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和妳相遇，在這飄著白皚瑞雪的時節。
不為何人，只為妳，許下白首偕老的誓言。
那一夜，我和妳纏綿，依舊輕飄碎雪的季節。
不為誰，只為妳倆，即將出世的眷戀。
那一年，我和妳相攜，一個陰風怒號的雪夜。
不問何由，只為我倆，墳土替骨肉送別。
那一夜，我與妳離別，眾星璀璨耶弗雷。
無語問蒼天，屈下膝，只為妳，就此劃清纏綿不已不該交集的平行線。
我參不透星夜，我將恪守騎士的誓言！
髮已白，鬢如雪，星月相依卻是最遙遠的思念。
那一天，我和妳相逢，默然經過彼此的跟前。
不再為誰，我屈下膝，看不見妳翠藍美麗的雙眼。
那一秒，不為誰，不為世間，只想輕撫妳的容顏！
但我僅是低下頭，在寶冠面前履行……騎士的誓言……
灰矇矇的天空正飄著點點雪花，落在墨青色的大片森林上方，將枝葉凍成銀灰的霜枝。這裡是冰雪之島的某處森林，無論何年何月，這地方總是豪不間斷的飄著雪，時而狂暴，時而柔和。從有紀錄以來島上真正冒出嫩芽的春天屈指可數，在第五紀元還未發生過。
就在這片針葉林的樹傘下，淒美的旋律迴盪山谷之間，美麗的艷色舞動著，於成堆的柴火上搖曳身段。一名老人就靠在樹下，用手中的枯枝不時撥弄火堆，生著熊熊烈火，同時哼著曲調。
火光打在老人偏黃的臉上，熱氣帶出滿布皺紋的雙頰兩道紅潤，頭頂的紅色巫師尖帽與長袍隨著火焰的跳動不時改變顏色，但都遠不及老人亮金色瞳孔中輝映出的光芒。
從那雙眼可輕而易舉的看出從中流洩的滄桑，眼角深深刻畫的魚尾紋更是證明這位老人走過的路途恆遠悠長。不過，同時也可以感受到其中滿意而出的溫暖，彷彿能替人們注入希望。
此刻，盤腿而坐的老人不再盯著火堆，他放下手中撥弄的枯枝，擱置到一旁，緩緩的抬起頭──一位披著樸素旅行長斗篷的人已站在老人面前。
來者褪下罩住頭的帽沿，露出的髮鬢皆已花白，和老人一樣蒼老。不過他面無表情，漠然的雙眸直視著老人。
儘管出現的人冷若冰霜，老人依舊瞇起眼，魚尾紋陷的更深，露出了溫暖的笑容。老人不必開口，從來者的眼中他已看出端倪，畢竟他已經在火堆旁守望世界無數個紀元。
雪地上的腳印遠去，來訪的人離開了。金色的眼眸首次出現了搖曳，清楚看見腳印比來之前採的更重，鼻尖不由得吐出了一陣白霧。老人用沙啞的嗓音，再度哼起了悠悠長頌。
古老的冰原，古老的雪域，冰原雪域的村莊存在已久，位置在幾千年的歲月中從未變遷。村中年代最悠久的建築──長老公館，其青灰的暖色屋瓦臥躺於高聳的尖傾屋樑上，每一寸瓦與瓦的間隙都已被霜雪凍盡，而那些千年的雪霜甚至可追溯至與第五紀元相隔甚遠的英雄紀元。
在經歷過如此多的風風雨雨，見識過從英雄紀元以來的每個綠春。如今的村莊上空依舊飄著皚皚瑞雪，但卻再度瀰漫起混亂的氣氛。
古樸的暖色屋瓦下，人們慌張的耳語傳遍了村中每一個角落──今天稍早，一艘本該安全停靠泊港的飛行船毫無預警的，以驚人之勢劃過村子上空，同時伴隨淒厲的硬物碎裂聲。沒過多久，數百萬的碎片灑滿了雪地，加上被蹂躪的老房子殘骸，就在村莊的邊陲處。
目睹的人們很快就從震驚中清醒，紛紛趕到飛行船的墜落處，試著找尋生還者。不過等著他們的卻是更大的驚愕──雪地上的一切都碎了，不管是飛行船，還是其所承載之物……
似乎所有飛行船上所有的東西，連同飛行船整個都被凍成了易碎的冰晶。
長老公館的阿里可已經在墜落地點待了整個上午。此刻，他的眉宇間皺成一團，任由冰霜凍結其上，淺褐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散落在潔白雪地上的碎片與大型殘骸。
