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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這是哪門子的，聖誕老人。》（中）：涓滴成流的溫柔，比寒夜的星辰更璀璨
作者：草壁英彥│2015-12-25 02:55:44│巴幣：22│人氣：980
※2015年巴哈聖誕小說活動：「聖誕老人」徵文用作品，
活動內容敬請參見：2015聖誕節小屋創作活動
雖然已經結束了不過還是會乖乖寫完的o'_'o
（其實本來就安排最後這幾天再寫完，
結果昨天忙著吃湯圓，拖著拖著就……(ry）
《這是哪門子的，聖誕老人。》（中）：涓滴成流的溫柔，將比寒夜的星辰更加璀璨
某個下課的午後。
由於課堂卡在一個很尷尬的時間點上，導致我根本擠不出時間吃午餐，只能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後再到學校餐廳來吃飯。
狼吞虎嚥地把雞腿便當扒完，再順手買杯仙草凍奶，我慵懶地踏上回住處的路上，盤算著接下來沒課了、今天回到家要幹麻咧，是先來補一下漫畫的進度，還是找幾個這時間也沒課的死黨打LOL咧？
一邊啜飲著手裡的飲料，我一邊猶豫是要把耳機掏出來掛上聽音樂呢，還是就這樣聽著日常的聲音就好？畢竟現在手裡還拎著飲料，再戴耳機的話實在覺得耳機線很煩……
正當我煩惱著這種無聊的問題時，我聽見了一個年幼的啜泣聲。
似乎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我好奇地轉過頭，循著聲音望去，恰好看見一個小男孩，正站在旁邊的騎樓底下哭。
現在因為是下午時段，這個時間的人幾乎都還在上課，只有像我這種排課排得剛剛好的大四老油條才有空在這邊遛達，連在路上走的人都不多了。
所以只有我，發現這個小男孩。
嘶……是跟家人來參觀我們學校，結果迷路了嗎？
我們學校腹地很大，校內也有些景致稱得上是湖光山色，不僅有很多高中的各種營隊會帶著學生來我們學校參觀，平時也會有些家長帶著孩子、或者老夫老妻來我們校內散步或，更多的甚至是來我們學校取景拍婚紗照的，時不時可以在校內看見穿著形形色色婚紗的新人，也算是讀這所學校的意外福利。
不過，眼下的這個情況，顯然不是什麼福利，而是個……麻煩。
沒錯，看到一個淚眼汪汪、甚至我站在這裡都聽到他在哭泣的小男孩，像隻被遺棄的幼犬在那裡哭哭啼啼，對我這種懶惰的廢物肥宅而言，完全就是個麻煩。
最正確的作法，大概是置若罔聞，開啟「我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看到」模式，然後加快腳步離開這裡吧。
……可惜的是，我不是那種人。
我很清楚，自己就是那種會為了救跑去馬路上撿球的小男孩、結果一不小心被車子撞死的傻子……即使平時嘴上講當然是要揚棄那種愚蠢的行徑，可是如果真的碰上了，我想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當個好人。
唉，這大概就是我到現在還是條魯蛇的原因。
以前是，現在是，以後……大概也會繼續魯下去吧。
既然橫豎都是要魯，那就大大方方地魯下去吧，隨便啦。
我嘆了口氣，朝著那男孩走了過去。
「小弟弟，怎麼了？迷路了嗎？」
「大哥哥？嗯……我、我迷路了……」
呃，被叫大哥哥的感覺還真是有夠微妙的，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唔……你一個人來嗎？」
「不是，我媽媽帶我跟妹妹來玩……可是剛剛我尿急，我就跟媽媽說，我要去找廁所……結果上完廁所之後，我就忘記怎麼回去了……嗚嗚……」
喔，有妹妹啊，真是個準人生勝利組啊，跟我這種臭魯不一樣。
「嗯……那你有印象，你剛剛在哪裡跟你媽媽還有你妹妹分開的嗎？」
「嗚……我、我剛剛跟媽媽一個湖邊的樣子……是一個很大的湖……」
哦，湖邊啊……那我知道在哪裡了。
那座湖在我們學校本來就是個很不錯的景點，許多攝影都會在那邊取景，更別說生日或派對的時候扔人下湖更是我們學校的傳統（學校當然是禁止啦），旁邊又有涼亭跟小廣場，很多人假日的時候會在那邊休息。
這樣的話，我心裡大概有底了。
