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７
我們的小秘密
「瓦爾奇琳，以妳那孱弱的身子，是不可能贏過妾身的。」安潔兒收起武器，並用著同情的口吻說道。
「哈哈，瞧妳說的。我這不又站起來了？若有辦法，就給我致命一擊吧！妳這袒胸露背的騷貨天使！」瓦爾奇琳勉強用劍撐起身，不管是誰都看得出來她已經沒辦法繼續戰下去了。但她身後的那男人卻仍然沒有任何的指示，只是閉上雙眼靜靜地佇立在那兒而已。
「白盾！裴桓他一定是偷偷討厭妳，才會欺負妳要做妳做些事啊！」天妮喊道。
「可能吧。但即便如此，我也是他的劍、他的盾。只要他還沒說停下以前，就算是死也無法阻止我。」
「到底是什麼，讓妳可以如此地堅定與勇‧‧‧‧‧‧。」
「妳是知道的吧？」那是裴桓從這場一面倒的爭鬥下開始後，第一次放下那繃緊的雙肩並開口說道：「就像是為什麼妳能夠活跳跳的站在這，是因為有一個誰為妳做出了犧牲也說不定一樣。」
「犧牲？這裡沒有什麼人為了誰曾經犧牲過什麼──。」
「當然有，對吧？天妮。」裴桓瞧了眼遠方漸漸沉息的爭鬥聲，一併露出狡詐的微笑。
「安潔，不能相信他的話啊！」
「妳不用相信我的話，妳只需要相信存在妳眼前的疑惑就行了。」
「眼前的疑惑？」
「不能再聽他說的了！裴桓都是騙人的！」天妮從後頭熊抱住安潔兒，拚命地搖頭說道。
而那過度的反應，自然地也使得安潔兒不得不去正視那個男人口中所說的疑問。
「天妮，妾身與妳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天妮搖搖頭，那緊咬的下唇甚至溢出淡淡的血色。
「天妮？若沒有的話，只要誠實地告訴妾身就行了。」
「‧‧‧‧‧‧。」
「天──。」
「安潔。」天妮鬆開環抱著安潔的那雙手並漸漸停下了顫抖，她那含淚氣惱面容下夾藏著某種掙扎已久的決意。她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角，開口說道：「安潔，讓那個人再也無法說出話來。」
「天妮？妳在說什麼──。」
「安潔！快殺了那個男人！」
「哈！終於露出本性了嗎？妳這個小妖怪。」
「妾、身‧‧‧‧‧‧。」
安潔兒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在抗拒，事實上幾乎是立即地服從起那道自本體而施下的絕對命令。她重新舉起手中的武器與殺意，與那同也重整起虛弱架勢的瓦爾奇琳，展開全新一回合的死鬥。當然，在安潔兒的眼中，早就連一絲能夠被稱為理性的東西都不剩下了。
裴桓是清楚明白的，從這瞬間開始，眼前那含著淚咬牙切齒的女孩，已經不是那曾那樣開朗地笑著的人類女孩了，而是那數據中被編號為No.1293的個體。而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會再一次重蹈『當時』的覆轍了。畢竟，自以為的仁慈和偽善，是沒辦法帶來任何美好的未來。不管過程中有多的殘酷的犧牲、累積得再多的後悔與懸念，也都不過只是為了摘下那甜美果實的墊腳石；而現在背負的罪與惡，最後也都會在幸福美滿的結局面前幻化成正義與真理。
──沒錯。這是為了不再有更多的犧牲，而做出的小小的犧牲罷了。
「準備撤退了！515！」裴桓才一喊完，便毫不猶豫地向後拔腿狂奔。
「咦？等等，這麼突然──。喂！你這個膽小鬼，別丟下我自己逃跑啊！」瓦爾奇琳有些吃力地彈開了一波強擊後，一面順勢借力反向背對了敵人，並隨手扔下負重裝備追著裴桓前去。