謠言已經傳起，甚至連長老公館的其餘四位長老也開始擔憂。就阿里可所知，冰雪之島上的任何怪物都未能有如此的破壞力，如果是狼人一族所為，應該會有清楚的痕跡。那──如果真如謠言所說的呢？
想到這，阿里可趕緊甩甩頭，將這令人不快的思緒趕出腦海，不過那抹陰影卻仍壟罩在心頭上。
這時，幫忙清理善後的居民發出了驚呼聲，同時伴隨殘骸崩塌的聲音。阿里可腳跟一緊，一晃眼就趕到了出事點，身後的雪地上只留下極淺的足跡。
寶藍色的微光閃爍，發著光的劍刃從大型的殘骸中劈砍而出。阿里可眼睛微微睜大，認出那把劍為精靈所造。禁不起劍刃的劈砍，隨著殘骸的完全崩塌，在揚起的雪霧中，阿里可看見霧中一雙暴風灰的眼眸犀利的望向自己。
從殘骸中，貝爾特扶著麗莎走出，後頭則是背著奧拉的柯斯特接著出現。
「好久不見了，阿里可。」麗莎對呆愣住的阿里可微微一笑，但緊接著身體卻又晃了一下，差點栽倒，趕緊拉住貝爾特的肩膀。
看見打招呼的老友如此微弱的語氣，似乎把阿里可拉回了神，趕緊上前。
「沒事……我沒什麼大礙，先進長老公館再說吧！我只是魔法使用過度了。」麗莎揮揮手打斷正準備開口的阿里可，指了指公館的方向。不過從她的語氣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不過阿里可選擇默不作聲，指派其餘的人繼續動作；在居民們充滿困惑的眼神目送下，領著貝爾特等人前往長老公館。
一會兒過後，長老公館的壁爐燒得更旺了。麗莎坐在壁爐前的沙發，手中捧著馬克杯裝的熱茶，身上裹著毛毯。五位長老圍站在麗莎的面前，而貝爾特與柯斯特守在麗莎身後。
熱茶的蒸氣升騰，阿里可隱約望見麗莎恢復紅潤的雙唇邊有抹淡淡的血跡。他瞇起眼，注意到目光的麗莎只是偏頭對他微微一笑，同以眼神回應，表示不用擔心。不過其餘的長老並未注意到。
「麗莎小姐，請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飛行船會……」劍士長老忍不住發問。話說到一半麗莎舉起手，示意他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麗莎又喝了幾口熱茶，才開口道：「我試著保護飛行船，不過卻失敗了，魔法結界被打破，要不是有貝爾特在，我們的命運恐怕也會跟飛行船一樣。」
「單單一層結界不會傷成這樣吧？」阿里可冷靜地說，眼神銳利的看著麗莎，心裡大概有個底了。
「的確，平常來說不會有什麼大礙的──」麗莎故作輕鬆的口吻說，舉起右手打趣的端詳掌心的紋路，「不過那東西一口氣打破了十五層魔法結界，還好我是精靈，所以只斷了幾根肋骨就了事了。」麗莎再度看回長老們的方向，帶著笑容的臉龐閃過一絲厲色。除了阿里可以外，其餘長老們發出輕微的驚呼聲與不安。
阿里可明白他們驚呼的原因，在他心頭的陰影又再度湧進腦海。但他還是不死心的追問：
「麗莎，難道攻擊飛行船的就是……」話才出口，阿里可就說不下去了。
麗莎原本用雙手捧著馬克杯，她伸手指向長老們背後的壁爐，臉上的笑容稍微黯淡下去，但依舊掛著笑：「我想這事情還是請教他最清楚不過了。」
所有人順著麗莎手指的方向看去──壁爐旁，頂著火紅色巫師尖帽，一身絳紅色破舊長袍的老人正站在那回望他們。
從老人金色的眼眸中輝映出無比柔和的光芒，滿布皺紋的臉龐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第十章結束
創作內容
《天空戰記》 冰雪牆城 第十章 那一年
原創小說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