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大這位好友的友情之作,還請輕井大慢慢欣賞。
美術教室裡面住著幽靈。
打從入學以來,這間學校裡便流傳著這個鬼故事。
相較於對此一笑置之的學生們,學校方面倒是很努力想要否定幽靈的存在,甚至還在朝會時由校長親自出馬,向全校師生公開喊話:「本校絕對沒有學生因為想不開而犯下無法挽回的傻事過」,看得出相當希望大家能以謠言來看待這則傳聞。
然而很詭異的事情是,每年卻都會有學生和教職員在美術教室目擊到幽靈的身影。在這些目擊者的傳頌之下,美術教室的幽靈早已被師生們公認為一則活生生的校園傳說了。
據那些目擊者們的供詞所述:「放學鐘響過後的六點,便是幽靈出沒的時刻。」
也因為這個緣故,久而久之,無論是老師或學生,大多數都會有默契地遵守一項規定──只要過了傍晚六點,哪怕是有任何事情尚未做完,也絕不會靠近美術教室所在的教學大樓。
◎ ◎
談到鬼怪,我這個崇尚科學證據的理組學生自然是不相信的,但當事情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我卻是緊張到不行。
若要問原因為何,那便是幽靈長得實在太超乎常理了。
幽靈現身的時間就如鬼故事所說,是在最後一節的鐘響過後。那天,我正因為陷入平常考成績不理想的打擊而不想去補習班,想找個無人的地方靜一靜,所以便不信邪地選擇躲到美術教室打盹。
「我說,你睡得這麼香甜,難道不怕我嗎?」
直到幽靈出聲為止,從睡夢中醒來的我這才發現窗外的天色已不再是藍天,而是黃昏。我的目光追尋著聲音的源頭,擁有悅耳嗓音的主人,是一名看不清楚臉龐的女學生。
為什麼我會知道她是幽靈呢?這得歸納於以下兩點:第一,她身上所穿的學生制服,樣式就跟掛在校史館裡,創校初期的畢業生合照裡的制服一模一樣。第二:明明室內沒開冷氣,而且季節時值暖秋,但此刻我卻感受到一陣冷風不斷吹拂著我,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陰風吧。
老實說,我當下真想趕快拔腿就跑,但由於睡姿不良,所以我的腳不小心麻了,無論怎麼使勁,腿就是怎麼也提不上力。
既然已無處可逃,我只好硬著頭皮仔細觀察起眼前的幽靈。俗話說必須正視恐懼的源頭,才能克服恐懼。一想到這,一股勇氣便從心底油然而生。
我發揮了在上物理實驗課時,紀錄實驗變化的科學精神,端詳著幽靈的外貌。幽靈身穿的制服是屬於復古風情的水手服,上半身是件搭配著黑白條紋領口的白水手服,並打著一條紅領帶,下半身則是件長度及膝的黑百褶裙。
觀察著幽靈的同時,我也不忘探究至裙襬下方。呼,看到她有雙穿著白長襪的腳,我暗自鬆了口氣。有腳的話,我倒還可以把幽靈看作是接近人形立牌那一類的「東西」,心裡也不至於那麼害怕了。
好不容易了稍微安下了心,我隨即看向她的臉孔,接著立刻就後悔了。
她的臉、她的臉,我的天啊!簡直就像是打了層活生生的馬賽克!
沒錯,幽靈的臉並不是蒼白、了無生機的臉,也不是毫無皮肉、白骨般的臉,而是跟打了馬賽克的電視畫面一樣,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
跟單純給人平面感的馬賽克不同,幽靈臉上的馬賽克是種極富立體感的馬賽克。由於明暗層次豐富的緣故,你可以看得到它的臉型是屬於完美的鵝蛋臉,五官的曲線如同服飾店的模特兒,有著完美的大小比例,而在眼、鼻、口的位置,則是一塊色調比周圍要來得深色的「黑」。
這種臉若是在電影中或許會令人覺得想笑,但在現實中遇到可就一點也笑不出來了。
此時此刻,我彷彿感受到了從幽靈身上吹來的陰風變得更加強烈,凍得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怎麼辦、該怎麼辦?幽靈真的好可怕!心臟劇烈跳動到感覺隨時都會迸出胸腔,仿如快跌落谷底的恐懼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快想想、趕快想想有什麼能順利逃脫的方法!等等……幽靈剛剛好像有說了什麼話?我奮力翻找幾分鐘前的記憶,腦袋回想到幾乎發熱。
對了!我記得她好像是說:「你難道不怕我嗎?」就是這個!我必須表現出我根本不怕它,這樣它就會知難而退,主動消失了!
但是該怎麼做?究竟要怎麼做才會讓幽靈認為我並不怕它?
