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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熱血的甲子園轉播一定是騙人的

作者:香附子│2015-10-18 22:15:12│巴幣:24│人氣:503
-唯尋
-香附子


  樸爾尼耶,一間擁有白色門窗的破舊簡餐館。

  白底紅框的宣紙在屋外牆上刻畫著歷史,它們的外貌正如餐館內整齊而泛黃的點菜攔,時尚與潮流貌似永遠踏不進這間店的大門,店外的白色方箱與上頭的警鈴彷彿正不停驅趕客人。

  然而事實卻絕非如此。

  在朝陽下的球場旁,這裡正是人們的避暑勝地,人群熙攘往來,享受店內獨特風味的拉麵與烏冬。青蔥降下如楓,雪花般的七味粉綴在粗寬的麵條上,它們盤據在麵碗裡,正如人們擁簇著店外的球場。

  阪神甲子園球場。

  雄壯且富有旋律的歌唱,徐徐流竄入內,綿延至每處角落。



  「北淵的同學們,大家好嗎?一定很好對吧,因為目前為止還沒聽到任何噩耗傳來,雖然聽到這個廣播的同學,代表你們正在學校暑修,何等悲慘。再重新介紹一次,我是隨隊前來採訪甲子園比賽實況的校刊社記者,西園寺華名,在我右手邊的則是我的跟班,天城佳奈。」

  「等等,我什麼時候變成跟班了......」

  「總之天城同學,請先向我們親愛的其他同學們拜個晚年吧。」

    「年節已經過很久了啊,這年都晚到夏天去了!咳咳,我是佳奈,將負責現場的紀錄工作,請各位同學多多指教。」

  球場上,雄壯的歌聲不斷持續著。

  「目前大家所聽到的BGM,是我們學校的校歌,相信大家都不太熟悉,因為我也不熟悉,如果要說有多不熟悉的話,大概就像校長的名字一樣吧。」

  「不不,華名學姊,身為北淵的一份子,校歌還請好好記住,雖然不是什麼熱血澎湃的BGM。」

  「好,下一個單元,是穴吹高校的校歌。」

  「這又不是廣播節目......」

    「恰如他們學校的名稱,這首歌也是相當的猥瑣,同學們所聽到的穴吹高校校歌的七個音階,明顯代表了穴吹的七種體位。」

  「哇啊啊啊--!等、等等,華名學姊妳亂說什麼呢,而且這種推斷方式,有多少音樂得中槍啊!」

  「在非常無聊的等候中,穴吹七種體位的演奏終於結束了。好,雙方球員現在很有禮貌地上前與對方握手致意。天城同學,妳覺得手中藏幾枚圖釘才是最佳數目呢?」

  「恩,我想喜愛運動的各位同學,應該不會有華名學姊那麼殘忍的想法喔,不過現場的確可以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勢,雙方選手的眼神都充滿鬥志。」

  「呵呵......以上是天城同學所說的小笑話。」

    「竟然推到我身上!?」

    「哎呀呀,出現了,棒球場上一定會出現的傳統,由一個與棒球毫無關係的外行人來開第一球。所有球員與觀眾都在盯著他看,沒錯,他就是本校最偉大的人物,北淵高校校長,嗯......咦?先生!」

  「記不起來就不要硬提啊......這樣子校長長谷川先生很可憐的。」

  「啊,順帶一提,開出來的第一顆球很有紀念價值,正如我手中的這袋泥土,剛剛去球場上挖來的,準備帶回學校作紀念。」

  「呀啊--!不要隨便做這種觸霉頭的事!華名學姊,請快點把那袋土放回去!」

  「穴吹高校的選手們開始跑到他們各自的守備位置,看來第一局是由本校先攻。嗯?有些怪怪的,左外野手不太對勁,是發生什麼狀況了呢?場內的電視屏幕將畫面帶到了左外野手的右手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呢?」

  「嗯?左外野手的神色有些痛苦的樣子,是身體不舒服嗎?」

  「三枚!他手中被插了三枚圖釘,原來這才是圖釘的最佳數目!」

  「好黑暗!甲子園居然是那麼可怕的地方!競爭遠比想像的還激烈!」

  「左外野手經過隊醫的簡單治療後,似乎已經沒有大礙,可以繼續參與比賽了,嘖。」

  「華名學姊,不滿意的聲音太明顯囉。」

  「穴吹的投手在投手丘上,本校第一棒也上了打擊區......啊,那是什麼?太猥瑣了!穴吹高校的捕手,竟然把右手放在胯下,還用手指比出各種猥褻的手勢,所以說穴吹高校真是......」

  「那只是很正常的守備動作跟暗號啊,我覺得華名學姊才應該道歉!」

  「天城同學竟然這麼了解......啊,太猥瑣了!」

  「為什麼好端端的正常知識要被講得這麼下流啊!」

  「算了,讓我們回到球場上,現在投手點頭了,準備投出第一球......啊,打者沒有揮棒,判好球。」

  「相當犀利的快速直球呢。」

  「等等,現在視頻帶到重播畫面,球從打者的腰部跟膝蓋中間通過,很明顯是個壞球,裁判誤判了,沒想到第一球就誤判,這名裁判似乎還有進步空間。」

  「該進步的是妳的棒球知識吧!明明是扎扎實實的好球啊。」

  「是嗎?可惡,穴吹你算計我......」

  「請不要老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

  「第二球,打者揮棒......界外,兩好球,沒有壞球。第三球,外角滑球,打者揮棒落空出局,現在一出局壘上沒有跑者.....」

  「真是專業的球路分析呢,華名學姊其實很懂棒球吧?」

  「第二棒,身兼本校田徑社社長,身高只有一米四的川上同學。」

  「不要在介紹時順便嘲弄人的外表!不過,川上學長真的很厲害喔,是遠近馳名的飛毛腿呢。」

  「沒錯,如同預料中的一樣,對方投手在擦汗,他膽怯了,天城同學,你知道原因嗎?」

  「嗯?應該是忌憚腳程,認為讓對方上壘的話會很難纏吧?」

  「雖然這也是原因之一,但川上真正恐怖的地方,等一下妳就知道了。」

  「唔,感覺隱藏了什麼秘密武器......」

  「看,一壞球,內角偏低。兩壞球,中間偏高。目前兩壞球沒有好球,川上球數領先,外角偏高,三壞。投手又在擦汗了,懂了嗎?天城同學,其實川上真正恐怖的地方在於......」

  「這、這是!何等嚴苛的好球帶!身高矮反而變成優勢了!」

  「知道了嗎?我們北淵,為了贏球什麼手段都做得出來,這就是我們的實力,看到了吧,穴吹高校!」

  「不不,川上學長本來就那麼矮吧?不要說得好像戰術一樣。」

  「四壞保送,川上同學站上了一壘,現在一出局一壘有人,下一名打者,是本校第三棒,佐藤貴史。」

  「川上學長在壘上可是大好機會,北淵加油啊!」

  「面對佐藤同學,穴吹高校投手,首先先進行了一個牽制......牽制,牽制,牽制,牽制,牽......有完沒完啊!」

  「對方非常謹慎呢,不過華名學姊,請注意你的糟糕用詞。」

  「牽制,啊!失誤了!投手傳高,牽制失誤了,球傳到界外......川上趁此機會往嘗試盜二壘,他還在跑,還在跑,跑得非常努力,對方快速把球傳到二壘,二壘手漏接,又失誤了!球傳到了左外野,一直滾到全壘打牆邊,左外野手現在去撿球,先傳給中外野手,再穩穩傳到前去補位的游擊手,觸殺!兩出局。」