「我知道在哪邊，嗯……那哥哥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咦……真的嗎？嗚、謝、謝謝哥哥！」
「沒什麼好謝的啦，來，跟我走吧。」
「嗯！」
看著這孩子轉眼破涕為笑的模樣，我心裡竟然也泛起一絲欣慰的暖意。
可以像這樣發自內心露出純粹的笑容，雖然是在這種充滿危機的情況，還是讓我覺得「可以這樣笑著，其實還挺幸福的」。
人啊，越長越大，煩心的事情越來越多，慾望也越來越難以滿足。
曾幾何時，我連自己上次這樣真心誠意地笑是什麼時候都忘記了。
突然有點羨慕這小鬼啊……哎，不過不是我要說，用「哥哥」自稱或是被用「哥哥」呼喚什麼的，實在是太讓人不舒服了，剛剛講了那麼一句，搞得我連耳根都發麻了。
總之……先帶這小鬼去湖邊看看吧，說不準找不到人呢，那就頭大了。
還好，後來我順利在湖邊找到了他媽媽，成功地把這個迷路的小鬼送回到家人身旁。
收下他媽媽的感謝，推辭了他媽媽想請我吃點東西或喝點什麼的熱情，我吐了口氣，繼續踏上回家的路上。
不過是幫助人的舉手之勞而已啊……雖然做人感覺上不怎麼成功，至少還是可以辦到這種小事情的。
雖說並不是什麼偉大的事，但是看見那男孩回到他媽媽身邊時的開心笑容、還有他媽媽像是終於放下心上一塊大石的欣慰模樣與想要感謝我的熱情表現，就覺得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麼糟嘛。
對於帶給別人溫暖、快樂與幸福這種事情，滋味還挺不錯的。
……那麼，我的幸福快樂，又在哪裡呢？
「助人為快樂之本」，這句大家耳熟能詳的話，我曾經想，這其實也是一種自私吧──透過取悅別人來獲得快樂，說穿了，並不是因為想要幫助別人所以去幫助別人，而是因為人想要透過幫助別人的這種「施予者比受惠者更強悍」的概念，來得到快樂和建立自信而已。
不過就算真是如此，那也是各取所需，沒什麼不好吧。
何況有時候，施予者也不真的就佔盡上風，多得是搞不清楚自己身分、還反過來對施予者落井下石的受惠者。
……真是無聊的想法。
歸根究底，想做什麼就去做，想幫助別人就去幫助別人，付出了就不要在那邊嘰嘰歪歪還要渴求回報，果然比較輕鬆也比較灑脫吧。
我一邊喝著仙草凍奶，一邊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
久了，我也沒再記得自己曾經幫助過一個小男孩這種事。
只不過是一樁小事而已吧。
＊
「馴鹿你先下車，這樣我比較好停車。」
「喔，好……欸，啊妳不是說要叫我小鹿？」
「叫小鹿聽起來太親暱了啦，多大年紀的傢伙了還想要被用這麼可愛的名字叫喔？該不會是想要跟姐姐我撒嬌吧？嗯？」
「哇靠，是妳自己講的耶！算了算了……而且用姐姐自稱咧，妳年紀看起來也沒比我大多少……」
「喂喂、說什麼話呀傻蛋！我年紀可是──不對！女孩子的年齡當然是秘密！你這傢伙居然想讓我自曝年齡！真是太陰險了！我不記得我有養一隻這麼卑鄙的馴鹿啊！？」
「從頭到尾都妳在自說自話好嗎！誰是妳養的啊！我們從初次見面到現在才不過認識了快要一個小時好嗎！」
沒錯，從這傢伙平白無故出現在我房間、再莫名其妙地徵召我成為她的馴鹿、然後搭上這個自稱為聖誕老人的怪女人所駕駛的名為諾芬．萊特的拉風檔車來到這個地方，實際上也才經過了不到一個小時而已。
途中還有消耗了五分鐘，是我搭上這女人的車之後沒多久，赫然想起我還沒吃早餐咧；結果這個聖誕老人（代行者）倒還挺體貼的，居然說了句「啊對哦我忘了這回事」，然後就手腳俐落地在路邊停車，從袋子裡掏出大概是附近的永和豆漿大王買好的蛋餅油條跟豆漿。
接著，顯然也是知道自己的穿著非常引人注目，這女人便害羞地挑了個樹躲到後頭去……我說小姐，妳剛剛騎在路上，每一個旁邊的司機、還有旁邊的路人都在看妳好嗎……
至於這女人的騎車手法，我只能說，就跟這女人這種率性的個性一樣，真的是非常剽悍，騎著檔車還左鑽右竄的……不過對於速度的掌握和車體性能的駕馭倒是相當精銳，該保持的安全車距也有抓好，雖然讓人很不安心，但實際上是蠻安全的。
只是，我還是好幾次覺得自己都快飛出去了，唯一慶幸的大概是還好這女人沒有在大街上給我壓車甩尾過彎，不然我就要在女人這兩個字前面加個瘋了。
總而言之，在這個自稱聖誕老人的怪女人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這個地方。