我絞盡腦汁思考,卻依然得不出答案。於是我只好再度看向幽靈,透過觀察它的外貌嘗試去找出些蛛絲馬跡。
在避開臉的前提下,我將幽靈從頭到腳飛快地掃視一遍,最後非常幸運地發現了得救的方法。
沒錯,就是襪子!幽靈並沒有穿鞋子,而是只穿著襪子,而且還是白色的襪子,這就是那根希望的稻草!
幽靈之所以沒穿鞋子,原因肯定跟去世時的模樣脫不了關係。它很有可能是上吊死的。為了讓脖子能夠被繩索吊起,它在自殺時八成是站在椅子上,為此才脫掉了鞋子。這情節我在恐怖片中看過很多次了,一定是這樣子沒錯!
既然有了頭緒,接下來就是該如何實踐。
美術教室的環境很髒,這是不爭的事實。由於一年四季連同假日都會有人在這裡上美術課,因此無論是地板、桌椅還是牆面,經常都處於慘不忍睹的狀態。即使每次上完課打掃過後卻仍看不出有哪裡乾淨這點,在這所學校任教已三十餘年的美術老師在第一次上課時就掛過了保證。
雖然不曉得幽靈去世前美術教室是否如現在一樣髒亂,但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直接將想法付諸行動。
還記得小學的時候,大家都曾玩過鬼嚇人的遊戲。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即是扮鬼的人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嘗試去驚嚇其他玩家。當被鬼鎖定的玩家表現出被恐懼或慌張的動作神情時,那鬼就得換他作了。
想當初,要如何表現得讓所有參與的玩家一致認為你沒被鬼給嚇到,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要做些轉移他人注意力的舉動。而這也正是我的打算。
於是,我鼓起了人生至今最大的勇氣,對著幽靈大聲喊道:「你……你難道不擔心腳穿的白襪弄髒嗎?」
「什麼?」幽靈以可愛的嗓音叫了一聲。
「美術教室的地板從以前開始就非常的髒,而妳卻沒穿鞋子,你上吊時難道沒想過這點嗎?」
幽靈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噗哧地笑了:「當然不擔心了,我可是幽靈呢。就算沒鞋子可穿,腳也是碰觸不到髒兮兮的地板的喔。」它語帶自豪地雙手叉起了腰。
原來如此,正因為是靈體,所以就算光著腳踩地板也不會被弄髒,這盲點我竟然沒想到,真是失算!
「再說,你剛才的話我得糾正一下,我可不記得自己是因為上吊才死掉的呢。」幽靈以柔婉的女聲反駁了我的話,並向我豎起修長的右食指搖了搖。
「那你為什麼會不穿鞋子呀?」我忍不住回了話。
當發現自己竟把內心的疑問給脫口而出,我趕緊再度繃緊神經盯著它。好險好險,剛剛一不小心就鬆懈了。
幽靈的年紀是我的好幾倍大,性格肯定老奸巨猾,是個絕對不能大意的對手。要是我的心靈不夠堅定,或許就會被它勾走魂魄也說不定。
不過話說回來,我為什麼會想要知道它為何沒穿鞋呢?
大敵當前,我一面冷靜思考著自己動搖的原因,一面向幽靈表現出無所畏懼的樣子。而就在此時,它又笑了:「呵呵,在我見過的人們中,你的反應是最特別的呢。」
說完,它以輕飄的方式向我靠了過來。
我還來不及尖叫出聲,它就已經來到我的身邊,那是個只要稍微挪動身體,就會輕易碰觸到對方的位置。
說得更明白點,我現在正與恐怖的馬克賽臉近距離地面對面互看。
空洞的眼窩、形如一團混沌的鼻子以及深淵般的嘴巴……這就是如今呈現我眼前的景象。
「……!」大概是太過害怕了,我有種喉嚨的肉彼此絞在一塊的錯覺,發不出一點聲音。
倘若真如鬼故事所述,住在美術教室的幽靈會帶走滯留在這裡的人的靈魂,那麼如今它應該是打算對我這麼做吧。
接下來,我的靈魂肯定會被強制拉離身軀,被吸進幽靈那張深不見底的嘴中,成為她的一頓美食。
想到自己即將面臨的遭遇,我不禁悲從中來,開始在心中向認識的人們一一道別。
辛苦養育我十六年的爸爸媽媽,對不起了,你們親愛的兒子今晚沒辦法回家一同看電視吃飯了;班上那群一點也不討人喜歡的同學們,對不起了,你們放心交給我解題的物理課作業答案,看來是無法準時交差了;我暗戀多年卻遲遲不敢告白的心儀對象,對不起了,我的心意這輩子無法傳達給你了。
只見幽靈的臉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接著──
原以為會貼上我臉的奪命馬賽克忽然不再前進,停在距離我咫尺近的地方。
「你,跟其他人比起來很不一樣。」它唇間的那塊黑朝上彎曲,勾勒出了一抹笑容的形狀。
