏得皺破，悄悄地擺到背後：「還沒。況且妳也還沒幫我成仙，這筆交易還卡在妳那吧？現在就把妳殺了，豈不便宜了妳？」
劉雨馨發現鄭自御長髮藏的臉稜幾乎一點也沒變，這種亂世跟暴亂似乎對這種浪子完全沒有影響，而且他也是唯一一個永遠用厭惡眼神看待自己的人。換個角度想，其實對劉雨馨而言是很難得的溫柔。
「也對噢。」劉雨馨掃了瀏海，腰間的雙槍使她坐得不安穩，索性把槍套跟腰帶卸下，擺在沙發側，穿著長靴的二郎腿一翹，纖盈的長腿讓雙手輕抱。看著鄭自御良久，吞吞吐吐地抿嘴：「我其實已經知道如何能讓你成仙了……」
鄭自御眼神銳利地看回劉雨馨，發狠道：「就算我殺不死妳，我也能讓妳痛不欲生，確定要跟我扯謊？成仙的方式，就是懷上魔神的種，八年前我就已經知道了，妳那本『東道一方』根本不可能用在我身上。」
劉雨馨用手勢比出「二」：「敖軒、周宗翰。他兩都是劍仙，你也可以。而且，或許只有你辦得到……」
結果鄭自御卻是說不出話來，他想不透面前這太妹在賣什麼藥，的確條件夠誘人，只不過，鄭自御不吃這一套。
「你不想就算了。」劉雨馨換了話題，沉著問道：「兩天後，你要怎麼處理屍鬼？招魂儀式你會破壞嗎？」
「和平解決。」鄭自御攤手。
劉雨馨白了他一眼：「少來。」
「這是飛觀音的行動，你們水車琉璃只要負責把錢付清，其他事情少管，免得節外生枝。」
劉雨馨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鄭自御絕對不會讓鬼王的招魂儀式平安完成，會有此一舉只是為了再次確認。現在，劉雨馨已經得到答案了。
鄭自御算是了解琉璃水車這群女人的立場，之所以會有委託的機制，就是因為她們不想管事，這個「不沾鍋」原則是楊靜雪跟劉雨馨的共識，一向不管事的琉璃水車……現在老闆娘竟然過來多問？
「喂。」鄭自御冷冷地看向劉雨馨：「妳這是……在打什麼主意？」
劉雨馨搖搖頭，面無表情地起身接過蔡阿伯的紅茶並且道謝。
「沒有打什麼主意。」劉雨馨很快地一口喝下滾燙的熱茶……讓蔡阿伯看得傻眼。
「哇，妳怎麼都不怕燙？」蔡阿伯又從劉雨馨手上接回空蕩蕩的茶杯。
早就習慣魔焰的劉雨馨，怎可能會怕燙。鄭自御如此忖著。
劉雨馨對蔡阿伯有禮貌地笑了笑，然後重新穿上槍套腰帶，臨走前對鄭自御說：「如果你找到方法殺我，就趕快來找我吧，我真的能幫你成仙。」
說完，劉雨馨便走出去了。
鄭自御把背後的《淨琉璃》緩緩放回最角落的書櫃，並塞得更裡面更隱密……這本《淨琉璃》記載著把琉璃抽出的術法……意思是，劉雨馨的命就在這本書裡，也是鄭自御成仙的關鍵。
不過他卻猶豫了。
劉雨馨最後的舉止實在讓他很在意，手機拿出來撥通。
「喂，儸夢薰。」
「喔嗚………是對港？怎樣啦？」儸夢薰口齒不清地應答。
「對港」？是「隊長」的意思？
鄭自御困擾地說：「『對港』是誰啦！妳怎麼不管幾點都在吃東西？是要吃到撐死是不是？」
電話彼端傳來明顯的吞嚥聲音，儸夢薰才嚼了嚼說：「我還在發育。」
「發妳老母！都不知道活幾百年去了！」鄭自御扶額說：「我有任務給妳啦。」
＊
五點鐘，劉雨馨走出家家圖書館，手機響起。
郭筱葳來電：「雨馨，是我。我今天好像聽見詹文榮媽媽在醫院是嗎？」
劉雨馨頓了頓：「……嗯。」
「師尊說，有家人在醫院的都要盡量撤出，不可再待。」
「啊？這是什麼意思？」劉雨馨聽出郭筱葳平靜語氣下的慌忙。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能很荒謬……師尊告訴我們，生死界線會被打破，以後世界上不會再有死人。」
「啥？搞什麼東西啊？怎會這樣？」劉雨馨立即說道：「好吧，那我趕快跟通知詹文榮，拜拜。」
「欸欸欸……雨馨！」郭筱葳把劉雨馨從手機話筒喚回：「妳等等趕快回來一趟好不好，我們幾個有要緊事情得跟妳討論。」
「嗯，知道。我等等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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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禮拜工作超忙，回到家就沒啥精力寫東西了......
不過還是寫出來囉
篇幅發展其實該寫到都有寫到，可是感覺應該能在更長一點....
總之周末愉快啊！
創作內容
東道一方(本傳)(完結)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