「才不會讓你們跑掉呢！擊倒他們，安潔！」
「──！」
安潔兒從魔杖尖端凝聚起濃縮的魔力，並沒有留下任何一份躊躇地扣下了鈑機。
「哼。又一次在戰場上背對敵人，還真不像樣啊，瓦爾奇琳。」
「小雅？」
「那群被洗腦的大天使們搞定了沒？」裴桓喊道。
「OK囉～。」伊邪娜美無趣地蹲在奄奄一息躺倒在地的小天使一旁且開始玩起她們倆頭毛，一面有些懶散地揮舞著手應道。
「啊啊，主子啊。設置這個進化儀式就夠麻煩了，中途竟然還跑出一個眼鏡怪男啊！你說你這次要怎麼獎賞我啊？這次可別想兩三袋金幣就打發我啊！」
「‧‧‧‧‧‧。」光劍收起武器，在失神卻仍舊保持著戰神般嚴然姿態的拉斐爾身旁默默不語。
「看來這群大天使還真不中用呢。伙計們，最後一項工作了！給我把那邊那隻不誠實的小妖怪給我抓起來！」
「咦欸？這次要當誘拐小女孩的綁架犯？」
「光赫拉醬，這次結束了就放飯囉，打起精神吧！」
「‧‧‧‧‧‧。」
「我可沒想到一天會要殺同一個敵人兩次呢。這是最後了！全員、突擊！」隨著雅典娜一聲令下，身後那些各個無精打采、精疲力盡如同烏合之眾的隊員們，才絲毫沒有默契的軟弱應答著。
「515，妳可以退下休息了。」裴桓止住了那打算再次衝上前線的少女。
「嘿！我還可以打啊，就算是只有一個敵人也不該掉以輕心，不是你最常說的嗎？」
「我只是不想──。」塞住裴桓那遊刃有餘話語的是一道並不陌生的光芒。
「就憑你們、真以為能夠贏過妾身嗎？」
深紅色的光輝，在那潔白的羽翅上綻放。在場的人無一不停下腳步，對於那再臨的威嚴感到困惑與遲疑──當然也包括了裴桓。米達倫那傢伙，就連消失了也不願意放過在世之人一馬嗎？逝去之人就好好的給我在另個世界乖乖待著啊！面對著逐漸異化與失去自己色彩的安潔兒，裴桓不禁更加握緊了那早已經發疼到不能自己的雙手。那從金黃一點一滴染上水藍色的魔力，彰顯著與數分鐘前完全不同檔次的威脅。
「天妮！快阻止她，繼續下去她不過就只是成為了另一個米達倫而已啊！」
「閉嘴！天妮才不會聽你這大騙子的話啦！」
那小矮子，已經被仇恨和衝動沖昏頭了嗎？在裴桓那混亂運轉的腦袋，還來不及下達新的指令之前，安潔兒就已經開始了那無差別破壞的高能光線了。至少還有一件事在裴桓的預料之外，就是那看似胡亂放射的光線，簡直可以媲美站在自己身前這傢伙的全力攻擊了。第一時間舉起盾牌替自己抵擋那死亡射線的瓦爾奇琳，不禁漏出了難受的呻吟。
「別給我逞強啊。」
「吵死了，現在沒有說那種廢話的閒功夫啦。」
裴桓也只能愣愣的點點頭，在場的所有人雖然都能夠勉強地抵擋或閃躲過安潔兒那全場掃蕩的第一波攻勢，但那些愈來愈薄弱的防禦也遲早會出現破綻的吧。自己不能夠確定，眼前這些已經精疲力盡的傢伙，還有沒有辦法有所保留的只讓敵人單純地卸下武力──不，不可能的。眼前那獲得了與代行者米達倫同等、甚至更加強大力量的安潔兒，可不是路上隨處可見的小野貓小野狗啊。真是硬要說的話，她可是一個絕對忠心且不惜碎牙裂齒也要去達成主人心願的終極獵犬啊。
想辦法說服天妮？或是利用她當做誘餌？不、在那之前有太多的變因──。
「主人！」
雅典娜的催促聲，使得裴桓更加手足無措。
「優、優先打倒安潔兒‧‧‧‧‧‧，不論死活！」
當自己將這句打從一開始就只浮現的這個答案說出來時，不知道為什麼卻鬆了口氣。
裴桓自己不禁冷笑了一聲，事到如今還在假裝什麼聖人君子？眼前這些伙伴們手上沾的污穢鮮血，不都是由自己隨興輕浮的一句話所造就的罪惡嗎？後悔才是對刃下的亡魂最大的污辱與褻瀆不是嗎？即便這個思考本身就是一種勝者傲慢，自己也不該在此時此刻質疑自己任何的決定。