「……孤兒院？來這裡幹麻？」
「發禮物啊不然要幹麻，敲敲門大喊Trick or Treat嗎？你這傻蛋馴鹿。」
「妳看起來是很適合做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啦，我就不奉陪了。」
「說什麼話啊傻蛋！走了啦！禮物袋給我拿好啊！」
「知道啦！」
跟著她的背後，我好奇地看著她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然後……在門前猶豫了一下，這才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為什麼猶豫了一下呢？我從後頭斜斜地看見女孩臉上的紅暈，我猜這傢伙果然還是畏縮了吧，畢竟穿成這個樣子，要是在什麼商店前面發宣傳單也就罷了，在街上騎車、還跑來按別人家的門鈴……的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這女人，該不會是大冒險輸了，只好跑來整我吧？不過那這傢伙到底怎麼闖進我房間的啊？
今晚陪這女人瞎搞結束之前，我一定要問清楚這件事……如果這女人沒有搞出什麼驚人的麻煩把我捲進來、逼得我不得不跳車逃生的話。
「妳好，請問哪位……唔？」
來應門的是個大嬸，大概是在孤兒院裡幫忙的吧。
「妳好，我是那個……之前有打電話跟您聯絡過，今天會來發禮物給貴院的孩子們的機構，還請您和院長請示一下。」
「……請妳稍等一下。」
大嬸狐疑的眼神，充分地展現她對我面前這個怪女人的不信任。
門關上，我稍稍往前了幾步，詢問正在門前默默等候的她。
「所以是什麼機構啊？」
「聖誕老人代行者人力派遣公司啦。」她沒好氣地回我。
「……那是什麼鬼公司啊？總公司在北極嗎？」
「我是從格陵蘭島分部來的啦。」
「還有分部的喔！？」
「廢話，聖誕老人的事業做這麼大，只有北極總部哪夠啊，我們在冰島、挪威、丹麥、芬蘭等地都有設點，最近也有考慮要在西伯利亞設點呢。」
「……喔。」
我無法分辨這個女人的發言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瘋言瘋語，就算是信口開河，偏偏這女人的表情異常認真，認真得讓我猜不透她究竟是不是在唬爛。
分不出來，我只好乾脆句點她了。
還好，孤兒院的門很適時地打開了，前來應門的是一位年紀看來有些滄桑的婦人，看見我身邊這個怪女人的時候，明顯也是被她的穿著給嚇了一跳。
「呃……您好，請問是極光的人嗎？」
「是的，按照之前和您聯絡的內容，我帶著禮物來給貴院的孩子們了。」看見這位親自來接見、可能是院長的小姐，怪女人立刻露出了營業用的甜美笑容，然後用手肘敲了敲我。
「呃、好的，先謝謝您親自造訪，禮數不周，還請見諒……那麼，請跟我來……」
「好的。喂，跟上來啊。」
「喔、知道啦。」
極光──是這女人隸屬的機構的名字嗎？
聽起來的確是很像聖誕老人的相關機構會叫的名字，不過……莫非，這女人真的是聖誕老人？
……騙三歲小孩噢，我最好是會上當啦。
扛著禮物袋，我跟著這個女人一起走進了孤兒院。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來孤兒院這種地方……其實並沒有什麼破敗或陰暗的感覺，裝潢得還挺明亮的，米黃色的牆壁令整個空間洋溢著溫馨的感覺，跟我想像中的孤兒院不太一樣。
跟著院長來到孤兒院的教室裡，只見裡頭的小孩子們看見這個穿著聖誕裝的奇怪大姐姐，通通都興奮地簇擁了過來；而她也連忙從口袋裡掏出名單，然後招手叫我把袋子放在桌上，開始依照順序分發禮物。
基本上是她點名字，而我負責發送禮物──我也很詫異自己必須負責這份工作，但是聖誕老人小姐卻一副「這是馴鹿的職責吧」的模樣，我也只好乖乖地站過去了。
不過，看見那個孩子們接過禮物、興奮無比的模樣，我似乎也有點被這股歡樂的氣氛給感染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女人究竟送了什麼樣的禮物，也很好奇這堆禮物裡究竟能包多貴重的東西，但看著這些孩子們抱著禮物蹦蹦跳跳地在教室裡跑來跑去、巴不得現場就把禮物拆開的樣子，還是令我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這麼說起來，聖誕老人在想什麼呢？