  「這麼久還沒盜上二壘!?說好的飛毛腿呢?」  

  「據說川上同學的腿毛每三天就能長長一公分。」

  「腿毛成長的速度的確是飛快......」

  「總之,佐藤同學剛剛敲出了一記陽春全壘打,我們來看下名打者......」

  「這麼重要的事不要隨便帶過啊!啊,是的,就在剛才,佐藤同學打出了一支全壘打,為我們北淵拿下領先的第一分了。」

  「現在站上打擊區的是縣內知名強棒,本校的不動第四棒,未來的球星,教練眼中的新銳種子,嗯......咦?同學!」

  「越是厲害的人華名學姊反而越記不住名字嗎?啊,不過我也不認得這位同學......本校有這號人物?」

  「據說跟他握過手的對手,都會被圖釘刺到。」

  「兇手就是他--!開場拿圖釘暗算人的恩......咦!同學!」

  「就在我們討論圖釘的時候,他試圖跟投手握手,被對方教練阻止了,大家都看見了,穴吹高校非常沒有氣度,握手時不能拒絕是基本禮貌吧!」

  「看來事臭名遠播到別校都知道的程度......總覺得好丟臉,人為什麼要互相傷害呢?」

  「嗯,我看看。對的,如預料之中,本校不動四棒被三個好球三振出局了,一點都不意外。」

  「所謂的不動原來是站著不動的意思啊?」

    「三出局,一局上半結束,北淵目前一比零領先穴吹,KIRIN西瓜汽水,咻。」

  「不要隨便把贊助廠商的名字--啊?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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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擦。

  北淵高校的廣播喇叭寂靜下來。

  午休時間結束,正在專心聆聽甲子園實況報導的學生們,依依不捨地把注意力回到課堂上,但就連老師也是無心上課。沒錯,此時校內的所有師生,無不掛心於正在球場奮戰的球員們身上,他們期望能像其他學生一樣,有權利親自到阪神為自己學校的隊伍加油聲援。

  然而這是辦不到的,如校刊社副社長西園寺華名所言,目前在校內的學生,都是因為有需要補修的課目才會被迫留在學校。能夠聽見斷斷續續的實況轉播,已經是無上的奢侈。

  想繼續知道後續,只能再等兩個小時後的校刊廣播。

  一襲陣風忽然侵擾了原本下垂靜止的校旗,窗口旁,一名女學生目睹這個景象,她想起日前因心情不佳,僅因為約會遲到兩分鐘就被她狠狠甩掉的那個男朋友。

  她還迷戀著他,而他也仍喜歡她,可兩人卻無故分手。

  現在那個人正在甲子園,並且為學校隊伍爭取到領先的第一分,女學生想知道此時此刻,他心中是否還有她。如果有的話,她想為自己的幼稚行徑道歉,並且與對方復合。

  而這份心意,只能等對方回來後,再親口表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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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辛苦了,天城同學。」華名將麥克風關掉後,也把耳機卸了下來。
  「有勞妳紀錄了。」

    「嗯,華名學姊也辛苦了,稍微休息一下吧。」佳奈輕笑著點點頭,振筆疾書的同時,順手遞出會場的紙杯白開水。

  暑氣炎炎,炎熱的視線在空氣中裊裊搖曳,球場上喧鬧的氣氛以及不絕於耳的吆喝,一切都讓球場上晃動的影像變得更加狂躁。

  雖然此地的人們都因為專注在比賽上,反而下意識地忽略了這毒辣的太陽,但在佳奈眼中,這個球場真的好熱,熱到令人頭暈目眩的程度。

  追逐夢想的人們,努力在球場上留下汗水。
  注視夢想的人們,聲嘶力竭地喊出加油聲。

  如果是為了目標而努力,人們就能變得如此奮不顧身,真的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就算只是注視著他們奮鬥的身影,彷彿也會受到感染。

  雖然,佳奈覺得這個工作並不適合自己,她將視線轉向一旁的同伴--西園寺華名。

  她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柔順長髮,大膽別具風格的穿著顯露出她強烈的個人風格,特別是那種總是肆無忌憚、卻又別有深意的談吐,實在令人羨慕。

  真是個高挑美麗,又充滿自信的人啊......就跟球場上的選手們一樣,散發著光芒呢。

  身為校刊社的社長,佳奈臨時接到校方的要求,要為進軍甲子園的學校棒球隊進行轉播採訪時,她其實是很慌亂的。

    雖然喜歡私底下寫寫故事,但卻自認是永遠當不上勇者的那種人,總是畏畏縮縮的佳奈,只適合當個見證別人冒險的旁觀者。

  要這樣的她獨自去那種充滿青春熱情的地方,完成播報實況這種高難度任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光想到就快熱暈頭了。

  要不是華名主動提出會幫忙的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喔呵呵,不用這麼多禮,天城同學。」

  一瓶紅色的西瓜口味飲料握在華名手中,轉交給了目光游移的佳奈。

  「讓我們為甲子園球場的泥土乾杯吧!」

  「至少也請為了北淵的勝利吧!而且那袋泥土妳不會還拿著吧!」佳奈接過飲料後,顫抖的視線望向華名手邊的陳舊袋子。

  「畢竟是要帶回學校去的紀念品唷。」

  「就這麼喜歡詛咒自家球隊嗎?那種事等確定落敗以後再做也不遲吧,而且請把這個權力留給努力的選手們啊!」

  「怎麼樣都好啦,來嚐嚐KIRIN牌的西瓜汽水吧。」華名邊拿著寶特瓶往佳奈口裡灌,邊喪心病狂地說著:「現在感覺怎麼樣?妳現在感覺怎麼樣啊?喔呵呵呵呵!」

  「咕喔--!噗哇--!」佳奈慌亂地掙扎想從朋友的魔掌中逃脫,瓶口卻死死地塞在她的嘴中,害她一連嗆了好幾口水。

  不過華名似乎對此非常有心得,她箝制住佳奈的同時,也沒讓飲料被撒得到處都是,反而好整以暇地欣賞起那張逐漸脹紅的臉。

  就在兩人嬉鬧的同時,雙方球員也已經完成了換場,這場比賽還要繼續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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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太陽到了莫約四十五度的交角。

  掃除時間到了,這代表著廣播的再次開放。

  一些調皮的男學生,此時正在尚未長出植披的的花圃蹦蹦跳跳,上方是樓梯的底部,他們在嘗試著如何讓頭髮接觸到鋼筋水泥,而不至於讓整顆頭都撞上去,如此富有冒險心的稚嫩遊戲,正代表了北淵高校一貫以來的精神:挑戰至高之處。

  鞋印落在乾燥的泥土上,實況轉播響起了,包含那些男學生在內,校內所有同學,無論是社團練習,暑修打掃,幫忙導師,每一個校內的學生,全部豎耳聆聽著目前北淵校隊與穴吹之間的戰況。

  這是北淵師生們此時最為關注的事項。



  「現在時間,三點整,暑修的同學們,正在打掃校園環境對吧?辛苦你們了,這邊是西園寺華名,與大魔頭天城佳奈,為大家帶來北淵對決穴吹的甲子園戰況,請各位多多指教!」

  「我也從跟班進化太多了吧!啊,大、大家好,我是佳奈,接下來將輔助華名,繼續為大家帶來甲子園比賽的最新戰況,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目前是六局下半,穴吹高校的進攻,北淵隊伍的守備球員正緩緩就位。相信大家都很在意現在的比數為何對吧?呼呼,告訴你們,多虧了我保留的泥土,令人絕望的比數,穴吹十一比二遙遙領先本校,感謝我吧!」

  「罪魁禍首在胡說什麼呢!不行,實在忍無可忍,華名學姊,把那袋土給我交出來啊--!」

  「目前本校得到的兩分,都是由失戀打擊者,佐藤貴史同學所敲出來的兩支陽春砲所貢獻的,另外他還擊出一支三壘安打,已經得到了猛打賞,而且,大部分穴吹的出局數也是擔任游擊手的他所貢獻的。」