沒錯。只要能夠達成她那時的願望，不管失去的是什麼──都值得。
「515。」
「不用擔心，就算我少了條胳膊少了條腿，也絕對會保護──。」
「攻擊態勢。」
「等等──。」
「光珠變換、耀冥妃的細語。」那些應著裴桓的呼喚而前來的魔力，隨即聚集在瓦爾奇琳的劍尖，並再一次轉變為那強烈的金黃色光芒。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打得中在天上飛來飛去的那傢伙啦！妳應該找小雅──。」
「誰跟妳說是要打她了？515，妳的目標是天妮。」
「咦？」
「做不到？妳的覺悟只有這點程度嗎？」
「不，但是對手無寸鐵的天妮──。」
「女武神、給我舉起妳的劍！攻擊！這是命令！」
「嘖，只有這時候才會像個主人一樣啊！」瓦爾奇琳只猶豫了三秒鐘，便扔去了盾牌與多於的防具，她似乎沒想過如果這時候被射線打中會有什麼悽慘的下場。但她只是雙手執起巨劍，屏氣將最後一絲的力量凝聚在那尖銳刀鋒的邊際。
「Valkyrie Attack──。」
「你這卑鄙小人。」天妮已經忍不住淚水，並一面用那嬌小的身子，無意義地護著那傷痕累累地倒在她懷中的安潔兒。
「我卑鄙？不，只是妳太弱了而已。」裴桓走到她面前，而那些方才奮戰許久而疲憊的隊員們，早已經隨著裴桓的只是而失去了蹤影。戰場上徒留群失去戰力與戰意的大天使，還有那遍地坑坑洞洞如同被無數飛彈轟炸過的殘破不堪的環境。
「不擇手段的勝利，有什麼好驕傲的！」
「勝利？不，我還沒達到我的目的呢。」裴桓蹲在她身旁，而那罪惡感寫在滿臉上的瓦爾奇琳也悄悄地走近。
「我不會讓你動天妮一根寒毛的‧‧‧‧‧‧。」她從天妮的懷中爬起身，那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虛弱與狼狽，也仍然護著自己主人的模樣不禁讓裴桓也為之動容。
但──。
「妳先瞧瞧妳自己的樣子，再來說這番話吧。」
「你以為我還有可能相信你的話嗎？」
「連說話都變了，自己卻完全發現嗎？米達倫，妳還真是個殘酷的天使啊。」
「你說、什──麼‧‧‧‧‧‧？」當她接過裴桓那不知道從哪拿出的小鏡子同時，不禁噤口結舌。
「桃色的長髮、水藍色的眼睛。簡直像極了那傢伙呢，對吧？天妮。」裴桓嘲諷似地說道。
「米達倫大人‧‧‧‧‧‧。」見著自己的主子重現於世，就連眼鏡都歪了一邊的加百列，拖著不堪的身驅率先臨至她的跟前，並低下頭似乎對於自己曾經的遺忘而懺悔自責。
「我、是米達倫大人？不、妾身是‧‧‧‧‧‧。那時候的妾身已經死了──。」因混亂而無法自己的安潔兒，抬頭一見著那群對著自己屈膝臣服的上位天使們，更是倒彈了幾步。
「安潔就是安潔，才不是──。」
當天妮與她四眼相對的霎時，所有的事實僅有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但米達倫似乎把要妳取代她的這個想法想得太天真了一點。很顯然的，連真名都沒有的安潔兒，要從概念上代換成偉大且赫赫有名的代行者，是不太可能的。而結果‧‧‧‧‧‧。」
「就變成了我依附在安潔兒身上重生了嗎？」米達倫嘆息，彷彿上一秒的安潔兒根本不曾存在一樣。
「安潔‧‧‧‧‧‧？」
「抱歉，天妮。看來我還是失敗了──。」
「不，放棄還太早了。」裴桓站起身，並一把拉起了那已經徹底絕望失神坐倒在一旁的天妮。
「你還想做什麼？就連我都辦不到的事情，就憑你區區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改變什麼？」
