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彼方-【28】

「除了近藤さん、我誰都不想跟——」
留下這句話的沖田，就這樣離開了我們這裡。

明白不管怎麼做都不可能把他喚回來……我放棄追上，帶著沉重的思緒回去了屯所，接著看見的情況卻是土方さん和齋藤彼此拿刀對峙的嚴肅場面。

還沒從沖田選擇離隊的結果中脫離，看見這副景象更加加深了我心裡的低潮。
曾經一起舉刀奮戰的你們，如今那把刀為什麼指向了不同的地方、甚至是自己的同夥？——

但土方さん和齋藤只進行了片刻的激戰，土方さん意外的輕易被齋藤比過去，而將土方さん壓制住的齋藤、在刀尖瞬即衝向土方さん時及時將它停下。

……之後聽了他們幾句的對話，我才知道，齋藤是為了阻止在宇都宮戰身受負傷的土方さん想前赴會津——赴身前往下一個戰場的執意，而選擇用這種激烈的手段勸誘土方さん，並讓他理解自己目前的狀況並不在最佳狀態。

以及讓土方さん意識、自己是目前這個隊的重要存在，已經失去近藤局長的我們——代替近藤局長率領新選組的人，只有土方さん。

最後土方さん被勸服，理解了齋藤的苦心，下令將前線指揮交給齋藤。
似乎是無法完全放心土方さん，我被委託了關照好土方さん的請求。

這個請求我自然是接受，在之後的日子我都負責做土方さん的監護人，同時，在慶應四年五月十五日，在上野的寬永寺，面對固守此處的彰儀隊、新政府軍同時發動攻擊，激烈的戰爭就此開始。

「不好意思，請給我這個還有這個……」看著地攤上所擺的多樣蔬果，我深思了一番後，指出條件比較滿意的食材、買了下來，都是為了要讓土方さん攝取足夠的營養，食材要好好慎選才行。

大家都在各處努力奮戰著，我們也要加油趕緊追上。
……雖然想保持這種正面心態，但。

「我想請問一下，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一個差不多這麼高、穿著一套洋服，頭髮是短的男人？洋服上印有龍的圖樣，有印象嗎？」……沖田那傢伙，在那一晚之後就完全失去了聯繫，我只能像這樣在外出的時候稍微打聽一下，對於他的去向卻還是無從得知。

那傢伙……拖著那樣的身子，到底都跑到哪裡去了……
土方さん也好，沖田也好，已經不在了的近藤局長也好，為什麼各個都是這麼令人擔憂的傢伙……

「唉呀，好像有印象呢、你說的那些特徵。」無意識的又陷入低落的思緒中，終於有了消息的意外結果一下子就把我喚回來，「咦？真的嗎？！在哪裡……？！」

「似乎是把迷路的孩子給送回來……詳細的話你可以去詢問那戶人家——」對方好心的給我指出情報，但在我接收訊息之時——

「——咳、咳……！」過分激烈的咳嗽聲傳入耳裡，似乎就在這附近。
我下意識找尋聲源——只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隱約有個跪倒在地面上的人影、而經過那個人影的的人們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理會的直接經過那個人影。

但我沒有忽略——反而一個拔腿跑到了那個人影面前。
「喂！沖田！」蹲了下來，與這個人影保持同樣的高度，「你在這種地方搞什麼鬼啊！」我又氣又擔憂的斥責著他。

「……咳、咳……為什麼、妳……」咳嗽減緩了些，他勉強抬起了頭，與我對上了眼、發現到我的存在，「是我才要問、為什麼你——」等一下，在吵這種無意義的事之前，他的樣子好像怪怪的。

