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者早在建國以前便已被發覺，但當時的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擁有所有奇能力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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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和一些哨兵站在指揮所的屋頂。望著大批穿著布衣的平民們從毀損的城門離開，其中還混有五百名士兵，他們大排長龍地往外走去，在原本為王國軍營地的地方分散，朝著東、西方向前進。這裡頭的人數有上千人，儘管先前圍城戰時不過召集了其中的七百名作為民兵，但實際上范恩並未讓民兵團加入戰爭。
望著在農田處分散的兩條人龍，芸的心情是複雜的。他們被迫離開自己的家園，去四處宣揚自己國家首腦的惡言還有奎艾特現世的消息。這些人會不會在暗地裡痛恨自己？哈德威在先前揭發了信封上的事實，這讓所有人震驚與質疑，但隨著他亮出掛有皇家信封的卷軸，並攤開其內容後，他們陷入沉默。
這沉默是顯而易見的，誰會想到自己的王會想出賣國家？但事實便是如此。沒有人質問哈德威為何擁有這封信，比起這件事，國王的選擇更讓他們痛心疾首。於是，所有人遵從他的計畫，離鄉背井地去往東方和西方散播消息，目的是為了讓全體國民起義，也為了未來的新國家鋪路。
坐在磚石砌成的屋頂，芸吐出了鼻息，這場圍城戰給了她另一種體悟。對於「英雄」一詞的新定義；面對裁決者的另一種想法；以及生命的脆弱。早在這場戰爭以前，她便殺過人，但那是為了生存，而非抗戰。這次圍城戰中，她雙手沾滿血腥，在戰役中無法細數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當時只有渴望勝利的執著。
但戰爭以後，芸卻覺得生命竟如此脆弱。但身邊也不乏有堅強的例子，就是泰拉。她忽視了昨晚哈德威的忠告，堅持要下床，並讓士兵推著輪椅讓她去倉庫清點一些武器、糧食，著手進行攻佔艾爾蘭達的準備。這股堅韌，不由得讓女孩讚嘆與佩服。
「妳在這裡。」清脆的腳步聲響起，一道深沉的嗓音問道。
雖然一開始猜可能是范恩，但假使是這種平淡的問候，絕對不會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喝酒、吵鬧的海爾莫隊長。
芸微笑，抬頭迎向她心中所想那人的雙眸，「索倫？」
「妳好多了，女孩。」索倫穿著一貫的襯衫與長褲、頭髮依然是全部往後梳並綁上馬尾的造型。他雙手插在口袋望著遙遠的朝陽。
「嗯。」芸隨著他的視線望去，「謝謝你，索倫。」
索倫輕笑一聲，「昨天的事？」
「很多。」芸晃晃腦袋，「也包含戰爭中叫醒我的事，我那時候訝異你竟然會擔心我。」
「我們在同一個團隊。」他語氣平淡，可臉上依舊掛著微笑。
芸點點頭，「你為什麼會加入團隊呢？」
索倫來到她的身旁坐下，單腳踩在指揮所的屋頂邊緣，右手放在膝蓋上，靜謐的雙眸望向遙遠的朝陽，但芸知道現在他並沒有在關注太陽，而是更為遙遠的過往──屬於他的過去。
「我曾是商人。」索倫淡淡地說：「艾德利亞聯邦的商人。我擁有很多金錢，也有妻子和一個兒子。因為生意上的緣故，所以我讓家人們都搬來了王國，也過上了一段好日子。」
商人？芸訝異地眨了眨眼，怪不得索倫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我跟范恩便是這時期認識的，他是街頭的混混。」憶起這段過去，索倫微笑加深，「我要求他加入商隊擔任護衛兵，結果我們打了一場後，他才點頭加入。」
「打架？」芸不難想像這是范恩的要求，「為什麼？」
索倫聳肩，「因為他覺得我太弱，所以我打贏了他。」
芸大笑出聲。
「之後我的家人病了，我請了位王都高明的醫師幫忙，自己則依舊忙著事業。」索倫的聲音逐漸黯淡，「最後家人離我而去，再難過、悔恨之下……我決定返回家鄉，將她們下葬於故土，卻被王國阻止。」
「為什麼？」芸問道。
