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G公會】角色 黛厄夢德(重生)

人偶女孩牙齒打顫著，發出不規律的「喀喳喀喳」聲，到最後才勉強吐出幾個字：「……拜託了，讓、讓我……死。」

「嗄？」

少年表面上愣住，內心卻早就有這般預感，女孩的這句請托，還有著希望別人在意她的感覺。洞悉這點，律維持著虛假的驚愕，而黛厄夢德則是點了點頭。

「喔，那麼～親愛的黛厄夢德，這邊不是給人偶耍任性的地方；
雖說不知道妳是有什麼理由硬要找我，不過要死的方法有百百種吧？」

神色丕變，律冷言，瞪著黛厄夢德，完全不去在意黛厄夢德那更加退縮的樣子：「想怎麼死這種事啊～光榮的死、或者像一隻蛆蟲一樣無力的扭動死去，與我何關？」

「此外我發了神經收了你，結果很幸運的讓那隻宅在森林的電波怪物知道後，讓她『咪咪咪』派人殺過來把我被拆成擦糞的衛生紙喔？」

露出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表情，那名人偶女孩，用哽咽的聲音，嘴巴開闔了幾下，發出「嗚、嗚……呃呃……嗚……」的聲音，而律只是看著，一語不發。

該說的話說完，少年索性站起，轉身，那無波動的眼神下，他凝望著半空中，似乎什麼都沒在看一樣。

一秒、兩秒、三秒，按捺不住性子，少年轉過頭來
──只看見女孩趕緊縮起身子，發抖著。

「……對、對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嘶啞著、慟嚎著、雙手蓋住臉，女孩身體搖搖欲墜……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菲爾對不起主人對不起米斯兒對不起約書亞對不起青歲姊姊對不起對不起吳名士對不起暮朔對不起尼爾對不起雨楠對不起...羅賓對不起倉雨對不起友希對不起轟音對不起迦蘭德很抱歉茶茶非常非常抱歉……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啊──」

「……喂。」少年瞪著女孩。

「抱歉──我好自私無力卑鄙怯懦無能該死不存在這個世界就好了什麼都可以和平了我活下去真是個錯誤我出現在這邊真是抱歉法爾不要過來……魔女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走到了女孩身前，少年一手砸上桌，整張桌子發出「砰」的巨響。

「黛‧厄‧夢‧德……我說──」


　　　　　　　　　　　　　砰咚。


如同斷線的人偶，女孩倏忽軟趴趴的跌躺在地上，單顆眼睛睜開著，眼罩因落地的衝擊力稍微鬆開而滑落，露出漆黑一片的眼孔周圍，嘴巴開闔咬出三個音節，爾後就動也不動。

「……當初，是妳，黛厄夢德教導我，一步一步的煮菜、做家事、清掃、還有戰鬥啊……」律向來無起伏的嗓音，摻了慍怒：「給我聽好了黛厄夢德，妳就這樣任性的死去，那些關心你的人們該怎麼──」

抓起女孩的領子，劇烈的搖晃，女孩如同販賣架上陳列的普通人偶一樣，身體被搖動、眼皮只會隨之開開闔闔，少年停止了搖晃，爾後將黛厄夢德安置在房間內的空床上

──說來諷刺，原本是用來施行凌虐用的，所以清的乾淨、還有消毒，以方便於各種拷打，現在卻是他唯一能安置黛厄夢德的地方。

他看見了女孩最後的口型，三個字清清楚楚──


　　　　　　　　　　　　　　讓我死。


「好呀～很好、很好唷～」少年拍了拍手，「啪啪啪」響亮的三聲，盯著那已經不再動的人偶，細緻的五官皺成哭泣的嘴臉，蔚藍的眼睛睜著、緩緩沉澱成了綠色。

律知道，藍色是擁有主人的證明，黛厄夢德原本的瞳色是草綠，但因為有內部的魔力術式，所以由視網膜散出魔力色的深藍。走上前去，律將那皺起的臉龐，用指頭壓挪，成了平整的安詳；將睜開而無神的單瞳、已經掉落眼罩的另一瞳，眼簾皆輕輕的拉上，使整張臉看似睡著了一樣。

