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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畜提督的帶兵美學01──青焰獨眼與來自深海的悲鳴》

作者:艾諾緹絲│2015-12-11 11:35:05│巴幣:0│人氣:314
簡介:
 
岩川基地的新任提督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
然而鎮守府本身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
前任提督不告而別
謎樣的棲艦空母
停擺已久的鎮守府
一切的一切都宣告著就任後的生活不會輕鬆好過
雖說如此,伏井祥月還是毅然決然的接下這個爛攤子
不如說,是他費盡心機不小心躺進了這灘渾水裡……
卻沒想到,一切的背後竟然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為了解開前任提督野佐美緒的離職之謎
祥月司令官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
 
「這是為什麼呢?司令官,如果沒有艦載機的掩護,我們會暴露在棲艦的空襲砲火之下,您應該知道那種危險性。」響也站出來替電說話。
「想要原因的話,我給妳們兩個。」祥月比出食中二指,「第一,這是提督命令,妳只能遵守;第二,有那種看起來隨時會違背命令的不定時炸彈在旁邊還能安心作戰的提督,這世界上去哪裡找?」
 
《鬼畜提督的帶兵美學01──青焰獨眼與來自深海的悲鳴》

目錄:

序 章
第一章 就職
第二章 燙手山芋
第三章 初戰
第四章 謎樣的旗艦
第五章 歸航



  序 章
 
 
  「哼……祥月,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不過那頂軍帽既然已經在你頭上,就好好做吧!」
  「多謝總理褒愛,祥月必不負期待,將深海棲艦趕出岩川基地。」
  答話的是一名青年,約莫二十有五,他優雅地將白色軍帽脫下來靠在腰間,行了個九十度的揖,而後微笑著看向佐藤總理。
  「你那笑容還真是惡趣味啊……腦袋靈光是好事,但如果可以把置他人於不義的腦筋動在準備提督考試的功夫上,那不知該有多好。」
  面對這赤裸裸的質問,青年卻仍是一臉柔和的笑容:「總理說什麼我不太明白,但我確實好好的準備考試了啊。」
  「那為什麼還能不及格?老實說以你的資歷和家世,只要筆試及格,後頭那些跑龍套的術科考試都能躺著過。」
  「不及格?總理您在說笑吧!我筆試的分數不是五十分嗎?」
  「祥月,讓我來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五十分就叫作不及格!」
  「如果五十分叫作不及格的話,為何下官還會站在這裡戴著白色軍官帽跟您談笑風生呢?」
  「你……」
  佐藤心想,看來他心裡完全不覺得「讓前幾順位的人在術科考試前夕被陌生女子下媚藥拖進房裡」是一件了不得的事──難道在這傢伙的眼裡,只要拿到這頂白色軍官帽就算是考試及格嗎?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那些嫖味滿盈的女人跟這青年有什麼關聯,但佐藤就憑自己從小看著祥月長大成人,擁有十二分把握──這件事肯定就是他幹的!
  佐藤總理嘆了口氣,揮揮手道:「隨你去吧!反正這些考試都是些枯燥的東西,就我而言你們誰當提督都無所謂。」
  見到自己的叔父兼上司不繼續追究,祥月沒再回話,只是微微鞠躬,而後便轉身走向辦公室門口。
  「對了,祥月。」
  冷不防的,佐藤總理叫住祥月,而後從自己的滑動式辦公沙發站起身來,信步走到祥月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並非作為上司,也不是身為長輩,而是作為一名退休多年的職場前輩,老人家有一言相送,聽不聽隨你。」
  祥月保持著微笑,並沒有任何動作,像是示意佐藤繼續講下去。
  「你即將要任職的工作,跟一般的軍官天差地別,當你哪天遇到無法跨越的瓶頸時,就想起這句話吧──」
  佐藤湊近祥月的耳邊,低聲呢喃了幾句。
  而祥月,則只是微微一楞,便微笑著走出了總理辦公室。




  第一章 就職
 
 
  岩川基地鎮守府的大門,是由紅銅打造而成,兩側分別刻著一艘軍艦的圖案,左側是驅逐艦,右側則是重巡洋艦。一座軍事基地大門居然刻著船艦的圖像,給人感覺有種莫名的怪異,好像在表達「本鎮守府的特產就是驅逐艦和重巡」一樣,既幼稚又愚蠢。
  祥月心想,岩川基地的前任提督該不會是個中二病吧?
  由於這不關他的事,祥月便沒再多想。他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同時想道,這麼厚重的大門居然連個鎖都沒上?
  基於這裡以後是自己的管轄範圍,閒雜人等胡亂跑進來也不太好,祥月便順手將門給帶上。
  當厚重的門乓的一聲關了起來,並且將大鎖拴上後,祥月本來要朝自己的提督室走去,沒想到身後卻傳來一道看起來像是盡量避免弄出大聲響,但卻完全沒達到隱匿作用的開鎖聲。
  他轉身一看,幾個小孩子正偷偷摸摸地將門給拉開,但其中一個卻因為腳滑而不小心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孩子有著一頭淡棕髮絲,身著一襲看似小學生的水手服。她摸了摸摔疼的屁股,琥珀色的雙瞳不悅的瞪向前方幾個孩子,「很痛耶!都說交給我就可以了啦!」
  由於如此大的聲量實在違背一夥人的行動意圖,當前一名跟她長相十分神似的孩子立刻上前用手摀住她的嘴,「雷,妳太大聲了啦!這樣會被發現的說!」
  另一名頭戴水手帽,髮色和瞳色都有如海水般湛藍的孩子也趕緊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就是說啊,小聲點,雷妳太粗魯了,這裡還是交給我這個擁有巧手細工的淑女吧!」
  「門那麼厚重,淑女怎麼拉得動?這裡來是交給力氣大的雷來處理……」
  「плохой,我想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眾人的低聲爭吵嘎然而止,一同看向第四名孩子手指的方向。銀髮銀瞳的少女雙眼注視著黑髮青年,而青年也正對四人露出一彎溫和的微笑。
  方才提醒眾人的銀髮少女眼神一緊,平靜著口吻說道:「ненавидеть,好惡意的微笑。」
  這時,像是被發現正在偷吃便當,卻仍想找理由合理化自身行為的孩子一般,帶著水手帽的藍髮少女站到四人前面,用手指著祥月的鼻子喊道:「你、你有什麼不滿嗎?你這可疑人士!」
  祥月心想,看來因為自己沒穿制服,她們並沒有認出自己是提督,便玩心四起,說道:「可疑人士就不能進來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曉依然理直氣壯。
  「再說了,既然可疑人士侵入鎮守府裡面,你們難道不應該把門鎖起來防止我逃走,再把我吊起來毒打一頓嗎?」
  除了銀髮少女之外的三個孩子聞言渾身一震,趕緊合力將門給鎖上,被喚作雷的少女則轉身吐了個舌頭,道:「雷當然知道!雷只是、只是……」
  眼看著雷掰不出個理由來,銀髮少女卻搶先一步說:「也有打開大門把你趕出去的選項,不是嗎?」
  見到眼前的少女居然如此冷靜,祥月饒富興味地看向她,而少女看似感情薄弱的眼神也微微散發出敵意,與高自己半個身體的青年雙目凝視。
  「啊哇哇哇!響!不可以吵架啦!」與雷長相神似的孩子從剛剛開始就緊張的看著火藥味逐漸蔓延,終於忍不住從後頭抱住響的腰際,「要好好相處啦!」
  被喚作響的銀髮少女微一側頭,平靜地說道:「電,妳這樣我施展不開來,不管怎麼說,光是看這人惡趣味的笑容,我就不知要如何跟他好好相處。」
  由於響的語氣平靜卻十分堅決,似乎好好的傳遞給了身後的少女,電只好緩緩將手放開,一臉緊張的退到後面。
  見到電離自己已經有一段距離,響雙拳一握,渾身上下散發出異樣的金色光點,彷彿以其為材料,各種金屬光澤的物體在身體周圍宛如煉金術般凝聚、構築起來,不出多時,腰際便出現兩組三連裝魚雷,左右肩上則分別掛著兩門小口徑主砲和一面看似盾牌的物體。冰冷的砲管猶如少女的眼神一般,毫不留情地指向祥月。
  「總而言之,既然你是可疑人士,請你離開。」
  祥月心想,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艦娘,早聽說她們擁有奇特的力量,可以召喚出名為「艤裝」的戰鬥兵器,但實際見識到的時候還真令人有點不敢相信。
  但祥月是這個岩川鎮守府的新任提督,可不能被一名驅逐艦娘的主砲給逼出大門,於是,他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之後要別在制服上的提督軍徽,向前走了幾步,將軍徽拎到響的眼前。
  全副武裝的少女愣了兩秒之後,沒有將武裝收起來,卻是讓眼神再次與祥月相對,主砲砲管也像是反映了她的意識,調高角度,指向祥月的腦袋,「說,你把我們的司令官怎麼了。」
  「什、什麼?司令官的軍徽在他手上,該不會……可惡!包在我身上,我去把司令官找出來!」雷二話不說便奪門而出,轉瞬間不見人影。
  曉也喚出艤裝,站上前與響齊身而立,道:「不要小看曉型驅逐艦!快把司令官的下落說出來!否則就算我是淑女,也要朝你的臉上開砲了!」
  沒想到都看見軍徽了,這群小不點的反應居然是這樣,祥月不禁感到有趣,他特意擺出疑惑的表情說:「奇怪,可是我聽說淑女絕對不會對著人家臉上開砲啊!」
  聽到這句話,原本氣勢滿滿的曉竟然渾身一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主砲和魚雷也因為震動在身上發出咖咖咖的摩擦聲。
  「什……你、你聽錯了!剛剛的不算!我是說,要打你的肚子!」曉趕緊修正言詞。
  「但我聽說會一拳往人家肚子招呼上去的女孩子,好像被稱為『太妹』耶!」祥月依舊開著玩笑。
  「太、太妹……」
  但這玩笑開得曉整張臉都綠了,她下意識捧住自己的臉,用夾雜著畏縮、不安、與堅持的口吻吶喊:「不是啦!曉不是太妹……曉不是太妹……曉是淑女啦!」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情緒太激動,曉肩上的主砲居然轟的一聲冷不防開砲,砲彈以電掣之勢從祥月的耳邊飛向天際。
  ──唉?
  感受到一絲頭髮的燒灼味漫過鼻尖,祥月的笑容一瞬間僵硬了。他察覺到原來狗急跳牆這句成語也可以這樣詮釋。
  為了避免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家鎮守府門口,他趕緊安撫眼前的小女孩,說道:「是是是,曉是淑女,曉是非常優雅的淑女喔!所以曉絕對不會再開第二砲對吧!」
  看到自家姊姊因為奇怪的原因不戰自敗,然後這青年變臉居然變臉變得如此神速,響有些發楞的看著兩人那詭異對話。
  這時,曉的眼角已經滲出了兩滴淚,她正抽噎著沒辦法好好說出話,肩膀上的主砲也隨著鼻子的抽吸而一上一下晃動著,看上去甚是危險。
  「可是……曉剛剛對著妳的臉上開了一砲,曉不是淑……」
  「不不不,那一砲並沒有打到我的臉,妳知道嗎?曉,淑女這種東西啊,為了維持自己優雅的身姿,每天都會練習朝天空開上十幾砲,以訓練自己避免不小心打到人臉喔!」
  說這話的祥月,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他只知道原來人類為了求生,什麼鬼話都說得出來。
  「我知道妳是淑女,妳剛才是故意打天空的對吧!嗯,一定是的!因為妳看起來就是個優雅的淑女嘛!」
  響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家姊姊慢慢被說動,從悲傷的表情轉為欣喜。心想這人唬爛的功夫還真是恐怖。
  「夠了,陌生人,快交代司令官的下落。」
  但她仍不忘自己拿出艤裝的初衷,將砲口再次對準了祥月,「否則,我不是淑女,我可不會射偏。」
  「等一下啦!響!我想他一定不是壞人!」
  這時,卻換成曉把響抱住了。
  「……蛤?」
  還不等響意識到曉是被剛才那番甜言蜜語洗腦,電也跟著抱了上來,「對呀對呀!響!不可以吵架啦!」
  雖然想掙脫兩人的熊抱,但響的力氣實在不大,嘗試性的掙扎兩下後,自身超常的理性便讓她放棄掙脫的念頭。
  「хорошо,你達到目的了,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把司令官的下落交代清楚?」
  見到場面似乎已經被治癒系的孩子們緩和下來,祥月杷了杷自己的頭髮,說道:「妳如果是說野佐提督,她已經卸任了,我是新任的提督,名叫伏井祥月。」
  「卸任?別說謊,我沒聽過這件事。」
  一聽到自家提督居然卸任了,不只有響,連曉也不敢置信道:「對呀!司令官可是一名優雅的淑女!怎麼可能不說一聲就離開!」
  「電也是第一次聽說……那個,有沒有可能是你把她跟誰搞錯了呢?」
  祥月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張就職公文,遞給她們一看,三名少女才發出一陣驚呼,而後便露出有些悲傷的神情。
  「野佐提督真的沒跟你們講過?」
  三名少女委屈的點了點頭。
  祥月心想,就算不念及情分,一聲不吭就離開未免也太不合禮節了。不過反正這不關他的事,現在他只想平安無事的抵達提督室就任。
  他微笑著道:「就是這樣,你們能不能帶我去提督室?就任時限快到了,我至少必須致電給上級報告一下。」
  誤會澄清之後,響雖然還有些在意自家新提督居然是這麼惡趣味的人,但長期身為軍人的素養讓她不再將情緒表露於面容。她比了個方向,說道:「是,司令官,我給您帶路,這邊請。」
  這時,大門又被重重的踹開,雷氣喘吁吁的身影出現在門前,她焦急著口吻道:「大家!我沒找到司令官!她該不會……」
  然而,雷卻看見自己的三名姊妹跟著眼前的青年走了,氣急敗壞道:「曉!響!電!居然綁架他們……做了這種事情,還以為能從我雷大人的手中逃掉嗎?看招!」
  話說完,雷的艤裝已然現形,砲口對準祥月的後腦勺,眼看著就要發射!
  「不,等等,他是……」
  「啊哇哇哇!不要打架的說啦!」
  「等一下!雷!他說我是淑女……不是,我是說,隨便亂開砲會被叫做太妹啦!要開砲的話,就要朝天空開,知道嗎?」
 
