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遠征回歸後一日,就一直無法好好入眠。
到了今日已經邁入第五日,不是睡不著,而是刻意不去睡。
……不想作夢。
剛回來那日僅止於胸悶,但接下來每次的夢都很清晰,佈滿鮮血的樣子總是那樣,背上的傷也像燒起來一般的痛……
龍馬,回來找俺了嗎?是這樣嗎?
每次都讓俺再看一遍,是在譴責俺吧?
要是那日使用的是槍、更或是脇差也好……
揮刀時卡進天頂,很蠢對吧?
夢境不斷追逐著自己,而自己卻不敢面對。
「是俺害死龍馬的,現在卻連正視他都做不到……」抱著頭,腦中又浮現那張充滿絕望的腥紅面孔。
真的累了,不管是對於自己這般逃避的心態或是連日來都沒好好休息過的身軀。
想見面和害怕見面兩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導致了詭異、重複的夢境。
是不是該,好好和他見一次面……?
那美其名為龍馬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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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幾次入睡後一樣,自己置身在近江屋內,看著龍馬和中岡正談笑風生著喝酒,醉酒之言全是對於新日本的願景。
好懷念,真的懷念到快受不了了。
多想現在拉著龍馬離開,但此時的自己是沒有身軀的。
不敢移開視線,因為已經說好不再逃避。
突然之間氣詭變,明亮的屋內,燈一盞盞的息去,瞬間猶如黑夜。
不絕於耳的慘叫迴盪,那是藤吉的聲音。
當時的自己只管催促龍馬離開,跳窗也好、爬樹也罷,但龍馬卻是提起了自己迎戰刺客。
啊啊、多麼傻的一個人,打刀哪能在此地揮舞?
站在他的身旁,自己也只能這樣看著,就像當年一樣。
刀尖刺進了天井,給刺客製造了襲擊的機會。
每一次自己都會在此時醒來,但這次自己便須走完全程。
三十六、三十五、三十四……如此數著。
二、一,直劈於天靈蓋,鮮血濺的到處都是,包括自己身上。
刀鞘被砍出一個缺口,現在也感覺不到疼痛。
視力似乎被影響了,伸出雙手不斷想抓住些甚麼。
自己走向對方,蹲了下來,試著伸出手握住他,但想當然爾,不可能……
「……?」
「是吉行……嗎?」他出聲詢問。
「你,看的見俺?」反問的聲有些顫抖,不可置信的,手緊緊的握住了。
他甚麼也沒說,淡淡地望著自己,露出了一抹笑,不過一會兒,閉上了眼。
「啊、啊嗚……」雙手緊揪住他逐漸冰冷的手,跪了下來,眼淚撲簌簌的掉,但心裡更是明白這是一場夢,大概只是自己的自我安慰吧,畢竟龍馬從沒看到過自己,更不要說能夠觸碰了。
良久,隨意抹了抹淚站起身。
「龍馬,現在俺到了一個很好的地方喔,有廣大的房子,許多的夥伴和好吃的伙食。」牽起笑,慢慢道出本丸的一切。
彷彿在自己面前的人還露出了溫暖的笑,聆聽著自己所看見的事。
「世界已經前進到了一個俺追不上的地方,有可以看見對方的話筒、可以隨時都散發寒氣的箱子、可以不斷製造冰塊的機器,這些都是你我不在時,世界的遷動。」
「所以俺不能停留在這裡,在你身邊。」慢慢說出,表情事平淡的笑。
「現在除了抓住世界,俺還有一個同樣重要的任務,那就是保護你所存在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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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夢中清醒,慢慢坐起身,望著眼前擔心的你,牽起了笑:「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