  「明明是這麼努力的人,卻要被華名學姊冠上那種令人難過的稱號......」

  「現在場上每一位北淵學生都在為他尖叫吶喊......嘖。」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要不高興?這邊應該好好加油聲援才對吧!佐藤同學加油啊!」

  「任何搶了我風采的人,我都要狠狠詛咒他。」

  「這個人的個性真惡劣!」

  「嗯?不知為何,擔任二壘防線的第四棒,跑去跟佐藤同學握手了,大概是彼此加油打氣吧。」

  「妳看球場上的各位都懂得彼此勉勵,多麼珍貴的同伴情誼啊!唉?等等......佐藤同學的臉色似乎有點奇怪?」

  「六枚!場內電視螢幕顯示出了六枚圖釘,太驚人了!」

  「給我住手啊!那個恩......!同學!對夥伴的恨意居然足足有敵人的兩倍!」

  「呵呵......那種感覺我懂。」

  「忌妒心真是太可怕了......」

  「剛才獲得的情報,本校不動第四棒,姓氏叫作長谷川。」

  「唉唉?看這個姓氏莫非是校長先生的......」

  「拔出來了,佐藤幾乎吭都不吭一聲,直接拔出來了,難道,這就是失戀的力量嗎!?」

  「為什麼要一直提失戀的事!啊,佐藤振作起來了,真是個堅強勇敢的人,支撐著他的到底是什麼呢?」

  「失戀了,噢不,我說,失禮了。」

  「華名學姊真過分!忌妒心真是太可怕了。」

  「先不管失戀同學,我們來看看本校的救援投手,田中智內同學,他不但是個側投手,還是左投,相信會對穴吹造成不小的威脅。」

  「因為落後太多的關係,擔任救援的田中同學提早上場了......希望他能不畏現場的壓力,盡力阻止對方攻勢。」

  「好,我們先來看看第一球,即使壘上沒人,田中同學還是先作了一個牽制,看來真的是很謹慎呢。」

  「壘上無人的話牽制有意義嗎......未免也謹慎過頭了吧。」

  「接下來......啊,正中直球,穴吹選手揮棒,擊中球心,轟出去了,球一直往右外野飛,還在飛,打到全壘打牆,咦?失戀,不,佐藤選手,一口氣跳上全壘打牆,把球給接殺了!一出局!」

  「這是橫越大半球場的漂亮守備啊!佐藤同學真是太努力了......全體北淵同學都在為此歡呼,除了某個病入膏肓的人以外。」

  「咦?天城同學難道生病了,要不要緊?」

  「華名學姊才應該檢查一下良心是不是掉了。」

  「聽完天城同學開的小玩笑後,我們繼續來關注場內情勢,就在不久前我拿到會場提供的資料,所以可以預先知道將要上場打擊球員的姓名。第二名打者,穴吹高校第八棒,天城圭佑!」

    「為什麼華名學姊會收到會場的資料?妳都做了些什麼啊?啊--下名打者跟我同姓呢。」

  「面對第八棒打者,投手田中,第一球,塞了一個內角變化球,明顯是個壞球,不過天城還是揮棒了,真是沒長腦袋呢,天城。」

  「等等,這樣播報不會產生誤會嗎?我怎麼好像被罵了?」

  「錯覺吧?我們繼續來看下一球,田中智內,投出的是正中直球,天城揮棒落空,看來天城比想像中的還要遜啊。」

  「總、總之敵方揮棒落空是好事吧?不過這種微妙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目前球數兩好球沒有壞球,田中取得球數上的絕對領先,接下來田中可能會利用壞球引誘天城出棒......等等,這是個正中變速球,天城利用偷點的方式將球點到內野......上壘!裁判表示上壘!可惡,多麼狡猾邪惡卑鄙無恥的天城!」

  「啊啊,對方居然上壘了......話說華名學姊的負面形容詞絕對是刻意加那麼多的吧?對吧?」

  「想太多了,天城同學。目前一出局,一壘有人,穴吹高校下一個上場打擊的是第九棒。」

  「救援的田中同學似乎狀態不好,是太緊張了嗎?不過壓力的確很大呢......」

  「哈哈哈,真愛說笑,看看現在的比數,哪裡會有什麼壓力呢,畢竟我收藏的泥土可不只一袋啊。」

  「居然還變本加厲!到底還藏了多少?全部拿出來!」

  「反正都要輸了,還在意這麼多做什麼?」

  「不要比選手還早放棄啊!大家都還在努力著呢。」

  「我們繼續來看田中投手的表現吧,面對對手區區第九棒,我想田中是可以放膽來投的,天城同學,妳覺得呢?」

  「我覺得還是謹慎點比較好,再失分就不妙了......」

  「大家都聽到了,如果待會四壞球保送,錯就算到天城佳奈身上。」

  「為什麼要怪我啊!」

  「現在田中,向一壘進行牽制......咦!出局,天城離壘太遠,被田中抓到了一個出局數,哈哈哈,天城究竟笨到什麼地步。」

  「明明剛才就用全名怪到我頭上,現在又用這種讓人誤會的方式!啊,不過鬆了一口氣呢......」

  「目前兩出局,壘上沒有跑者,如果能夠把場上打者解決掉,就能形成一個變相的三上三下。雖然局勢已定,但可憐的北淵似乎在泥漿堆裡掙扎喘息呀,呼呼。」

  「為什麼華名學姊好像很興奮的樣子?連喘息聲都出來了......」

  「因為我就在不久前見證到了穴吹的七種體位。」

  「才沒有那回事!好好的球賽妳是看到哪裡去了!」

  「現在還在場上的是穴吹高校第九棒,鈴木二朗。光從名字就可以知道他的父母望子成龍的心態,但如今卻只成為第九棒打者,不知雙親作何感想呢。」

  「隨便揣摩人家父母的心態要做什麼啊?而且落後九分的我們沒資格這樣嘲笑別人吧。」

  「鈴木站在打擊區上,面對本校的救援投手田中,鈴木會擊出安打嗎?還是會被三振呢?」

  「這樣報下來的打擊者,聽起來還真恐怖......」

    「如果被四壞保送的話,大家記得,要把錯怪到天城佳......」

  「不要只在怪罪時用我的全名!而且這種事不記得也沒關係!」

  「現在,田中智內非常的謹慎,因為天城同學剛才的建議,讓他變得太過謹慎,球出手了,是個外角偏高的滑球,鈴木沒有揮棒。田中擦了擦汗,貌似在要求自己更加謹慎,他重新與捕手交換意見,球投出,又是個外角壞球,兩壞球,還沒取得好球數,太過謹慎了,實在是太過謹慎了,雖然我很想怪罪到某人身上,但是她又不讓我怪罪,我想就算我不說,大家也應該知道要怪誰才是。」

  「唔唔--!生平第一次,真的有想打人的感覺!」

  「在天城同學想要打人的時候,鈴木已經四壞保送上了一壘,目前兩出局,一壘有人,看來這個半局是無法完成三上三下了,現在妳感覺怎麼樣,感覺怎麼樣了啊?天城同學。」

  「我感覺等比賽結束後,有人身上帶的泥土會全被撒在自己頭上,那一定是報應。」

  「喔呵呵,妳在說什麼傻......啊!啊啊!因為剛才捕手沒有請示暫停就直接上前去找投手談話的緣故,鈴木順勢盜到了二壘,雖然田中馬上傳給二壘手長谷川,但因為長谷川所站位置的關係無法進行觸殺,現在跑者站上了得點圈,兩人出局,這會是北淵高校被扣倒的危機嗎?」