 
  「司令官,這裡就是您的提督室,若有什麼事情再吩咐我,那麼,響先行告退。」
  示意了前方提督室的位置,響便微微一鞠躬,從走廊另一側離開了。
  祥月推開大門,一股隱隱約約的清香漫入鼻尖。放眼一看,辦公桌上文件堆疊整齊,各式公文分門別類的堆放,並且用各式船艦造型的塑膠玩具壓著,避免被風吹亂。木質條紋的地板上幾乎可以說是一塵不染,陽光灑落在地板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輝,顯然有人每天好好的打掃過。
  祥月心想,看來野佐提督把這裡管理的很好,就算自己離開長達一個多月,提督室依然如此整潔,而且在前往辦公大樓的路上,也不見有任何亂象,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運行著。
  他走到桌子旁邊,撥了通電話報告自己就任,而後坐上如今已經屬於自己的辦公椅,打算先把今天的例行公事處理一下。
  ──嗯,建造和開發啊……等等,為什麼一個多月沒動?看來待會得先去拜訪一下工廠人員……
  又翻了許多文件,祥月發現,除了每日例行的操練由艦娘自動執行並且做成紀錄之外,幾乎所有該做的事情全都沒做。
  沒想到乍看之下平靜無波的鎮守府,其實已經停擺了這麼久!
  祥月心想,自己曾經在訓練營跟野佐碰過幾次面,對她的印象就是一名黑色半長髮、面容姣好的女子,對人莫名其妙的柔和,就連操練近身搏擊技巧時,將人摔在地上都還不忘給予一個治癒系的笑容,導致整個連的訓練兵都爭相恐後的想跟她「切磋琢磨」……
  這樣的一名女子,為什麼在上任提督兩年後,會一聲不吭的離開?
  由於一直以來堅持「只有自己隱瞞別人,沒有別人隱瞞自己」的不二原則,祥月心中暗自決定,遲早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突然,提督室的門被推了開來。
  推門的少女迎面便看見祥月陰側側的笑容,便「啊哇哇哇」的整個人癱軟在門板旁邊。
  查覺到有人進來,祥月趕緊收回自己的沉思,說道:「妳是剛才的……」
  電有些乏力的站起身,說道:「對、對不起!司令官,我是您的秘書艦,再次自我介紹,我是曉型驅逐艦四號艦的電……剛剛我們對您失禮的地方……那個……對不起的說!」
  電說完,便大力的行了個九十度鞠躬。將短短的馬尾都給甩到前面來。
  祥月微笑著說道:「沒關係,畢竟妳們不知道有新提督上任,會有那種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正等我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再來懲罰妳們也不遲啊!」
  見到電整個人嚇軟在地上,祥月才又說,「哈哈哈,開玩笑的,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
  ──什麼啊真是的,嚇死我的說……
  正當電用手撫著胸口,心想這玩笑開得不輕時。卻猛然從耳邊傳來一陣深沉而緩慢的低語:「難得用主砲這麼熱情的招呼我,我只會給妳們一點小──小的『獎勵』而已喔……」
  從電耳邊直起腰的祥月再次擺出微笑:「就是這樣,敬請期待。」
  不理會三魂七魄幾乎從嘴裡跑出來的小驅逐艦,祥月再次四下觀望這間提督室,道:「這間提督室一直都是妳整理的嗎?」
  由於是司令官的問話……不如說,難得出現了正常點的對話,電趕緊回過神,點了點頭,「是、是的說,因為野佐司令官喜歡紫羅蘭的花香,所以我在陽台邊種了幾盆,請問……不合您的喜好嗎?」
  「不,無所謂……只是,妳是秘書艦,野佐提督也沒跟妳透漏任何她要離職的訊息嗎?」
  「……沒有的說。」
  見到電看上去如此悲傷,祥月便暫時不再追問,畢竟雖然自己常常被說一肚子壞水,但眼前的少女似乎並不適合自己再搞出什麼心機來。
  他走到電的身旁,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嘛,打起精神,身為秘書艦還一直心情低落成何體統?給我帶路去工廠,我要先把你們停擺了一個月的例行公務給弄一弄。」
  「是、是!往這邊走的說!」
  走出提督室,祥月將門帶上後,轉身便看見兩位艦娘從長廊另一頭走了過來。其中一人藍髮披肩,柔和的眼神和端莊的步伐散發出一股高貴的氣質;另一人則綁著一頭銀灰色雙馬尾,談笑中透漏著無比的自信,看上去應該是個開朗的人兒。之所以會一眼就認出那是艦娘,是因為她們裝備著弓道用的胸甲,肩上各披著一塊飛行甲板,另一側則掛著箭袋和短弓。雖然訓練兵時期對艦娘了解並不多,但祥月至少知道,這是空母系艦娘的常見艤裝。
  「翔鶴姐,瑞鶴姐,午安的說!」
  見到兩位空母艦娘,電立刻就恭敬的打了聲招呼。雖然電是秘書艦,名義上算是其他艦娘的上司,但在戰鬥中驅逐艦時常擔任大型軍艦的護衛,所以禮貌上也是必須給予相應的尊敬。
  由於祥月還沒換上提督的制服,兩位艦娘並沒有認出他的官階,因而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一位俏首輕輕側偏,另一位則瞇細了雙眼。
  「啊,電來介紹!這是我們鎮守府的新任司令官,伏井祥月的說。」
  「啊?新的司令官?野佐提督怎麼了?」瑞鶴不敢置信看著眼前這名掛滿微笑的青年,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狐疑,「怎麼會換成這個連制服都不穿的傢伙?」
  「我說瑞鶴,不可以對人家無禮!如果電說的是真的,妳這樣是冒犯上司喔!」一頭長髮的翔鶴卻柔聲阻止了妹妹的粗言粗語,並接著對祥月行了個鞠躬,恭敬道:「您好,提督,我是五航戰的航空母艦,翔鶴,這邊這位是同屬五航戰的妹妹瑞鶴,不知如何稱呼您比較好呢?」
  祥月也點頭致意,答道:「叫我提督或祥月提督就可以了,請多指教。」
  「是,祥月提督。」
  基於自己好奇的心理,祥月接著問道:「可是,聽說艦娘戰鬥之外的時間不會掛著艤裝,妳們怎麼會在走廊上裝備飛行甲板?」
  「哼哼……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瑞鶴說著,挺胸昂首答道,「我們空母艦娘啊,必須跟駕駛艦載機的妖精們培養感情,這樣在戰鬥中才會更加得心應手,所以基本上無時無刻都會裝備著飛行甲板。」
  「是的,祥月提督,時不時讓艦載機出來飛一下,也可以有效提高練度。」翔鶴也笑著補充道。
  話說完後,翔鶴微微行了個揖,瑞鶴則看了祥月一眼後,便隨著姊姊離開。
  「不過,說歸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艦娘勤奮到平常都把艦載機放出去飛,既消耗油料又不能提升戰鬥力……」
  待兩人走遠後,祥月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著:「妳說其不奇怪呢,電?」
  她微笑著看向一瞬間渾身僵直的驅逐艦娘,而後者則僵硬著脖子轉頭答道:「電、電也不知道……的說。」
  「電不知道?不知道也沒關係呀!為什麼要鐵青著臉?雖然妳是第一天認識我,但我人很好的,又不會罵妳。」
  但是,電其實很想說,司令官那完美無瑕的微笑實在不是一名抱持疑惑的青年應該有的表情。不如說……那就像是幽暗的洞口中突然吹出一陣沁涼的風一般,完全不能令人感到舒爽,反而使汗毛都一根根的站了起來。
  「чрезмерно……」
  長廊上迎面走來的響一看見此景,立刻攔住氣勢上嚴重不平衡的兩人,平靜著語氣說道:「司令官,雖然您在鎮守府是最高長官,也擁有絕對的權力,但能不能請您收斂一下那張臉面,有話直說不要欺負我家的電?」
 
