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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之物-STEP 23 隨著時間消失的是……(完)

橘みかん | 2015-11-01 01:27:59 | 巴幣 14 | 人氣 199


  佇立於市內的教堂典雅、樸素,凡塵的喧囂彷彿被阻擋在門外,杜語霜手拿圍巾靜靜地站在其中,只是凝視著那神聖、莊嚴的聖像。一會兒,杜語霜又輕輕點著頭,眼神移向身旁,對著空無一人的空間說出:「我願意。」然後將手上的圍巾圍在脖子上。一個深呼吸之後,她提起一旁的行李,並在門口與一群聒噪的人家擦身而過。

  「好漂亮喔!媽媽,舅舅要在這裡結婚嗎?」

  小惠的童音在教堂中回響著,當她看到杜語霜從裡面走出去,又馬上指著身後並抬頭問身旁的媽媽:「媽媽,那個阿姨為什麼要戴圍巾?她不熱嗎?」

  「噓──不要用手指人,沒禮貌。」

  在炎熱的夏天裡還戴著圍巾,無論是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奇怪。而走在前方的阿明則是大聲說話,難掩興奮的心情。


  「怎麼樣?漂亮厚!我老婆的眼光不錯吧!到時候我們就會像偶像劇裡演的一樣:我就站在這裡,然後等我老丈人牽著我全世界最最最美麗的新娘,跟我說:『我女兒就交給你了。』」

  「還老婆咧!你們還沒結婚耶!現在就在叫老婆,現在的年輕人厚……」

  「哎呀!妳就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就不要再念了吧!」

  「你就會寵小孩。而且結婚明明是我們男方的事情,怎麼全都要聽女方的……」

  阿明無視在一旁以眼神求救的父親,蹲到小惠身邊跟她說:「小惠那天就穿白色小洋裝,當我跟妳舅媽的小花童!」

  「花童要做什麼?」

  「就是……走在新郎跟新娘的前面撤花啊!」

  「好啊!好啊!」

  「阿明,你不是說還要去婚紗店一趟?這裡不是交給你老婆那邊負責嗎?」姐姐這麼問著。

  「喔!就是想先帶你們過來看一下啊!婚紗店那裡又不是很急,沒關係啦!我看也快中午了,不然我們先去吃飯再過去?」

  「好啊!媽媽,我餓了。」

  走出教堂後,這一家人又開著休旅車離開,往市中心的飯館發進。市區的車輛就像流水,似乎二十四小時從未停歇,他們也不會知悉其他車子正要開往何處,只是各自朝他們的目的地前進。


  與休旅車相反方向的小客車,正從市區開往郊區,車上的三男一女穿著樸素的黑衣,坐在後座的其中一個男生正打哈欠,引起了坐在副駕駛座的母親不滿。

  「嘴巴張那麼大,不是跟你說過了今天要去你阿嬤的風水地,還睡得這麼晚!」

  「哦──哪有!我很早睡好不好?只是做了奇怪的惡夢而已啊!」

  這個男生回應著,看上去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他拉了拉安全帶,把身體往下移動些,好讓頭能靠在後面的椅背上,然後說:「唉唷!我要再睡一會兒啦!王奕信,到了再叫我!」

  男生──王奕勇對著在一旁玩掌上遊戲機的弟弟這麼說著,然後把遊戲中發出的音效當成催眠曲,在移動中的車子裡進入了淺眠。


  自從王家奶奶過世之後,他們過了約半年才開始整理祖母的遺物。原因之一是家裡的生意忙,再加上家族事業的關係,有太多親戚需要商量。說是家族事業,其實是麵店的生意,王奕勇只從父母那裡聽說:麵店生意本來是祖母跟她的母親及祖母做的,在祖母結婚之後,由於娘家的生意還是很好,便連祖父也一起過去幫忙,因為那個時候舅公(祖母的弟弟)年紀還很小,她們希望舅公能認真念書,便不讓他插手店裡的生意。

  但也許是做出了口碑,就算舅公畢業之後到店裡幫忙,人手依然不足,最後商量之下,決定祖母搬回夫家,與先生一起開分店,本店就交由已逐漸熟練的舅公接手,如此來分散客源。他們聽說祖母與舅公的父親很早就離開了,宗祠裡也沒有他的遺照及牌位,有些老一輩的人也許知道,但他們都只是笑著不肯說。


