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氣候已經有了夏季炎熱酷暑的徵兆,鳳凰花開大概對於所有應屆的畢業生來說都是相當具有感觸的詞彙。不論在學校待了幾年,一踏出校門的時候,忽然都有了些許的眷戀。
也許對於曾經在走廊上追逐、對著背地裡暗自喜歡的女孩子吹口哨之類明明芝麻綠豆大小現在想起來卻很青澀的回憶有了會心一笑的想念。
這樣的感受對於即將踏入職場另一階段的大學生們來說更是如此。脫離了學校象牙塔的保護,從這一開始就要像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一樣肩負起了社會的責任。成為那無數運轉的齒輪中的其中一個。
學士袍的袍角在燥熱的風裡飛揚,金黃色的穗在搖晃,晃動了一幫學生的眼睛與心。大一期許未來的自己也能穿上;大四的學生則是感歎。無數的花束與夏日裡擠出的汗漬混合成了獨有的氣味,摻在風中。
「逢兒妳在這啊?」粉髮的女孩子捧著懷中的鮮花與拼湊滿學弟妹祝福話語的壓克力板走向了正在與人合照的白髮女孩。
「緣兒?等我一下哦。」她抬手,然後回頭對著學弟手中的相機鏡頭笑了笑。這一瞬間的畫面會定格成為永恆吧。
「學姊再見。」學弟妹揮了揮手告別。她們才有續話的時間。
「我以為妳會比較願意跟妳的直屬們道別。」白髮的少女手指捋過落在頰邊的髮絲,重新放回耳後。
「他們大概只會哭喊著不捨而已吧。」緣兒攤開雙手。他們這幫直屬感情蠻好的,上回的最後一次家聚已經因為場面感性而哭花了女孩子的妝了。
「好吧。」逢兒挑眉,「要畢業了,緣兒妳有什麼打算?」
她們不只一次的談論過關於未來這個充滿了光線透明感的詞彙。作為四年同窗兼同桌的好姊妹。彼此之間沒什麼秘密,已經親暱到了連彼此的生理期都互相清楚記得還可以責怪怎麼遲來早到的地步,也實在沒甚麼好再隱瞞的。
「我啊,大概不進演藝圈了吧。」緣兒望向了操場之上互相擁抱的人群,語氣十分淡然。
「為什麼?」逢兒也跟著望去。聽得出對方已經是深思熟慮的考慮過了,也就只需要理性地詢問。
「爸媽都老了。就我一個。為了孝盡孝盡他們吧。當初念這科系也不過就是我的任性罷了。倒是真正讓他們為我傷腦筋了好長一段的時間。」緣兒伸出了手。掌心的紋理年輕,皮膚光滑而細膩。卻讓她想起了父母長繭的雙手。
「這樣啊。」逢兒點頭。既然好友都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支持對方。反正讀了科系出來不做相關的工作這種事情經常在發生,此時此刻地不知道何處大概就有人在非本科專業的地方就職吧。
「好吧,那就由我代替妳進入演藝圈吧。」她牽住了陽光底下的手。
「那就拜託妳了啊。」緣兒笑了笑。
「欸、我們去畢業旅行吧。」逢兒突然提議,「就我們兩個的畢業旅行。正式慶祝我們畢業了。」
「讓學弟妹知道他們畢業的學姊還有二次畢業旅行他們一定會在寫報紙跟上廣播的時候順帶抱怨我們的。」緣兒挑眉,提出了聽起來十分惡劣然而極具趣味性的想像,「不過這個提議我喜歡。」
於是一切就是這麼的順理成章。兩個住在台灣中南部不同縣市的女孩報考了理想的學府,隻身上了台北,在繁華卻陌生的都市裏面與萬千人擦肩而過,卻在一間狹小只能擠上六十人的教室裡面用兩張不超過一平方寬的桌子合併成了四年的同窗。只能說緣份真正的很奇妙。
她們一路下殺到了墾丁。作為年輕人,怎麼能夠不嚮往墾丁的海邊?那是青春、活力與音樂的掛鉤詞啊。當然毒品、嗑藥甚麼的,似乎也變成了年輕人的專利。絕對是負面的那種。
墾丁的三日遊是她們給彼此最後的玩樂時間。等到時間一過,一個回了老家、一個回去台北,在數十萬畢業即失業的大學生中奮力如沙丁魚罐頭擠身出屬於自己的工作職位,然後就踏入周而復始的循環。
最後的自由滋味嚐起來就是特別的鮮美,有海水的鹹味。
墾丁大街的熱鬧不同於以往。還記得數十年前,那裏不過是個荒涼的地方,時不時有陣落山風吹下來,如果不是在台灣,配上美國大西部滾過的草團肯定更相襯那種荒蕪的氛圍。
如今的大街倒是不論白天夜晚都熱鬧得不得了。人潮滿滿。兩人都穿上了富有朝氣的打扮,T恤、短褲、夾腳拖,還頂著一頂大草帽,十足十地海灘女孩。
泳衣甚麼的肯定是準備好了。不過今天才剛到墾丁而已。游泳那是明天的事情。現在正是Shopping購物的時候了,千萬別小看女孩子的購買力啊。
她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閒晃。看到甚麼有興趣的小店就進去晃一圈。當然看得更多,動手買得少,貨比三家不吃虧。
「啊、妳看,那間店好可愛哦!」逢兒拉著緣兒的手不停地搖晃,指向了繁華大街不起眼的一個靜謐巷弄之中招牌精緻的小店。那店門前趴著一隻白色混雜著褐點的虎斑貓,脖子上繫著家養的項圈。
「我們去看看吧?」緣兒拉著她走了過去。