「就憑我是個還沒有放棄、也不打算去放棄的人類。」裴桓抱起那連反擊抵抗都已放棄的天妮，大步地走向那光赫拉在不久前畫下的進化法陣之中。而當天妮才一接近，那魔法陣就像是回應著什麼一般開始閃起碧綠色的光芒。
「裴桓，安潔兒真的回不來了嗎？」天妮靜靜地將額靠在自己的肩上，裴桓試著不去去聽那在狂氣燃燒殆盡後的細微啜泣聲。
「回得來的，只要妳相信妳絕對不會忘記就行。」裴桓在魔法陣的中心將她輕輕放下，並且拍拍她的頭繼續說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我們算是和好了嗎？」
「‧‧‧‧‧‧。」
「天妮？」
「──嗯。」
「妳能保證妳不會再隨便發脾氣，並且當個乖小孩嗎？」
「天妮答應你，但是──。」
「但是安潔兒已經不在了？哈哈，為什麼妳會這麼想呢？也許天使們，打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我們身旁，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喔。」
「？」
「515！」裴桓對著圈外喊道。
「好喔。只要踩下這個圈圈就行了對吧？」
「你想做什麼？」對著那只留下那天妮在裡頭，獨自從閃耀得愈來愈劇烈的魔法陣中走出來的裴桓，米達倫質問道。
「讓No.1293的天妮＆安潔兒進化。強迫那為了天妮讓自己從這世界上失去概念的妳、米達倫，有根據地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並正式成為編號No.2070。」
「為什麼？」
「為了達成我的目的，我需要妳的力量、代行者。」
「哼，我才不管你的問題呢。但天妮呢？她最需要的安潔兒還是沒有回來啊？她需要的不是我，而是那孩子啊。難道你到現在都還不能夠理解嗎？」
「吵死了，我才不想理解那種事啦。」裴桓不自覺地怒言道。但當他看到米達倫那高度懷疑與質疑的表情時，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補充的說：「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ＢＵＧ還是系統上的疏失，但不管是什麼魔物還是角色，在進化以後都會失去原先的記憶，成為一隻全新編號的寵物。不管有什麼慘痛的回憶與記憶，通通都會忘記囉。」
「失去記憶？那種事情你怎麼知──。」米達倫瞥了眼在對面伸腳踏出不敢輕舉妄動，但不時探頭探腦地瞧向著這邊的瓦爾奇琳。
「看樣子，515那傢伙什麼都說了呢。」
「你還真是個殘酷的人類呢。」米達倫如此做結。
「才不想被索性丟下沉重的包袱，試圖逃出這個世界的妳說呢。」
語畢的短暫沉默後，兩人皆不爭氣地笑了幾聲。
「我是不會失去記憶的，並且會再一次成為她的米達倫，然後把你隱瞞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她，讓她知道你這個邪惡又可惡的人類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事。」
「都給妳說吧。但若到了最後，她還是要妳離開呢？」裴桓問道。
但她沒有回應，只留下了淺淺的笑靨，並頭也不回地走進那已經成了不可視的光線屏障之中。
「裴桓，我腳可以離開了嗎？」
「啊？踩過就行了，我沒說嗎？」
「你剛剛不是說絕對不能離──等等，你這傢伙！」
「真不虧是索愛瑠，可以把這麼複雜的術式變得如此傻瓜的版本。啊，515，那邊應該有個浮空的合成鈕，等我放完素材以後亮起就可以按下了。」