 
  「呀──這就是傳說中的間宮小吃店啊?據說二戰時只要間宮一出現,全艦人員的士氣就會整個翻倍,果然名不虛傳!」
  將一整束拉麵吸進嘴哩,祥月接著說道:「然後呢?說要來小吃店坐一坐,總不會只是要請我吃個拉麵吧?」
  「司令官,您不覺得讓小孩子請吃拉麵是一件丟面子的事情嗎?」
  響忍不住吐槽,說到底,自己也沒講過是要「請」司令官吃東西。
  「不會啊!看我好歹也是妳們的司令官,就像國王對臣子一樣,這種程度的進貢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一邊覺得這比喻真是厚顏到了極點,一邊揣測著司令官到底當真還是開玩笑,響略為思忖了一下,只好說道:「волшебный,這話虧您也說得出來……不過,如果您可以對電友善一點,這頓讓我用零用錢來請也不是不可以。」
  「唉呀,說什麼呢?我對電一直都很友善啊!畢竟是我的秘書艦嘛!」
  說完,祥月微笑著看向電,看得人家渾身震顫不止。
  「是、是的說……」
  心知這人內心的扭曲不知到了何種程度,響放棄了和他爭論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那麼,司令官想知道什麼事?雖然翔鶴姊她們主張絕口不提,但我以個人的判斷認為,司令官有權知道鎮守府目前的狀況。」
  聽到響這麼說,祥月心知她是不想讓自己去為難電,便不客氣地問道:「為什麼祥鶴和瑞鶴他們會在鎮守府裡面訓練艦載機?既然岩川基地已經有兩位正規空母,不是可以去稍遠的海域一邊防守深海棲艦順便提升練度嗎?」
  聽到這話,響的眼神出現一瞬間的黯然,但她很快便搖了搖頭調整自己的面容,說道:「事實上,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已經好幾個月無法對外出擊了。」
  祥月當然沒有看漏那一瞬的表情變化,但仍然針對目前的問題追問道:「什麼原因?」
  「大約一個月前,南西諸島防衛線那邊突然出現了非常強大的棲艦。阻擋了我軍艦隊的例行性巡邏,據說翔鶴姊和瑞鶴姊親自出馬都沒辦法攻破那支艦隊。」
  「南西諸島防衛線?兩位正規空母都吞敗?」
  在前來岩川鎮守府之前,祥月曾經細讀過這附近海域的資料,南西諸島防衛線雖然常有棲艦的空母出沒,艦娘和棲艦在此地起衝突是常有的事,但敵方畢竟屬於偵查機動部隊,應該不至於淪落到被完全壓制的局面,更何況是正規空母出擊,基本上就是例行性的趕跑棲艦而已,怎麼會被壓制?
  「沒辦法的說……」這時,電也插進了話,「沒有司令官指揮,我們對資源和兵力的掌控很容易出錯,胡亂出擊的話可能會讓鎮守府陷入危險的境地……」
  祥月陷入了沉思。
  一個多月前?這不正巧是野佐提督離職那陣子嗎?或許這跟野佐提督不告而別有什麼關聯也說不定……但祥月不認為那名堅強的女人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拋下一切逃之夭夭。
  他沉思了起來。
  見到新任司令官難得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就算冷靜如響也感到十分好奇,她走到司令官的座位旁,玩笑似的用手在祥月面前揮了輝,甚至扮了幾個鬼臉。
  ──沒反應!
  畢竟還是小孩子,遇到有趣的事情總會無法自拔。眼見司令官仍然雙手抱胸眼神失焦的望著遠方,響得寸進尺的用祥月的筷子夾起一條拉麵……
  「響──不要啦!後果很恐怖的說……」電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制止響,任由自家姊姊將拉麵塞進了司令官的鼻孔裡。
  「是說,有沒有報告指出……喔呀,響,原來妳這麼想餵我吃麵啊?」
  見到司令官鼻孔插著一根拉麵,轉過頭給自己來上一發微笑,響渾身僵直道:「不,那個……」
  「雖然我感到非常窩心,但我的嘴巴看起來像是長在那個地方嗎?嗯?」
  「Извините!」
  雖然聽不懂那是哪國語言,但祥月從口吻至少聽得出那應該是類似道歉的語句。他心念一動,將麵扯掉後,便說道:「來,我的嘴巴在這裡,要餵就好好餵,啊──」
  祥月說完便對著響張開嘴巴,然而,響夾在筷子上的拉麵遲遲不敢送進司令官的嘴裡,在半空中不斷震顫,因為那嘴巴張開的方式看起來竟然有點像是咧著嘴笑,而上方的眼神微微瞇細,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沒有直接受到視覺衝擊的電不禁心想,有叫人家餵自己是這種表情的嗎?
  在麵條第三次掉回碗裡後,響簡直不敢相信,在四姊妹中跟雷一樣擅長照顧人的自己,竟然連一口麵都餵不好!
  正驚慌中,祥月卻冷不防張嘴咬了過來,將麵給吸走,而響則發出了「咿!」的驚嚇聲,心臟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多謝款待。」也不知祥月這句話指的是那口麵,還是響那鐵青的表情。
  由於有點在意剛才說的事情,吃掉拉麵後,祥月也就暫時沒去計較響的惡作劇。
  他接著道:「有沒有任何報告指出棲艦的艦隊組成?」
  「是、是!」知道自己犯了錯的響趕緊立正站好,回應道:「根據敵軍旗艦特徵指出,敵軍主力艦應該是輕母ヌ级flagship改!」
  
  


  第二章  燙手山芋
 
 
  「輕母ヌ级flagship改?」
  祥月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
  先不說「flagship改」這種高階變種為何會在這麼近的海域出現,輕母ヌ级出現flagship改的高階變種可是聽都沒聽說過,到底是打哪冒出這種怪物來?
  祥月突然想到,為什麼自家叔父明明一臉看穿他在考試裡做手腳的事情,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自己就職,原來就是這個原因!
  「那個死老頭……」他暗罵道。
  然而,身為一名腹黑主義者,祥月有著不能被這種事情打敗的自尊,秉持著「寧可我陰天下人,休叫天下人陰我」的處世原則,他追問道:「所以妳們整個月都龜在鎮守府裡不出門?」
  「是、是的說……」電的面容顯得有些慚愧。
  這也難怪,看剛才翔鶴和瑞鶴的飛行甲板,那樣子應該是還沒接受過改造的空母,以初始狀態要面對高階變種的中型棲艦確實太困難了點。
  不過,祥月之所以會從海防署請調到鎮守府任職提督,可不是認為這裡錢比較好賺。事實上,在鎮守府擔任提督的工作比任何一位軍官都還累人。
  「哼……哼哼哼……」
  ──這不是馬上就出現有趣的事了嘛!
  想到此,祥月實在忍不住,陰寒的笑了出來,笑得電渾身發毛,而響則是下意識的將自家小妹護在身後。
  就憑自己多年來的「處事」經驗,祥月心想,真相肯定就在這其中。
  他轉身對電說道:「給我編來一支水雷戰隊,順便準備一艘快艇,我要親自去南西諸島防衛線看看!」
 
 
  隨著刺耳的警鈴聲,伴隨兩側旋轉的紅色警示燈,地下船塢的出口猶如藍鯨的大嘴般張了開來。幾名站在出擊跑道前的艦娘正議論紛紛即將到來的出擊任務。
  「怎麼這麼快就要出擊?嘛……雖然已經很久沒活動筋骨了,但那個提督不是才剛到而已嗎?」
  瑞鶴揮動手臂做著暖身操,不滿的抱怨聲透過回音傳遍整個地下室,身旁的姊姊則微笑著安撫她。
  「嘛──嘛,既然身為提督,那位大人做的事情肯定有他的用意,我們就盡力完成任務吧!」
  除了兩位空母之外,在場的艦娘還有曉型驅逐艦的曉、響、雷、電。曉正在照鏡子調整自己的水手帽角度,而雷則是拿著自己艤裝尾端的船錨當作啞鈴練身體。
  「真是的,快要吃午飯了耶!不在正常的時間吃午飯的話,實在是有失淑女的形象!」
  「сплетни,我覺得只是曉肚子餓了而已。」響面無表情的吐槽自家大姊。
  但曉卻完全無法接受這種毫不優雅的說辭:「怎、怎麼可能!?淑女才不會肚子餓呢!」
  「曉……淑女也不是神仙的說,也是要吃東西的說……」電卻禁不住的下意識吐槽。
  「就是說啊!放心吧!待會出擊回來之後,就由我雷大爺來煮一頓海軍咖哩慰勞大家!曉妳現在就餓了,待會一定餓得頭昏眼花,給妳多盛兩碗飯也可以喔!」
  「真是的──雷!我才不是大胃王啦!」
  就在曉被自家妹妹們氣得滿面通紅時,祥月從一旁的司令塔中走了出來。
  原以為司令官會下達出擊指令,但祥月掃視了眾人一眼,卻眼神微笑的看向電。
  年幼的驅逐艦娘總覺得,自己好像無論幾次都無法適應這種陰側側笑容。她戰戰兢兢的自行請罪道:「那個……電做錯什麼了嗎?」
  「我應該說了我要水雷戰隊,妳編了兩位空母做什麼?」
  聽到提督的口吻如此之差,好像空母很多餘似的,瑞鶴立刻不滿的罵道:「你說什麼鬼話!你瞧不起五航戰是不是!」
  見到翔鶴及時把她拉住,祥月沒跟她多計較,轉而說道,「不要質疑我的判斷,快去換人。」
  「等、等等的說!」
  然而,此時的電卻展現出不同的一面,雖然語氣中仍然畏畏縮縮,但卻努力擠出堅持的表情,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說道:「司令官,南西諸島防衛線有大量的空母棲艦出沒,如果我軍不派出空母,恐怕會非常危險!」
  祥月正眼與電四目相對,一反平時微笑的面容,那銳利的眼神向是要將小驅逐艦整個人貫穿似的,看得電忍不住後退兩部,支支吾吾道:「我、我是這麼認為的……」
  良久,祥月才笑著說:「原來如此,看來妳考慮得非常周到。」
  聽到司令官這麼講,電大大的鬆了口氣,心想就他算嘴巴不饒人,也還是一位開明的司令官。
  但沒想到,祥月卻冷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還是把兩位空母給我換掉。」
  「……唉?」
  電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是為什麼呢?司令官。」這時,響也站出來替電說話,看似平靜的語氣中夾雜著不解與不滿,「如果沒有艦載機的掩護,我們會暴露在棲艦的空襲砲火之下,您應該知道那種危險性。」
  「想要原因的話,我給妳們兩個。」祥月比出食中二指,「第一,這是提督命令,妳們只能遵守;第二,有那種看起來隨時會違背命令的不定時炸彈在旁邊還能安心作戰的提督,這世界上去哪裡找?」
  「你說什麼!你有種再說一次看看!」瑞鶴掙脫了翔鶴的手,衝上去就想爆打祥月一頓,卻讓第六驅逐隊的三名孩子堆上去給攔了下來,「我就懷疑你這人腦袋裡盡裝壞水,快說!野佐提督離職是不是跟你有關!」
  沒理會暴怒中的瑞鶴,祥月拿出一份名單,仔細看了一會兒,接著對電說道:「如果妳不知道該找誰的話,去把川內和大井叫出來,我就要她們兩個。」
  見到司令官如此堅持,電只好心灰意冷的走向廣播室,向鎮守府宿舍傳達編成命令。
  ──難道……自己曾一瞬間以為這位司令官可以好好相處的想法,是虛幻的錯覺嗎?
 
