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愚人（單篇完結）

作者：藍傘│2015-11-26 22:51:32│巴幣：0│人氣：134

今天對她而言，是個很重要的日子－－四月一號。

她，正站在餐廳的門口等著一個人，身上的禮服把她的完美曲線表現出來，首飾更襯托出她的美麗，路過的人無不多看一眼。

她抬頭看著街上的景色，街燈把漆黑的夜晚點綴的閃閃動人，正如此她的好心情。
過幾天便是她的生日，男朋友想跟她一起提早慶祝，所以她訂了最昂貴的飯店，身穿豪華的禮服，為了紀念她二十歲及和男友第一次度過的生日。

七點十三分，手錶此刻顯示的時間，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又十三分，她不安的拿起手機，心想會不會是在路上發生了甚麼事。

當她從包包拿出手機時，螢幕顯示的時間是四月一日七點三十分，在她看見時間的那一霎那愣住了！四月一日……也就是所謂的「愚人節」。

她緊張的拿起手機，撥打她男友的號碼。
「嘟－－嘟－－嘟－－」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她在心裡祈求著男友接起電話。
「喂？」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在哪裡？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她急急忙忙的問，心急於男友的回答。
「啊，不是啦！我可能要加班到半夜了。對不起喔，老闆不肯放人，那個今天你就先回家吧？真的很對不起，等你生日那天我們再來慶祝好不好？對不起！」電話那頭的男友急急忙忙地解釋，甚至可以想像到他抱歉的表情。
「那個……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吧？」雖然知道了原因，放鬆了一下，但還是偷偷問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什麼？我當然不是故意的？之前因為放假，所以現在要把進度補齊啊！」她男友顯然有點被嚇到，帶點賭氣的聲音回答。

「你知道今天是愚人節嗎？」
「咦？今天是愚人節！真的假的，今天幾月幾號？」很顯然的，男友可能直到她提醒才知道今天的節日。
「四月一號。」已經知道事情發展的她，無奈的報出日期。
「等我一下，我看一下行事曆……真的耶！啊，我不是要騙你的啦！」男友知道答案後感覺比剛剛更緊張，想急忙著澄清誤會。
「真的？」她忍不住稍稍捉弄一下另一頭的男友，她心想反正今天是愚人節，來點惡作劇也不為過吧？
「真的啦！你懷疑我喔？我怎麼可能開這麼惡劣的玩笑！而且我真的剛剛知道今天是愚人節。」另一頭的他完全不知道詭計，就傻傻跳進佈置好的陷阱。
「是嗎？那就好。」她忍住大笑的衝動，故意帶點懷疑的口氣饒恕對方。

「對了，你吃了沒？」男友知道她不追究後，轉改問吃飯的事。
「還沒，不過沒有你在我也不想吃了。我等下回家好了。」雖然聽起來可能很肉麻，但此刻的她是真的沒食慾。
「啊，對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導致她沒吃飯的兇手，很有自知之名的邊撒嬌邊道歉。
「好啦，我知道，你加班要加油。」她微了微笑，雖然知道另一頭看不到。
「你真的不吃喔？虧你還訂了耶。」男友帶點遺憾向她抱怨著。
「沒辦法啊？誰叫你不來，既然你沒辦法來，我也想早點回家。」
「好啦！你回家的路上小心一點。」男友對著她做最後的叮嚀。
「知道了，加油喔！掰掰。」
「嗯，掰掰！」通話最後在彼此的道別聲中結束。

她鬆了一口氣，幸好男友沒發生什麼事，不過，老實說，就算聽到這是開玩笑的，她也沒打算生氣，可能還會覺得很好笑吧？而且她記得愚人節當天可不能生氣，會有壞運。

她笑了笑，把手機放到包包裡，決定回家煮一頓晚餐，雖然訂了這麼昂貴的餐廳，但她就是認為，如果不是兩個人共同用餐，那麼訂位就沒了意義。

她招了輛計程車要回家，直到快到家時，她才想起她還沒取消餐廳訂位，原本想打通電話就好，可是卻找不到餐廳的電話，她只好又搭車回到那間餐廳。當然也可以不管，不過這樣做不是她的風格。

「歡迎光臨！小姐一位嗎？」進了門，一位服務生有禮的招待她。
「不是的。那個……我有跟你們訂位，但因為臨時有事想取消，不好意思。」她感到有點羞愧，在跟男友通完電話後就應該取消，只是她一時健忘，現在都已經九點十幾分了她才要取消。
「好的，那麼小姐，請跟我到櫃檯來。」那位男服務生仍舊非常有禮的帶領她到櫃檯登記手續，緊接著對櫃檯人員說明事由後，便向她敬禮離去。

「請問小姐你的名字是？」櫃檯先生也很有禮的詢問著，讓她忍不住讚嘆這家高級餐廳的服務態度。
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及電話，但那櫃檯人員卻一臉困惑的看著她。

「請問怎麼了嗎？」她不解的提出疑惑。
「那個……小姐，不好意思，剛剛已經有位小姐和先生來了，而且已經報了你的姓名及電話。」櫃檯人員有點為難的告訴她事由，奇怪的是那對男女報的毫無錯誤。
「欸？請問那位先生跟小姐是怎麼說的？」雖然對她也沒什麼損失，但也感到詭異，明明是自己的訂位，別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得手，還知道她的姓名與電話。