「范恩因過去的紀錄被抓，王國軍知道我雇用他，所以打算傳我去裁決庭。」索倫淡淡地說：「但我執意要回艾德利亞，結果士兵們奪走我抱在懷裡的兩盆骨灰，並摔破他們。這讓我怒不可竭，於是徒手打死了那名士兵，然後被關進囚牢。」
「很幸運地，我跟范恩沒有被鞭刑，但也在裡頭關了五年。」索倫微笑，「我跟他簡直是生死之交。但從那時開始，我對王國恨之入骨，我用畢生的積蓄來抹消掉自己與范恩的記錄，讓我們就像隱形人一般活在這世上，直到四年前發生了『拉爾文的悲劇』，我加入了哈德威的行列。當時范恩並沒有加入，是到近年，我才邀請他。」
芸沒有說話。
「對於家人……我後悔自己沒有在重要的時刻陪伴他們。」索倫搖搖頭，「所以我能體會泰拉與哈德威的傷痛，他們同樣失去了家人。至於我的過往，簡單講就是個錯誤的人生。」勾起哀戚的微笑，「從我背棄家人、發怒打死那名士兵開始，都是自己引起的人生。」
芸將雙腳蜷曲起來，把頭靠在膝蓋上，「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沒什麼，畢竟也都過去19年了。」索倫站起身子，「哈德威、范恩是我年輕時的朋友。泰拉則是我從13歲看到現在的女孩。」
「所以你認識一開始的泰拉？」憶起當初看見的相框，「那個笑得很開心的她？」
索倫晀眉，「看來泰拉也跟妳說過她的事，她跟戴維安的婚禮是我見證的。」他站起身子，「來吧，我們也該去找哈德威商量一些事了。」
芸點點頭，跟著索倫朝著通往屋內的樓梯走去。
她腦袋忽地閃過一個問題，「19年前，不就是我剛被送入孤兒院的時候？索倫，你幾歲了？」
「42。」
那麼老！還比我多了整整20歲！芸驚愕地瞪大雙眼，「哈德威呢？」
「他35了吧？」索倫想了一下，「對，35了。」
「……比我大了13歲。」她覺得腦袋脹脹的，「所以團隊你年紀最大嗎？」
「不，范恩44了。」
為了自己的腦袋著想，芸決定再也不要詢問有關任何團隊成員年紀的問題。
＊
站在指揮所的隊長室中，別於昨日的冷清。今天所有人都在場，包含了馬爾賽隊長‧史錐‧佛沃德與其副官迪斯。范恩的心腹們也全數都在這裡，儼然有著軍事會議的樣子，連史卓‧麥爾都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方桌上擺著王國整體地形的大地圖，上頭還有幾張紙，寫著我軍人數、全國軍隊人數、平民、裁決者……等，藉著那幾張紙，使眾人一目瞭然。
所有人圍著方桌不語，除了泰拉，她在離眾人有些距離的地方批寫著文件，身旁站著兩排穿著軍服的士兵。在批改過這些食物清單、武器表、傷兵等文件後，她對著士兵一一下達各種不同的指示並要他們去實施，在士兵們跑離後，她才用手推著滾輪加入這場軍事對談。
哈德威望著眾人，「我的目標很簡單，攻佔艾爾蘭達便可。」
「我們知道。但這並不容易，」索倫雙手環胸，「首先要確保北、東、西邊的軍事堡壘不會派遣軍隊支援王都。第二、艾爾蘭達的裁決者。第三、庫綸尼隆帝國會不會假藉幫助王國之名正式進軍我國？第四、平民會不會幫助我們？」
「嗯，就這幾點來討論吧。我們該如何處理？」哈德威問道。
「第一點跟第四點幾乎是可以同時進行的。」馬修說道，「但可行嗎？」
哈德威微笑，「可行。王國按照情報預定一般，他們實施了徵兵制。這引起了大量人民的抗議，儘管國王用可笑的理由搪塞，但仍有不少人心懷不滿，甚至懷疑『奇能者殘殺行動』是否真的有其必要性？需要耗費大量兵力實施，結果還得用徵兵的方式來維持國力。」
「所以你讓芸的身分一同詔告天下。」索倫淡淡地問道：「奎艾特是英雄。儘管殘殺行動抹黑了奇能者，但奎艾特在人民內心裡一直都是英雄，無法輕易地被抹滅掉？」
「我順便說她是我們的領袖。」哈德威朝著芸瞥了一眼，「更有英雄的說服力。如果平民揭竿起義，那各地的堡壘都將癱瘓──因為暴動。」
史錐──馬爾賽堡壘的隊長──嘖嘖兩聲，「這簡直是史書的翻版，你們真打算幹這種事？」
范恩邊大笑邊搭上他的肩，「你也是一員啦。」
望向史錐那白眼的舉動，芸忍住自己即將大笑出聲的舉動。史錐‧佛沃德在軍部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以鐵血的操練著名。雖曾聽說過他禿頭且留有大鬍子，可沒想到親眼見到後是如此的滑稽，女孩咬住自己的下唇，極力避免在這位大人物面前失態，她可不想讓鬍子將軍在開戰前因惱怒而退出。
「至於裁決者……」瞥向芸，哈德威面露猶豫。
芸點點頭，「我會處理。」那怪物不能交給其他人，是只有她才能完成的任務。