「Okay！這個亮亮的對吧？我按。」
「喂！我不是說等我放完再按嗎？真是的。反正也不會啟動‧‧‧‧‧‧？」
兩人都對眼前逐漸收束的光芒感到遲疑，然後又花了幾秒鐘才明白了異狀。
「裴桓，這魔法陣、好像啟動了？」
「不用妳說我也知道啦！」裴桓急忙地將手伸進了腰間的皮囊之中，用最快的速度找尋著那五隻進化素材。
「欸欸，光圈越來越小了耶？話說回來，沒有放素材的進化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那種事我哪知道啊？應該什麼都不會發生吧。總之趕緊擺上就沒事了啦！No.249、No.251‧‧‧‧‧‧。」
「是嗎？但我怎麼看這個魔力的凝聚結構模式，總覺得、和光赫拉姊平常心情不好找小怪虐殺時放的魔法有點像呢？會BoooooooM！的那種。」瓦爾奇琳無心地踢著腳邊的石子，卻沒注意到裴桓那滿額的冷汗。
「──那是最後一隻嗎？」
「什麼？」
「我們第一次和天妮見面，在洞窟裡的時候，為了引誘米達倫出來時放的光魚丸，是最後一隻。」
「喔。所以呢？你不是後來又都收回來了嗎？」
「只有光魚丸，被拿走了。」
「‧‧‧‧‧‧。」
「BooM？」瓦爾奇琳歪著頭，俏皮地眨眨雙眼。
「索愛瑠、是什麼種族的來著！？可惡，到底在哪裡啊！」裴桓再一次將手伸進皮囊之中，胡亂地翻索著。
「喂喂喂！裴桓！魔法陣越來越小了啦！快想點辦法！」
「吵死了，給我安靜點！不然用妳的什麼ATK把整個法陣轟飛什麼的也可以啦！」
「好主意？」瓦爾奇琳召喚出了武器，並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預備動作。
「等等！我開玩笑的，妳別在這時候還給我搗亂啦！」
裴桓才抬起頭，便立刻明白已經來不及了。從圓圈收束的速度來看，就算及時找到了索愛瑠，也根本沒時間解除這個術陣的啟動。更何況，進化的術式能不能解除還是個謎。想辦法凍結時間？不，不管是在場的任何一個大天使，還是自己Box裡頭都沒有人能做到這件事。 將天妮從魔法陣裡頭救出？沒錯！就剩下這個方法了！但自己是趕不上的，所以只能讓白盾去了──但如果來不及了怎麼辦？
──如果她被爆炸波及到了、該怎麼辦？
「只有我衝進去──喂、裴桓！快放手啊！」
「我、我不能讓妳去冒這個險。已經來不及了！現在除非天上掉下來一個光魚──。痛！什麼東西啊？」
「汝等少的、是這東西？」四處緩落的翠綠色羽毛，伴隨著那說來其實並不是那麼熟悉的怪異語調。
「米迦勒？」
「天妮！別在玩了，吃午餐囉。」瓦爾奇琳從門後探出頭喊道。
「等一下嘛！呐呐，安潔安潔，再來玩一次嘛！」
安潔兒有些尷尬地笑著一面揮舞著雙手。
「好吧，只能再玩一次！啊，記得發三副牌，我也要玩！」
「‧‧‧‧‧‧？」
面對著那褪去圍裙踏著輕快步伐鑽進房內一屁股坐下來的瓦爾奇琳，安潔兒也只能將求救的視線，投向給在另一頭餐桌上默默地閱讀著新聞報紙的裴桓。當然，意識到那強烈視線的裴桓，只是搖搖手表示隨她們去吧。
「這樣可以嗎？」一聲不吭便憑空冒出來的米達倫，一面翹著那修長的美腿若無其事地漂浮在裴桓的眼前，並隨手取起他的咖啡杯開始啜飲。
「妳說午餐？」
「我說讓妳的安潔兒去陪天妮這件事。」
「怎麼，難道妳忌妒了？湊進去一起玩不就得了。」
「‧‧‧‧‧‧。」
