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主上妳真是個天才!」
「……吵死了閉嘴!」
我狼狽地從泥土堆中起身,狠狠的瞪了眼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鶴丸國永,順便將剛剛拔起的馬鈴薯朝他那邊丟了過去,卻被他靈敏的閃過,我氣得咬牙切齒。
「要不是你說偶爾偷閒一下享受農家樂,我會放下公務來這用得滿身土嗎?」
我沒好氣地對竭力抑止自己笑聲的鶴丸說道,順便抬起手抹了抹自己沾著泥沙的臉頰,衣袖也跟著滑落到上臂,露出了前幾日被大俱利伽羅割傷的部位,上頭我用繃帶纏了好幾圈,這幾天一直藏著掖著沒被任何人發現。
「妳受傷了?」
鶴丸瞬間停止了笑聲捉住了我的手臂,燦金色的眼瞳閃爍著銳利的寒芒,我尷尬地想甩開他的手卻怎樣都沒辦法,只能任由他那冰涼的體溫由他的指尖逐漸傳遞到我的手臂上,他的手指靈巧地解開了繃帶,那道猙獰的結疤便出現在我倆眼前。
「是我自己不小心去割到的,沒事的啦,你看都結疤了。」
我試圖隱瞞事實不想讓他知道,並笑著想將衣袖拉下去遮掩,鶴丸俊麗的面容一直面無表情,薄唇卻在此刻緩緩拉扯出一絲笑容,但我知道那不是他平常的笑意,我瞬間頭皮發麻沒法動彈。
「主上,妳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這是誰造成的嗎?容忍也該有個限度的。」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也並不嚴厲,然而我卻無法出聲反駁他,發現他的力道有所收斂後我靜靜地抽回手,對他露出了一抹微笑。
「鶴丸,這是我的決定,你沒有權利管我。」
第一次,我拒絕了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親密的他的關心。
***
我窩在自己的房間絞盡腦汁的處理公務,然而早上和鶴丸的對話讓我完全無法集中精神,我煩躁的往後倒了下去,再這樣下去的話我今天的公文肯定完蛋。
「算了,出去走走看會不會好點。」
我自言自語地爬起身走出房間,腦海裡那雪白的身影一直揮之不去,懊悔和愧疚充盈我的內心,我想跟他道歉卻不知如何說出口,我低著頭像幽魂般在緣廊上晃蕩著,由於腳步虛浮我一下重心沒踩穩,我心驚的反射性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疼痛,卻反而聽到不屬於我的物體撞擊的聲音。
「……妳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抬頭我便瞧見了一雙黃玉般的瞳色,我一瞬間以為是鶴丸,但立刻發覺了面前正露出不耐煩表情的人是大俱利伽羅,即使覺得麻煩他的手臂仍穩健的接住了我,我不好意思的對他笑笑便離開他的懷抱,這才發現他為了接住我整個人撞上了牆板,而且胸膛起伏劇烈喘得不像話。
「你為了接住我所以用跑的?」
我問他,心裡有種開心與滿足正在蔓延,大俱利伽羅撇開了頭沒有看我,還似乎嫌麻煩似的嘖了一聲,我卻清清楚楚看到他紅透的耳根,我識趣的不去揭穿他,卻無意間瞄到他將我贈予他的結穗掛在腰間裝飾著,我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你真的帶著了啊,我很高興喔。」
「……嗯。」
他沉沉的應了聲,接著垂下了視線看向了我的手臂,那裡有一道他造成的傷疤。
「妳的傷……好了嗎?」
「很快就能復原的,別擔心!」
我特意裝出開朗的語調想讓他放心,然而他卻沉默了起來,俊秀的臉龐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他緩緩地舉起手似乎是想攬住我,最後卻搭在了我的頭上。
不用說出口,我也知道他很內疚。
「小……大俱利伽羅,你知道鶴丸在哪嗎?」
我差點就將私底下和光忠還有鶴丸取的綽號說出來連忙改了口,大俱利伽羅的臉色突然間變得很是不快,薄唇抿成一條線神色緊繃。
難不成他知道我們私底下都怎麼叫他的?我冷汗直流。
「找他做什麼,有什麼非得和他商量的事不可嗎?就那麼依賴他?」
他突然冷笑了一聲抱臂站在那倨傲的看著我,他沒頭沒尾突然這樣我根本措手不及,現在想想我和鶴丸吵架的原因也是因為他,他的態度什麼時候才能坦率些。
「對,就是只能找他商量。」
脾氣一上來我也嘴硬的回他,他的視線頓時變得跟冰柱一樣好像要把我刺穿,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原本的好氣氛頓時破壞殆盡。
我不服輸地與他對看誰都沒先開口說話,他驀地嘆了口氣朝我逼近將我禁錮在牆板和他之間,我的心跳漏了好幾拍只能愣愣地注視突然貼近的他,他的面部表情也柔和起來,修長的手指開始摩娑著我的面頰。
「……我就不行嗎?為什麼非得是鶴丸國永不可?」
他溫熱的氣息噴吐在我的臉上帶來一片潮紅,語氣是似有若無的討好。
「只有我單方面總是不自禁的想依賴妳、佔有妳,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妳卻總是選擇鶴丸國永呢?」
他的手指轉移陣地撫上我的嘴唇溫柔的撫弄著,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難便移開了頭想要新鮮空氣進入肺部,明明聽得懂他在說什麼腦海卻不能理解,腦袋渾沌的無法思考。
「妳也依賴我吧,只需要我就好。」
「你不是……不想和我打好關係嗎?」
我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我是沒有想和妳打好關係,卻也沒有疏遠妳的打算。」
他停了好一會,突然問了句可以嗎,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嘴唇就感受到熱燙的溫度和柔軟的唇瓣。
就跟上次一樣,不由分說就吻了我,我也真是犯傻竟然會捨不得推開。
「……暫時維持這樣的關係也不錯。」
第一次,大俱利伽羅在我的面稍稍牽動了嘴角,露出了那稱為微笑的表情。
也因此我只專注於觀察他的笑容,沒注意到他的視線瞄向了遠方的廊道。
--鶴丸國永一直都站在那裡冷漠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