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捏著一張信條。
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
斗篷蓋在那嬌小的身影上,顯得更為陰暗。
視野可見還有數名人影,她猜猜──阿、是同伴吧。
他們都是──暗夜王直屬戰鬥集團的成員,這麼理解應該就不會有錯。
捏著手上的信條,淚霏歪頭思索。
怎麼說她也還是拿人薪水做事的,在他人還在猶豫時,她咧開了嘴角,清脆輕靈的嗓音響起。
「我願意為首領效勞。」
她的聲音引動了其他人,信條後方的傳送陣刻紋繁複華麗,透過關鍵字句啟動,在淚霏被傳送走的下一刻,其他人也紛紛動作。
很快的,此地不再有人駐留。
「嘻嘻嘻……好多人阿。」
身為第一個到達的,淚霏攀在地下道的頂上支樑,幾乎一片漆黑的通道裡那雙淺藍色的眸子像是發著光,拉尖的瞳孔宛如野獸。
「在上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住手!」
「喀、咯──」
黑暗會使人失去戒心、產生恐懼。
多人在一起的時候會削減那種效果,但一旦有人失控,就會拉著所有人下水。
奇異的聲響,怒吼與慘叫交雜在一起,淚霏舔了舔嘴角的艷紅,扔掉剛才狩獵而來的一條手臂──是誰的也與她無關。
也許在底下的人會覺得她一直在上方,就只是盯著嗎?那才不呢。
一直混在人群中反而容易被攻擊,她只是每攻擊一次就會回到頂樑,鮮血的味道令她飢腸轆轆。
依靠氣味區別,永暮、永夜的氣味與灰色地帶的氣味那些微的區別變成了如標籤一般的存在,淚霏就像隻大貓,慵懶且富饒興致的玩著四竄的老鼠。
僅有著些微燈光的,月台區域擁入了人,灰羽的、永夜的、永暮的,全都混在一起。
『嗶──、列車即將進站──』
機械的電子音如實的傳達並告知。
戰鬥仍未結束。
淚霏套著斗篷,身影鬼魅敏捷的移動著,她嗅到了鳥兒的氣味。
從衣裡抽出的數把小刀被她當做飛鏢似的玩著,準度稍嫌差了點。
當列車進站,所有人的目標一致,都擁入了車廂。
淚霏追著她的目標,躍入了後幾節的車廂之中,緩衝的力道使得車廂出現搖晃。
「真是礙事。」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
深色的斗篷兜帽向後滑落,露出白皙的臉龐與純黑的髮絲。
「妳是……」
「結果這是被分配的結果嗎,」淚霏舔去皎白手臂上沾上的艷紅,另一手則又抓上了數把小刀,「真少、真少啊!」
看著車廂中寥寥數人,雖然有些不滿但總比塞爆了來得好吧。
唔、也比一個都沒有來得好。
帶著鳥嘴面具的鳥兒取下了夜視鏡,那一雙眸子乾淨得令人吃驚,列車裡的光線讓所有人的面貌都清晰了起來,鳥兒比她還高,不、看起來也比她大。
真是令人不爽阿。
「妳……」
「不過,就讓我們好好玩玩吧。」
不想給鳥兒發言權,她伸展手指成爪狀,嘴角勾勒出殘爆的弧度,白皙纖細的手化作黑絨的獸爪,成了最佳利器。
一個箭步,利爪撲向了鳥兒的頸子,卻讓他躲了開來,反刺入了閃避不及的另個人身體裡,她毫不留情的扯動手,撕裂了皮肉,鮮血沾染在手上令她亢奮。
「捉鬼嗎?我最喜歡玩了!」
只要捉到了,就能吃掉了吧。
那人身上是鳥類的味道,狩獵的感覺令她精神振奮。
「在看哪裡啊!」
挾於指尖的小刀扔了出去,淚霏依舊像是在玩遊戲,看著其他人東躲西藏,畫面頗為有趣。
「住手吧!我不想做無謂的爭鬥!」
「嘻嘻……我說不行的話你怎麼辦呢?」
談話進行時攻擊也仍持續著,手中的小刀用盡,淚霏躍起身,像野獸般直接撲咬過來。
──是真的咬上了。
