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眉毛日和

    いすずひめ最近很開心。

    自從三個多月前主人升上金陰陽師後，她就榮登看家大總管，每天在家看著薔薇姬和かやの追趕跑跳碰，主人帶出門討伐的永遠是那隻有神奇的吸引怪體質的天羽奶媽、兩隻頭上黏了一片葉子いすず一直很想摘下來的かぶきり（她們很堅持不是孿生姊妹，可いすず瞪到眼睛快脫窗也找不出她們的差異）、還有有著粉紅色羽毛，いすず覺得跟她頭髮顏色一樣漂亮的おつの、跟一隻頭上戴著像是舶來品小帽子的烏天狗。聽主人說固定帶她們出戰是追求什麼火力最大化，不這麼做就不能升階和完成任務，いすず曾經很不服氣的說她也可以拿斧頭製造火力，結果主人沒說什麼，倒是旁邊的鈴鹿一直對著她微笑，笑得她心裡發寒，最後只好閉嘴陪鈴鹿一起乖乖看家。

    嘛……話說回來，看家就算了，誰知道前陣子薔薇姬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拿了幾個坐墊跑到她面前。

    「捏捏いすず醬，主人不讓偶們出戰，那偶們就自立自強，靠冥想來精進自己實力吧。」

    ……妳這是哪門子天真的想法，等等，聽起來好像有道理！

    「好啊，可是為什麼不找鈴鹿和戰乙女啊？」

    「她們腹黑，偶怕。」

    「……雖然聽不懂，嘛，就這樣吧。」

    結果いすず發現自己上當了，閉眼跪坐一整天根本就是終極懲罰play，而且當她忍不住張開眼睛，才發現薔薇姬一開始就沒坐到座墊上，早就蹦蹦蹦繼續追著かやの跑了。

    算了，不堪回首的記憶就不必多提，上週發現主人一行人灰頭土臉地回來，一問才發現出現了新品種的妖怪，而且仗著數量優勢，一下就集火把天羽打趴在地上，喔，說到這邊的時候好像有看到鈴鹿在偷笑，不管她。總之沒多久主人就把她找去，說要利用她的回復術跟怪物玩放風箏和拖臺錢，呃，什麼是放風箏什麼是拖臺錢啊？

    搖搖頭，いすず從來不去想太困難的事情，只要知道自己能繼續陪伴主人討伐就夠了，揮手跟咬著手指看來很忌妒她的鈴鹿道別，いすず踏上了嶄新的征途。

 

    說真的，面對的怪物跟以前看起來都不一樣，而且好噁心，不過重複著一直幫天羽放仏光的無趣過程，主力群口中很難搞的怪物們，倒是頗為順利的解決了，主人也順利升上新的陰陽師階級。おつの後來跟我抱怨說幸好對面沒有白兔，不然就要無限次滅團了，驚嚇的問おつの白兔何時變這麼強，おつの只是神秘的笑了笑不回答我，聰明的おつの真是壞心。

    「嗚喔喔いすず醬豪棒棒！！」烏天狗用力地拍了拍いすず的肩膀，她笑得很開心，主人也很開心，大家都很開心，真好。

    いすず是真心這麼想的，直到昨天。

 

    主人把她叫進了房間裡，臉色頗為陰沉。

    「いすず妳也知道我升上金剛陰陽師了對吧？」

    「嗯？」歪頭不解，這不是大家都知道了？而且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為何主人臉色這麼難看？莫非是嫌金剛很難聽，可是再升上去可以叫變形金剛，很潮耶。

    「看來妳的腦袋瓜又再想一些奇怪的事了……姑且不管，總之，我拿到了新的式姬合成配方。」

    いすず瞬間眉頭一皺，合成配方固然大幅增強陰陽師戰力也讓式姬實力再進化，但對式姬自身來說卻代表著靈魂和記憶可能會在通合過程中消失，いすず之前就看過她的好碰友西薩醬和狗賓醬通合，醒來就把過去的事情通通忘光光了，雖說是不得為之的事情，不過不僅式姬們很痛苦，主人自己也不好受，每次通合第一個跑得不見人影的就是主人，後來都是天羽幫忙守著祭壇。聽天羽說金姬的靈魂強度很高所以通合時過去的存在不會被抹消，いすず很羨慕，不過金姬又是一個她聽不懂的名詞，只知道自己不是。主人今天叫自己來，又提到合成配方，看來終於輪到自己了。いすず有點欣喜，又有點落寞。

    「新配方是刀系式姬最上級種，需要的是小狐丸和吉……」

    「我我我我可以！！唔喔喔這聽起來潮棒的！我早就很羨慕天羽可以拿著刀擋在大家前面帥氣地說不要怕有我在，主人你一定要選我！」

    陰陽師露出了訝異的神色。「……妳確定？」

    「當然！帥氣的變身！全新姿態華麗登場！以後鈴鹿醬就不能嗆我拿斧頭還跟個娘們一樣，啊不對我本來就是女的啊！」いすず點頭如搗蒜，但她那點心思哪瞞得過主人。

    「……抱歉，是主人太弱沒有足夠的靈力維繫更多的式姬，妳和鈴鹿從我還是個見習陰陽師就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也想讓妳們更強大，強大到足以繼續征戰下去，可通合的風險實在太……」