  「唉唉?為什麼長谷川同學會站在那麼遠的地方?有沒有好好守備啊!」

  「可靠消息指出,本校不動四棒,球隊隊長,其實就是本校校長的兒子,接下來請任憑各位自由想像。」

  「果然是校長先生的兒子嗎?不過為什麼華名學姊要說得好像有什麼隱情的樣子?」

  「現在二壘得點圈有人,兩出局,只要投手田中能夠再解決掉一名打者,本局就結束了,北淵與穴吹之爭就能進展到第七局。但要是有任何差錯,比賽將宣告結束,由穴吹取得挺進到下一輪的資格。」

  「十分鐘前就已經是這樣的僵持狀態了啊,好緊張......」

  「接下來,再度輪回穴吹高校的第一棒,松村雄,前四次打擊的成績分別是三壘安打,中外野飛球,內野滾地球與二壘安打。現在外野區的守備球員都開始往後退了,只要將他接殺的話,這一局就能嘎噗!!」
  
  「唉唉!華名學姊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沒想到竟然忽然換成這種口味啊,KIRIN,你好樣的......」

  「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喝汽水?北淵碰上大危機了啊!」

  「照理來說,現在的戰術應該是要四壞保送,將松村送上一壘壘包,才能製造更多的出局機會,不過我想是教練大概是害怕第二棒打者三次安打的打擊能力,才拒絕使用這種戰術。目前球數兩好兩壞,田中投手取得暫時性的球數領先。」

  「恩......欸?這次居然沒有要怪我?」

  「田中又擦了擦汗,從上場救援以來不知道擦了多少次汗,藉由這次廣播,相信他將會得到盜汗手這個有趣的綽號。」

  「盜汗手?那是什麼微妙的稱號啊,而且華名學姊出品的好像都怪怪的。」

  「就在天城同學吐槽的時候,松村擊出了一記強勁的游擊方向滾地球,失戀游擊手距離太遠......不,他在地上前迴旋數下後飛撲上去,接下這一記滾地球,準確傳向一壘,將松村封殺出局,結束了這個半局。在場所有北淵的球迷都在為佐藤貴史歡呼,甚至還有許多女性球迷揮舞著貴史我愛你的旗幟,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

  「欸欸?佐藤同學也太受歡迎了吧!不過確實很帥氣,無疑是本日的最大功臣啊!」

  「總而言之,這局總算是平安落幕了,KIRIN金針菇汽水,咻!」

  「真是意想不到的口味!怪不得剛才華名學姊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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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驕陽悄悄將每人的影子逐漸拉長,然而傍晚時刻尚未臨到。

  掃除時間結束,這意味著在學校補修的同學們馬上便可回到他們溫暖的家,可是沒有人離開,沒有學生願意現在回去。即使課堂早已結束,師生們還是逗留在教室內,聆聽著由西園寺華名與天城佳奈結伴進行的實況廣播。

  校內球場上,依舊留有著球員們練習時所遺下的踩踏痕跡,無論刮風下雨,又或烈日曝曬,他們始終佇立原地。

  象徵了北淵高校棒球隊的堅持。

  而他們的主人,北淵的球員們,卻在另一座球場上遭到橫掃,即便如此,他們仍不鬆懈,有如固執的鱒魚一般逆流而上。場邊野草隨風飄搖,頻頻向球場的投手丘處點頭致意,微風帶走了蒲公英的種子,在紛擾的蟬鳴中逐漸往高空遠去。

  不會再回頭了。



  喀嚨一聲,一支竹掃把被扔進鐵製的掃除櫃內。

  一些同學們聽見聲響,回過頭,發現是她,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般,轉身繼續他們原先所做的事。

  這不是很好嗎?女學生心想。

  他已經在球場上獲得了許多愛慕他的女生,那是他應得的,況且不久前自己才甩了他,現在的他已然毫無牽掛。

  那麼,這份惆悵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胸口會這麼悶,有如壓上了一塊大石,她應該為對方的幸福感到欣慰,而非無以言表的苦痛。為什麼呢?女學生其實自己再清楚不過,她仍深深喜愛著對方,她不希望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

  既然如此,這裡就不是女學生應該待的地方,正如窗外沿著氣流飛舞的蒲公英種子,不能回頭了。

  突如其來的奔跑聲,驚動了教室內每一名同學。

  他們再度回頭張望,可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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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茜色將球場染成一片橙黃。

  於此同時,北淵高校棒球隊的命運也宛如天邊的巨輪,逐漸在遙遠彼端陷入朦朧之中。

  比數的差距逐漸擴大,獲勝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在幻想中描繪的榮耀光景,就像海市蜃樓的幻影,隨著熱氣消散在風中。

  8局下,雙方的局勢來到17:3,出現在虛幻背後的真實,是逐漸明朗的命運,一道雄偉聳立、難以跨越的巨門,就這樣橫在北淵的諸位選手眼前。

  「唔啊......實力差距太大了嗎?」站在一旁觀望的佳奈握緊雙手,暗自為同校的球員們感到擔憂不已。

  身為選手,他們在球場上追逐的究竟是什麼呢?
  無非就是勝利的甜美果實吧?
  那麼,此時面對的處境該是何等絕望的現實?

  體會到選手們所面對的巨大無力感,佳奈不禁想起了近日經營不善的北淵校刊社。

  最近的人,對於參與公益性社團的意願越來越低了,或者說大家都只關心自己的事,也就漸漸地不想去做這些吃力不討好、還得跟校方扯上關係的工作。

  剛進入校刊社時,佳奈時常會聽到當時的社長--大道寺學長這麼抱怨著。

  起初佳奈對學長所說的事體會並不深,她只是因為偶而會寫寫文章的興趣被華名注意到,才被推薦加入校刊社的。

  平時只協助內部文案工作的佳奈,並沒有察覺到社團所面臨的困境,總是過著懵懵懂懂的生活。

  直到大道寺學長、華名都升上三年級,將「校刊社社長」的頭銜與責任傳承給她的那一天。

  「我想自己並不適合擔任這個職位啊......」

  「天城你的個性是有點內向怕生,不過我們也沒有其他的二年級社員了。」

  面對前景堪憂的未來,佳奈在不安之下表現出了自己的疑慮,然而大道寺學長的話,卻讓她覺得這種安排是「不得已中的辦法」--因為沒有別人,所以才這麼做。

  誰能因為這種理由,就自信滿滿地笑著說「沒問題」呢?更何況是完全沒有自信的事。

  忐忑不安的佳奈,將視線移向旁邊那位,她一直以來視為前輩、對自己多有照顧的華名。

  「總之,妳就繼續活下去吧。」西園寺華名雙手環胸,倚靠牆邊,漫不經心地說:「反正死不了人的。」

  「太不負責任了吧!」佳奈哭喪著臉這麼說,以為多少會得到鼓勵的自己像個笨蛋。

  --就算只是場面話也好啊......不過跟華名學姊的話,一直都是這個相處模式。

  佳奈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那種緊張不安的感覺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華名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該說是率性嗎?總之,時常會讓佳奈覺得太過緊繃的自己顯得庸人自擾、考慮太多,也可以說是自然而然地就跟著「認真不起來」了。

  --也對,或許事情沒那麼嚴重吧,的確是死不了人......