與此同時,原先佈滿臉的馬賽克突然倏地向內聚合,逐漸構成鮮明的影像。馬賽克消失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美到令人難忘的清秀臉孔。
「……好漂亮。」
幽靈突如其來的形象改變殺得我措手不及,讓我不經意地對它小聲吐露了遭到扭轉的第一印象。
「嘻嘻,誇獎我的長相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喲。」
幽靈,呃……或者也可稱呼她「學姐」擺出令人心動的笑靨,將身子抽離了我身邊。
正當我對她的行動摸不著頭緒時,她張開了櫻桃小嘴說:「遇到我之後,沒有嚇得逃離我,而是堂堂正正面對我的人,你是頭一個。」
「……呃,謝謝稱讚。」原本盤踞在我心頭的恐懼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被異性稱讚時那種心頭蹦蹦跳的害羞感。
我到底在說什麼啊?自己笨拙的回應當下使我羞紅了臉。
「呵呵,你果然是個特別的人呢。」
幽靈學姐發出清脆似風鈴的笑聲,以看見有趣事物般的眼神打量著我。
「大部分的人在見到我的當下,哪怕根本沒看清楚我的樣子,多半都會高喊著救命之類的話,然後轉身奪門而出。」
話說到這,她白皙的臉龐閃過一絲陰霾,「而少部分像你一樣來不及或是無法逃跑的人,則會隨著我的形體越來越清晰,不是腿軟地跌坐在地上發抖,就是整個人縮成一團,嘴裡念念有詞地覆誦著佛經或聖經呢。」
聽完她在意我的理由,我僵硬地點了頭表示理解。不過話說回來,我幹嘛那麼專心地聽她講話呢?
查覺到自己好像陷入了對方的步調,我再次提高警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但心裡卻緊張得超想別過頭。
因為她美得讓人不忍直視。
說來慚愧,我在邁入青春期後跟年紀相近的女生接觸的經驗並不多。國中時期班上的同學都是男性,上了高中後班裡的女同學又盡是些高攀不起的名花,讓我到現在還是個膽小又害羞的純情男。
如果再繼續勉強自己注視她的臉,那我肯定會禁不起誘惑而成為她的俘虜。不行,我必須得想個法子才行!
情急之下,我為了令自己分心而嘗試開了口:「那……照妳所說的看來,妳現身的目的好像並不是為了嚇人?」
「當然囉,如果對方表現得真的很害怕我的話,我通常會選擇主動消失喔。畢竟我可沒有嚇人的興趣呢。」
「所以,妳似乎也沒有帶走別人靈魂的目的在?」
「姑且不論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幽靈學姐露出無可奈何的微笑,「再怎麼說,我生前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對學弟妹或老師伸出魔爪什麼的,肯定會良心不安的吧?」
她回答的語氣和反應相當自然,好像並不是在騙人,對此我稍稍放鬆了戒備。
「看來妳並不如傳說中的那樣可怕……我一直都以為妳是個會帶走人靈魂的惡鬼。」
經過剛才的對話,至少能確定她並沒惡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吊橋效應的影響,我居然覺得她也許是個不錯的好靈。
「原來現代人都是對幽靈抱持著這種偏見?難怪自從這間教室裝設了空調以後,一看見我就給出驚嚇反應的人就變多了呢。」
我的話似乎點破了她多年來的疑問,她一臉晃然大悟地眨著眼。
「話說回來,我還沒跟你說我為何會以真面目示人的理由對吧?」她的左手翩然一揮,緊靠在一旁桌底的椅子便自行滑動到了她的腿後方。
「喔喔?」我倍感驚奇地看著魔法般的現象在眼前發生,想不到居然有機會親眼見識到騷靈現象。
「開始害怕我了嗎?」幽靈學姐以優雅的曲姿入座,接著豎起左食指對著桌子一勾,沉重的大木桌就像是失去重力的吸引般浮起,飄到了我和她之間降下。
「但是現在才害怕的話,可能已經太遲了喔。」
「嗚哇!」在她語落之際,我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抬起,隨後屁股就被塞到了椅子上。
在我面前,幽靈學姐正將雙肘置於桌上,右手支頤,以現代人眼光來看也相當標緻的容貌隔著桌子與我含笑相視。
彷彿是想替驚魂未定的我解答,她輕聲說出了之所以這麼做的目的:「其實,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拜、拜託我?」我稍微低下頭,將視線固定在她的唇間,盡量不與她對視。
「嗯,因為我太久沒有跟人對話,心裡實在太寂寞了,因此希望你能當我的聊伴。」
我有沒有聽錯?她竟然想跟我聊天?