  當王奕勇從祖母的衣櫥中找到藏起來遺物──白色陽傘及七十幾年前的洋娃娃──之後,他就開始做奇怪的惡夢。不知是否因為對上了那雙看起來活靈活現的眼珠之故,每晚睡著後,總是不得安眠,好像一閉上眼,就會夢見一個拿著白色洋傘、穿著與洋娃娃同樣款式洋裝的少女站立於他的床前,還用祖母的語氣跟他說:「阿勇,我帶你去找你阿祖(外曾祖父)。」

  雖然樣子變年輕了,但他相信,那就是他的祖母──王黃招弟。

  每天早上,王奕勇都是滿頭大汗地突然間被嚇醒!就算跟父母提起這件事,他們也只是說:「怕什麼?那是你阿嬤耶!不會害你啦!說不定只想跟你玩而已啊!」

  但是王奕勇從小對祖母的印象只有兩個字──嚴厲。雖然祖母的子孫眾多,對其他人也許是一視同仁,但不知為什麼,他總是覺得祖母對他特別嚴厲。從小個性開朗的他,總是滿腦子鬼主意,但同樣的事情,其他堂兄弟們或弟弟做了都不會怎麼樣,只有他做了會被祖母大聲訓斥,連父母、長輩們也不知原因。越長大,他就跟祖母距離越遠,甚至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見到。本以為祖母過世之後就可以解脫,沒想到祖母居然找到他夢裡去了!


  即使在夢裡,王奕勇也很想問:「妳不是很討厭我嗎?幹嘛還來找我?」但他總是在開口前被嚇醒。現在連在車上的淺眠,祖母也不放過他,但是這一次,內容有些不同。

  洋娃娃裝扮的祖母撐著洋傘疾行,即使是穿著高跟鞋,在佈滿碎石的溪邊依然健步如飛,完全無法跟她晚年要倚靠拐杖才能勉強行走的模樣相比較。而王奕勇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般,只能跟在她身後,直到一處山壁前的小山洞旁,祖母才停下腳步。往那小山洞裡面望去,可以看到一個穿著深色燕尾服、頭戴同樣色系高禮帽的男人坐在那裡,並且對他露出溫暖地笑容。


  「碰」地一聲,王奕勇這次被強力的關門聲嚇醒,他忍不住抱怨:「哦!關那麼大力幹嘛啦?」

  往其它座位瞧,父母及弟弟都已經下車,並都手提祭祀用品。弟弟更是在拿完後車廂的東西之後,特意走回車門旁諷刺著:「不這樣怎麼叫得醒你!這是山路耶!哥你居然睡得跟豬一樣。」

  「王奕信!你活膩了!」

  「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抬槓?沒看到前面你們伯父、叔叔一家都已經到了!」被父親這麼一吼,兩兄弟只好乖乖的幫忙拿東西過去。


  祖母的風水地附近有一條溪流,遠處傳來的流水聲總讓王奕勇感到在意。祭祀完之後,不論是風水師還是伯父、父親、叔叔,甚至是伯父家的長孫來擲硬幣,卻每次都是同一面。雖然堂哥一開始說:「這個其實都是機率啦!」但在第七次同面之後,現場沒有人敢再說話。

  風水師問了聲:「是不是還有誰沒來?還是祂有什麼心願未了?」

  說到「心願未了」,母親才突然想起似地說:「對啦!仙仔,我兒子說最近都會夢到他阿嬤,不然叫他來擲看看?」

  王奕勇雖然發出了不滿的聲音,仍在眾目睽睽之下前去擲硬幣,他在心裡默問:「阿嬤,妳該不會真的有事要找我吧?」

  一擲出,兩個硬幣出現了代表「是」的不同面,令長輩們都有些驚訝,紛紛問他:「你是問什麼?」

  「就問是不是有事找我啊!」

  「那你問清楚一點!」

  被長輩們這麼吩咐,王奕勇感到傷腦筋,但他又突然想起在路上做的那個夢,以及到現在也傳來的溪流聲。於是這次為了避免長輩再次發問,他特意出聲問:「阿嬤,妳是不是要我們去那個溪邊找人?」

  再擲出,也同為肯定。但是雖然聽王奕勇說了在車上做的那個夢,長輩們仍然不相信外曾祖父會在這裡,就算在,不是人瑞也只剩骨骸了。在長輩們的談天中,王奕勇等這些晚輩子孫才知道,傳說外曾祖父丟下家庭跟女人私奔,所以就算是舅公家也沒有他的牌位及遺照。祭祀完畢後,他們雖然往溪邊移動,卻只是當成出來遊玩,並沒有認真尋找。