  默默接受了這份責任的佳奈,便自此成為北淵校刊社的社長。

  然後獨自面對,對她來說宛如煉獄般的生活。

  單說主動向路過的學生問候這件事,就讓她猶豫了大半天之久,其他還有處理不完的公文、篇幅永遠不夠的稿子等等。

    大道寺學長在那之後因為忙於升學鮮少出現,華名則是三不五時的會在放學後順路過來看看狀況。

  當然她能看見的,十有八九都是在佳奈社辦內忙進忙出的身影,校方公文、編撰稿子、宣傳活動,這些事對一個人來說,工作量實在太大了。

  「......真拿她沒辦法。」華名搔了搔後腦杓,喃喃自語:「世界上還有像我一樣這麼好心的人嗎?恐怕是沒有了吧。」

  邊嘲諷著自己的華名,邊靜靜接近了佳奈身旁。

  「喂,天城,還活著嗎?」

  「......真想死啊,華名學姊。」

    再怎麼卯著一口氣硬撐,也是有極限的......面對如此龐大的壓力,佳奈真的一度有想過拋下一切、逃離這個位置的想法,儘管再怎麼努力,聳立的現實還是有如高牆般,既殘酷又絕對。

  佳奈深吸一口氣,將思緒從遙遠的記憶中拉回球場上。

  雖然比數差距如此懸殊,北淵的選手們還是沒有放棄,他們屏氣凝神、全神貫注地盯著投手扔出的每一球,每一次落入的捕手手套、每一次擦過球的揮棒,都刺激著他們的心跳。

  最後,當穴吹的球棒終於將其轟出時,北淵的全體守備人員便有如發狂的野獸般,起步狂奔的動作像是發出咆哮的訊號,開始追逐天邊那顆化為一點的白球。

  大家都還在努力著,意識到這件事的佳奈,驚訝地發現自己此時的心跳,是如此的劇烈清晰,當佐藤飛身撲球接殺,補上最後一個出局數時,心中的雀躍幾乎讓她想當場跳起來。

  「幹得好呀!」

  「佐藤,真有你的!」

  聚集過來的北淵同伴也紛紛露出燦爛笑容,彼此擊掌,就連觀眾的歡呼聲也不絕於耳。長谷川也上前握手致意,這次,他的手中沒有藏著任何圖釘。

  此時此刻,大家都在享受精彩的比賽,無關比數,勝負其實也無關緊要,在球場上踏出的每個腳印,都是那麼珍貴又深刻。

  看著這幅畫面的佳奈,暗自加重了雙手的力道。

  選手換場,賽局來到9局上。

  「看看現在的時間跟比數,相信留在校內的同學也不多了,不過我們校刊社還是會為您繼續播報場上局勢。記好了,我是美少女主播西園寺華名,在我身邊的,則是哥布林天城佳奈。」

  「居然連人都不讓我當了......」

  「此時,我有一個壞消息跟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各位,因為個人習慣的緣故,我決定從壞消息先開始說。」

  「通常這時候不是應該讓人來選才對嗎?不過畢竟是華名學姊呢......」

  「壞消息是,目前比數十七比三,北淵必須在這個半局攻下十四分以上才有獲勝的可能,這個機會渺茫至極。」

  「的確是沉重的事實,雖然有一直關注比賽的同學應該早就知道了。」

  「好消息是,下個半局不用打的話,我就可以提早回去了,耶比!」

  「不要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說真的,天城同學......我現在忽然覺得我提前收集球場泥土的行為實在是......」

  「實在是惡劣至極啊!」

  「實在是太聰明了,根本是未卜先知。」

  「別把才能用在這種地方!」

  「不開玩笑了,另外有一個真正的好消息要告訴各位,由於本校一直被穴吹教練當成練球對象的緣故,他們不斷更換救援投手,而現在在場上的,已經是他們最後一名投手了。」

  「北淵被瞧不起到這種地步啊......」

  「看來是個年輕稚嫩的小夥子呢,講到這邊,我不禁聯想起本校另一個老成的球員,同時是隊中名義上的王牌。」

  「唉?華名學姊說的是誰呢?」

  「過去了,北淵的隊長,不動四棒,長谷川同學過去向對方投手握手致意了。因為對方太過稚嫩的緣故,似乎是毫不猶豫就伸出了手,現在球場內的電視屏幕帶到投手的右手上......滿滿的圖釘與鮮血,我再重複一次,這是穴吹最後一個投手,現在穴吹沒有辦法再做更換投手的動作了,幹的好啊!不愧是北淵的王牌,明日的新星,校長的兒子!」

  「所謂的王牌居然是這種小手段!啊啊......好微妙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高興不起來。」

  「經過隊醫包紮治療後,投手的神情還是相當痛苦,看來一時半刻是沒辦法緩解的。難道北淵反攻的機會到了嗎?現在還只是高一的年輕投手水戶光一,忍痛站到了投手丘上,但他還有辦法投出好球嗎?依照現在的傷勢,他肯定是沒辦法發揮以往水準了,雖然他還是很勇敢的面對我們的第九棒打者,不過他的慣用手已經滿目瘡痍了,哈哈,北淵,加油啊,把這個小夥子轟下去吧!」

  「雖然的確是大好機會,但北淵無疑成了趁人之危的壞人啊!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現在上場打擊的是第九棒安田同學,由於穴吹投手傷勢嚴重,穴吹在板凳席上的選手們不禁都站起身來,為他們的投手加油打氣。但這有用嗎?答案是沒有。」

  「嗚哇,看起來真的很痛苦的樣子,光是握著球就劇痛難耐了吧。」

  「面對本校的安田同學,水戶光一第一球就投出了一個大暴投。不僅如此,投完球後的他還面色痛苦地跪在投手丘上,看來就算有隊友的友情加持,水戶手中流的血還是止不住的。」

  「感覺好可憐啊!雖然是敵人,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會讓水戶繼續投下去嗎?」

  「這由不得他們,妳看,他已經是穴吹最後一個投手了,如果再沒有投手接替,他們就會自動被淘汰,喔呵呵呵!」

  「欸?規定上是這樣子的嗎?不過也怪他們太輕敵亂換投手呢......」

  「當然,如果他們要用場內守備球員交換投手也不是不行,但是讓沒有經過訓練過的選手站上投手丘,後果恐怕只會更慘,總之,還有好戲看呢,天城同學,就讓我們一起見證水戶投手的挫敗與悔恨吧。」

  「太殘忍了!再怎麼說都不能把錯算在他一個人頭上吧!」

  「難道妳不希望北淵贏球嗎?這就是北淵贏球唯一的方法唷,喔呵呵呵呵呵!」

  「唔唔--好吧,我決定暫時把靈魂賣給路西法了,北淵加油啊!」

  「就在我們交談的時候,第九棒安田同學已經獲得四壞球保送,上到了一壘。水戶光一額頭上的汗與手中的血,請大家記住,是因為天城同學把靈魂賣給露西法的緣故所流的。」

  「不是吧!明明是因為長谷川同學的釘子!」

  「現在又輪回本校第一棒,松本孝則,前四棒打擊全部都是三振,松本!你父母正在觀眾席看著你啊,稍微爭氣一點行不行,不然的話我要給你取綽號了!」

  「嗚哇哇,真是殘酷的威脅!華名學姊出品的綽號,一點都不想要!」

  「松本面對右手淌血的水戶,面露微笑,似乎是不把對方放在眼裡,真囂張啊,明明前四次打擊都被三振出局,看來這次他打算把實力徹底發揮出來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大家幸災樂禍的劣根性都好強!」

  「現在水戶已經喪失了球感與球速,他能夠對付如此囂張的松本嗎?現場穴吹高校的同學們,全部都在為水戶加油打氣,這時候,球出手,下墜球,水戶為了投進好球帶,使用投壘球的姿勢,投出一個軟嫩的下墜球。松本將球擊出,球現在飛往一壘方向,高飛必死球!一壘審裁定是高飛必死球!松本出局了,他將得到由美少女主播西園寺華名所贈送的稱號:松本OUT!」

  「等等,那種聽起來像是在參加綜藝節目的稱號是麼回事?而且還是永遠的出局狀態!」

  「來了來了,下一棒上場,前四次打擊全部是四壞保送的第二棒,天城同學,妳還記得是誰嗎?」

  「嗯?記得是......田徑社的川上學長吧?」

  「沒錯,那一米四的身高,已經讓水戶光一的雙瞳喪失了神色,如此嚴苛的好球帶,再碰上右手受傷的投手,究竟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呢?」