 
  不多時,厚重的鐵門被重重的踢開,兩個人影走了出來。當前的是一名黑髮少女,深著一襲陽光般的橘色制服以及黑色迷你裙,眼神中透漏著無比的自信。雖然還沒下水,但腰間和手臂上早就艤裝上身,彷彿即將去海邊玩的孩子迫不及待直接在上衣底下事先穿好泳衣一般。
  另一名少女留著一頭紅棕色長髮,身上的穿著像是舊時代的高中校服,行步舉止看上去十分優雅。然而,踏入船塢時,她環視了一下周遭眾人,不明所以的發出一聲「嘖」,將自己的氣質給摧毀了大半。
  「輕巡川內!夜戰準備完畢!」
  來到祥月面前黑髮少女舉起手行了個軍禮,燦爛的笑著道:「您就是新來的提督嗎?雖然很樂意為您效勞,但您不覺的這種時候把我們集合起來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嗎?」
  「為什麼?」祥月不解道。
  「因為還要再過五個小時太陽才會下山啊!這時候集合不會太早了嗎?」
  眼看搞不清楚狀況的川內開始胡言亂語,從司令塔跑出來的電趕緊制止她,「川內姊!沒有說要夜晚出擊啦……妳搞錯了的說!」
  「唉?不夜晚出擊不然要哪時出擊?海戰哪有在白天打的?」
  正無奈於川內又這樣瞎攪和,可能會招來司令官一頓罵時,卻見祥月走了過來,說道:「我們待會就出發,但是如果妳表現不錯的話,拖到晚上再打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呀呼!太好啦!夜戰啦啊啊啊……」
  聽到這句承諾,川內高興的歡呼起來,又叫又跳。但她卻完全沒思考過,如果白天就表現不錯的話,打到晚上去大概也沒敵人可打了……
  搞定了一個,祥月又轉向另一名從剛剛就神情不悅的長髮少女,看了一下名單,說道:「唉──大井,沒錯吧!我是岩川基地新任的提督,妳在二戰時沒取得戰功真是可惜,不過在這裡……」
  「提督,您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不等祥月說完,大井卻失禮的打斷他,「我是聽說北上友參加這次作戰才特地跑來這種鬼地方的,然而……然而──」
  越說,大井的拳頭握的越緊,而且有往胸前擺的趨勢,看上去就像是要揍人,「然而,這些鳥不拉機的小鬼是怎麼回事?難道我要跟一群沒有北上的艦隊一起出擊嗎?這跟叫我喝一碗沒有湯的味噌湯、吃一盤沒有咖哩的海軍咖哩有什麼兩樣?」
  祥越看向電,心想自己哪時說過這個艦隊裡有北上了。
  但他卻看見電目不轉睛的與自己四目對視,便立刻明白了過來,心下暗笑了一陣。
  ──這傢伙,可以培養!
  但此時的要緊事並不是電,於是祥月又轉回去對大井說:「啊,聽說妳跟北上的關係不錯?不瞞妳說,我剛上任就看過妳們的資料,覺得除了妳之外,大概沒人能配得上北上的氣質了。」
  「是、是這樣嗎?呵呵呵……咳咳,我是說,知道就好……」聽到這話,大井的情緒簡直一百八十度轉變,祥月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但他好像一瞬間看見大井的嘴角流出了口水。
  「等等!你這人真陰險!別以為說兩句北上的好話就可以騙我跟這群小鬼一起出擊!」然而,大井卻突然回過神,驚覺到自己被牽著鼻子走,「況且,北上也最討厭小孩子了!她才不會同意我跟她們在一起!」
  「呀,別這麼說嘛!」祥月從手上的名單中抽出其中一份,將上頭的照片撕了下來,「我問妳,妳有沒有北上的照片?」
  一聽到北上的照片,大井立刻來了興致,「照片?開什麼玩笑,從北上的日常起居、飯粒沾到嘴、我用嘴把飯粒舔掉的瞬間、還有北上大人的睡姿……呵呵呵……咳咳,北上大人從頭到腳從早到晚的各種狀態寫真,我全都有喔!而且還分成珍藏用、觀賞用、以及推廣用三冊!不過推廣用從來沒有拿出來過,因為我怕如果有該死的母豬愛上我心愛的北上,我會忍不住用魚雷將她從嘴巴到屁眼串成烤乳豬燒成焦炭……」
  渾然不知自己用一席話摧毀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形象,大井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照片的事情。
  「哼哼──大井啊大井……」然而,這次卻換成祥月打斷了她,一臉神秘道:「雖然妳說妳擁有非常多北上的照片,但是妳肯定沒有這張!」
  他將撕下來的照片諒到大井面前。
  「這、這個是……」大井一臉的不可思議。
  「沒錯!這正是全鎮守府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北上軍方大頭照!看這正經的表情、成熟的魅力,經過我國軍方攝影師無微不至的細心調整才能拍出如此神奇的作品。」
  大井聽著,口水從嘴角潺潺流下,伸手就要去拿。
  然而,祥月卻突然將照片收回資料袋裡,讓大井撲了個空。
  他伸出手,在大井面前用中指和大拇指摩擦兩下。大井也意會過來,收回陶醉的表情,警戒著試探道:「多少?」
  祥月比出一個「一」的手勢。
  「一萬?」
  沒想到區區一張大頭照,大井一開就是這個價,祥月差點沒昏倒,說道:「沒這麼多。」
  「什、什麼?北上的照片居然……難道是一千?」
  「也不是。」
  這時卻換成大井不滿了,「您是什麼意思?妳的意思是說北上大人的大頭照價值居然不到一千元?」
  ──這女孩……有人喊價是這樣喊的嗎?
  由於不想再賣弄關子,祥月便單刀直入地說:「一場,只要妳幫我在這次出擊中達成我的要求,這張照片就歸妳,如何?」
  「什麼?結果還是要我出擊……嘖,不過,這麼討厭的任務,代價上確實也跟北上照片的價值相符合……」
  大井思索了一下,終於說:「你說的話算話嗎?」
  「我是提督,你說一個軍官說話能不算話嗎?」
  紅棕色長髮的少女用她那與髮同色的雙瞳審視了祥月許久,才說道:「成交!」
  搞定第二個後,祥月轉過身看了眼仍不甘心不願離開的瑞鶴,故意放大聲量道:「就是這種好說話的艦娘才能讓人放心帶出去嘛!妳說是不是啊?電?」
  望向咬牙切齒卻被自家姊姊們團團圍住的瑞鶴,電兩難的不知該作何回答。




  第三章  初戰
 
 
  蔚藍的大海上,海鷗發出象徵自由的高鳴,和煦的艷陽映照在海面上,反射出耀眼的輝芒。細如柔絲的雲朵漂浮在一望無際的藍天中,彷彿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
  要說這平靜的世界中有什麼聲音,大概就是祥月乘坐的快艇發出的渦輪運轉聲吧!
  雖然以輪型陣將他護在中間的艦娘們,腳底下踩的也是渦輪,但艦娘獨特的艤裝卻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響,因而顯得祥月這艘「旗艦」特別吵雜。
  擔任索敵要員的川內並沒有發現任何敵艦,換作平常,在抵達戰場前,這群喜愛嬉戲的驅逐艦娘應該會在海面上嘻笑打鬧,然而,此時卻沒有任何人出口說一句話。
  因為,他們將要用沒有空母的水雷戰隊去面對敵方的空母大軍。
  雖然祥月說了只是偵查,但在這種索敵能力嚴重缺乏的狀況下如果被對方空母發現,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個問號。
  就在電忍不住想找個話題出來聊的時候,從出擊開始就一直拿著紙筆托在手上寫東寫西的祥月終於抬起頭,宣布道:「全艦隊,現在宣布待會的戰術!」
  一聽到這魯莽的作戰還算有個戰術,心存不安的艦娘們紛紛轉過身,豎起耳朵傾聽起來。
  祥月難得的擺出正經表情,道:「戰術只有兩個──第一,待會全艦隊收到開戰命令時不准主動使用魚雷和主砲,而是進入備戰狀態,所有的動作全都聽我一人的指揮。」
  「很好,那麼再來是第二個戰術──待會我的命令必須立即且絕對的服從,任何人只要有任何一個指令沒做到,回去後絕對一起嚴懲!」
  聽到司令官把話說得這麼死,第六驅逐隊的成員們心中的不安更加沉重了。沒想到,此時祥月卻把電叫了過去,問道:「妳們四姊妹中,誰最弱?」
  「唉?最、最弱?」電一時間沒聽明白。
  「就是誰綜合練度最低的意思。」祥月解釋道。
  電思考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是、是我的說……」
  「很好,待會就妳當旗艦。」
  電的心中鬆了口氣,輪型陣中旗艦是最不容易被敵方艦載機擊中的位置,雖然自己也很想出一份力,但不得不說,練度整整少了姊姊們一大截的自己,實在只能拖後腿而已。
  「敵艦發現!」
  這時,川內用艤裝內建的無線電將情報傳到所有人耳裡,所有人不禁停止了航行。
  祥月拿起望遠鏡四下張望,遠方確實發現了兩抹黑壓壓的影子。
  他將望遠鏡的倍率調大,便能看見那確實是艦娘一直以來的敵人。
  深海棲艦渾身幾乎以黑色裝甲構成,無機質般的巨大眼睛像是幽魂一般發出青綠色的光芒。遠方那兩艘深海棲艦看起來像兩隻虎頭鯨,從外貌判斷應該是驅逐イ级。
  「驅逐艦……偵查艦隊嗎……」
  聽到祥月的自言自語,川內興奮地對他說道:「兩艘驅逐艦而已,讓我去把牠們解決掉,這樣就可以讓我去打夜戰了吧!嗯嗯?」
  雖然川內說得兩眼放光,但祥月並沒有答應她,轉而對全艦說道,「全艦退後,雷和電隨我前進,就我們三個去處理那兩隻雜魚。」
  「啊哇哇哇……我去嗎?」一聽到竟然要指派練度最低的自己去,電緊張得手足無措。
  「嘛!包在我身上,我會保護妳的!」雷立刻將她護在身後,順便摸了摸自家妹妹的頭。
  然而,祥月卻道:「雷,妳要保護的是我,電妳作為單縱陣的旗艦,衝第一個。」
  ──唉?擔任旗艦是這個意思!?
  電聽得心中一寒。
  聽到居然要叫柔弱的妹妹衝第一個,雷不滿道:「我當然也會保護好司令官啊!可是為什麼要叫她衝第一個?司令官不是知道她練度最低嗎?」
  卻不料,祥月冷不防拋來一彎不帶溫度的微笑,冷然道:「別忘了我剛才說過什麼。」
  由於被他的氣勢震懾住,雷一時間不敢再說什麼,只好咬著牙航行到祥月的快艇旁邊,擔任起護衛任務。
  見到自家提督這麼蠻橫,就連沒有直接感受到那份惡意的川內和北上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對祥月的所做所為感到費解。
  「兩弦微速,前進!」祥月一個下令,一人二艦娘的隊伍就這麼緩緩往前駛去。
  突然,深海棲艦的眼神綠光爆閃,整艘船轉了過來,顯然已經發現了己方艦隊的行蹤。然而,由於極度隱蔽行蹤,此時兩艘敵艦已經進入了艦娘的射程範圍,祥月見狀立刻下令道:「開戰!」
  雖然心中幾乎被恐懼給占領,但為了避免所有人遭到司令官的責罰,她還是舉起了自己的主砲,硬著頭皮衝上前去。
  「主砲瞄準左方イ级,發射!」
  收到司令官的命令,電舉起自己的主砲,雙眼一閉朝前方開火。
  轟的一聲,砲彈在海面上激起一個小水花,顯然沒對敵艦造成傷害。
  見到來襲的居然只是一支驅逐艦娘,兩艘驅逐イ级毫無顧忌的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口中的砲管,二話不說就讓砲彈招呼過來。電勉強閃過一發,卻受到另一發擊中了右側渦輪。
  心中的恐懼幾乎讓她幾乎忘了再次閃躲。
  「幹什麼?用主砲給我反擊!」
  聽到司令官這麼一叫。電一瞬間回過神,主砲瞄準其中一支驅逐イ级的砲管發射,運氣不錯的將其打成中破。
  「雷,左側魚雷發射!把那艘中破的驅逐艦給我炸掉!」
  聽到自己終於被允許去支援電,雷二話不說壓低自己的魚雷管,四發酸素魚雷電掣一般潛入海中,朝敵艦進發。不出多時便轟的一聲,將驅逐艦給轟成了碎片。
  見到驅逐イ级沉了一艘,兩人料想到剩下那艘敵艦只要用主砲集火就可以取得勝利,便分別將主砲對準剩下的一艘棲艦,準備等司令官一下令就了結了這場戰鬥。沒想到此時卻又傳來司令官的命令:
  「到此為止!回來!」
  兩人下意識回過頭,疑惑的看向祥月。同時倖存的那艘深海驅逐艦,因為察覺到狀況不利,趕緊朝反方向逃去。
  「為什麼啊!司令官!交給雷明明就可以把那艘驅逐艦轟沉!如果讓牠回去報信,那我們的奇襲戰術不就都泡湯了嗎?」
  「是誰跟妳說我打的是奇襲戰術?」祥月不以為然道:「老子是正面出擊,讓牠回去通報一下不是正好嗎?好來個堂堂正正的決鬥。」
  ──決鬥?水雷戰隊和空母機動部隊?
  雷簡直無法想像這是不平等到什麼程度的對決。
  然而,不等雷再多說,祥月又露出了陰側側的微笑,道:「妳剛剛執行命令好像有些猶豫,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則有什麼懲罰可是看我心情。」
  回到本隊後,祥月對著迎面而來的眾人喊道:「大井!」
  「有!」出擊中的大井一反對祥月不滿的態度,宛若一名盡職的軍人般大聲應答。
  祥月問道:「妳有多少魚雷發射管可用?」
  大井將自己背在身上的艤裝從頭到尾檢視了一遍,才說道,「三連裝和四連裝魚雷發射管各一座,皆搭載九三式酸素魚雷。」
  祥月心想,大井雖然在歷史上是重雷裝巡洋艦,但是看那個模樣,果然轉生後還沒成長到可以改造的程度。這樣的話,也不過是一艘普通的輕巡而已……不,看她兩手空空,沒有裝備主砲的這狀況,甚至戰鬥能力或許還在輕巡之下。
  他思索了一下,便說道:「把你的三連裝魚雷發射管跟川內的主砲交換。」
  雖說仍然不解其意,但由於跟祥月有交易在先,大井還是將自己的三連裝魚雷發射管拆下來交給川內,並且裝上了從川內左手上拆下來的其中一門主砲。
  這邊進行著裝備調整,而另一側,中破的電被第六驅逐隊的同伴們包圍起來關心了好一陣,但電本人卻似乎不太願意透漏戰鬥中發生了什麼事。雷想說清楚時,也讓電搖了搖頭及時制止。
  「很好,兩弦全速,全艦隊,前進!」
  然而,不等眾人重整態勢繼續進軍,曉卻發現遠方的天空一片烏雲密布,看上去像是暴風雨的前兆。
  「說起來,最近在南西諸島防衛線附近,好像常常出現暴風雨啊……」川內望著那片烏雲,說道,「嘛,黑一點比較好,最好是黑到完全看不見陽光。」
  「說的沒錯。」
  沒想到司令官居然贊同自己的夜戰主義,川內正想高興的要求祥月夜戰突入,沒想到祥月卻接著說,「但就這種的雲量,我看是不可能的黑到哪去。」
  沒理會川內失望的表情,大井則是轉身問祥月道:「前方好像已經出現海上風暴,是否迴避一下?」
  「不,就這樣穿過去。」祥月露出一彎冷笑,下令道:「響,把妳的電探拿出來導航。還有,現在開始兩弦微速,越慢越好,排成單橫陣注意腳下的波浪!妳們是艦娘可不是真的船,別給我在這裡翻掉了!」
  既然知道艦娘不是船,在暴風雨中比真的軍艦更容易翻覆,卻要求所有人直直穿過暴風雨還要緩慢前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祥月要下達這種匪夷所思的命令,但由於這位司令官的原則似乎是命令至上,所有人只好乖乖排成橫列突入前方的風雨中。
  