  叔叔的孩子還只是小學生,並且是一對雙胞胎,母親曾經抱怨過她沒生出雙胞胎,並說:「難得王家有雙胞的基因,可惜就是輪不到我。」這對雙胞胎來到溪邊特別地興奮,並且趁著大人們沒注意的時候,跑到山壁旁溪流湍急處,直到「哇──」地一聲,大人們才著急地尋找他們的身影。離他們最近的王奕勇趕了過去,大喊著:「怎麼了?」然後才發現他們只是在碎石子路上跌倒而已,並不是掉到水裡。

  鬆了一口氣之後,他才放慢腳步。但是越走,就越覺得這景色異常地熟悉,沒錯,就像方才在車裡所做的夢中場景。不一樣的是,眼前是兩個哭著喊疼的可愛雙胞胎,不是拿洋傘、穿洋裝的女孩,以及一身黑衣的男人。


  王奕勇雖然走到雙胞胎身旁,卻沒有關心他們的傷勢,而是繼續往山壁邊走去,但是那裡哪有什麼小山洞?雖然溪水的沖刷使河床凹了一個小洞,卻不是像夢裡那種可以藏一個人的山洞,並且上面的土石堆還長了些雜草。正覺得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看到一塊土色的缺口,奇怪的是那塊土中間好像還夾著東西。

  當大人們忙著安慰那對雙胞胎,王奕勇卻是找了一塊好挖的石頭,發揮他從小就愛「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想把那個東西挖出來瞧瞧。但是越挖,那塊布就越大,有些部分是白色、有些是土色──也許是沾染到土的關係,更有些部分是奇怪的黑色。

  直到他挖出了白骨,才驚慌地大叫一聲。

  在報了警之後,那裡被圍上了封鎖線,待埋在土下的屍骨被挖出來。他們先找還健在的舅公開了家族會議,之後才決定去找警察,把遺骸很可能是他們失蹤的祖父(外曾祖父)之事說明清楚,並且申請鑑定,經過了層層手續,才順利把祂迎回宗祠,了卻了祖母的遺願。


  在一切都圓滿結束之後,王奕勇又做了一個夢。夢裡那年輕的祖母和外曾祖父正閒聊著,但他們卻好像沒看到眼前的王奕勇,只是自顧自地談話。雖然醒來後大部分的內容都不記得了,但他還記得最後外曾祖父問:「招弟,我看妳好像不是很喜歡來找我的那個孫子,為什麼呢?」

  「喔──。」祖母很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她說:「其實他很乖啦!不過個性實在太像他阿祖了,不自覺的就對他嚴厲了點。」

  「咦?妳是說我嗎?」

  「哼!不然我還有別的阿爸嗎?」


  也許王奕勇不會知道,他在睡夢中正以跟外曾祖父同樣的表情說出同樣的話:「什麼──!就只因為這樣!太過份了!」


  散發出橘紅色光芒的漣漪中又掉落下了「被遺忘之物」,伸出手來迎接它的,又是哪位管理者呢?


  你/妳有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事、物嗎?

創作回應

吳旻( °∀°)
一定是覺得錯誤很多所以取笑我 (笑
2017-01-22 00:24:20
橘みかん
並沒有,尼想太多了[e8]
2017-01-22 01:10:04
吳旻( °∀°)
感謝QWQ"
2017-01-22 12:08:45
五夜的午日❀いつよ
故事的劇情很好~
不過還是讓人感到遺憾了。
2017-02-02 00:33:25
橘みかん
這就是人蔘……不是,是人生wwwww
沒有所謂完美的HE,只能在殘缺中拼湊出圓滿[e34]
2017-02-02 00:51:14
大漠倉鼠
倉鼠昨天找到小時候的東西,看到結局後真的感觸良多啊,曾經打算丟掉的東西好險沒有丟,現在能留著回憶感覺真的很棒!
2017-02-02 17:27:20
橘みかん
恭喜恭喜(σˋ▽ˊ)σ
不要再讓它被遺忘了(毆
2017-02-02 21:56:10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很精彩的故事,最後碎有被後人找到真是太好了~(*´ω`*)
(遞上掌聲與瓜子
2021-10-29 14:02:16
橘みかん
謝謝看完~[e16]
2021-10-29 22:5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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