「哪，黛厄夢德呀，妳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自己不也這樣躺著過？

「妳不是說，就算封印了情感，也要活下去嗎？
冰冷又固執的妳去哪了？這樣的結局是妳所期盼的嗎？
妳的這動作我大概明白。」

──是直接切斷動力源？再這樣下去誰也救不了妳……
妳的思想、甚至曾經開心的回憶都會跟著時間消失唷，吶，黛厄夢德……

少年望著黛厄夢德，坐在牆壁一角，倚靠著背後無溫度的白色壁紙，自言自語：「或者，妳到最後竟然只相信著我──律，是一名不阻礙他人意志，冰冷而殘忍，就算是看著妳逐漸死亡、也會守候在旁邊，阻止他人來幫助你的傢伙？妳何時變得這麼狡詐，竟然懂得利用我的性格嗎？」

女孩的軀體毫無反應，律嘆了口氣，深深的。

「為什麼到了最後，我所扮演的終究……要是個壞人呢？
哈，這我就承蒙妳的期望了，好好的不讓任何人發現……」

直到真正死亡的那天，律依然會抱持著期盼，有誰會來把他給說服、殺死、或者丟離這個世界，甚至是用他的生命來換取黛厄夢德吧？

「哪，黛厄夢德，妳說說？說說看啊？為什麼要這樣利用我，不，妳狡詐的讓自己連說說的能力都沒有，讓我一個人在這邊發蠢，真是……」

少年抿著唇，臉上的笑容逐漸龜裂、沮喪與無力充斥著。

「我真是個冷血動物，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哭不出來；
死小孩，黛厄夢德，你就好好的睡吧……我會好好的扮演好妳想要的樣子
──或者，你所認為的『律』，該有的面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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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了，就跟森林之主這樣說吧：這都是我的個人行為，不與愚人之街有所瓜葛。」

「這樣，全都歸於我的個人行為、你無法監視街內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也符合常理、是森林可以接受的。滿意了嗎？我這回要當大壞蛋了，大大可以離開了……去找你最喜歡的拉托泡茶喔，順便吟詩作對一下。」

止住足踏，少女笑靨如花，粉嫩薄唇吐出來的字句，字字清楚：「律，人家聽你這麼說，怎麼還忍心干涉呢？」

少年一言不發，托著下巴，就只是盯著鶯華，鶯華訕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真是明智的人偶不是？怎麼如此惹的人家竊笑？想死還想要有人注意她、而非孤單一人的消逝；明知道這樣會害的律麻煩，卻還是任性的賴著。
──要說是逃避的天賦，簡直是世界級的，多麼的醜陋、卻又符合人性的鬧劇啊！噗嗤，哪個人偶比她更像個人類！」

「喔，鶯華大大，如果只是來說這些的話，我想話題可以結束了。」少年打了個呵欠，而少女隨著清晰的淺笑聲，緩緩的由腳底散出黑息、如同在沼澤中下陷般一點一點的沒入、消失。

揮了揮手，撇開那遺留的黑灰，律的臉色垮了下來，欲哭又似憤怒，欲說又似無言，撫著額頭，他一邊翻起書櫃上幾本厚厚的相關書籍，將腦中關於黛厄夢德

──這名人偶的資訊，結合書上的資料，沒什麼意義的整合一次。

一、如黛厄夢德這類人偶，魔力不僅僅是活動的能量，存在於頭部核心中的「記憶」同樣是以魔力的方式保存。

二、如今選擇這種「不乾不脆、要消逝得花段時間」的手法，是因為就算破壞核心──操偶者只要取得核心部分的碎片，就能夠以魔力的方式將其恢復原狀、同記憶完整讓人偶復活。

三、這次黛厄夢德的手法，依照律魔力感知的探測，是將與「操偶者」的聯繫切開、使魔力逐漸流失……最後魔力散盡而消逝的方法。

四、目前，能夠供給黛厄夢德魔力的，只有操偶者一人，其他人無法注入。12-10 17:32#67

五、以上，全部的資訊都是律自己的判斷，說不定有其他未發現的東西，然而，若一切如律所預料，那麼只有把黛厄夢德送回森林......是唯一讓她復活的方法。
這女孩不是即將死亡，而且是以魔力的方式回歸自然
──無論天堂或地獄，都去不了的，因為是真正的『消失』。