  第四章  謎樣的旗艦
 
 
  遠看一小片的烏雲,當十分靠近時,卻有著鋪天蓋地之勢。雷聲交加宛如獅吼般駭人,斗大的雨點打在肩頭,再加上南西諸島的悶熱氣候,將制服淋得濕溽難耐。即使如此,以單橫陣緩緩前進的一人六艦娘,仍然咬緊牙關航行著。
  祥月並沒有回到船艙內,而是跟所有艦娘一樣頂著風雨站在甲板上,除了手邊的圍欄可以扶靠之外,彷彿隨時會被晃進大海裡一般。電三番兩次想勸司令官進去船艙,但都讓祥月用微笑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不要管那種人了啦!守護大家的工作交給雷就好了,他要怎樣隨他去!」
  回到陣首的電被雷一把拉住,像是不想再讓她跑去快艇旁進勸。
  然而,電卻仍然不安的頻頻望向快艇,「……不行這樣的說,不管怎樣,他都是我們的司令官,不可以讓司令官陷入危險的說。」
  將視線斜眼瞄向快艇,響卻道:「話說回來,從來沒看過有人類司令官會跟著艦娘的艦隊出擊,而且在風雨中居然還站得那麼穩,непостижимый……」
  「那是當然的嘛!畢竟那位提督可是很爽快的答應要打夜戰耶!」聽到三人對話的川內也探過頭來湊熱鬧。
  「我覺得答不答應打夜戰應該跟暴風雨中的平衡感沒什麼關係……」一旁的大井忍不住吐槽道。
  曉卻不以為然:「真是的!淑女晚上不睡覺的話會讓皮膚受損喔!老是想著夜戰可是不行的!」
  聽到有人居然質疑夜戰的必要性,川內原本想大聲抗議,沒想到此時響卻用無線電回報:「前方發現敵艦隊,輕母ヌ級一艘,驅逐ロ級兩艘!」
  「哼……」
  祥月冷笑一聲,沒有下達任何戰術,卻見他對無線電下令道:「全艦隊,單縱陣給我衝!」
  由於只有一艘輕母的話,靠驅逐艦的高角砲還勉強可以應對,再加上司令官的絕對命令,所有人便義無反顧的排好陣型衝了上去。
  不料,敵艦隊在發現己方艦隊出現時,並沒有應戰,而是毫不猶豫地掉轉船頭逃去。
  任誰都能都能看出,顯然事有蹊俏!
  「司令官!那是誘餌!我們不能追!」雷將手放在耳際,用無線電喊道。
  「哈哈哈哈,錯了,全部給我追!全速追!」
  祥月冷不防的仰天大笑透過無線電傳給了所有艦娘,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快艇,卻見他露出了有些張狂的笑容,「誘餌?在這種地方?讓我告訴妳們,戰爭跟遊戲的差別好了!」
  一眾艦娘別無他法,只好兩弦全速朝棲艦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雷之所以會認為那是誘餌,是因為艦載機很難在風雨中起降,敵輕母居然會出現在暴風雨中實在太不尋常。然而,受命於司令官的死令,也只能硬著頭皮猛追。
  風雨仍在持續,全速前進的艦隊在海上激起不小的水花,如果從上空看下來,就像是一支白色的飛茅在海面上電掣飛行。安排在快艇中的操作妖精將渦輪全速運轉,好讓祥月也能跟上艦隊的速度。
  「前方十一點鐘方向發現敵艦!驅逐ロ級四艘!」
  「左舷33.5度發現敵輕巡ホ級一艘,輕母ヌ級一艘!」
  川內和響同時回報了聽起來似乎不太妙的戰況,而祥月居然毫不猶豫地對著無線電下令:「曉、響、雷、電,去拖住那四艘驅逐艦!魚雷和主砲都可以用!別忘了電妳要當旗艦!大井和川內跟我來!」
  說完,祥月的快挺便直勾勾的往輕巡和輕母衝了過去,而川內和大井則先一步航行到快艇前方。
  不曉得此時司令官將艦隊分開是想做什麼,但既然司令官已經指定了旗艦人選,電只好滑行到前方擔任四人小隊的陣首。
  「電,你中破了,不要勉強。」
  響見到電的右側魚雷管已經完全損壞,而右腳下的渦輪則不斷冒出黑煙,彷彿隨時都會停止運轉,她將電拉到身邊,說道:「旗艦還是讓我來吧!」
  「不、不行的說!」
  但是電卻語氣堅持的拒絕了自家姊姊,她溫柔的用另一隻手將響的手背覆蓋,勉強露出一彎微笑,道:「如果違背司令官的命令,大家都會受罰的說。」
  雷卻也是反對:「那種荒唐的命令沒必要聽!旗艦還是交給雷吧!」
  「不對啦!旗艦應該交給身為大姊的曉才對!這種優雅的工作果然還是要讓淑女來擔任比較適合喔!」曉則沒頭沒腦的插上一句。
  兩人也都圍到了電的身旁,為她的傷勢擔心。
  「大家……」
  一瞬間,姊妹的溫情湧上心頭,電的眼睛一酸。
  然而,嬌小的驅逐艦忍住了眼淚,輕輕推開姊姊們的包圍,說道:「不過,身為秘書艦,如果不能履行司令官交代的事情,那可真是失職的說……野佐司令官那時也是,如果我可以好好的……好好的將她的命令完成,就不會……」
  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電雙手握拳,像是拚盡全力般的對所有人喊道:「讓妳們見識一下電的真本事的說!伴隨艦的各位,掩護工作就拜託妳們的說!」
  風雨中,電宏亮的聲音迴盪在嘈雜的海面上,曉型驅逐艦的三名長女愣了一下,便兩兩相視笑了出來。
  「掩護什麼的很簡單喔!就包在淑女身上吧!」
  「淑女才靠不住呢!還是交給雷好了!」
  「хорошо,兩位如果不吵架的話,都十分可靠,是不是,電?」
  電柔和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夥伴們。
  「嗯!」
  並排成單縱陣的曉型驅逐艦們,以電為首,向直面而來的四艘驅逐棲艦展開攻擊。
  查覺到來襲的四位艦娘中居然有一人中破,而且還一馬當先不要命的衝上來,四艘驅逐ロ級齊齊迎上前去,似乎打算正面葬送這些不知死活的艦娘。
  雙方進入彼此射程的瞬間,電首先舉起主砲發射,卻只對其中一艘棲艦造成擦彈傷害,藉著電開炮的空隙,兩枚小口徑砲彈招呼了過來。然而,雖然電的練度不高又渾身負傷,但原本就擔心她傷勢的三姊妹早有留意。只見雷和響同時護到電的身前擋下兩枚砲彈,而後曉趁機開出一砲,正中方才開炮的棲艦炮口,眼看著已經是大破之勢。
  「「「一、二!去吧!」」」
  抓準的陣出現混亂的瞬間,四人同時催動魚雷管,十幾枚魚雷齊齊落入海中,朝棲艦飛射而去。
  「小心魚雷!」不等大家鬆一口氣,電突然大喊。
  沒想到敵艦居然也同時發射了魚雷,此時為了幫電擋下砲彈,四人聚在一起,正好是最佳活靶!
  電閃雷鳴之際,曉毫不猶豫地滑行到三人面前,用身體擋下了所有的魚雷。
  海面上雙方艦隊所在之處在同一瞬間爆出如雷的響聲,只見兩方人馬皆籠罩於橘紅色的駭人火光之中。
  待煙霧被風雨吹散,從兩處引爆點逐漸浮現的是──曉型驅逐艦全員四艘!
  千鈞一髮之際,曉趕到了三人的身前,解除渦輪動力,並且往海裡重重一踩,讓當先的魚雷在自己的腳下引爆,進而誘爆剩下的魚雷。然而,就在腳底渦輪被炸個粉碎的瞬間,三人沒有迴避激射出來的碎片和煙霧,而是同時將曉的胳膊架住,免除了轟沉的命運。
  也是因為這樣,此時四個人身上都是一片狼藉,魚雷和渦輪的碎片混著海水噴了一身,大破的曉更是整件制服沒有一處完好。
  「呼……好險!要是在這裡沉沒的話,就沒辦法以淑女之名留名青史了!」
  將手環過雷和響的肩膀,曉一邊說,一邊承受電迎面而來的擁抱。
  「為什麼要這麼逞強啦!擔心死了的說!」電說著,哭了。
  由於雙手必須搭著另外兩人的肩膀,沒有空出來的手去安慰自家小妹,曉只好將額頭微微靠前,與電的前額相碰,柔聲說道:「真是的,淑女可不能這麼愛哭喔!」
  「電才不是淑女的說啦!啊哇哇哇哇……」
 
