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的話我是會玩啦,不過要學解扣的方法會有點複雜的喔?」
札克接過了洋梨遞出來的那個九連環,稍微端詳了一下——跟他小時候玩的那種基本上沒甚麼分別——除了造工比較精緻這一點,末端甚至還繫著漂亮的玻璃珠,真要說的話就算要說是擺飾也不是沒有人會信。不過不管如何,只要結構一樣,解扣的方法也是一樣的。
「沒關係沒關係!當初蘋果也跟我說過在屋簷上面走很困難,到最後我不也是成功穿著高跟鞋走上去了嗎?」
配合妳剛剛才從樹上摔下來的狼狽樣說這句話還真是欠缺說服力啊——札克瞥了得意洋洋的她一眼,還是沒有說出口。
「那妳看我解一遍?」
「喔——!」
洋梨興致勃勃地應了一聲,揪著拖地的長裙挪動身體坐到了他的旁邊,雙眼望著他就只差沒有發光了。
「嗯——很久沒玩了,不知道有沒有退步。」
札克扳了扳手指,對於已經練了一身武技的自己到底重新玩兒時少數能玩的玩具會不會有甚麼新的突破這點也有些躍躍欲試,當初他會選擇用雙刀作為他的武器,也是因為雙刀的交錯出擊能夠配合他長久以來訓練出的手速這一點。
十指翻飛,鐵環交錯起落穿插於指縫間,一開始雖然有些許久未上手的生澀,但操作起來後那些過往熟記在心頭的拆解方式就浮上來了,像是下意識般地將鐵環拉上推下,玎玲的聲音不絕,在洋梨微微張著櫻唇緊盯的目光之下花了大概三分鐘就把第一環勾了在食指上,像獻寶一樣緩緩地將九個環都從柄上勾了出來。
洋梨的眨了眨雙眼,看著銀環在夕陽的金輝下鍍上了一層閃爍的金色,不由得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將九個鐵環都捧在手心。
「……好漂亮。」
「嗯……所以妳要學嗎?」
札克抓了抓頭髮,那麼複雜的東西他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在看完之後卻步了,沒想到洋梨卻像看到了甚麼珍稀的寶物似地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我要學我要學我要學!就算有多難我都要學!」
「咦、欸?啊,好、好啊,妳要學的話當然沒問題……但靠那麼近真的好嗎?」
札克顯然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唬得愣了愣,洋梨這才留意到自己激動之下就將身子挪得更近,幾乎整個人都要俯伏在他的身上了,「嘿嘿」地笑了聲放開手退了開來。
「那……剛剛妳有看懂甚麼嗎?」
「完全沒有看懂!」
「還、還真是直率的答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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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回來得真早耶,還以為你——」
「閉嘴啦。」
甫回到他們暫在皇城裏所住的旅館,利亞姆一看到他回來就立刻從原本俯臥在床上翻閱雜誌的姿勢撐起身來笑著調侃,被他沒好氣地拿起一個枕頭直接丟在他身上。
「噗、說、說笑的啦——欸,認真的,公主找你談了甚麼?」
札克把外套脫下掛上了門旁的掛衣架上,回頭就看到利亞姆已經將雜誌闔上,抱著他剛剛丟過去的枕頭坐直了身,依舊笑容滿面的,顯然等不及要聽八卦了。
「……也沒甚麼啊,就那個九連環啊。」
「啊啊——就這樣?」
「不然你他媽是期待甚麼啊?才第一次見面是會有甚麼——」
「喔喔喔喔,原來只是第一次見面,還有之後見面的機會,嗯嗯好的我懂了,攻勢太急躁是不好的。」
「把這句話對你自己多說幾遍,說不定下次布蘭琪就會跟你出去了。」
札克邊說邊翻身躺上了自己的床鋪,沒特別聚焦地看著頭頂空白一片的天花板。
「哼,我們在約女孩這方面不也都是半吊子——」
「打住,要約女孩子的是你,可不是我。」
「喔是喔,我可不信你那個複雜得要命又無聊的鬼玩意可以在一個黃昏就教會她玩,難道就不會有下次嗎?約女孩的是誰呢?嗯?」
利亞姆完全不相信地哼聲道,札克也只好嘆口氣。
「好啦,洋梨是很可愛,我承認我有點心動了行不行,行行好,放過我吧利亞姆大人。」
「這還差不多……等等,洋梨?你連公主的芳名也套出來了?」
「不,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名……只是她要我這樣叫她,她好像還有兩個叫蘋果和蜜柑的侍女還玩伴之類的……女孩子間打鬧著起的名字吧。」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以後富起來可要連本帶利把錢還給我啊。」
「聽人說話啊。」
札克無奈地側頭,卻看到利亞姆已經又躺回去床上,翻開了原本在看的時尚雜誌。
「有錢之後一定要買一副比這些都要帥的盔甲……克萊夫那小子每次跑來跟我炫耀我都想一拳給他揍下去,本大爺比他帥上那麼多,偏他就嬌生慣養才有那個本錢來臭屁,哼哼、以後呢……」
還開啟了一個札克完全不想插入的話題,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不予理會。
星河閃爍,落在凡間所點綴的想必是最為純淨精潔的仙子吧。
想她星眸如何在河光倒映下閃閃發亮,彷彿對世間的一切都欣喜不已、她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何等美麗的呢?
他無從想像,他只能從她的目光窺見,那些她所看到的色彩。
——因為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憧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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