帶給別人快樂固然是件喜悅的事，但他又是否從中得到了什麼呢。
還是說，能夠讓別人笑容、能夠帶給別人快樂，就已經很足夠了？
我發著禮物，一邊打量她甜美的笑容，覺得有些迷惑。
發完禮物後，我和聖誕老人小姐拜別了院長，又再一次搭上少女的車。
「幹得不錯嘛小鹿！那麼，接著是下一站囉！」
「怎麼這種時候又叫我小鹿了……欸。」我忍不住發問：「我說妳……究竟是什麼來頭？妳真的不打算跟我交代清楚嗎？」
雖然這樣打破沙鍋問到底好像有些不解風情，不過嚴格說來，沒頭沒腦地讓一個闖空門的女人帶著自己到處跑、甚至做白工，這件事才叫不可思議吧。
這可是現實世界，不是在演什麼亂七八糟的穿越劇耶，真的碰上這種難以用常識與邏輯去解釋的事情，該有的想法應該不是「哇靠我真的遇上非日常事件了耶超酷DER」，而是「What the fuck，我他媽的到底遇見了什麼？」才對吧。
看著眼前不僅穿著聖誕裝、還穿著我借給她的羽絨外套的少女背影，我終究還是把問題脫口而出。
然而，少女這次沒有再毫無猶豫地用吐槽跟天花亂墜的發言應付我，而是猶豫了一下後，說：
「等時間到了你就知道了。就乖乖陪我跑完行程吧？」
「什麼啊，神秘兮兮的……算了，都已經跑完第一站了，上了賊船就認命當個海盜吧。」
「嘿嘿，很認份嘛，總算開始投入到自己的馴鹿工作裡啦！加油點啊，要是今天做得好的話，我可以替你上報老闆，說不準會加薪呢！」
「那還真是謝謝妳啊！」
所以說妳老闆到底是誰啊？
一邊繼續這種沒營養的對話，我一邊搭上她的車，出發前往她所說的下一站。
第二站，有些出乎我預料的，是一間醫院。
停好車，聖誕老人小姐似乎也漸漸習慣了旁人訝異的眼光，她抬頭挺胸地領著我進了醫院，跟櫃檯的小姐打過招呼後，便逕自帶著我去搭電梯。
不得不說，聖誕裝的艷紅色，在醫院這樣一片雪白的空間裡頭，真的是突兀到了極點，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但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做了什麼樣的心理建設，總之，她看起來好像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妳冷靜下來了啊？」我留意到她白皙的臉頰不再泛著紅暈。
「嗯？觀察挺入微的嘛小鹿，對呀，我想通了，我現在可是背負著使命出現在這裡的，才不會被區區的羞恥心給擊敗呢。我可是要帶給孩子們希望、快樂與歡笑的聖誕老人代行者！有什麼好害羞的呢？我要昂首闊步地做好我該做的事！」
「喔，妳高興就好……」
「不准用這麼敷衍的語氣跟我講話！」
「妳在逼我吐槽妳嗎？我說，妳到底多喜歡代行者這個詞啊……」
「很帥不是嗎？」她轉過頭來，很熱切地向我眨了眨眼。
「……喔。」我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只好句點她。
還好，電梯門很適時地開了，她看了一下樓層，便出聲說就是這一樓，然後率先走出了電梯。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背後，看著她看也不看指示、非常快速地走著，熟悉的模樣，顯然她平常就有在出入這裡了。
……是來探望住院的親朋好友之類的嗎？我看著她健步如飛的艷紅背影，好奇地揣測著。
而映入我眼簾的告示牌，是癌症病房。
看見這個字眼，我頓時愣了一下──這個疾病的名字，不必贅述，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曉得它的危險性吧。
「往這邊。」不過，聖誕老人小姐並沒有給我猶豫的時間，察覺到我的遲疑，她喚了聲，便示意我繼續跟隨她。
最終，在聖誕老人小姐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癌症病房內的某一個區域。
──這一區的病患，通通都是小孩子。
「嗨，聖瑀小姐，妳……妳打扮得還真是……應景啊。」大概是專門照顧這個病房的護士長，是個穿著粉紅色護士裝的歐巴桑。
看見聖誕老人小姐這個打扮得有點清涼的年輕妹子，歐巴桑的表情有點驚訝又有點尷尬。