  「感覺就是什麼火花也擦不出來!應該還是四壞保送吧?」

  「哼哼,妳以為事情真會如你所願嗎?」

  「為什麼要做這種暗示陰溝裡翻船的恐怖預言!華名學姊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啊!」

  「我站在神的那一邊。」

  「很遺憾的是神並沒有參加比賽。」

  「好,連續四個壞球,川上沒有意外地獲得了保送,現在安田上到二壘,目前一二壘有人,一個出局數。」

  「現在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下一棒上場的是......噢?妳聽見了嗎?天城同學。」

  「唉?聽、聽見什麼?」

  「那陣驚心動魄的吼叫與鼓舞啊,現在全部北淵的支持者們,都高聲呼喊著那個名字......」

  「這麼說起來,確實可以從現場煩雜的吼聲中清楚聽見那個名字呢。」
  
  「出現了!他從暖身區緩緩走向了打擊位置,那個高大的背影,彷彿正訴說著他揮別了的失戀,他就是北淵高校最強而有力的失戀打擊者,第三棒,佐藤貴史!」

  「雖然說得很帥氣,但失戀兩個字真的是多餘的啦!不要一直戳人家的傷口啊!」

  「呀啊,他看向這邊了!貴史我愛你!天城同學,快一起跟我喊啊!貴史我愛你!!」

  「唉唉?真有必要做到這地步嗎?貴、貴史我愛你!北淵加油啊!」

  「好,以上是本校校刊社社長天城佳奈對佐藤貴史的告白,關於告白的後續,還請等比賽結束後採訪佐藤同學才能得知。」

  「喵的啊--!為什麼就這麼針對我!看台上的女同學跟華名學姊不也都有說嗎!」

  「咻~咻~大哥哥大姊姊好火熱喔,咻~!」

  「不要再胡說八道啦!我、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啊!」

  「現在為您播報場上最新局勢,本校第三棒強打,失戀打擊者佐藤,就在剛剛又失戀了一次,但正如那句古老的名言:失戀越多,能力越大。」

  「這種不負責任的名言到底是誰說的?」

  「當天城同學正在吐槽的時候,佐藤同學已經站上了打擊區,他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球棒,此時在他心中,正在思考些什麼呢?反正一定是有關失戀的事吧,先不管這麼多了,讓我們來看看,面對本校第一強棒佐藤貴史,已經受傷的水戶光一,會與捕手採取什麼樣的投球戰術呢?」

  「保險起見的話,即使保送佐藤同學也不算意外呢。」

  「的確,雖然這樣就會形成滿壘,但本校下一棒就是不動四棒,基本上一定會出局。」

  「事實上,不動同學的確一直穩定的維持三球三振的紀錄啊......」

  「總之,現在對手教練極有可能會下達故意四壞保送掉佐藤貴史的指示。嘖,不出所料,捕手已經站開來了,現在投捕兩人將要採用四壞保送戰術,真是令人不恥啊。」

  「雖說如此,以戰術層面上來說是合理的考量呢,怎麼辦呢......」

  「唉,真無趣,第一球,壞......等等,這是什麼鬼?佐藤揮棒了,即使知道對方要故意保送他,他還是揮了一個大大的空棒,而且這是今天比賽以來佐藤第一次揮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這難道是,佐藤同學故意勉強去打壞球嗎?即使對方打算保送,他還是沒有放棄比賽!雖說如此行為令人動容,但也代表這樣就完全無法預測球路,對打擊者來說狀況還是很嚴苛的!」

  「佐藤球棒遙遙指向了站在投手丘上的水戶同學,隨即回到了打擊的預備姿勢,彷彿在告訴對方:儘管來吧!不管是好球還是暴投,我都會盡力揮棒!噢,天啊,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行逕!」

  「雖然看起來是很愚蠢,但總覺得能理解佐藤同學的心情呢......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打算奮鬥到最後吧。」

  「似乎受到了佐藤同學的感召,捕手從裁判右手邊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何等愚昧,竟然不顧教練指示,難道他們不知道賽後會受到什麼樣的斥責與指難嗎?」

    「對方的投捕搭檔決定要跟佐藤同學一決勝負了!這是何等熱情、戲劇化的展開啊!簡直就跟小說情節一樣。」

  「可惡!這麼熱血的發展不符合我的播報風格,天城同學,給我一張面紙!」

  「唉唉,居然哭了嗎?不過這場景的確令人感動!」

  「不,只是裝泥土的袋子破了流了一些土出來,想擦擦手。」

  「嘖,相信像華名學姊這樣的人其實也是有血有淚的我果然搞錯了什麼。」

  「現在投打補三人都在原來的位置,目前球數一好球沒有壞球,水戶光一往前傾身,專心注視著前方,佐藤貴史也是,緊緊瞪視著水戶。在這緊張刺激的情勢下,天城同學,不覺得這種比賽有點無趣嗎?害我都沒辦法賣傻了。」

  「明明是最緊張刺激的時候,華名學姊在說什麼傻話?」

  「水戶把球投出了!是個高及肩部的一個失控壞球,佐藤用力揮棒,把球打到右方界外,球數兩好球沒有壞球,水戶依然取得球數上的絕對領先。」

  「嗚哇,情況果然還是很嚴苛呢......不過佐藤同學絕不會就這樣被打倒,我跟全北淵的同學們都是這麼相信著的!」

  「如果佐藤被三振的話,這場比賽就結束了,因為下一個打席是不動四棒,往好處想,現在結束的話剛剛好趕得上那間有名氣的拉麵店的開業時間。」

  「只有華名學姊居然到這種時候還在想著提早回家!」

  「誰想著早點回家了!我只不過是想去吃拉麵而已。」

  「意思不都一樣嗎!」

  「總之,現在再回到球......啊!嚇我一跳,還好有球網保護,不然這球可能就要飛過來了。剛才佐藤同學擊出了一個本壘後方的界外球,球數還是兩好球,看來這場對決不會短時間結束。」

  「看樣子佐藤同學打算纏鬥到底呀。」

  「水戶投手擦了擦汗,繼續投出下一球,界外,佐藤同學擊出靠近左外野方向的高飛界外球,差一點就碰到左側標竿,可惜。剛才只要稍稍碰到一下,北淵就能進帳三分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啊......」

  「佐藤你爭氣一點啊!再折騰下去的話,就要給你取失戀打擊者這個綽號了!!」

  「不是吧,華名學姊不是一直都這麼稱呼人家的嗎!」

  「佐藤你爭氣一點啊!再折騰下去的話,就要讓天城佳奈當你的女朋友喔!!」

  「太過分了!把我賣掉就算了,居然還是當作懲罰手段嘛!」

  「佐藤你爭氣一點啊!打擊出去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你當我的下僕喔!!」

  「人家才沒有這個意願啊!」

  「啊,界外,又是界外,恭喜失戀打擊者獲得這個不才的天城佳奈,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一點也不可喜可賀!就說不要拿我當懲罰手段了!」

  「噓!先別吐槽......難道,奇怪,這不可能啊......」
  
  「什麼吐槽,我是真的不想......唉?華名學姊發現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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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東南陣風,將球網吹出了一絲喘息。

  那勾勒在鼓膜上的聲音,在佐藤耳裡聽來格外熟悉,他知道身後裁判手中比出的球數是多少,所以他從頭到腳都冒著熱汗。

  夕日已然汩沒,剩餘在天際邊的,不過是輝光的殘骸。血色餘暉遍布高樓與高樓之間,使整座城市看來宛如在血海中聳立的墓碑與群像。高壓電線編織在路頭與街尾,成為了遠處直笛練習曲的五線譜,而被瓦斯槍擊斃的鳥屍橫臥其下,任由蟻群蠶食殆盡。

  硿地一聲,球場邊的照明燈打開了。

  它們緩緩睜眼,注目場內所有球員的一舉一動。

  佐藤轉過頭,不經意地遙望遠方照明燈下的觀眾席,他看見了為他加油吶喊的人群,又在那之上,發現了一個不該出現此地的身影。

  神谷美琴,那曾經將他狠狠拋棄的女孩。

  但唯有此刻,她的呼喊分外明亮。

  「對不起!小貴!」美琴往前傾身,使盡全力,大聲說出這些日子以來佔據在她心中的話語:「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的一時任性,讓我們再重新開始,好嗎?」

  整座球場對於此時的佐藤貴史而言幾乎是完全寂靜無聲的,他只聽見美琴所說的話,除此之外,什麼也進不到他的耳裡。

  他笑了笑,舉起右手,對著自己曾經失去的女友用力敬了個禮,之後拾起球棒,再度面對他眼前的對手,水戶光一。佐藤的球棒搖動著,猶若他之前不安的內心,但現在的他更加堅定,即便是風吹雨打,碰傷擦傷,他都會永遠站立下去。

  因為,她不是來了嗎?

