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的步伐未曾止息,倒臥在地的盡是翅膀的身軀。
伊安不敢置信;是什麼東西如此輕易的終結了他們的性命?他們可不是會輕易失去生命的一群人──頑強,而且卑劣。
最後能得到的答案,就只有從背後三股浩然魔力之一,那名手持翠綠色戰劍的敵人。
就憑他一人,就殲滅了二十多個翅膀成員,而且還只是到目前為止伊安數到的人數。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依芙琳驚恐的尖聲喊到,她與揹著義安的柯斯特也同樣跟著伊安朝著王座大廳處逃跑。
從她們臉上的表情判斷,似乎也經歷了伊安剛才的狀況。
「那是最糟糕的東西!原本是古堡封印的一部份,但過了那麼久了,難免會有些微的故障。」
答話的是賽特,他喘著氣說,似乎從他的語氣聽來,好像非常了解這座古堡。
「這個石像打哪裡來的?」揹著義安奔跑的柯斯特喊道。
「賽特!我的名字是賽特!妳會希望別人只叫妳精靈嗎?」賽特邊喘著氣吼回去,「趕快到王座底下,東西就在那裏!」
「東西?什麼東西在王座底下?」
露露也插話進來。隨著大廳的光線越來越暗,代表夜晚即將降臨。
她們之所以奔跑,不再是因為被人所追趕,而是內心的直覺告訴他們──時間已所剩不多。
「當然是綠林號角!妳這個笨地靈!」
「所以我才問綠林號角是什麼鬼東西啊!你這個短腳石像!」
露露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他們之所以要用吼的來回對話,實在是因為背後魔力互相撞擊的劇烈爆鳴聲不斷傳來。再加上直覺的驅使,他們的腳步越來越快。
伊安等人疾馳過大廳,稻褐色的頭髮在背後飛揚。
眼看著王座越來越近,伊安的視線被王座巨大的尺寸所吸引;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需要如此巨大的王座呢?這不是精靈的城堡嗎……
「唔……」
有東西撞上了伊安的胸口,不偏不倚的就在她肋骨的最末端。
她立刻感覺到肺部的空氣被榨光,還伴隨劇烈的疼痛從橫膈膜處竄上肩膀。身體因為反射性的要塢住疼痛的地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搞什麼鬼!」
柯斯特的聲音也從不遠處吼來,不過她似乎閃過了攻擊,有金屬撞上牆面的聲音傳出。
「怎麼還有一個?」
依芙琳也急的吼道,喚出魔法長弓射下了飛向她的東西。
金屬落地聲隨即被魔法爆炸聲淹沒,但痛的倒在地上的伊安確實看見了──那是三發銳利的金屬暗器。
好在伊安身上依舊穿著穆西亞的長袍,不愧是歐德斯特傲人的工藝成就,彈開了暗器致命的攻擊,只造成伊安多處瘀傷。
「伊安,快點,妳和露露跟著賽特繼續跑到王座廳,我和柯斯特留下來!」
依芙琳跑到伊安身邊,將伊安從地上拉起。隨後又立刻拉滿弓,射下了更多飛來的暗器。
伊安覺得肋骨還是隱隱作痛,每吸一口氣都會有股灼熱的疼痛。
她看到了;那名在地下水路抓住自己,還一同跌入奇怪洞中的翅膀成員。光是看到他在爬上來後還有餘力發出如此凌烈的攻擊,伊安就知道彼此間的實力差距。
接著她被硬推離開,踩著些微踉蹌的步伐繼續向王座廳跑去。
背後互相撞擊的強大魔力似乎離得更近了,看來貝爾特與溫斯頓處於劣勢,敵人的強大實在令伊安為之一顫。
最後一絲陽光消失了,轉而從遠處飄送來火焰燃燒的聲音。
伴隨夜晚的降臨,淒厲的嚎叫聲從整排的拱型窗灌進大廳。這讓伊安內心又狠狠的揪在一起──她聽過這聲音,在歐薩克的楓香林邊緣;失去靈魂的樹妖無比狂暴,呼喚靈魂的哭號如此淒厲!