「嘻嘻，難得的聖誕節嘛，就稍微打扮一下，讓孩子們也感受一下氣氛囉。」聖誕老人小姐則綻放著自信的甜美笑靨，向病房裡的孩子們招了招手。
病房的孩子，有的身上接著各種我不知道用途的管線、正躺在床上沉睡的；有的躺在床上看書，但是臉上還掛著鼻管，手臂上還插著點滴；不過也有一些孩子看起來狀況比較好，還有力氣玩手機，甚至還聚在一起打撲克牌、玩掌機之類的。
而無論是哪一種，只要是醒著的，此刻都被這個突然來訪的「聖誕老人」給吸引了目光，紛紛發出興奮的叫聲，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
「聖瑀姐姐！」
「聖誕老人耶！」
「傻瓜！這才不是聖誕老人，她又沒有白鬍鬚！而且哪有這麼瘦的聖誕老人啊？」
「哼！笨蛋才到現在還在用『傻瓜』這個詞，應該要學聖瑀姐姐說『傻蛋』吧？笨蛋！」
「妳還不是用笨蛋而不是傻蛋！傻瓜！」
「對耶，姐姐不敬業！為什麼沒有戴白鬍鬚啊？」
「是說這樣一講，為什麼聖誕老人一定要胖胖的啊？」
「因為聖誕老人一年三百六十四天都宅在家裡吧？」
「原來聖誕老人也是個宅男呀！」
「聖瑀姐姐帶了什麼禮物來？」
「哇，我突然不想要禮物了……我可不可以跟聖瑀姐姐約會啊？就聖誕節一天就好！拜託聖瑀姐姐！」
「人家也想要跟聖瑀姐姐約會！聖瑀姐姐好漂亮！」
這群小鬼一哄而上，同時七嘴八舌、你一眼我一語地開始對我面前這個立刻被識破真面目的聖誕老人品頭論足，熱鬧的模樣宛如炸開了鍋，整個病房登時鬧哄哄的，令護士小姐連忙喝斥了幾聲叫大家保持安靜。這裡畢竟是醫院。
不過我說啊，這年頭的小鬼是怎麼回事……會用宅男這個詞彙也就算了，立刻就想約這個女人出去約會是怎樣啊！太人小鬼大了吧！這麼小就開始泡妞，長大肯定是個不得了的潮潮現充啊！
不對，也有好幾個小女生說想跟聖瑀姐姐約會！這是怎麼回事啊！御姐跟蘿莉的百合路線嗎！這我好像可以……靠我在妄想什麼啊！
「吶、聖瑀姐姐，這個大哥哥是誰啊？」
留意到我被cue了，我回過神來，只見病房霎時靜了下來，所有的小孩子都看著我，大多數是好奇的目光，只有少數是敵意……就是剛剛那兩個說想跟聖誕老人小姐約會的小男生跟小女生。
這麼有志一同，你們兩個自己交往算啦。
「嗯……這個大哥哥是我的馴鹿喲，聖誕老人一個人搬不動那麼多禮物嘛，所以才需要馴鹿先生幫忙呀！」
沒有理會這兩個小鬼對我的敵意，聖誕老人小姐逕自替我做介紹。
「咦～所以要叫馴鹿哥哥嗎？馴鹿哥哥好！」
「可是這個馴鹿先生看起來不怎麼壯耶，可以相信他嗎？感覺我阿嬤都比他厲害……」
「馴鹿不是頭上要有角嗎？還有要有溫暖的毛皮～為什麼這個哥哥什麼都沒有啊？而且還穿得好邋遢的感覺──」
「這個馴鹿看起來好遜喔，弱爆了──欸欸、聖瑀姐姐，等我長大了當你的馴鹿啦！我會努力鍛鍊的！姐姐妳說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我完全被這群臭小鬼看扁了啊啊啊啊啊！
結果這群小鬼完全不賞臉，而我總不能跟一群小鬼生氣，只好有點僵硬地露出燦笑，和這群小鬼揮手示意……而這群小鬼根本懶得理我，又把注意力放回聖誕老人小姐的身上去了。
這群小鬼……我覺得我的太陽穴應該爆出青筋了。
「好啦，大家乖哦，這個大哥哥還不錯的啦，你們也不要這樣欺負他，馴鹿哥哥會哭哭的哦？」
「咦？馴鹿哥哥不要哭嘛，人家有棒棒糖，可以分你吃唷？一根五十塊！」
「又在放高利貸了妳！妳這個地下錢莊！」
「哪有馴鹿會哭的啊？這一定是冒牌馴鹿！」
「果然很遜欸，真的是弱爆了──」
「我們才沒有在欺負馴鹿哥哥呢，聖瑀姐姐，我們只是在讓馴鹿哥哥知道現實是很殘酷的！馴鹿哥哥要捱過寒冷的聖誕節，才可以幫助聖誕老人把禮物發送到全世界啊！這麼沒用的馴鹿怎麼可以呢！」
「對嘛對嘛，大哥哥你要加油啦──」
……我簡直欲哭無淚。
莫名其妙被個臭婆娘強迫中獎抓來當馴鹿已經夠倒楣的了，現在居然還要被一群乳臭未乾的小鬼羞辱，這什麼世界啊？這平安夜也太過分了吧！
「好啦，不要再為難馴鹿哥哥了，馴鹿哥哥幫姐姐扛禮物也是很努力的呢。那～聖誕老人只會發禮物給乖孩子哦，誰是乖孩子呢？」
「「「「「我！」」」」」
所幸，聖誕老人小姐總算是開口替我解圍，一聽到要發禮物，這群小鬼們終於停止霸凌我，開始興奮地蹦蹦跳跳，還被護士小姐制止說會吵到樓下的病患。