    「呼呼呼主人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偉大的媛蹈鞴五十鈴媛，區區一個通合哪可能讓我消失。來，快點準備一下去祭壇吧。」いすず豪氣地說完話，轉身大跨步離開了房間，沒讓陰陽師看見她盈在眼眶裡快掉下來的淚珠，嗯，這淚珠一定是太高興了，いすず這麼想著。

    走出房門，毫不意外看到的是光明正大站在門口偷聽的鈴鹿跟她背後那一票好事者，擺了擺手走向祭壇，鈴鹿快步地跟上。

    「……真的沒問題嗎？」好歹是並肩作戰最久的戰友，就算是出名冷臉冷心腸的鈴鹿，也和いすず有著深厚的感情。

    「沒問題沒問題！！……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肩膀垮了下來，一向樂天的いすずひめ，也不知道通合最終對自己是好是壞，但是，為了いすず心中最棒的主人，一切都沒什麼好猶豫的。

 

    燭火通明，空蕩蕩的祭壇上，天羽正忙著準備通合儀式相關的用品，旁邊還有一個蠕動的人影，讓到來的いすず和鈴鹿忍不住直冒冷汗。

    「那隻小狐丸怎麼回事？」

    那是一隻被繩子捆的結實，口中被塞了不知道什麼東西，正嗚嗚低聲抗議的小狐丸，仔細一看好像還是龜甲縛！？

    天羽聳了聳肩。「誰知道，戰乙女把她丟下就走了，說是花盡了主人最後一絲靈力，趁她對這世界還沒有依戀讓她回去正好。喔對了，那捆法是戰乙女弄的不是我。」

    「……下次記得提醒薔薇醬不要去捉弄戰乙女。」

 

    走上祭壇，いすず用力吹著口哨，不過僵硬的臉孔和顫抖的雙手早出賣了她，隨著其他式姬們紛紛擠進祭壇旁用擔心的眼神看著いすず，緊張的氣氛瀰漫全場，直到遠方一個帶著烏帽子的身影有些蹣跚地走了進來，一路不語，只是看著いすず，眼神中包含著太多情感。いすず忍不住低下頭，她怕自己再與主人對看下去，就會失去承受通合的勇氣。

    「主人出現了，我們開始吧。」良久，一旁的天羽有些困難的開口。

    長痛不如短痛，いすず搓了搓雙手，嗯的一聲算是回應天羽，也迫使年輕的陰陽師下最終決定。

    「…………」再次深深地看了いすず一眼，陰陽師轉身開始默唸咒語，旋即一陣煙霧包圍了祭壇上的いすず和小狐丸。不想等待煙霧消散，咒語甫一結束，陰陽師便飛也似的奔下祭壇，迅速消失在遠方，剩下的式姬們一個也沒離去，靜靜得等待場中結果，誰都可能有這麼一天，主人可以逃避，她們可不行。

 

    等待的過程特別漫長，儘管不到一刻鐘，式姬們卻覺得好像過了若干時辰一樣。終於，煙霧徹底散去，出現在祭壇中央的，是一個有著深灰色短髮，頭上還戴著彼岸花的苗條身影。

    式姬們一擁而上，看著新生的髭切，七嘴八舌地詢問。

    「嘿，妳叫什麼名字？」

    「呦小妹妹還記得我嗎？」

    「一加一等於多少？」

    「幼女，我的菜，讚。」

    「唔啊啊薔薇姬妳不要趁機貼上來啦！」

    「呼呼呼~」

    髭切眨了眨眼，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式姬們，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好像……不太樂觀？」向來空氣讀的仙狸林檎，忍不住冒出了一句話，瞬間讓眾人安靜了下來。打破這氣氛的，是鈴鹿。

    用眼神向天羽示意，接過了天羽的配刀，再從背後拔出慣用的斧頭，鈴鹿將兩把武器一左一右，擺放在髭切面前。

    「妳當現在在玩抓周喔……」從中國來的齊天大聖不禁吐槽，但瞬間被十幾道殺人似的眼光一瞪，馬上乖乖閉嘴。

    「選擇吧。」

    趴坐著的髭切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鈴鹿，再次露出了初生兒般的笑容，緩緩將手伸向置放眼前的刀鞘。

    鈴鹿神色一暗，隨即—

    「唔喔喔喔喔潮爽的啦！我終於可以拿刀了喔耶耶耶！我可以站在前面保護大家啦！大家都是我的好碰友絕不能掉一根寒毛喔喔！妖怪們洗好脖子準備被我打趴吧嘎吼吼吼！！！主人主人你快看我帥氣的揮刀動作，唔咻咻咻—啊啊啊啊啊劃到自己啦好痛，誰快來放回復術啊！！不對我自己就可以補血……咦咦咦為什麼我不能拿回復術了喔喔喔喔！！小織姬妳快來救援啊啊啊！！！」一溜煙抓起刀遠颺，留下一票式姬傻站在原地，迴盪室內的只有一如既往直率到極度傻氣的發言。

    「那傢伙……哪來那麼多狀聲詞。」天羽搖頭失笑。

    「嘛……果然笨蛋就是笨蛋，不會改變。」鈴鹿若無其事地把斧頭扛回肩上，微微上揚的嘴角洩漏了她現在心情很好。

    「話說回來，雖然她是個笨蛋，不過刀系式姬的天性，要劃傷自己也滿難的吧。」

    「嗯哼。」

    「……天羽妳沒什麼話要說嗎？」

    「對啊，為什麼呢？」

    「…………」

    「…………」

    「………………」

    「…………我給妳的刀。」

    「刀？」

    「那刀，是座敷童子寶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