那是一間販賣可愛小物的店。門框上掛了不少的貝殼風鈴,有大有小,在風中不停地搖晃碰撞發出清脆如鈴的聲響。像極了她們花樣年華的青春。如果青春擲地有聲,大概也是這樣的聲音,入耳好聽,執手輕盈。
除了滿門的風鈴之外,桌上的籃子裡面也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貝殼、細碎的白砂與玻璃試管和乾燥花,似乎是給觀光客自行製作屬於自己夏天回憶的DIY小禮物。
一旁的半人高旋轉鐵架上面還有百家姓的姓名鑰匙圈,也有台灣地圖裝了彩砂的造型,甚至掛了手工編結的幸運手環。除此之外就是擺放了遮陽草帽、泳衣、游泳圈、浮板之類的東西。
她們不約而同地在那排鑰匙圈中停住。挑了很久總算挑出了她們的名字。逢、緣。相逢即是有緣。有緣就會相逢。這兩個字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大概就像極了她們。
買了東西,小店的老闆很好心地順便提醒可以跟那隻作為店招牌的貓合照,因為牠在太陽下懶洋洋地只想昏睡,根本不太理會人類對牠做甚麼。所以摸摸牠什麼都是可以的。
兩個女孩自然是很高興地與貓玩了一會兒才走了。大街之上林立的各種的商店。她們在知名的連鎖飲料店前買了一杯珍珠綠茶,夏天解渴涼爽好喝。又在不管北中南東的各處觀光景點跟夜市都可以看見的臭豆腐攤位買了兩份的臭豆腐。
一邊用筷子夾著吹涼,一邊呼呼呼地對著口裡那塊還在發燙的臭豆腐發出早知道的哀號。雖然燙,卻很痛快。
茶足飯飽之際,就是開始玩樂的時候了。雖然游泳是明天,但是沒有人說就一定要遠離蔚藍沁涼的大海邊。她們在海灘邊的小貨車攤販買了一顆需要吹氣的沙灘皮球。輪流著將氣給吹飽了。
就開始打起了沙灘排球。輕飄飄的氣球幾乎沒有實體的重量,沙灘踩起來既燙腳又柔軟。原本在陸地上簡單的運動來到海邊也不簡單了。尤其是對兩個大學體育課也沒修排球的人來說更難。
雖然打得笨拙,但是卻讓她們笑了起來。笑聲在沙灘上飄散。與其他的旅客的聲音混在了一起。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愉快了。甚至有另一團的年輕人看到她們在打排球也自來熟地混進了她們之間。
兩人的比賽變成了兩隊。還剛剛好是四對四的對抗賽。另外一人充當裁判。在場地中央劃了一條線。口哨一吹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賣力地在沙灘上奔跑,救球、傳球,不小心跌倒的時候還會引來大家善意的大笑。遠離了都市的冷漠與急躁快速,墾丁的生活充滿了熱力與陽光又充滿溫暖的和善。
球局三戰兩勝,由逢兒這隊獲得勝利。他們友善地握手,然後與兩人道別。時間點也正好到了晚餐的時間。她們把皮球洩了氣,重新走回了大街之上,尋找下一頓的晚餐。
路邊的滷味攤人潮眾多,似乎人氣極高。還有過外景節目來採訪過。她們思考了一下就擠進了排隊的人群裏面。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們,立刻四手協力,夾滿了彼此愛吃的菜色。
老闆瞧見是兩個小姑娘,好心地又多送了她們一份高麗菜葉。
「謝謝老闆!」兩道嬌脆的嗓音齊聲道謝。
等到了滷味的同時,外面的天空竟然也下起了小雨。路上的行人紛紛走避到了騎樓之內,她們也加快了腳步趕回旅館。雨在中途變得越來越大。好在總算是變成落湯雞以前回到了房間。
輪流寫了澡,坐在電視機前面,一台一台尋找她們在台北的時候熟悉的節目頻道;一邊互相餵食對方喜歡的滷菜。
「希望明天不要下雨呢。」緣兒吃下了口中的豆乾。
「應該只是短暫的小雨,不然妳可以看看氣象台。」逢兒給自己塞了一片甜不辣。
氣象台上顯示出了明天晴朗無雲的可愛符號。好心情地邊看著電影台上播出歷久不衰的周星馳搞笑電影。她們心滿意足地吃完了晚餐,洗漱之後一同看向了窗外,雨已經停了。
「如果剛才下雨的時候是在白天,應該會有彩虹吧。」逢兒躺在了床上,對著坐在梳妝台前梳頭髮的緣兒說道。
「一定是吧。」緣兒放下了梳子,爬上了床。
「晚安,好夢。」
「晚安,妳也是。」
兩隻手牽在一起。女孩們安穩地沉入了夢鄉。
明天一定是好天氣吧?希望彩虹會出現在晴朗的天空之上,那一定是道美麗的風景線,為她們的墾丁行點綴上一彎美麗的笑弧。
與啾啾的首次合作!
啾啾跟啾啾都很可愛哦>艸<
是好姊妹一起去墾丁玩的故事~
夏天就一定玩水對吧?說到玩水就會想到墾丁不是很理所當然的嗎?
謝謝啾啾一起高效率的討論!果然默契十足!
感謝啾啾的耐心等待,那麼關於兩個女孩的後續故事,就還請期待啾啾的下半篇囉!~
請記得要支持啊~
這一次換了比較細膩的文筆描述方式,跟以前點到即止的有點差異,應該算是一種新的嘗試?
字數也跟著爆炸了
其實也是受了最近很喜歡的一部作品的影響~
啊啊、後記話太多,那麼就到這裡囉~
總字數:33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