「喂，馴鹿先生，準備發禮物啦。」她回頭瞥了我一眼，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妳應付我跟應付小孩子的時候，態度也差太多了吧。」我嘖嘖，但還是聽話地把禮物袋放下。
「拜託，你成年人耶，跟小孩子計較這種事也太幼稚了吧……還是傻蛋你想當小孩子，我倒是不介意照顧你幾句啦！」
「這就免了，妳快點開始發吧。」
「嘻嘻，很進入狀況嘛。那麼──發禮物囉！大家乖乖排隊！」
「好～～～」聽見她的指示，孩子們便很聽話地排起了隊，這秩序遠比大人們要來得得體多了，令我不禁有些感嘆。
就這樣，我們發完了禮物，總算結束了這一站的任務。
在孩子們熱熱鬧鬧的歡送聲、甚至還有令我哭笑不得的加油聲中，我和這位小姐離開了病房；不過，她按的卻不是一樓，而是地下一樓的餐廳區。
「也差不多到午餐時間了，吃點東西再繼續工作吧。」
「還有啊？孤兒院、醫院……下一站又會是什麼地方？」
「時間到了，你就知道囉。」這女人還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又是這一句，欸，剛剛那些小鬼、還有那個護士長喊的……聖瑀，是妳的名字嗎？說起來到現在我們都只用聖誕老人跟馴鹿互相稱呼而已，我連妳的名字都不知道欸，妳是真的不打算告訴我妳的名字啊？」
「有差嗎？反正我們是聖誕老人與馴鹿的關係，既然如此，只用這樣的名字稱呼就足夠了吧？何況在平安夜裡用這樣的名字彼此稱呼，比較有工作夥伴的感覺吧？就像帶營隊的時候小隊輔會有綽號一樣啊。」
「……我沒有帶過營隊。」
「呃……那也沒差啦，總之就是這個樣子囉。」
「……喔。」
結果，這個分明很重要的問題，就被她給四兩撥千斤地躲過了。
雖說好像有幾分道理，不過我們合作到現在也一段時間過去了，連名字也不讓我知道，未免也太見外了吧。
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至少從這個女人和孤兒院與醫院有聯繫、甚至明顯跟那些小鬼們相識許久的跡象來看，這個女人並不是什麼真的從北極跑來的聖誕老人代行者，而是個貨真價實的、活在這座城市裡的普通人。
那麼，這個女人，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做這些事呢？怎麼得到我房間的鑰匙的，又是為什麼會選擇我成為她的馴鹿？
……希望到了這個女人口中的「時間」，這些謎底都會揭曉。
在醫院的餐廳隨便吃了點東西後（是她付的錢──她說「就當作是工資吧」），我們再次乘上她的雪橇諾芬．萊特，繼續在這座城市裡馳騁。
出乎預料的是，我們接下來不是去定點，而是開始打游擊。
有的是普通的公寓，有的是社區大廈……她帶著我跑去拜訪了許多戶住家，然後自然嫻熟地和各戶住家的主人談話，而這些住家無一例外、通通都有一兩個孩子，在她的示意下從我的手中接過禮物。
「您好，我是極光的高聖瑀，來拜訪您了。」通常，她是這麼自我介紹的。
「嗨，我是極光的高聖瑀，小諾過得還好嗎？嘿，小諾聖誕快樂！有沒有乖乖聽話呀？我帶聖誕禮物來囉～馴鹿，要有禮貌，打招呼！」
「呃……你們好，我是……我是……這位小姐的馴鹿。」
而我居然不知道要怎麼自我介紹才好，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最後我很無厘頭地擠出一個連住家的男女主人都忍俊不禁的答案。
連這個女人也在偷笑！靠！妳是害我陷入這種窘境的罪魁禍首欸！
「小諾很乖，很聽話，是個好孩子，值得聖誕老公公送他禮物的好孩子。」而這家的主人也很順水推舟，配合我跟這女人玩起了聖誕節的遊戲。
「是嗎？好孩子呢！那麼，聖誕老人、聖瑀姐姐要來發禮物給小諾囉！馴鹿！」
「……」我隱忍著沒有爆氣，只是乖乖把禮物放下來，讓她對過手裡的名單後、在袋子裡翻找出屬於這個小男孩的禮物。
其實禮物都是有編號的，她用鉛筆偷偷寫在禮物側邊的左下角，藏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在對我喊話與發禮物的時候都刻意避開不講編號，讓小孩子收禮物的時候不會有種這是被安排好的、有種例行公事的冰冷感。
這女人，還挺體貼細心的嘛。
趁著這女人在找禮物，我也打量了一下這個被喚作小諾的孩子……然後我注意到，他的額頭右側有一部分顯然是受過傷，即便傷疤已經癒合，但還是在皮膚上留下了一塊突兀的色素沉澱，並沒有被男孩的瀏海給掩蓋住。