律望著黛厄夢德，手肘托著下巴，婉轉的淺笑。

「……不想要讓米斯兒將妳強制弄醒喔，好吧，既然是妳的意思，我就賣妳一個人情，好好的不讓這件事情發生，而且這人情注定會變成呆帳，真夠吃虧的。」

──「皆大歡喜的結局，本來就不存在」，律這般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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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開門扉，讓月亮的恩澤潤入了房間內，
女孩仍然躺著，身體的輪廓被描繪的清晰。

「哪，剛才法爾老兄走囉。」

少年將手拍上那女孩的肩膀，似乎是要說話的訊號一樣，雖說女孩一動也不動。

「哈，被我騙走了，果然壞人又贏了一次呢……個屁。」

律將雙肘相護環繞胸口，凝視著黛厄夢德：「真的，活著讓妳如此的痛苦嗎？黛厄夢德，這麼多人會在意、關心妳，為什麼妳卻喊著『我想死』，接著一言不發、自私的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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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無表情的打開門，所映入眼中的依然是那冰冷冷的軀體。

魔力萬分微弱、恐怕已經要不行了，少年將門一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前去，將手放上黛厄夢德的胸口，魔力狠狠的灌入
──一點效果都沒有，魔力反而彈回少年體內，讓少年嘔血，躺在地上。

「青歲神……她說的話，哪怕一句也好，為什麼不聽？聽一點都不可以嗎？黛厄夢德，我不懂、真的完全搞不懂妳為什麼這個固執……」

雙手槌著地面，趴在地板上，幾乎是蠕動的爬到床邊，又注入了一次魔力。魔力的反噬湧入胸膛，他呆愣愣的睜著眼，眼睛翻白，口吐白沫，直接維持跪姿，暈了過去。

一天、兩天、三天……

每一日，少年就來到這房間，一次又一次的灌輸魔力──就算是弄的內臟撞擊、滿地的鮮血一層又一層，他卻依然施行著、如同這樣就可以挽回什麼一樣。

當他再次拜訪帕若黛絲森林，森林依然欣欣向榮，沒多久，他見到了米斯兒，自然沒有說黛厄夢德已經消逝了好幾天，然而，米斯兒對黛厄夢得的了解度，肯定是高於律的。

律很清楚、很明白，眼前的女孩眼神是死的、只因為米斯兒知道的，在經過這麼多日後，黛厄夢德是肯定消失了，魔力量的運算要有點誤差都沒有。

「咪……」

女孩──米斯兒頭髮雜亂的躺在地上，黑色的淚水沾濕了臉頰，就像是沒有查覺到律一般。

之後，律默默的離開了，隨日子一天天過去，漸漸的停止自傷行為，他一回家，整理照顧好那名唯一的家人後，就是待在冰冷冷的人偶身旁，直到睡著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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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斯兒委託我，給你這樣東西──」

隨著棄將手探出，律愣了一下……凝望著，那蒼白手掌上的東西。

「契約紙、操偶術高階──啊……哈，我懂了呢，我要跟黛厄夢德簽約？讓她變成我的操線人偶？但是棄大哥，我不幹。」

「為何？」



「就是不想，不然你也可以選擇現在揍我一頓、把我打成一攤廢肉再來問我。」

棄將帽沿壓低，凝望著那冰冷冷的人偶體驅：「唉……我老實跟你說吧，黛厄夢德一直都還『活著』……」

「什麼……！」

「耐著性子聽我說完，唉……所謂的『靈魂』，以帕若黛絲森林的概念來說，是個『硬體』，真正的中樞是『靈性』這份『軟體』，現在的黛厄夢德，依然有得到靈性的資格跟辦法。
──只是，就跟重灌電腦一樣，唉……難聽點，就是黛厄夢德樣貌的新生人偶罷了……要不要，你自己選擇，相關的術法我都研究好、夾在書中了。」

語畢，不等律的回應，頹廢的身影已經走出門、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