我不做思考，手直接撫上他的額頭。
「……！」好燙……！理解到他現在的狀況，我明白一刻也不能等——

※

「……」
輕輕關上紙門，我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不吵醒被鋪上的人。

姑且是找了附近的民宿讓沖田進來休息，現在他昏睡過去了，雖然不曉得病狀有沒有好轉一點。

現在這個狀況……
總之，先回到土方さん那邊再說——做出這樣的打算同時我回過身，抬起腳步準備往門口走去。

「！」

？！
突然，我的後腳腳踝被股力道扯住，而我的前腳已經邁開腳步懸在空中——

「噗啊！！——」後腳被死死定在原地，我連帶整個人正面狠狠撞在地面上。

痛、痛死了！搞什麼啊？！——身心瞬間竄上莫名的惱怒以及鼻樑受到強烈撞擊的劇痛，我強忍著生理逼出的眼淚，捂著鼻子回頭看。

只見不知何時甦醒過來的沖田硬撐著身子，起身抓著我的腳踝，看他還微微喘息著的樣子，似乎是還沒退燒。

「喂！你不好好躺著這是在做什麼啊？！還不快點把我放開？！」我變換姿勢，整個身子面向他、腳部拼命使力，想掙脫他這莫名其妙的捕捉。

「哈啊……哈啊……妳、是要回去、土方さん那裡吧？……不會讓妳走的……」
「啥？——你在說什麼蠢話！你都變成這樣了我總不可能把你丟在這裡吧？！讓我回去跟土方さん說一下、安排你休養的房——」

「……妳堅持，要走的話……」參雜著幾絲混亂的呼吸，沖田放低了聲音。

漸漸的，我感覺腳踝上的這隻手握的越來越緊，力道漸漸的漸漸的、不斷加深——
「痛痛痛痛痛痛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會離開這裡的你快點給我放手啊啊我的腳踝快被你捏碎了！———」


看在沖田這麼強烈的怨……願念上，我被強制……勉為其難的留了下來。
「……」我不敢亂動，連眼角的些許眼淚都忘了抹去，安分的坐在一旁，安撫般的手放在自己的腳踝上，卻安撫不下腳踝傳來的隱約疼痛。

都病成這樣了還有這個力量與我作對……故意的吧？他是故意的吧？所以說我跟這傢伙完全合不來！

偷偷瞥眼查看他的動向，在我發誓不會肖想從這裡出去後姑且又回到了被鋪乖乖躺著。
「……然後，硬把我留在這裡後你要我怎樣？」
「……怎樣都好，不要吵到我就好。」、「啊？！」把人這樣強制留下來就打算這樣放置不管？！

「妳的嗓門真的很大，安靜點行嗎。」他一副不滿我的樣子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這個混帳……！我好心搭救卻是得到這種回報！……雖然早就知道這傢伙的人品是怎樣的糟，但每一次都還是被他氣的心癢癢的。

要不是看他現在病懨懨的，不然我早就揍過去了可惡……！
……算了，他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再說只要我不出入這裡，那傢伙就好像不會有任何動作，為了讓他安分待著，總之先保持這樣、晚點回去再和土方さん說清楚吧。

我將背靠上牆壁，靠坐在牆邊漠看著背對著我的沖田。
「……吶，為什麼，這麼抗拒面對那個人？」雖然時常對立，時常爭吵，可是他們是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了的關係，應該不會這樣就分歧。

……雖然、失去了近藤局長這種事，是足以影響整支隊伍的大事。
但我不認為，就算彼此看不順眼卻還是一路走來了的他們會反目成仇，我知道近藤局長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是何等的衝擊。

可是，一定、還有其他東西牽連著……
「……只有那個人，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就算他背對著我，他那冰冷的語氣也讓我感受到他心中些許的怨念。
「正因為是那個人，才不能夠原諒——」以及他對土方さん所抱持的糾結。

「雖然是個令人火大的傢伙，可是現在能夠帶領著新選組的、就只有他了。」
「可是我無法原諒，讓近藤さん遭遇到那種事的他。」

「無法原諒——只會一昧埋怨他人，自己卻無能為力，什麼事也無法辦到的自己。」

我很清楚，以現在的我、根本連替這個隊伍戰鬥這樣的事都已辦不到。
也明白會有這樣的結果，一定是近藤さん所做出的決定。
因為那個人——比誰都還要珍惜我們每個人的存在。