  那遙遙凝望著自己的美麗女孩。

  他會為了她,奉獻出自己的一切,所以佐藤將繼續舞動球棒,不讓她的款款凝注成為失落的目光。

  這就是現今此時,身為佐藤貴史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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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往左外野方向飛出,這球正中球心,球飛出去了!全場沒有人是坐著的,無論是北淵還是穴吹的球迷,都在注目著球的軌跡......」

  「球飛得很高很遠......會是個全壘打嗎?」

  「左外野手停下來了,他放棄追逐了!全壘打!這是個扎扎實實徹底飛出場外的三分全壘打,同時也是佐藤單場第四支全壘打!他已經不是失戀打擊者了,他是戀愛打擊者!女友歸來使他擊出了這記飛出觀眾席的三分全壘打!多麼罪孽啊,他擄獲了不知多少女同學的心,卻又在這一刻單單選擇了那曾經甩掉他的女友,罪孽啊!戀愛打擊者。目前穴吹十七比六,還是遙遙領先北淵,什麼時候比賽才能結束呢?」

  「嗚哇--!真是太棒了,多麼美妙感人又熱血的故事啊!北淵反攻的號角就在此刻正式吹響......嗯,雖然很想這麼說,不過我記得下一棒是......」

  「沒錯,正是本校不動四棒,王牌中的王牌,長谷川同學。」

  「某方面來說確實是製造了絕佳的機會沒錯!不過實在沒辦法讓人挺起胸膛稱讚他!」

  「嗯,等我一下,我看看......」

  「華名學姊?忽然拿出手機來是要做什麼呢?」

  「啊,糟糕了,再過五分鐘拉麵店就要開業了,再不快點去的話就要開始排隊了!」

  「居然是在意這個!就那麼想吃拉麵嗎!」

  「嗯哼,還好現在不動四棒已經三振下場了,目前壘上沒有跑者,兩個出局數,穴吹還是領先北淵十分以上。」

  「雖然比賽看起來的確要進入尾聲了,不過無論如何拉麵都是趕不上的,請放棄吧。」

  「我不會放棄的!就像北淵棒球隊的精神一樣,不會放棄的!所以還是快點讓我離開早點去吃拉麵吧!」

  「同樣是不會放棄,努力的方向卻完全不同!」

  「繼不動四棒長谷川之後,接下來輪到的是第五棒,山田矢又,姓氏跟名字唸法都一模一樣,讓我從第一局笑到現在呢,喔呵呵呵!」

  「華名學姊真是太惡趣味了!原來之前一直笑就是因為這個!」

  「現在山田同學進到了打擊區,他會用什麼方式讓我吃到拉麵......不,我說他會用什麼方式讓我大開眼界呢,真是令人期待,吸呼吸呼。」

  「真是的......我、我都已經懶得吐槽了......」

  「喔呵呵呵呵呵,吸呼吸呼,你到底要我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啊!?山田!。」

  「為什麼華名學姊要一直發出怪聲啊?」

  「還不都是山田害的。」

  「不要再嘲笑人家的名字啦!」

  「山田山田,噢,我是說矢又山田,不對,是矢又矢又,不對啦,是說,山田矢又。」

  「發音明明就一樣是在玩什麼!」
  
  「山田現在已經拿到一好三壞球數上的領先,看樣子狀況不佳的水戶光一,又會讓他保送上壘吧?」

  「水戶同學看起來還是很痛苦的樣子,手上的傷很嚴重吧?」

  「壞......不,觸身球!水戶投手對山田山田,不對,矢又山田,說錯了,山田矢又,投出了一個擊中腰部的觸身球!」

  「完全聽不懂華名學姊在唸什麼啊!」

  「山田同學現在上到了一壘,這不是在拖時間嗎......下一棒打擊,北淵第六棒,藤代高。」

  「雖然只差一個出局數,但對現在的水戶同學來說每位選手都是苦戰。」

  「順帶一提,由於山田同學剛剛是利用觸身球上壘的,現在教練決定使用代跑,代替山田同學的位置。這位跑者名叫川上俊雄,大家不要把他跟田徑社社長川上同學搞混了,他是川上社長的弟弟,另一個意味的飛毛腿。」

  「唉?另一個意味嗎?要避免同學搞混的話,用名字稱呼也比較方便吧。」

  「那就叫他俊醬吧。」

  「等等,華名學姊明顯搞錯了什麼吧!雖然感覺很可愛......」

  「俊醬離壘很近,看來沒有打算要盜壘,水戶安心投出了第一球,不過是個偏低的壞球,等等,捕手站起來了,俊醬竟然盜壘了,他滑向二壘,二壘主審表示上壘。哇哇,他沒有停下來,繼續往三壘跑去,二壘手急急忙忙把球傳向三壘,夾殺!穴吹現在要對俊醬進行夾殺了!不,這不可能!俊醬滑過三壘手跨下,直接上到了三壘,他沒有停下,各位聽眾,俊醬還沒有停下,三壘手把球傳向本壘......傳偏了!捕手沒接到這一球,水戶趕緊進行補位,但已經來不及了,俊醬上到了本壘,北淵得分了!目前比數十七比七,北淵又追回了一分!」

  「好快!何等恐怖的反應能力跟爆發速度!真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飛毛腿,兄弟兩完全不是一個水平!」

  「俊醬!不要把才能浪費在這種地方啊,我的拉麵怎麼辦!?」

  「開業時間早就過了啦!」

  「可惡,要不是當初田中投手因為天城同學的建議變得太過謹慎......」

  「我只是在這邊發表看法而已!並沒有對田中同學說什麼啊!」

  「順帶一提,剛剛傳偏的三壘手就是之前那個被田中抓到出局數的天城,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啊,天城。」

  「請不要為了洩憤就把所有姓天城的人都拖下水。」

  「藤代高還站在打擊區,目前球數一好兩壞,他把球棒撐在地上,似乎是懶得打擊的樣子,想就這樣被四壞保送嗎?現在水戶光一的右手貌似已經到達極限了,他的手在發抖,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絲毫猶豫,最後一個出局數,他似乎想憑藉著他傷痕累累的右手親手拿下。畫面照到穴吹的選手休息區,包含教練在內,不少人都哭了,這樣還算是男人嗎?遇到點小事就淚流滿面,有夠沒用,喔呵呵呵呵。」

  「恩,說起來也是他們得意忘形亂調度選手的錯呢。」

  「說的好,不愧是我的小跟班啊,天城同學。來,讓我們一起嘲笑他們吧,喔呵呵呵!」

  「......雖然說過暫時把靈魂賣給了路西法,但我果然還是沒辦法像華名學姊那麼惡劣的大笑。」

  「站在打擊區上的藤代同學,倚靠在球棒上,漫不經心打著呵欠,目前球數一好三壞,北淵難道會因此拿下這次光榮的勝利嗎?」

  「明明一點也不光榮啊!不過還是希望北淵能贏呢......」

  「水戶投手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稍稍往前彎腰,接著恢復投球姿勢,向前......投出了一個砸在地上的壞球,喔呵呵......什麼?不對,球砸到地上後,往前彈到了藤代高的球棒上,藤代被迫擊出一支軟弱的內野滾地球!」