芸瞥見馬修的不贊同目光，她選擇忽視。女孩知道他只是擔心自己，但對於裁決者的力量，她並沒有跟團隊的任何一個人講過，不是懷疑他們的能力，可對於和自己一樣能使用六種奇能的怪物來說，團隊裡的人技術再高明也無法與之抗衡──她要極力避免任何人在因為裁決者而死去，夕與泰拉已經夠痛了。
「我真的很難想像，奎艾特真的是那女孩？」史錐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芸。
瘦弱的身軀在發抖，因為芸想笑。
「相信我，史錐。」范恩微笑，「她可以在瞬間砍下你的頭，然後吊在我堡壘門外。」
史錐瞇起雙眼，「我會拉你墊背。你他老子的，把我捲入這革命中，休想我死後你還能苟活！」
拍拍史錐的背，范恩大笑，「我不曾懷疑過這點。」
「第二點也會迎刃而解。」哈德威微笑道：「因為如果平民對於國王『賣國』的舉動感到反感，甚至引發暴動的話。帝國的軍隊一旦介入，將會是順水推舟，讓我們更快掌握王國。」
「你覺得他們不會想介入這場戰爭？」泰拉晀眉。
「沒錯。」哈德威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個圈，「王國領土佔據了因翠斯提的三分之一。如果是以『鎮壓』為名，他們派遣軍隊將會有所謂正當性。可如果是因為國王的『賣國』而引發暴動，那帝國是罪魁禍首在王國人民，甚至艾德利亞聯邦領袖就都心照不宣了。」聳肩，「我們領地那麼大，這可不是派個小軍隊就能解決的。他們的敵人可不只我們。」
史錐哼了一聲，「領地大也會是優勢。」他甩開范恩，用手指著艾爾蘭達與各地的堡壘，「最近的堡壘到王都也需要兩天，除非他們提早到，否則我們只會單獨面臨艾爾蘭達的兩萬守軍──跟我們至少有五千的差距。」
「我們用八千名士兵抵禦一萬名王國軍。」范恩微笑。
「因為你們有堡壘。」史錐瞪了范恩一眼，「這次我們是進攻方，而且艾爾蘭達是首都，肯定有陷阱在等著我們。」
「這是問題點之一。」哈德威皺眉。
史錐站直身子，「問題點？我只覺得根本不可能。你以為攻城和守城一樣簡單嗎？」
「可以。」哈德威堅定地說，用手指指出兩個點，「軍部跟裁決庭是他們可以抵禦我們的主要設施，我們需搶先攻下這兩個地方，癱瘓他們的指揮系統，接著本隊再隨著你們強攻。」
芸點點頭，這非常有理。軍部在每個隊伍裡都配署一名通訊兵，目的是為了讓訊息能傳輸得更快，而指揮中心裡所當然就在軍部。只要能夠搶先攻陷，那麼所有的通訊系統都將癱瘓──可這種簡單的策略，軍部部長，萊米‧賈斯提斯會不知道嗎？
「他們有可能把指揮中心更換。」范恩來到史錐身旁，「萊米可不像史拉德‧艾爾蒙般白痴，他是戰略家。」
哈德威望向兩位王國堡壘隊長，「那你說他們會換到哪去？」
「王城。」史錐淡淡地說，「他們知道我們目標在哪裡，直接把指揮中心更換到那裡，更能確保不會在守城期間，通訊系統突然癱瘓。因為只要被癱瘓，也就代表王城陷落、他們戰敗了。」
「有沒有讓通訊系統先癱瘓的方法？」哈德威問道。
「有。」范恩望向馬修和芸，「我們有兩個稱職的暗殺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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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揭露了索倫的過去，
其實早在昨日更新的《編年史》中，也有稍微提到一下xDD
不過這一集做了更詳盡的解釋，
其實索倫的動機相較於其他人（哈德威、泰拉、夕），我覺得更為薄弱。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一定要是商人。
而且現在的他比起復仇，更覺得向是懺悔。
每次在寫索倫時，我都不自覺地想起《鋼鍊》的霍恩海姆。（笑
感謝各位支持《奇能者‧王城》，編年史也稍做更新了哦。
LKK覺得自己的文筆都一直在進步中，（被狠揍
源自於各位一直收看奇能者，所以才有今日的我。
真的，感謝各位xDDDDD
太虛偽了？
－LKK 2015 . 09 . 23
創作內容
《其他‧短篇集》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