明明知道這樣的事——但我還是無法釋懷，抱持著這種醜陋的心態，我已經沒有資格做為隊員繼續待在那裡了，妳說是吧？

「可是這樣就好了。我這一生絕對都不會原諒他，也已經決定不會再回去了。」從此以後他有他的作戰方式，而我在別處照著自己的方式繼續生存，不管是哪一邊，都是在努力向前走，我也一定會找到，我還能夠為已逝去的近藤さん做些什麼事……

「……」
聽完了冲田的自白，我什麼話也沒說。

看吧，果然還是有其他牽連聯繫著——
可是為什麼，是如此的令人感到沉重和感傷。
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是否是誰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才導致了四分五裂的局面、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的知道，每個人都不希望是這樣的發展。

正因為知道，大家才都有著無法釋懷的悲痛情愫。
一想到這裡，我的鼻頭酸了起來、難受的垂下了臉。

疲憊的手扶著額頭，我開口：「你這麼恨的話……那股怨恨稍微分擔到我身上吧。」

「近藤局長被捕的時候我也在場，我也沒能救到近藤局長，要怨的話我也有份。」
「所以——還請你相信那個人。」

請相信他、近藤局長發生了這種事，絕非是他所安排的。
請相信他、近藤局長最後將新選組託付給他的這個決定，是能夠讓他強忍著失去重要之人的精神支柱，靠著這一點，他一定會好好守護著這裡。

所以——還請相信他，現在只有靠著你們對他的信任，他才能夠走下去。

「……誰知道呢。」可是沖田只給出這種模糊不清的答覆。
到底他心裡怎麼想的我也猜不透，只是我可以理解，沖田對土方さん的那份『怨念』，是有著比怨還要深刻的情愫包含在裡面。

因此才沒有辦法回去面對那個人……是嗎。


再次向沖田保證我不會離開這裡，我走出紙門、將臉盆裝水，和店裡的人借了條毛巾，回到房後將毛巾弄濕放在沖田的額頭，想要藉此降下他的溫度。

不管怎麼樣，得先把身體狀況用好才行。
不曉得今天能不能回到土方さん那裡……

現在沖田安穩的陷入了睡眠，看他的臉色似乎是沒有剛才那樣難受了，但以防萬一我還是先留在這裡看照他。

看之後要怎樣……等他醒來再說吧。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要繼續前行的，就算有著怎樣難熬殘酷的過程，我們都只能向前走。

已經無法再挽回的近藤局長、還有父親……我能夠做的，只有繼續、向前走……

……
……

……

倚靠著牆邊坐著的我不知何時也陷入了睡眠，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稍微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頸。

而躺在被鋪靜養的沖田——


已經不在這裡了。
面前擺放著已摺疊好的棉被和枕頭，房間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有我買東西的籃子，臉盆和毛巾，他似乎拿去還了。

「……」等睡意完全消退，我也沒有任何感想，只是拿起了裝了買下一些蔬果的籃子，準備離開這裡。

——總覺得，籃子裡的東西似乎多了幾些，是我的錯覺嗎？我並沒有去確認。
「……可別再給我倒在半路了。」呢喃著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自語，我也走出了這個房間——

腳踝好像還是有一點痛，但我不會就這樣放棄前行。
你還能為近藤局長做些什麼事、嗎……

以犧牲自己的方式而解救了大家的近藤局長，他所期望的、是我們每個人能夠繼續活下去吧。

所以要保重啊——選擇了獨自啟程的你。

-待續
後記：
每次土方的部分，遙都被我拉去陪總司做伴什麼的，這絕對不是故意的XD（艸
……真的不是啦（。

已經把第二季06集複習完的我會趕緊把下一章給生出來的！之後的章數會更的比較快因為只需修改舊稿就好，所以我會一口氣更到齋遙END、可能會一次更好多章，還請大家見諒（土下座

最後附上在生文時所搭配的作業曲 - 《天野月子 - 菩提樹》
果然搭配著曲子打文很容易醞釀出情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