 
  「哼,跟教科書中寫的一樣,所謂的深海棲艦攻就是長成那副鬼樣子嗎?」
  面對敵方輕母一架又一架從口中吐出的艦載機,祥月只回以一聲冷笑及一句不屑的話語。他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個擴音機,下令道:「川內!用主砲給我瞄準輕母ヌ級,轟掉牠嘴裡的飛行甲板!」
  擴音機的聲音極大,在暴風雨中仍然傳得非常之遠。此話一出,川內雖然立刻舉砲瞄準,但敵輕巡也立刻滑行到輕母ヌ級面前,作護衛之勢,不讓人有可乘之機。同時,兩枚砲彈同時瞄準川內飛射而來。
  ──果然這些傢伙聽得懂人話的嗎?
  「幹什麼啦!不要打我!等晚上不行嗎?」
  只見川內一邊抱怨,一邊敏捷的閃過砲彈,繼續試圖用主砲瞄準輕母,卻都被ホ級給擋了下來。由於祥月曾下令不可擅自使用裝備攻擊,沒有指示,她也不能對著ホ級開砲。而大井則不斷用主砲干擾對方前來支援的艦載機,受限於強風豪雨,艦載機的數量也不多。
  一時間兩方人馬呈現膠著之勢。眼看著場面沒完沒了的時候,祥月卻突然用擴音機下令道:「川內,魚雷瞄準敵輕巡!大井回到後方旗艦待命!」
  川內束直的魚雷發射管迅速躺倒,瞄準了水面下方。而大井則是滑行到祥月的快艇旁。
  眼看著魚雷瞄準了自己,輕巡ホ級分出一根主砲瞄準海面,打算攔截從海面下襲來的攻擊。
  然而,這時祥月的嘴角卻微微上揚。他放下擴音機,改拿起無線電,低聲說道:「川內,主砲瞄準正前方海面,給我用力打。大井的魚雷瞄準敵輕巡,發射!」
  兩人下意識一楞,大井似乎立刻意會到什麼,冷笑了一下,而川內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依言執行命令。
  只見魚雷發射管已經就定位的川內突然調整主砲角度,但目標卻不是敵艦,而是瞄準自己前方不遠處的海面,冷不防開起火來。
  轟隆聲一發接著一發,原本就波濤洶湧的海面上激起了更加高聳的水花,遮蔽了兩方人馬的視線。
  眼見敵方輕巡居然把砲開在海面上,輕巡ホ級一瞬間沒了動作,像是愣了一下,但隨即意識到這是個障眼法,主砲更加警戒的瞄準海面和前方。
  不出牠所料,海底下竄來四道細長的黑影,是九三式酸素魚雷!
  ホ級立刻將主砲瞄準黑影猛烈開火,雖然勉強攔截了三枚魚雷,但仍有一枚衝過牠的防線飛射而來。
  這時,輕母ヌ級的艦載機及時趕到,將剩餘的那枚魚雷用機槍摧毀,免除了ホ級被擊中的命運。
  然而,正當輕巡ホ級以為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卻見水花中敵方的輕巡川內居然衝了出來。
  「大井,掩護川內!」
  聽到命令,大井將砲口對準空中的艦載機,準備掩護衝入敵陣的川內。
  然而,這時她才注意到,不知不覺間,風雨已經逐漸加大,南西諸島獨有的熱帶氣候和海面上的水氣相互作用,大幅增加雨雲的增長速度。眼看著更加濃厚的一片烏雲覆蓋到眾人上空,大多數艦載機由於承受不住強風豪雨的影響,紛紛回到輕母ヌ級身上。蔚藍的大海上附上一層濃重的陰影,彷彿世界的本質整個走了樣。
  ──原來那個提督打的是這主意……
  雖說如此,大井心想,就算在風雨中交戰可以大幅減少敵方艦載機的能力,但如果對方的輕母硬是派出幾架艦載機配合輕巡一起攻擊的話,我方只有兩艘輕巡,還要分神保護沒有戰鬥能力的快艇,根本也不是對手……
  然而,想到這,眼前的景象卻讓大井意識到自身思考的錯誤。
  在漆黑的海面上,一道銳利的目光宛如利刃劈斬般劃過黑暗。大井感受到,前方有著一股獵豹伏擊前散發出來的氣息。
 
 
  眼見川內朝自己衝刺過來,輕巡ホ級舉起主砲準備與她硬幹。仗著背後有輕母撐腰,再加上眼前這個輕巡艦娘已經把魚雷射掉,牠不認為自己會敗給對方。
  沒想到,就在川內即將進入自己射程的瞬間,身影居然一瞬間消失了。
  ホ級還來不及愣神,側翼隨即遭到了主砲的轟擊,轉瞬間單側主砲已經無法使用。
  ──這速度也太快了!
  然而,牠立刻就意識到不是對方變快,而是自己的視線變模糊了!
  濃厚的烏雲幾乎將陽光遮蔽,導致光線不足,如果對方的速度稍快,看上去就會像是鬼魅般的殘影。在這種情況下,夜視能力不好的一方,渦輪很容易被瞄準,也極可能遭到對方魚雷和主砲的同時攻擊。
  如此凶險的情況,彷彿就是──夜戰!
  就算自己目前損傷不大,如果遭到魚雷和主砲的同時攻擊,基本上也就跟葬送在大海裡沒什麼兩樣……
  ……不,還有勝算。
  ホ級心想,剛才那艘輕巡已經把魚雷射掉了,就算以夜戰的戰況對拚,雙方還是處於對等條件,而己方還有輕母的掩護,沒理由會輸!
  然而,就在牠盤算著如何預測川內出現的位置時,不遠處卻傳來了船艦爆破的巨大聲響。
  ──轟沉?誰的?艦娘?還是我方棲艦?
  彷彿不給牠時間細想,一陣莫名的冷意突然從後方襲身而上。
  ホ級渾身上下一個激靈,下意識調轉船頭。
  然後,棲艦的船首對上了咫尺之間,兩座瞄準自己渦輪的三連裝魚雷發射管,漆黑的六根酸素魚雷已就發射定位,散發出寒芒的尖端與自己兩處渦輪幾乎零距離碰著,眼看是已經迴避不能。
  雖然身為低階棲艦的ホ級本身就缺乏感情,但此時卻有一股莫名的不甘浮上心頭。
  兩座三連裝魚雷發射管滿載?為什麼?
  剛才的那次奇襲,不是已經把魚雷射掉了嗎?
  然後,牠突然想起來了,剛才襲擊自己的魚雷──
  ──是四連裝……
  在黑暗中傳來兩陣駭人的爆炸聲後,大井用令一番別有意味的眼神看向身旁快艇上的提督,心想這個男人真是恐怖。
  她問道:「南西諸島防衛線是最近才開始出現暴風雨的,如果不是這樣,您打算怎麼做?」
  祥月微微一笑,道:「這地方從來就是風平浪靜,身為一名稱職的提督,海上詭異的變化不關注一下怎麼行?」
  望向不遠處狼狽歸隊的四位驅逐艦娘,他繼續說道:「呀──不過麻煩的才正要開始勒!別忘了,這支深海艦隊只不過是誘餌而已。雖然牠們犧牲了,不過我們也成功被誘導到指定地點了不是嗎?」
  大井饒富興味的笑了一下,道:「哼,少在那裝弱,反正您肯定有自己的一套!」
  祥月笑而不語。
 