三步併作兩步,賽特幾乎是用跳躍的方式跨過石階,朝著王座跑去,同時頭也不回的喊到:
「醜樹的!他們準備開戰了!那是發現敵人的信號!」
在伊安背後,兩處戰鬥越加白熱化──
溫斯頓喚出無數遠古的魔法生物,朝持翠綠色戰劍的人猛烈攻擊。但他一刀一刀的將那些遠古生物斬成碎片,隨後向貝爾特以凌厲的攻勢揮去。
兩人的劍互相碰撞,濺起點點火花。火花還未完全熄滅,劍身又互相撞擊,迸出新的火花,交鋒的速度快到令常人望塵莫及。
而另一方面,僅存的翅膀成員正與依芙琳和柯斯特纏鬥。雖然柯斯特揹著義安,但仍舊可以迅速的移動,踢起地上落空的暗器,朝翅膀成員還擊。
依芙琳則是射出銀白色的魔法箭矢,以破百的速度朝翅膀成員飛去。
戰鬥如火如荼的進行,他們爭取到的時間讓伊安到達了巨大的王座正下方。
賽特率先衝到跟前,就如同之前進入王座廳的方法一樣,輕拂過毫無東西的座位底座。
符文的光芒亮起,石製的底座滑出了一個精緻的石製抽屜。
賽特就這樣站在那,一動也不動了。
「這裡頭裝的就是……」
伊安趕緊跑向前,她的身高連王座的扶手都搆不到。等到她來到賽特身旁,看見抽屜裡頭時,話語打住了。
經歷了如此重重關卡,帶著勇士之村人們最後的一絲期望──見識到了古人的智慧,高原居民的氣魄,一窺迷霧最兇暴的生物。
還要加上好幾次差點喪命,遇到會說話,口氣很差長相滑稽的石像。伊安終於找到封印迷霧的關鍵──綠林號角。
號角所在的地方就在這巨大王座,底座下的隱藏抽屜裡。
但是──裡面空無一物……
腦中差點一片空白,甚至一陣暈眩感湧上。
「為什麼沒有東西?」
伊安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低頭看向賽特。
賽特的石臉出現的同樣是一臉震驚的神情,整個人愣在那裏,變得跟一般的石像沒兩樣。
「喂!賽特!為什麼沒東西!」露露看到後,忍不住痛罵。不過賽特仍舊一動也不動,似乎震驚的說不出話了。
「臭石像!為──什──麼──沒──東──西!」
「應該是在這裡啊……為什麼……」
面對露露憤怒的喊叫,賽特只是呆呆的喃喃自語,完全處於被嚇呆的狀態。
注意到王座上頭的異樣,較靠近的依芙琳和柯斯特分了神。翅膀成員見機突破了她們的攔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王座前的伊安奔去。
更要命的是,伊安背對著翅膀成員,完全沒注意到。
「你再仔細想,搞不好有人先拿走了。」伊安蹲下身,視線對上賽特慌亂的石眼,設法使他冷靜。
賽特死命的敲著頭,慌亂的答道:
「不可能啊!兩千年前我看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放在裡面啊……」
「你之後都沒來看過?好比說進來這座古堡的其他探尋者?」伊安試著提出她的假設,「你仔細回想,這兩千年來有誰來過這裡,到達王座底下?」
「我……我不知道……」
「快!認真想!」
「我真的不知道!醜樹的!我根本記不起來我這兩千年來到底做過什麼,只記得和一堆石像泡茶聊天!去他的巨樹神!別再逼我想了!就算有人進來也會被那壞掉的封印之一給砍死!」
賽特幾乎崩潰,洩斯底理的吼道。這時依芙琳與柯斯特異口同聲的喊叫聲傳來,語氣非常緊張。
「伊安!小心後面!」
一切似乎都太晚了,翅膀成員在露露剛回過頭時就滑進了她與伊安之間。水汪汪的眼睛露出了深不見底的恐懼。
匕首的刀鋒已架在了伊安背後,對準了心窩處。
伊安還蹲在地上,連頭都來不及轉。露露放聲尖叫,在後頭追趕的柯斯特與依芙琳大聲嘶吼,依芙琳搭起長弓,射出銀色箭矢,但卻來不及了!
翅膀的匕首直直朝伊安的心窩的位置刺去,與此同時,伊安感受到背後一涼,死神呼嘯過耳邊。
殺氣已率先插入了伊安身軀,使她提前知曉自己死期將至。
完全無法防備,腦中這次真的完全一片空白,白到令人刺眼。最後刺眼的光芒退去,出現了一片蔚藍,點綴片片浮雲的藍天。
天空中稀薄的空氣灌入肺部,伊安嗅到了天空的氣味,從鼻腔送入了腦中,還有臭氧的氣味。
腳底下空無一物,只有自己隻身一人漂浮在這無垠無涯的天空中。
伊安才正想到,或許自己已死了的可能時,面前出現了一對與天空無異,無垠無涯的湛藍眼眸盯著自己。
與之匹配,年輕貌美的面容充滿了自信與智慧,橘紅色的長捲髮披散在背後,任由微風吹拂。
伊安知道祂是誰,自己曾在天空之塔與祂有一面之緣。
祂露出了意味深長的淺笑,充滿了神秘感。
莊嚴神聖的聲音與天空浩然清新的魔力同時浸浴全身,祂的聲音直接在伊安的腦海中響起。
「……我在此賜予妳我的祝福……」
一瞬間,祂的身影消失無蹤,甚至連同天空也一併帶走。
天空炸裂開來,狂風席捲。天空冰涼清新的魔力如泉水般湧出,湛藍的魔力從伊安身上爆發而出。
蒼穹的力量如此之大,撼動了王座大廳。
伊安的視線恢復,同時刺向她的匕首被天空浩然的魔力徹底碾碎!
第十七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