還有，男孩的額頭上，也有幾個零星的小傷痕，看起來……像是被燙傷吧，不曉得已經經過了多久，但還是沒有完全消失，留下了一些痕跡。
「找到了！來，這是給小諾的聖誕禮物，聖誕快樂～新的一年也要跟爸爸媽媽們快快樂樂地度過哦！」
「嗯！謝謝聖瑀姐姐！」
不只小諾，我們登門拜訪的家庭中，還有好幾個孩子也是身上有傷的，有的分布在手臂上、有的是在脖子上……那些傷痕，光是看了就觸目驚心。
然而，這些家庭的關係通常都和樂融融，令我完全猜不出來，這些孩子們身上有傷的這個共同點，是為何而來。
直到拜訪完最後一家、確定我扛在肩上的禮物袋終於空空如也後，已經到了日暮時分，這女人載著我要送我回去的路上，才娓娓和我道來一切的始末。
「……那些癌症的小孩子，很多都已經活不久了，他們可能根本沒有機會再過下一個聖誕節。」
一整天相處下來，這女人的個性顯然是很外向活潑的，是那種大概可以一邊喝酒、一邊哈哈大笑地拍妳肩膀的女中豪傑；然而這一刻，這女人的聲音裡，卻明顯流露出無奈與悲傷。
「而我們剛剛拜訪的那幾個孩子，他們……通通都是寄養家庭，都是因為原本的家庭發生變故，像是雙親離異、兩方都不想接這個孩子，或者父母雙亡、或者因為吸毒或其他犯罪所以入獄、還有像是因為酗酒家暴等問題，導致這些孩子不得已，必須另外安置到這些寄養家庭來的。」
「……這話題也太沉重了吧。」
「是呀，確實是很沉重……但是，這就是這個社會的現實。當我們在享受聖誕節的豐盛大餐、當我們活在幸福快樂的光芒底下時，還是有很多人是在陰影中掙扎、在痛苦中徘徊的。」
聖誕老人小姐嘆了口氣，令我也跟著覺得難過了起來。
沒有父母親可以依靠的孩子。
也許根本沒有機會長大、就要被病痛無情地奪走生命的孩子。
還有因為各種緣故而失去父母親、甚至被最應該信任的父母親傷害的孩子。
這些，都是確實存在於這個社會上的悲傷。
然而，活在這些悲劇以外的我們，卻對這些事情視而不見……只是過著自己的生活，甚至會抱怨對自己的生活不滿意，卻忽略自己也許擁有著、別人這輩子無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得到的東西。
想起自己，我突然覺得很慚愧。
我明明擁有了很多，為什麼卻一點也不懂得珍惜，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塌糊塗？
想著想著，就覺得我前面這個大膽地穿著聖誕裝、在這座城市裡四處奔波、為了那些孩子們而努力的女人，簡直渾身閃閃發光、令人肅然起敬。
她不是說說而已，雖然用了聖誕節的玩笑去包裝，但是，她的確在帶給這些孩子們希望、夢想與光芒。
真是個了不起的，聖誕老人。
就在我這樣思索著的過程裡，這女人已經很快速地把我送回了家門口。
下了車，我將手裡的禮物袋還給她，然後從她手中接過我借給她的羽絨外套與圍巾。
明明好不容易結束了充實的一天，我卻因為意識到自己的渺小，而感到一陣鬱悶。
這女人也不是笨蛋，很快地就留意到我的變化。
「你還好吧？怎麼看你恍恍惚惚的？」
「沒什麼……我只是在思考，妳到底是何方神聖……還真是偉大。」
「嘻嘻，就說啦，我只是個聖誕老人代行者嘛。」
她笑了笑，很俏皮地轉了個圈，聖誕裝的裙襬也隨之晃了一圈，令底下的秘密幾乎若隱若現。
本該是很誘人的畫面，我卻沒什麼心情欣賞。
「……現在，還沒到可以告訴我一切的時間嗎？」
放棄自己內心中的掙扎，我嚴肅地看著又恢復嘻皮笑臉的她，發問。
而她也注意到我是認真的，也靜靜歛起了臉上的笑容。
「嗯……確實，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也會覺得亂七八糟的。」
「是不至於說亂七八糟……我只是很疑惑，妳到底是什麼人而已。」我頓了頓，大膽地提出自己的猜想：「妳是……社工嗎？」
「這個嘛……對了一半，現在還不是。」
「意思是，妳是實習中的社工嗎？」
「也不是，我還在唸研究所呢。」
「妳跟我是同一所大學的嗎？所以，妳其實是我……學姊？」
「嗯……這麼說也可以啦。」
「那，妳是……怎麼盯上我的？」
「喂喂，用盯上這個詞也太難聽了吧！」
「那不然呢？」
「……啊，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去跟我老闆報備今天的工作結果呢。」
