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就一直跟著,到底要幹嘛?」
戴勛洋心臟劇烈跳動,彷彿就快跳出來,雖然仔細一看會知道周子汎不是在看他,但很明顯的,周子汎一定發現他了。明知這麼做於事無補,但戴勛洋仍慌忙地轉過身,背對著周子汎。
「哎呀,被你發現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笑著走向周子汎,並與戴勛洋擦身而過。「那是你女朋友?」
周子汎瞄了一眼想偷偷逃離現場的戴勛洋,然後才對朋友說:「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是在買完飲料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好像跟女友走在一起,不好意思叫住你而已,才不是跟著你咧。」
戴勛洋走過斑馬線到了對向道路,這時候眼鏡男回頭看了戴勛洋,說:「一直跟著你的是那個人。」
「你認識嗎?我看他跟著你好久耶。」他好奇地問。
「你怎麼知道他跟了我好久?你不是說你是在飲料店那看到我的嗎?」周子汎巧妙地反問。
眼鏡男一愣,乾笑道:「別在意、別在意。」
他攬著周子汎的肩,續道:「那個……想跟你借必修課的報告來參考一下。」
「我就知道你找我沒好事……」周子汎推開他,然後再轉頭尋找戴勛洋的身影,但早已看不到了。
戴勛洋快步回到家,心裡反覆地說「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可是周子汎沒有與他相認。
思及此,他喪氣地坐在書桌前。周子汎果然討厭他了吧?而且說不定……絕得他很噁心。
他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拿出手機,按出通訊APP,發一長串訊息給名為「八婆」的好友。
『剛剛被周子汎發現了,雖然他裝作沒看見,但肯定有看到我。他是不是討厭我?覺得我很噁心?早知道畢業時就別告白了……』
『老實說,剛才雖然很緊張、害怕,但那一剎那,真的有那麼一點希望被他發現,我害怕面對,但又想跟他說話,無論什麼話都行。』
『不!如果是很殘忍的話,我寧願不面對他!』
他的手指在螢幕上慢下來,看著畫面上出現的已讀字樣,他懵了。畫面上的『可是我還是想跟他說話』一句他還沒送出,矛盾的自己讓他困惑了。
現在到底要怎麼辦?
彷若讀到戴勛洋的心思,孫霓回了「那你到底想怎麼樣」的疑問。
他將未送出的話刪除,送出「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的訊息,他說,決定了,我要主動出擊。
『終於要行動了啊?不害怕了?』
『還是怕,怕周子汎不理我,但現在這樣也很難受,不如直接了當地跟他說清楚。』
『好,你加油吧!』孫霓送出鬥志熊熊燃燒的貼圖以示鼓勵。
看著眼睛冒火、手握拳的貼圖,孫霓的表情是笑著的,她修長的手指按下截圖鍵,然後將截圖發送給另一位好友,好友的名字是──「子汎」。
『子汎,你有想到要怎麼回應嗎?』
『我不想理他。』
看到這樣的回覆,孫霓止不住笑意,坐在對座的男生頻頻問她在笑什麼。
『你還是得想一下要怎麼面對他啊。』
周子汎隔了一會才回覆──
『揍他。』
她發送噗嗤的貼圖。『你才不會那樣做。』
「喂,妳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我也要看!」
孫霓冷冷地朝對座的人說:「吵死了,吃你的飯。」
那人不悅地戳了戳桌前的炒飯,他對孫霓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看著孫霓一副愉悅的樣子望著手機,雖然好奇,但他不敢再開口詢問了。
翌日,戴勛洋上午的課結束後,就算好時間待在往周子汎租處的轉角處等著,他坐在超商外的椅子上看著來往的行人與車子,他顯得有些坐立難安,一下拿手機出來看、一下用指尖在桌上敲打,在等候熟悉的人出現的期間,他不停地變換動作,表情也很緊繃。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覺得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後直接關靜音不予理會。
終於,周子汎騎著腳踏車出現,他奔至路上,開口──
「周子……」
他話還未說完,人就就他旁邊呼嘯而過,周子汎加快了速度,見狀,戴勛洋拔腿就追,周子汎並沒有盡全力加快速度,是他跟得上的,雖然還是拉開了點距離,而在這追逐的期間裡,戴勛洋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直到周子汎在他租處前停下來。
戴勛洋在他身後停下,彎腰撐膝喘氣。「喂……你……你幹嘛……幹嘛不理我?」
周子汎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氣喘吁吁的戴勛洋一眼後,轉身走進租處。
「喂!」戴勛洋上前拉住他,說:「你……」
他看著沒轉過頭的周子汎,心不自覺地痛了,一直以來都只有他才能給戴勛洋這樣的感受,家庭失去的溫暖他可以逃避,也可以為此麻痺,可是對周子汎就是無法放下,長時間的單相思也總是歷久彌新。
「對不起。」
他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現在卻只想到這三個字。
「什麼意思?」
戴勛洋疑惑地抬眸看著他,周子汎向著他,望著他緊張又充滿困惑的臉。
「你那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低頭不敢與周子汎對視,腦子裡亂烘烘的,沒有辦法思考跟建構句子。「就……覺得對你很……抱歉。」
「是一直跟蹤我感到抱歉,還是覺得畢業時對我說的話感到愧疚?」周子汎冷冷地看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因為戴勛洋在迴避他的眼睛。
「……都有吧。」
周子汎低眸看著自己手臂上,緊抓著自己的手,問:「你要抓著我多久?」
「我如果不抓著你,你又會跑走不是嗎?」
他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戴勛洋抓得很緊,於是他只好說:「我不會再跑了,放開我。」
戴勛洋蹙起濃眉,抬眸看他,眼神裡盡是質疑。
他嘆了口氣,反抓著他跟自己走進租處,停好車子後逕自開門走入屋子裡,見戴勛洋還愣在原地,他便站在門邊向他說:「喂,快進來,我要鎖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