不幸被咬上脖頸的男子掙扎著,淚霏死死的咬住就如咬住要害的野獸,直到男子斷氣都沒人敢上前一步,她總算鬆開了嘴,那尖利得非人的尖牙還滴著艷紅。
淚霏舔了舔唇,看著露出絕望神色的剩餘人們,她緩緩退了幾步,單手按壓著肚子。
咕嚕──
咕嚕嚕──
「餓了。」
「我餓了。」
「所以,我要吃。」
若不進食,飢餓感會如同毒藥一般惡吞自己的所有感官知覺。
食物呢?眼前這不是有嗎。
還等不及她進行下一步動作,列車像是被強烈撞擊似的大力晃動,同時帶來爆炸的聲響。
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得所有人都毫無防備的被甩到一邊撞上牆壁,即使是淚霏也無法違抗物理作用。
「討厭、討厭!是哪個笨蛋在礙事啊!」
淚霏清脆的聲音咒罵著,那一摔可摔得不清,但她的恢復力也是異於常人,終是比其他人要快站起、恢復原本的狀態。
鳥兒、鳥兒──那將是她的!
淚霏低吼著撲了過去,耳邊傳來了身後門被破壞了的聲音,突生一根鐵管橫擋在她與鳥兒面前,與她那尖利的爪子相抵對峙。
「哎呀,這裡還有人呢。」
凌亂深藍髮色的青年帶著狂妄的笑容,赤紅的眼瞳使人聯想到惡魔。
淚霏瞇起眼,她感受到血液的鼓動,伴隨著愈漸強烈的飢餓感。
「呿、吃掉你!」
她威嚇道,空氣裡似乎瀰漫起火藥味。
「你是……」
「這次換打獵嗎?有趣,做好獵物的本分啊。」
青年完全沒聽見鳥兒的問句,那囂張的笑激怒了淚霏,直接揭起新一輪的戰鬥。
實打實的,是血腥的爭鬥。
雖然無法追擊鳥兒,但與青年的戰鬥卻更讓淚霏感到血液沸騰。
心臟在鼓動著,想要更多、更多的鮮血。
鐵管一次次抵擋下她的利爪,偶有突破也只是劃傷而非什麼重傷害。
火車再次晃動了一下,這次爆炸聲較小,晃動起伏並不大。
劃破皮肉的聲音。
撕破衣物的聲音。
攻擊時的怒吼聲。
受到傷害的悶哼。
那樣的聲音令淚霏感到開心。
她不顧自己身上也愈漸添傷,她的心思全放在了戰鬥上,純粹的戰鬥著。
啊啊,多久沒遇上這樣的人了。
不是那麼簡單被自己的爪子、牙齒撕裂,明明快撐不住卻還是死撐著的模樣多令人著迷,再多一點、再多一點時間──是不是就能看見那人疲憊敗北的模樣呢?
期待像是毒,扭曲的思想深植於內心之中。
突然間青年的身形不自然晃動,就像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淚霏停下了攻勢,不解的看著眼前的情勢。
所有灰羽的人全都一副站不穩的模樣,淚霏正思索著是要再次進行攻擊時,人卻全從眼前消失了。
「搞什麼阿!」
淚霏不滿的跺地,她可都還沒玩夠。
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她揉了揉腦袋一屁股坐到一旁的座位喘口氣。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這才因為放鬆了警戒而傳達了痛覺似的,疼痛激醒了意識。
「算了……總有機會遇到的。」
不管這次任務到底怎麼了……反正她總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她要的人。
那只鳥兒,可不想放過呢。
是多麼,充滿香甜氣味的鳥兒啊。
明明有著意雙乾淨的眼眸,卻充滿著赤色的香甜。
對氣味敏感的淚霏笑瞇了眼。
至少,她想要搞清楚鳥兒──那人身上的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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