「這個……能否讓我考慮一下。」
雖然嘴上是如此回答,但其實我是在藉機思索著能從她身邊全身而退的方法。與幽靈聊天這種事,我這位活人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了。就算對方長得真的很漂亮,可說到底仍是個幽靈。人鬼殊途,我們彼此都不應該涉足對方的領域。
「當然可以了,但先提醒你一下,在得到我期待的回應前,這間教室的門窗直到明天日出都會一直緊閉著的喔。」她笑容可掬地說道。
「……」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順帶一說,我個人是認為能跟我這位校園美女單獨聊天算是件十分幸運的事。怎麼樣,是不是既興奮又期待呢?」
雖然我內心的確是有這樣想,但由本人自己親口說出來後,心動感都大打折扣了好嗎?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答應的話,到早上以前都出不去了?」
「沒錯喲。」她爽快答道。
「那如果我想喝水或是上廁所的話?」
「我會跟著你喲。」
「原來如此──等等,原來妳可以離開美術教室?」
「平時的話是沒辦法,唯有農曆七月的時候才行。不過呢,若是在附身的狀態下就另當別論了。」
一聽到「附身」兩個字,我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是、是這樣啊……那還真難決定呢。」我假裝感到苦惱地搔了搔頭。
原本盤算著用「想上廁所」這個理由來哄騙她,這下子只能放棄該選項了。但我還有一招,那就是發送求救簡訊通知父母我被困在美術教室。
事不遲疑,我一邊故作思考,一邊暗中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在桌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了簡訊,並順利按下了發送鍵。
「順便跟你說個小祕密,我可以讓電子產品失效喔。」冷不防地,她在此時丟出了一顆震撼彈。
「真的還假的?」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嘗試看看。」幽靈學姐右食指指著我的桌面,貌似早就發現了我在偷用手機。
見狀,我毫不掩飾地拿起手機確認,只見螢幕顯示著簡訊發送失敗的訊息。我試著重複發送和撥號,但正如她所說的,訊號明明是滿格,可是手機卻完全打不出去。
看到我沮喪地收起手機,她以得意的口吻說:「怎麼樣,這足以證明我所言不假了吧?」
「是是是,這下我認命了……我會跟妳聊天的。」我抱著無奈回應。
我得撤回前言,她其實是隻狡詐的惡鬼!
「你願意陪我這位往生者閒聊,心地好善良呢。」
「是被妳逼迫的好嗎?」
「我好高興,畢竟有好久好久都沒跟活人說過話了呢!」
幽靈學姐無視了我的抗議,樂不可支地拍著手。而美術教室的桌椅和器具也隨著她擊掌的節奏一齊產生了震動,真是嚇死人了。
「我想,我們就從自我介紹開始吧。」
她敞開天真無邪的笑容,讓我的心怦跳到快要分不清是心有餘悸還是小鹿亂撞。
「不好意思,雖然我答應了會陪妳聊天,但在此之前我有個請求。」即使內心有大半已放棄了掙扎,但我仍硬著頭皮舉高了右手,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得說出口。
她興致高昂地隨口道:「請說吧。」
「呃……就是啊,我希望能在八點以前離開學校。」
因為補習班的下課時間是到晚上八點,若被老爸和老媽發現我翹掉了今天的補習,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那得要看你的配合度囉。」果不其然地,她帶著壞笑說道。
「唉,好吧,妳贏了。」我雙手一攤,徹底認命了。
就在我陷入沮喪,決定出賣靈魂之際,她卻在此時朝我輕輕吹了一口氣。輕柔的聲音當下在我耳邊響起:「偷偷跟你說,其實我原本就沒打算要留你很久喔。」
「欸?」
這句話很快地消融於空氣之中。雖然是如微風聲般一拂而過,只要有一點分神就會漏聽的細小聲音,但卻清楚地迴盪在我的耳際。
我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正想跟她確認,但她卻在我開口前豎起右食指放到了唇邊。見到她的動作,我把到口的話給默默嚥回了喉嚨。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我們就開始吧。」
與活生生的幽靈邂逅並面對面聊天,放眼整個世界,遇到這種事到底該算是倒楣還是幸運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目前看來恐怕是屬於前者吧。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儘管一方面抗拒,但另一方面我卻覺得這也不壞。懷著這種奇妙的心情,我吞吞吐吐地說道:「那、那女士優先,我會盡量洗耳恭聽的,學姐!」
我有預感,這段聊天的過程會漫長,或許還會有點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