  「唉唉?這豈不是變成了一支無心的短觸擊了嗎!藤代同學一時間好像沒反應過來啊!」

  「藤代高愣了一段時間才開始往一壘跑去,水戶趕緊向前自己接下了這記滾地球,穩穩傳向一壘。封殺!水戶光一把藤代高封殺在一壘前,三出局,拉麵......不,比賽結束!穴吹以十七比七,十分的差距擊敗本校,晉級到下一輪。」

  「唔哇......真是太可惜了,但是不失為一場高潮迭起的精彩比賽呢。」

  「這邊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所有北淵的球員。」

  「是是,恭喜終於可以去吃拉麵了。」

  「妳覺得我會因為拉麵這種小事而期待比賽早點結束嗎?太看不起我了!」

  「明明就是啊!華名學姊就是這種人沒錯!」

  「我要說的是,北淵的選手們,你們可以不用含淚挖土了,因為我已經預先幫你們挖好了。世界上還有像我一樣懂得體諒的人嗎?恐怕是沒有了吧,喔呵呵呵呵呵!」

  「前言收回!根本比想像中的更加惡劣!」

  「現在所有球員上前跟敵方球員握手致意......嗯?唯獨沒有人要跟本校不動四棒長谷川握手,這是為什麼呢?」

  「在提這個問題之前,請先看看水戶同學的手吧!」

  「握手儀式結束後,勝利方的球隊開始慶祝了。嗯?好像有些北淵球員帶著殺氣往這邊衝過來了,這是為什麼呢?」

  「嗚哇!大家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華、華名學姊也別裝傻了,還是趕快起身逃命吧!」

  「沒要緊的,妳先在這邊顧一下,我要去吃拉麵了,KIRIN白額高腳蛛汽水,咻!」

  「味道越來越恐怖啦!KIRIN到底在想什麼啊!唉唉?華名學姊......不要真的丟下我一個人啊!」

  「大家暑假結束後再見囉,喔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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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一層一層在遠方堆疊,將夕日殘跡埋葬其下。

  慌亂之中,某位同學的手機攝下一張畫面。

  留有一頭烏黑長髮,胸口前別著校刊社名牌的女學生,手中提著一袋黑土,匆匆忙忙地從配備麥克風的座位上離開。她上半身的姿態顯得雍容華貴,富有神秘且不可輕看的高貴氣質,然而她的雙腿,卻以笨拙而可笑的方式奔跑在擠滿人群的觀眾席裡。

  在她身後,另一名留著齊肩短髮的女學生,臉上表情既慌張又懼怕,往前揮手,看似試圖抓住前面那名女生的裙襬。但人群團簇,她恐怕是沒有機會的。

  為何她們要如此匆忙離去呢?從相片的左上角,便可得到答案。

  一群頭戴鴨舌帽,身穿北淵高校棒球隊制服的球員們,正以排山倒海之勢一擁而上。他們顯得憤怒且沮喪,無處發洩的他們,決定把怒火傾倒在賽前就挖下那袋泥土,卻又不知反省的那個女學生身上。

  短髮的女學生,夾在人群中間,無助而惶恐。

  即便是個大比分的慘敗,大家還是都笑了,不管是穴吹還是北淵的球迷,只要是圍繞在那兩名女學生周圍的觀眾,都發出此起彼落的歡笑聲。

  那使相片中拍出來的場景,變得更加滑稽。

  而這張相片,將會是這場比賽永遠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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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哇哇......真是折騰人的一天呢......

  先是在烈日下曝曬,感受一向不習慣的熱情氣氛,然後又被華名學姊一如既往的牽著鼻子走,最後還被北淵的同學們追著跑......

  實在可說是奔波勞累的一天,當一切塵埃落定,佳奈回到自己位於學校側門外的租屋處時,一抹彷彿在微笑的彎月,已經孤單的高掛在夜空正中央。

  今晚的烏雲很多,幾乎看不見星星......或者說最近一直都是這樣,隨著現實的進步,科技變發達了、生活變方便了、人變得冷漠了、空氣變糟了。
 
  以前抬頭仰望就能看見的星空,也就漸漸的看不太到了。

  佳奈嘆了口氣,將解下的斜背袋隨手放在地上,直望著窗外的同時,慢慢走到窗邊伸出手,直到手指被那層透明的隔閡給擋住為止。

  室內,是屬於自己的空間。
  室外,是難以觸及的世界。
  巨大的落差,看不見卻又確實的界線。

  但此時,無論哪邊都是徹底簡單的靜謐,
  那些白天無數汲汲營營的追求,
  各種撥動心弦的悸動,都在這一片黑夜的籠罩下安靜了下來。

  看著窗外城市夜景中無數的光點,佳奈輕輕按住胸口,心跳已經不如在球場上時感受到的那樣澎湃劇烈。

  再怎麼樣的衝動,也要在冷靜下來後才能省思,此時的氛圍,正是確認自己心意的最佳時刻。

  --不過,或許我早就下定決心了也說不定。

  佳奈拉開椅子,在房內的書桌前坐下,並將一份份繁複的報告、規格化的表單一一攤在桌面上,那份量光是看著就令人感到無力,同時也代表著,讓佳奈至今都感到無比疲累的沉重現實。

  那就是,必須以一己之身肩負的校刊社命脈。

  如果說,這份責任對佳奈來說也是場競賽的話,她毫無疑問的已經以懸殊的比數,敗給了名為疲憊的怪物。

  甚至可說是處於單方面挨打、毫無還手餘地的狀態,只能任由對方恣意蹂躪,慢慢摧毀她本就不堅定的意志。

  佳奈也曾暗自怨懟過,將自己推上這個絕望賽場的前輩,無論是大道寺學長還是華名學姊,都曾無數次上過她心底埋怨對向的榜單。

  雖然實際上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壓抑的心,就像暴風雨中飛快上漲的水壩,不知何時會到達潰堤的臨界值。

  然而今天在賽場上看見大家不可思議的熱情後,本應如同今天的夜空般陷入黑暗的心,稍稍有了改觀。

  --要跟球場上的大家一樣,即使落後再多,也不能放棄。

  只要能緊抓機會、把握當下的話,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地深刻動人,如果跟他們一樣,心無雜念、不顧一切去奮鬥的話,即使是敗下陣的身影,也能散發出耀眼的光輝吧?

  佳奈提起原子筆,同時默默地將一個骯髒破舊的小布袋,放在書桌的架子上。

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下一階段的作業,她也有屬於自己表現的舞台。

  或許再怎麼硬撐,現實也不會有所改變,
  或許再怎麼努力,校刊社還是一個人的窘境,
  或許即使現在振作,某一天還是會疲憊倒下。

  但此時,佳奈決定不再去設想未來,沒有到來的事,誰也說不準,那又何必在意呢?

  取而代之的,她想將在球場上,從同伴身上所看見的熱情深深銘記於心,並期取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像他們那樣,能夠散發光輝的人。

  佳奈很清楚,她並不是適合成為主角的人,
    但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上,也沒有其他人可以演出,
    避無可避,那就放開心去享受吧。

  --即使輸了也要露出笑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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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小嫩嫩
想要回覆卻不知道該回什麼……

10-19 09:49

Hikari
香附子的耍笨役相當強悍呀
搞得吐嘈役都快招架不住了XD

10-20 22:05

香附子
這算稱讚嗎?10-20 22:10
Hikari
嗯嗯,這是稱讚哦~
很喜歡華名這種相當有個性的角色,
也很喜歡這兩個角色之間的互補。

10-23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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