但當櫃檯人員說出情況時，她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只剩一個聲音說著這不是真的。
「小姐？」櫃檯人員為側著頭，看著突然低頭下去的她。
「啊，不好意思，那沒錯！我是幫那個人訂位的。那個，請問你們還有空位嗎？」她猛然驚醒過來，也突然想起今天是愚人節。
「有的。請跟我來。」櫃檯人員非常盡責的帶領她。

她選擇一個離原先訂的座位不遠處，背對著坐下。從那裡看不到這裡，剛好形成了死角，也恰巧的有裝飾花擋住她的身影。

「哇！這家餐廳真棒！」一個帶著有點嬌音女聲傳了過來，彷彿這間餐廳都沒人一樣的大聲讚嘆著。
「沒錯吧？」熟悉的聲音從鄰桌傳來，雖然隔了點距離，但還是能清楚的聽見，那是她男友的聲音。
「你這樣騙你的女朋友沒關係嗎？」雖然聽起來很像在抱不平，但語氣中嘲笑的成分大過於不認同。
「我哪有騙啊！今天可是愚人節，謊言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喔！」而對方也帶點嘲笑的回答女方，那鄙夷的臉孔彷彿出現在眼前。
「惡劣！」女方笑笑的嬌罵。
「我如果沒有惡劣，怎麼可能帶你來呢？小寶貝。」聽到小寶貝三個字，那女的呵呵笑了幾聲，還偷偷罵了一聲討厭。

「不過你還真厲害，輕輕鬆鬆把你女友騙回家，還讓我們接著享用大餐。」女的顯然對桌上的五星級餐點非常滿意，更何況這還是別人幫忙訂位的。
「那是因為我了解她呀！我猜她認為如果我不去，那她也不要吃，而且一定會乖乖回家。」男方顯的很得意，炫耀著自己的聰明才智。
「真聽話！像隻小狗呢！」
「對呀！」兩個人對這形容都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你還真喜歡捉弄你女友呢。」
「拜託！她只是名義上的，好不好？我真正愛的是你啊！寶貝。」還毫不知情的兩人大膽談論正在偷聽的她，一句句刺耳的話語毫不留情的向她飛來。
「呵呵。討厭啦！」女方又再次故作嬌羞的笑罵。
「好了，讓我們來好好慶祝這天『娛』人節吧！乾杯！」男方還特定加強了這個字。
「乾杯！」

當杯子輕碰聲響起，她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無聲無息的走向洗手間。

「嘟－－嘟－－嘟－－」她待在洗手間裡，面無表情的拿起手機，撥打那通眼熟不過的號碼。
跟通話聲一起響起的，是剛剛令人肉麻及作噁的對話，無數次的在耳邊裡播放著。

「喂？怎麼了？」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無辜的語調聽不出任何可疑，可能還會相信他人在公司裡－－如果她不知道真相的話。
「你下班了嗎？」她淡淡的問，語氣平淡的連自己都想不到。
「怎麼可能，現在才九點多耶！你已經開始想我了嗎？」對方沒有察覺她的異狀，還笑笑說著親暱的話，以前聽起來或許會覺得很害羞竊喜，但此刻的她只覺得作噁，一切都是謊言。

「今天是愚人節吧！一切都是你在開玩笑吧？」她突然好想聽到男友說聲愚人節快樂，告訴她一切都不是真的，這只是策劃以久的計謀，想開開她的玩笑，一個非常惡質的玩笑。
「怎麼你還懷疑我啊！就跟你說不是了嘛！」對方顯然感到不耐煩，感到生氣的說。

「你誠實的告訴我沒關係，我不會生氣的。今天是愚人節，不可以生氣嘛！」她的聲音帶點些微的哭腔，雖然她臉上掛著笑容，但卻令人感到悲悽。
「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喔！就跟你說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有是沒辦法去。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對方被惹火了，口氣變的極為不客氣，當然也沒有發現到她聲音的不對勁。

她沉默了，過了一會才說出話來，「……沒有啦。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安。」她沒有揭發謊言，以聽似愉悅的聲音來掩飾自己。難道還要再繼續欺騙嗎？她在心裡問著自己也問著對方。
「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我還要加班，那就這樣，早點睡，掰掰！」

「嘟－－嘟－－嘟－－」對話被快速的截斷，看來對方已經不想再跟她說話。

「再見。」第二次掛上了手機，她無言了，沒辦法再欺騙下去，她強迫自己去正視眼前的事實。

她收好電話，一步步緩慢的走出餐廳，再次攬了計程車回家，只是這次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同。
回到家，她倒頭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床因力道過強而發出了一陣悶響，她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枕頭裡，聽不見也看不見，什麼也不知道。

愚人節，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嗎？
的確很值得慶祝，慶祝她這個愚人－－愚到連愛情的真面目都看不清楚；傻到像個傻蛋還痴痴的相信他；笨到看到真相還想欺騙自己。
她笑著，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傻氣；笑自己的不懂事；笑自己這個愚人。
漸漸地，她狂笑了起來，用力的笑，笑到連眼淚都流了出來，邊哭邊笑著。

愚人節，這天，她這個愚人，收到了一個最愚蠢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