 
  歸隊後,儘管渾身是傷,電還是立刻上前回報道:「司令官!驅逐ロ級四艘,全艦轟沉!」
  看向大破的曉和中破的電,祥月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訝。他微微一笑,道:「非常好!把曉抬到快艇上來!」
  居高臨下看了眼躺在甲板上的曉,祥月對響微笑著說道:「有一艘自家司令官搭乘的快艇隨行,很方便不是嗎?」
  渾然沒想到自己輕聲說出的話居然被聽個正著,更沒想到原來司令官搭著快艇跟出來是這麼回事,響一時間沒了說詞,只能懷著敬畏對祥月一鞠躬。
  而曉則是逞強著坐起身來,道:「是呢,司令官……只不過,我比較在意的還是……對棲艦開砲……應該不會被叫做太妹吧!」
  「當然不會,為同伴挺身而出可是一流淑女的行為。」
  聽到這話,曉長噓出一口氣,重新躺回甲板上,綻開笑顏道:「太好了……那麼,好累……讓我睡一下……」
  見到曉毫不猶豫地閉上眼睛,看樣子是已經熟熟睡去。祥月眼神一緊,便將她攔腰抱起,進了船艙。
  正擔心曉的狀況如何時,三名曉型驅逐艦娘卻見到司令官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船緣。紛紛湊上前去。
  「死不了。」祥月只微笑的拋出這一句。
  正想埋怨司令官居然出言這麼不懂得體諒人心。三人卻又看見祥月將一門主砲和一座魚雷發射管從船上拋了下來。反應比較快的響和雷趕緊上前接住。
  「把損壞的發射管扔掉,主砲也換一下。」
  渾然沒想到司令官居然在快艇上帶了這些裝備,欣喜之下雷立刻先幫電替換了魚雷,然後將自己身上的主砲拆掉扔上甲板。除了破破爛爛的制服之外,整個人的艤裝看上去頓時煥然一新,不禁對同伴們炫耀道:「鏘──Power up了喔!」
  淡淡看了下精神煥發的雷,再看一下臉上陰霾已然消散的電,祥月微微一笑,拿起無線電下令道:「川內,現在可以把妳的索敵結果公布了。」
  然而,卻沒有聽到立即的回覆,眾人不禁繞過快艇,想察看川內出了什麼事。此時,大井才發現,剛才在濃霧中打得歡快的川內,臉上居然寫滿了恐懼和不安。
  過了幾秒,無線電中才傳出川內支支吾吾的聲音。
  「索敵機未歸還……前方三公里外……十、十一點鐘方向……輕母ヌ級一艘……重巡リ級一艘、驅逐ロ級三艘……還有那、那個是……」
  此時祥月也收起了笑容,嚴肅道:「是什麼?說清楚!」
  無線電中,川內像是鼓起了最後的勇氣,大聲說道「輕母ヌ級flagship改!」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艦娘全都渾身一陣,失了聲音也沒了動作,彷彿腦袋中的思考迴路跟不上雙耳接收的訊息。
  「來了!牠們來了!牠們、牠們!啊啊!怎麼辦?」
  川內則是慌張的手足無措,幾乎顧不得正式的索敵回報用詞,只是嘶吼般對著無線電大喊。
  於是,祥月便關掉了她的頻道。將所有頻道全部切到自己身上。
  「全艦隊,聽令!」
  由於剛才司令官神奇的戰術以及未雨綢繆的周全考慮,所有艦娘不疑有他的轉過身來,但臉上各個寫滿了緊張。畢竟,僅憑一次的出色表現,眾人還是難以相信這位新任司令官可以扭轉這近乎絕望的局面。
  進攻當然就是進去送死,畢竟對方是flagship改等級的輕母,說不准還搭載著傳說中的新型艦載機。要說撤退,艦娘再怎麼敏捷也跑不贏艦載機,只要對方緊追不捨,絕對能在全艦歸港之前讓所有人沉入海裡。
  難道這除了祈禱和覺悟之外還能怎麼辦嗎?眾人心裡都是這個想法。
  見到所有艦娘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祥月輕咳了一聲,說道:「全艦隊,做好戰鬥準備!」
  聽到這話,大井似乎悲極反笑,哼哼哼的笑出聲來,「意思是反正都要死,就光榮的拚個你死我活嗎?」
  但祥月卻說道:「啊?誰說要賭命?我不過是叫妳們做好戰鬥準備而已。」
  「司令官,我覺得現在沒有時間讓您賣關子了。」響不禁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遠方天空,密密麻麻的艦載機已經鋪天蓋地的飛襲過來。其中居然真的夾雜著像是白色飛行球體的新型艦載機,見到這景象,眾人心中又是一陣寒。
  「各位,想要光榮的回去,就給我聽好了!」祥月說道,臉上再次浮現一彎微笑:「我現在要妳們以我為旗艦排成輪型陣,把主砲都給我準備好,待會我衝,就給我跟著衝!」
  說罷,他頓了一頓,又說道:「但是不准隨便開砲,對方的俯衝轟炸機偏多,只針對衝過來的攻擊,明白嗎?」
  眾人無語,顯然對這個普通到極點的戰術非常沒有信心。
  祥月見狀,拿出擴音機調到最大聲,喊道:「都啞了是不是?聽到就給我喊個聲!」
  一眾艦娘這才勉強擠出一句「是!」。
  見到這士氣低落的模樣,祥月再次拿起無線電,對所有人罵道:「妳們這些小屁孩,腦袋給我轉快一點!反正不打也是死,就像大井剛才說的,以身為艦娘為榮的話就給我戰得光榮一點!」
  艦娘雖然都是少女的模樣,但其實記憶中隱隱約約有著前世身為帝國軍艦的光榮,聽到這席話,就連電也雙手握拳,給自己打了打氣。
  川內也喊道:「說得沒錯!雖然沒有夜戰!但是背水一戰感覺也不錯啊!」
  大井則對著祥月冷笑道:「哼,我還要回去跟我的北上一起吃晚飯,您要是敢讓我在這鬼地方沉沒,我做鬼也跟您沒完!」
  祥月聽了,哈哈大笑,道:「就是這樣!廢話少說,全艦隊,給我衝!」
  話聲方落,祥月的快艇已經一馬當先衝了出去。電則是用更快的速度趕上快艇前方擔任護衛。從上方俯視下來只有五艦娘一快艇的渺小陣容就這樣衝進了以輕母ヌ級flagship改為旗艦的棲艦艦隊攻擊範圍。
  「電,左上方開火!」
  「響,左方!」
  艦載機很快便飛到了眾人的射程內,雙方開始激烈的交火。祥月則開始精準的指揮艦娘對空射擊。
  「跟上!不准停!要是掉隊就別怪我沒把妳們帶回去!」
  一邊指揮,祥月一邊催促道。
  突然,川內從無線電大喊:「前方探測到複數落水音!是魚雷!」
  祥月毫不猶豫的下令道:「給我迎擊!一個都不准漏!」
  得令後,川內和大井滑行到快艇前方,跟電一起對水面下展開射擊。
  然而這麼大量的魚雷顯然不可能靠三艘水上艦攔截。川內和大井各遭到一枚艦攻魚雷的攻擊,雙雙中破。
  電失聲叫道:「川內姊!」
  祥月卻立刻打斷她,「電!別分心!前方艦爆要來了,是瞄準妳的,快要接觸的時候給我打下來!」
  別無他法之下,電只好咬著牙瞄準前方天空。
  「川內,妳去對付後方的艦載機,響,補川內的位!」
  響應了一聲是,便滑行到快艇前方。
  這時,眾人突然察覺到了──說是進攻,但咱們到底是在往哪裡衝啊?
  然後,所有人同時發現,司令官那艘快艇前進的方向,正好直直地朝著輕母ヌ級flagship改!
  「這……這未免也玩得太大了……」大井不禁吐槽道。
  「沒時間給妳吐槽!左舷30度,打下來!」
  隨著祥月的命令,大井瞄準祥月指定的方向,又擊落了一架艦載機。
  然而前後左右仍然密密麻麻的都是敵機,雖然一邊前進一邊射擊讓艦載機不容易瞄準,但所有人卻還是不斷被往快艇的方向逼退,眼看著就要退無可退。
  而快艇依然筆直的朝對方旗艦衝刺而去。
  察覺到那艘由人類搭乘的快艇居然是朝著自家旗艦駛來,擔任護衛的重巡和三艘驅逐艦紛紛檔到前方,舉起主砲就要開火。
  沒想到,祥月冷笑了一下,道:「聽好,裝備全部丟掉!川內、大井,給我去抱住那隻重巡!」
  「啊?抱、抱住?」
  「您說什麼鬼話?能入我懷的只有我的北上!」
  雖然在生死關頭,但大井聽到這話卻露出一臉噁心的表情。
  祥月卻再次下令道:「這不是開玩笑!去給我抱住她!看要搧她巴掌還是親熱一番都不要緊!」
  然後,她轉向聽傻了的另外三艘曉型驅逐艦,「小朋友們,舉一反三有沒有聽過?」
  三名驅逐艦娘紛紛猛搖頭。
  「少廢話!給我上,把那三隻驅逐艦踹到一邊去!」
  心想反正不打也是死,所有人也顧不得這命令有多荒謬,只好硬著頭皮衝上前去。
  眼見兩名輕巡艦娘居然把武器丟了朝自己衝過來,重巡リ級露出一彎冷笑,然而,當她看見其中一名輕巡居然雙手張開成擁抱狀時,整個人差點被嚇丟了魂。
  她趕緊朝「熱情如火」的川內開出一砲,但顯然對方早有預料,朝一旁閃了開來。
  由於在戰場上出現這種狀況太過驚悚,再加上自己在深海艦隊中是寧可戰死不可退縮的先鋒部隊,リ級甚至忘了有逃跑這個選項。
  「嘿嘿!不要跑!我也想好好打一場啊!但這是命令沒辦法!乖乖受擒吧!」
  川內首先從水面上跳了起來,雙手環過リ級的脖頸便晃到了她身後。就在リ級被拉得一個重心不穩的時候,大井已經衝到了面前。原本心想難道又是敵人噁心的熊抱?沒想到跳起來的大井居然成飛踢之勢,直直地踹入了リ級的小腹,痛得她當場噴出一口唾沫。
  「都是妳這傢伙!你們這些又黑又噁心的東西!害我不能跟北上吃下午茶!要是連晚餐都趕不回去!我……哼哼哼,可不是讓妳變成海裡的碎片那麼簡單!」
  背後讓川內給勒住了脖子,前方有一名潑婦般的女人對自己拳打腳踢,リ級主砲和魚雷下意識地朝四面八方亂射一陣後,頓時間失去了所有反擊能力,只能任她們擺布。
  而這時,整個人早已豁出去的三名曉型驅逐艦,正在驅逐ロ級的周圍繞來繞去,用腳不斷踢踹敵艦,雷甚至將自己的船錨拋過一艘驅逐艦的身體勾住嘴巴,讓牠拉著自己到處亂甩。深海艦隊的驅逐艦不向艦娘那般靈活,不斷掉轉船頭卻遲遲無法將主砲對準目標。
  而那蝗蟲過境般密集的艦載機,居然在天空盤旋,停止了攻擊!
  顯然是因為敵艦和己方船艦混在了一起,就算再強大的艦載機果然也不會想要誤傷己方船艦。
  祥月的快艇依然直直衝向那艘怪物般的旗艦!
  就在他衝過了由重巡和驅逐艦構成的防禦網時,散發著幽幽藍光的ヌ級雙眼猛然一亮,所有在半空中盤旋的艦載機同時飛了過來,目標直指著祥月的快艇!
  一來那快艇乍看就是艦隊司令部,二來因為只有祥月沒有靠近任何一艘深海棲艦,艦載機不會誤傷自己人,以至於祥月成了所有攻擊機的首要目標。
  「「提督!」」
  「「「司令官!」」」
  交戰中的艦娘們同時發現了艦載機的動向,但卻苦於不能過去支援,否則獲得自由的棲艦護衛隊就會立刻將己方全滅。
  而雙眼閃耀著幽藍色光芒的棲艦輕母,則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只是指揮艦載機追擊這艘不知死活的快艇。畢竟一艘人類駕駛的船,就算上頭搭載最先進的核武器,也無法傷害棲艦分毫。
  但祥月就是看準了這點!
  就在快艇即將撞上對方旗艦,而後方艦載機的掃射眼看著也要觸及快艇時,祥月卻冷不防大喊:
  「小淑女!休息夠了吧!」
  此話一出,在場交戰中的護衛艦和艦娘全都是一楞。
  只見快艇的船首探出了一抹看似柔弱的身影,但無論身形再如何柔弱,她們這樣的少女仍然是這個時代對付深海棲艦的不二兵器。
  祥月用手指著前方,說道:「讓我來告訴妳,曉,真正的淑女,就是要把主砲瞄準敵空母的飛行甲板,然後全力開火!」
  眼看著深海艦隊的旗艦反應不及,快艇在一瞬間幾乎要撞上了輕母ヌ級flagship改的船首。
  「呀──!」
  也就是這一瞬間,趴在船首的曉從肩上召喚出剛才在船艙裡換好的主砲,瞄準ヌ級flagship改那張不斷起降艦載機的血盆大口,幾乎半根砲管都插了進去。
  只見旗艦的面前一陣轟隆炸響,無論是艦娘,還是棲艦,全都愣在當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掛在重巡身上的川內和對方互看了一眼,又看向濃霧,甚至忘記要彼此掙扎。
  戰爭有這樣打的?
  濃霧中,快艇的船首幾乎粉身碎骨,另一伴船身卻是因為衝擊力插在ヌ級的口中,祥月站在殘存半截的甲板上,將差點滑入棲艦口中的曉拉回身邊。
  就算旗艦中破了,想必那些護衛艦和另一艘輕母也不會放過自己。祥月原本想立刻拋下救生艇逃命,但他的眼角,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畫面。
  ヌ級flagship改那雙看上去混濁不清的幽藍雙眼中,竟然閃動著淚光。
  雖然長相極為醜陋,但那從眼角滲出的淚水卻是如此真實,宛如珍珠般一滴一滴地落入海中。ヌ級flagship改發出高亢的悲鳴,雖然沙啞刺耳,但聽著卻有股濃濃的悲傷。祥月難以認為那是單純的疼痛,因為如果只是皮肉之痛,絕不會叫出這種撕心裂肺的聲音。
  聽說深海棲艦都是沒有感情的怪物,但這隻怪物中的怪物旗艦居然會表現出類似人類的情感。祥月眼神一緊,下意識問道:「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
  ヌ級沒有回應他,只是不斷地發出那種刺耳的嘶吼。
  意識到不能再這樣跟牠耗下去,祥月攔腰抱起筋疲力盡的曉,放下救生艇便朝濃霧外頭逃去。
 