結果，這個女人居然又打算逃走，留下一頭霧水的我。
不過，至少得到一些蛛絲馬跡了……話雖如此，這個女人，仍然渾身謎團啊。
「妳還是，不打算讓我知道妳的名字嗎？」
「……唉，你意外地是個很窮追不捨的傢伙呢，雖說鍥而不捨也是一件好事啦……」
「……」
話說成這樣，就是在嫌我太死纏爛打了吧。
但……妳可是闖空門的傢伙啊！雖然妳帶著我做了一整天感覺充滿正面能量的事，但妳是一個罪犯這件事可沒有改變啊！可以理直氣壯的人是我才對吧！？
「好啦，我就跟你說明白好了──答案啊，我早就已經告訴你了，你等等回房間再自己研究吧。」只是這個女人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說出耐人尋味的這麼一句話。
早就已經告訴我了？什麼意思？
……然後，我想起了沉睡在口袋裡的，這個女人早上砸向我的那個禮物。
她打從一開始，就把一切的答案都送給我了嗎？
「看你恍然大悟的表情，應該是理解我的意思了吧？看來你也沒真的那麼傻蛋嘛。好啦，那你就等等回房間再自己看答案吧──」
「等等！」
……那個禮物盒裡頭，到底包了什麼？卡片嗎？這個女人把關於這一切的結果都寫在那上面了？
但這樣想也是我一廂情願，要是禮物盒裡其實沒什麼呢？就放任這個女人從我面前消失？
「……你啊，是個很難打發的傢伙耶。」
「喂，是妳擅自抓了我當妳的馴鹿，然後這樣利用完了就想跑，還真的……把我當成妳的馱獸工具人啊？也太過分了吧，用瞬間移動闖空門的聖誕老人小姐？」
「真是的，都跟你說了，答案都在那個禮物盒裡了說……關於我的身分、手機號碼還有LINE都在卡片裡啦，還有關於我為什麼找上你這件事，你自己看就可以了啦。」
「我怎麼知道妳有沒有騙我？我要是打開盒子發現裡面是空的呢？」
「疑神疑鬼耶你！你這傢伙肯定從三歲開始就不相信聖誕老人吧？」
「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聖誕老人。」我斬釘截鐵。
「……其實我也是。」而她這麼回答。
怔了幾秒後，我們兩個同時笑了起來。
不相信聖誕老人的聖誕老人──就是因為不相信聖誕老人，所以才只好自己成為聖誕老人嗎？這什麼老掉牙的設定啊！
「這樣吧，你知道『馴鹿先生與女士』吧？」
「嗯。」那是我們學校附近的一間餐廳的名字。
「明天中午十二點，餐廳門口見，我們再好好聊聊吧。」
「……我要帶錢嗎？跟妳庸庸碌碌跑了一整天，妳還沒付我工資呢。」
「喂！也算得太細了吧你！像你這樣的男人可是不會受歡迎的喔？」
「像妳這種慣老闆才會被員工丟雞蛋勒！」
「好啦好啦，明天那頓算我請客啦！不過你這傢伙要準時啊，你要是敢遲到一秒，我們就各付各的！」
「耶！謝謝聖誕老人～」
「……少噁了你，好啦我真的要走了，那就明天見啦，馴鹿先生──啊對了，其實我有駕照啦！」
「那妳又是怎麼進到我房間裡的？」
「跟你房東借鑰匙啊傻蛋。」
「我房東竟然賣我！？妳是怎麼騙過我房東的啊！？」
「喂喂喂什麼騙！說得真難聽，我可是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粲蓮花，好不容易才說服你房東把鑰匙借給我，讓我給你一個Surprise的啊！」
「什麼三寸不爛之舌粲蓮花啊，把兩個成語合在一起用這種爛梗妳倒是用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啊？」
「穿著聖誕裝四處跑了一整天，羞恥心都死光光了啦！有什麼好臉紅的！傻蛋！」
嘴上這麼說，她還是臉紅了。
「……我要走了啦，掰掰，明天見。」
「嗯，回北極的路上小心啊，聖誕老人……代行者小姐。」
「……哼。」
目送聖誕老人小姐駕著雪橇揚長而去的背影離開巷口後，我揣著口袋裡的禮物，迫不及待地跑上樓。
她的來歷究竟是什麼呢？
到底為什麼會選擇我呢？
無論答案究竟是什麼，至少，有一件事是很篤定的。
──這是我這輩子，最充實的一個聖誕節了。
好啦，精確來說……是平安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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