「唔喔！別在人準備吃飯的時候擺出那種眼神好嗎！真是的。而且有什麼關係？如果她們都能夠滿意現狀的話，根本和我沒關係。」被那在眼前飄來飄去的黑色衣擺打擾了興致，裴桓將手中報紙置於桌面後隨手拿了個三明治，朝著陽台緩步走去。他在嚼了幾口後，繼續說道：「況且，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是說：『我打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妳、米達倫啊！』這個目的？身為一個人類男性，還算是熱烈的告白呢。但，不知道當初是誰在那裡喊我是個千年老太婆的？」
「嘖、所以我才說女人都是愛記恨的生物。還有，別隨便亂捏造事實啊，我可沒說過那種噁心的話。更何況我要得到妳除了單純增加戰力之外，也只是想要妳幫我找個人而已──。」
「哇啊啊啊啊！又輸了，為什麼！？」輸不起的瓦爾奇琳一頭栽進了撲克牌堆之中，並且鬧脾氣地隨意亂翻著。
「白盾什麼事都寫在臉上，玩抽鬼牌太弱了！」
安潔兒點點頭。
「唔啊啊啊！我不管，換玩別的啦！」
「哈哈哈！天妮才不會怕妳呢！」
安潔兒皺起眉頭，看起來似乎是正竭盡全力地比手畫腳試著想讓著她們倆注意到身後的那餐桌與午飯。
「妳在多久以前，就看到了這一幕？」
「‧‧‧‧‧‧。」
「別裝了。當米迦勒跟我坦承光魚丸是妳要他留下收好的瞬間，許多的不合理都能說得通了。還是不肯說？那麼我換個問法好了。」裴桓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吞下肚後說道：「妳花了多久的時間，才到達了這裡？我聽說像妳這樣的最上級天使，是沒有時空概念的？從哪裡開始到哪裡，都在妳的算計之內？從妳假裝犧牲自己將安潔兒換回這個世上的時候？從我們在河邊的第一次見面開始？還是從515那傢伙撿到髮夾──。」
「那名安潔兒‧‧‧‧‧‧那時受了當場斃命也完全不奇怪的重傷。」
「什麼？」
「你覺得，她是怎麼帶著重傷，還能夠安然地抵達天庭並且來到我的面前，然後親手把天妮交給我呢？」米達倫意味深遠地揚起了嘴角，並在輕撥那裙擺後泰然地飄進了屋內。
「入手了這種危險的傢伙，到底值不值得──。」
「裴桓裴桓！白盾她玩撲克牌真的超弱的啦！哈哈哈哈。」當裴桓隨之走進屋內的瞬間，天妮並一面拉著安潔的手，又蹦又跳地跑到了他的面前並且用著超高分貝喊道。
「我說天妮啊，妳到底有沒有想起來並且搞清楚，這個安潔兒不是當初陪伴妳的那個安潔兒啊？先不說外型完全不一樣了，這傢伙的編號可是No.1104啊？妳是不是根本被米達倫那傢伙洗腦給騙了啊？」
「嗯？天妮聽不懂裴桓在說什麼呢！哈哈。」
「妳這愛說謊的小騙子，真不知道是跟誰學──咳咳。好好好，當我什麼都沒說。嘖、喂！515，咖啡沒了！再幫我沖一杯、呃。兩杯好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不會自己去啊！」
「我？我是妳的主人啊！咖啡──！」
當天妮準備要走向餐桌的同時，安潔兒忽然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肩，並在她的耳邊細語。
「嗯？什麼？要不要告訴裴桓，我們的小秘密？」
安潔兒點點頭。
「當然不用啊。為什麼要告訴裴桓那個大壞蛋呢？而且──。」
天妮捧起了她的雙手，並眨了眨那對如寶石般深邃的雙眸。
「我們又能夠再一起了，這樣不就夠了嗎？」
那是沒有一絲虛偽，且真摯、純粹的燦爛笑容。
創作內容
【PAD】０７ 我們的小秘密──從失去白盾後開始的故事。
∞-1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