 
  查覺到爆炸產生的煙霧中浮現出一抹黑影,一時間不知所措的艦娘和棲艦護衛隊都打起十二分警戒,但從艦載機逐漸朝濃霧中撤退的景象看去,想必雙方都不難猜出霧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全艦隊聽令,狠狠的揍他們一拳,然後隨我逃命!」
  見到黑影中浮現的真身是祥月和曉,一眾艦娘又驚又喜,頓時間士氣大增,川內便勒緊了重巡的脖子,大井則往她臉上呼了一拳,把她打暈在海面上,曉型驅逐艦們也紛紛離開敵艦,順便回頭亂射一通,打亂對方節奏,然後迎上了祥月的救生艇,將他拖曳著逃離海域。
  艦載機並沒有追上來,可能是因為旗艦中破,無法追擊,再不然,或許是受到了那陣陣悲鳴所影響的緣故……



  第五章  歸航
 
 
  夕陽將碼頭的鋼架映成一片鮮紅,遠方即將沒入地平線下的火球照得人難以直視。
  夕立心想,平常的夕陽有這麼刺眼嗎?
  雖然自己的瞳色確實也是火焰般的鮮紅,但她總覺得自己無法適應現在這個令人煩躁不已的場景。
  中午聽說了新來的提督居然帶著一支水雷戰隊前往南西諸島防衛線,不只有她,連鎮守府中所有的艦娘都對這個消息十分錯愕,並且也非常擔心。
  畢竟再怎麼說,拿水雷戰隊去跟空母機動部隊硬槓,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
  更別說最近傳聞中在防衛線附近出現的高階棲艦了。
  「夕立,你還在等他們?這麼晚了,沒上艤裝的話身體會著涼喔!」
  後方傳來一道溫婉柔和的聲線,夕立轉頭一看,翔鶴正端著擔憂的面容站在自己身後。
  由於艦娘的艤裝對內在人類那部分有保溫與防禦的功能,通常在晚上如果要通宵執行一些勤務,都會全程備配艤裝。然而,就連翔鶴都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今晚那海風莫名的寒冷,迎面吹來彷彿千針扎心般難耐。
  「不行poi!曉他們都跟出去了!我……我想在這裡等她們poi……」
  夕立堅持著說道,但語氣卻越發虛心,她知道自己這是無理取鬧。雖然艦娘在日本海軍裡屬於特工等級的部隊,但畢竟身為軍人,自己是沒有權力隨便把身體搞壞的。
  翔鶴走上前,摸了摸夕立那頭金黃色長髮,柔聲說道:「別擔心,他們會沒事的。」
  「翔鶴姊,為什麼你能這麼肯定?」夕立不解。
  被這麼一問,翔鶴也不知該作何言語。畢竟要問為什麼,自己還真的沒什麼底氣。
  只不過,她有種預感──今天剛上任的提督絕不是個急功近利的笨蛋。
  夜色就要降臨,由於輪到兩人放哨,夕立召喚出艤裝,跳下碼頭,準備先在周遭巡邏一圈。而翔鶴則是在岸邊對著半空中搭弓放箭,箭矢飛出一段距離後,卻變戲法般爆出一團團火焰,從火焰中飛出了幾架偵察機,朝鎮守府近海飛行而去。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開始巡邏任務時,遠方卻浮現一團黑壓壓的身影。
  由於最近鎮守府不甚太平,兩人立刻就聯想到──難道是深海棲艦越過水雷區,進到鎮守府近海了?
  「夕立,地下船塢出口十二點鐘方向發現複數艦影,請備戰!」想到此,她立刻用無線電連絡剛走不遠的夕立。
  「收到!這邊也發現了艦影,驅逐艦夕立,將親自前往偵查!」
  聽到無線電傳來回報後,翔鶴便再次搭箭上弓,朝黑影的方向射出另一批艦上攻擊機,準備掩護夕立。同時,她切換無線電頻道,向遠方的司令塔回報道:「大淀,這裡是翔鶴,哨戒勤務中發現可疑複數艦影,請調派艦隊支援。」
  無線電那頭傳來一道少女的聲線,柔和卻不失嚴肅,「收到,請繼續偵查。」
  或許是夕陽下的詭譎氣氛所致,一看到黑影,所有人都抱持著最壞的打算,畢竟,在野佐提督不在的這一個多月裡,所有艦娘心中多少都隱藏著不安,深怕沒有領導者的鎮守府隨時會受到未知的攻擊。
  傳說中艦娘是帝國軍艦之魂附身在少女身上而降世。雖然這個說法在社會上多有爭議,但在這些艦娘的腦海中,確實大多有著自己「前世」的片段記憶。轟沉的、意外的、甚至在戰後毫無榮光的在港口中被拆解。或許是因為這樣,她們對於一些左右命運的前兆或多或少都有著敏銳的直覺。
  司令塔下達命令後,很快的,一支由正規空母、輕巡、和驅逐艦組成的艦隊就從地下船塢調整好艤裝出擊。
  「第一波攻擊隊,全隊起飛!」
  整支艦隊衝出地下船塢後,身為旗艦的瑞鶴便興奮的喊道:「待會第一發可要留給我喔!讓妳們見識一下五航戰的實力!」
  身後一名黑色短髮、身著水手服的少女卻調皮道:「才不要哩!既然我深雪大人出擊了,當然是先搶先贏!初雪妳也不可以跟我搶喔!」
  被點名的長髮少女留著像是學生頭的瀏海,臉上毫無精神可言,她滑行在隊伍最後方,有氣無力的呢喃道:「搶啥……為什麼傍晚了還要出擊……好想回家……」
  就在這時,無線電傳來了大淀的聲音,「瑞鶴姊,請不要衝動,您是最重要的空母,又身為旗艦,請在最後方以艦載機支援。深雪,妳不要衝太快,我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讓妳爽快的開上一砲。初雪乖,打起精神,結束後請妳吃間宮冰淇淋。」
  一連串像是談話又像是命令的語句下達,語氣溫和,不失嚴肅,卻讓在場三名問題艦娘的態度頓時轉了半圈。
  「最、最重要……哼,這麼說也有道理,要是最重要的五航戰在戰鬥中出了什麼差錯,可是很嚴重的事情。」瑞鶴得意的說著,退到了隊伍後方。
  見到瑞鶴退了下去,深雪便自然而然的滑行到隊伍前方,「那就是我當先鋒囉!爽快的一發就拜託大淀姊啦!」
  而初雪,一聽到冰淇淋便立刻改口道:「我……我會努力的!」
  雖然說起這句話來似乎很艱難,但她的眼神中仍是燃起了幾分鬥志。
  然而,就在眾人蓄勢待發準備迎戰未知的敵人時,卻從夕立的無線電頻道傳來興高采烈的聲音。
  「是提督!是他們poi!他們回來了poi唷!」
  頓時間,除了瑞鶴仍想要衝出去狠狠揍人家一頓之外,後方的僚艦們全都失去了幹勁。
  雖說如此,伴隨而來的,卻是欣喜。
  頓時間,擔任近海哨戒、出擊艦隊、以及岸邊圍觀的所有艦娘,全都一掃之前的陰霾,喚出艤裝跳下海裡去。
  「沒辦法來一發深雪特攻,就要來一發深雪抱抱啦!我要去抱可愛的電,誰都不許跟我搶!」深雪說著,首先離開陣型衝了出去。
  而初雪則是滿臉失望得說:「冰淇淋……還有得吃嗎?」
 
 
  「啊哇哇哇!深雪!妳嚇到我了!」
  「不嚇到人才不算是深雪抱抱哩!」
  待一眾艦娘來到祥月的艦隊近前,深雪開心的給電來上一個熊抱,電雖然想要掙扎開來,但無奈中破的自己身心已經十分疲累,只能任由深雪將自己擁入懷中,像是疼愛妹妹那樣撫摸著頭髮。
  其他人也湊上前來,代替筋疲力盡的艦隊拖曳起救生艇。祥月的救生艇上躺著早已昏睡過去的曉,於是眾人在短暫的噓寒問暖之後,便靜靜地將救生艇拖向岸邊。
  然而,即便一眾艦娘極度壓抑著聲音,仍是免不了透露出興奮的心情。
  深雪首先說道:「你就是新的司令嗎?聽說你帶水雷戰隊去把深海那些傢伙的空母機動部隊好好教訓一番?真是的,有這種好事,為什麼不叫上深雪啦!」
  這時,即便祥月仍然直挺挺地坐在快艇上,但面容已經難掩憔悴之色,他苦笑道:「你看我們這狼狽樣,像是好好教訓了對方嗎?」
  翔鶴卻輕笑了一下,柔聲道:「提督,雖然我不贊成您執行這種亂來的作戰,但南西諸島防衛線最近非常不太平,您能夠率領水雷戰隊平安歸來已經是一件了不起的戰果了!」
  祥月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戰果嘛……也不過是讓那個藍眼怪物中破而已,算不上什麼戰果。」
  「中、中破?怎麼可能!就連我也……」一旁的瑞鶴不甘心道。
  事實上,整個岩川鎮守府在野佐離開後不久,也嘗試過幾次討伐輕母ヌflapship改,但卻一事無成,甚至連進入射程轟上一砲都做不到,只能落荒而逃。也難怪聽到這個消息會令人如此震驚。
  祥月拍了拍睡在救生艇中的曉,補充道:「還是這小傢伙一發造成的呢!」
  此話一出,在場十幾位艦娘更是嘩然。
  也難怪所有人這麼興奮。由於祥月在還沒跟其他艦娘打過招呼之前就急急率隊親征,此時,一來所有人首次見到自家的新任提督,二來這個新提督居然用水雷戰隊重創了對方的空母機動部隊,還是「flapship改」這種高階旗艦。這令士氣低靡已久的艦娘們心中重新燃起一線希望。
  讓救生艇在岸邊停靠後,祥月在一眾艦娘簇擁下上了岸。岸上,一名身型高挑,穿著水手服的少女正等在那兒。見到祥月上岸,少女將右手舉到自己的黑色瀏海前,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提督,輕巡大淀,恭候您的歸來!」
  少女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直順的黑色長髮在海風的吹拂下微微飄盪。隱藏在眼鏡後頭的清秀面容端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給人一種溫婉的氣質,卻也不失禮節。
  祥月對這名少女有印象,早前經過司令塔前往地下船塢的時候就跟她打過招呼。當時她負責的是替電傳遞編隊命令。不過從剛才她從司令塔走出來的樣子判斷,前來「迎敵」的這支艦隊應該是她指揮的。
  由於艦娘的無線電頻道彼此間沒有受到限制,祥月在進入鎮守府近海的時候,便將她一連串的命令全都聽了個確實。
  ──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這女孩很巧妙的控制了全艦隊的心思……
  祥月眼神一緊,正待再針對這件事情問些什麼,卻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癱軟了下去。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他依稀記得,自己只聽見身旁眾多少女不安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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