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色之瞳]終章 尾聲(1)

　　席蒙恩與馬肯迪亞人分別在克朗得斯鎮不遠處紮營，而強盜們則全部被綁起來集中在席蒙恩營地的中央，昨晚的騷亂，使得克朗德斯鎮的街道狼藉一片，席蒙恩派了一部份的部隊協助整頓，剩下的人則就地休息，昨晚整夜的作戰，士兵們也感到十分的疲勞。曲拉凱塔原本也想要幫忙整頓街道，但席蒙恩認為在現在狀況還不明朗的情況下，一群馬肯迪亞人突然進入鎮裡，可能會讓鎮民感到恐懼，曲拉凱塔因而作罷。

　　昨晚的事情大部份的鎮民都目睹了強盜們眼睛變化的那一刻，某些鎮民開始覺得歐斯克雖然是馬肯迪亞人，但過去相處了那麼久，也很清楚他不是壞人，而且昨天的事也證明了搶劫的罪魁禍首，可能與馬肯迪亞人無關，詛咒一說大家心裡也明白，若真的有詛咒，大家與歐斯克接觸了那麼多年，早就都死於非命了，只是有些人願意承認，有些人還是不願意，但如今，歐斯克在街上幫忙收拾，一些女孩已經會向歐斯克打招呼，這讓歐斯克非常感動。

　　當晚，席蒙恩向漢拉德借了一個房間，用以審問強盜頭，歐斯克、崔莉、漢拉德、索羅提克、拉妮斯塔、曲拉凱塔也全部到場。

　　強盜頭在房間的中央，被綁在椅子上，他身後因燭光而在牆上映出巨大的影子，這個房間原本用於會客，所以有兩張沙發，以及一張檀木桌及木椅，牆角有一個茶几，上面放了一盆花，其中一面牆有一個櫃子，裡面放了一些茶杯與茶壺，整體來說，房間的氣氛實在不太像在審問，不過沒有人在意這件事，在大家就坐後，席蒙恩便開始審問。

　　「你叫什麼名字？」

　　「華爾特，華爾特．威佛列得。」強盜頭相當配合，似乎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

　　席蒙恩聽到這個名字，卻低頭思考了起來，他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你只想知道我的名字嗎？」華爾特面無表情的說。

　　席蒙恩回過神，不過歐斯克卻先說話了。

　　「你是阿達曼的手下吧？我之前見過你，還交過手，就在克爾森林的林間道路上。」

　　華爾特笑了起來。

　　「哈哈哈，沒錯。」

　　「原來你們見過。」席蒙恩驚訝的說。

　　「對，不過他是強盜的時候眼睛的顏色不同，也蒙著面。」

　　席蒙恩點點頭，接著問：

　　「你的眼睛變色是怎麼辦到的？」

　　「阿達曼的醫師團在研究如何治療眼睛乾燥的時候，意外製造出一種奇怪的藥水，喝下去之後，在一段時間內雙眼瞳孔會變成不同的顏色。」

　　「看來阿達曼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想到假冒馬肯迪亞人搶劫的吧。」曲拉凱塔喃喃的說。

　　席蒙恩接著問：

　　「為什麼阿達曼要你們偽裝成馬肯迪亞人搶劫？」

　　華爾特笑了起來。

　　「還用說嗎？當然是為了錢，那傢伙貪心的很，原本命令我找歐斯克，奧德賽競技場的意外一發生，馬上把我召回去，立刻叫我到處去搶。」

　　華爾特掃視著在場的馬肯迪亞人。

　　「阿達曼那傢伙腦筋動得快，他知道只要是裝成馬肯迪亞人幹的，搶自已領地的，可以讓城鎮因為怕被搶而交保護稅，搶別人的領地，也不會讓其他領主的怪罪到自己身上來，全部的不滿全部都只會指向馬肯迪亞人，而馬肯迪亞人本來就被世人厭惡，也不可能跑出來抗議。」

　　「原來如此，所以阿達曼因為怕被趕出去的哥哥會發現真相，所以才那麼急著抓到哥哥。」拉妮斯塔喃喃的說。

　　「什麼意思？」索羅提克問。

　　「那時我被克朗德斯鎮的人送到阿達曼那裡去，阿達曼很生氣的責備官員抓錯人，那時我就在想，同樣是馬肯迪亞人，為何他如此執著一定要抓到瞿黎拉葛哥哥，現在回想起來，也許就是擔心哥哥會認出來搶劫的人不是馬肯迪亞人，並且告訴世人吧。」

　　索羅提克是第一次聽到拉妮斯塔被交出去的事，不禁瞪了漢拉德一眼。

　　「哼！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華爾特不屑的說。

　　「幫阿達曼做這種事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應該知道，如果事情被拆穿，像現在這樣，他根本不會承認自己是指使你的人，甚至會裝作沒見過你，到最後，只有你一個人要被國家處刑，你只是白白被他利用而已。」席蒙恩問。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華爾特突然激動起來。

　　「那為什麼？」這句話是歐斯克問的，席蒙恩原本要問，卻被歐斯克搶先了。

　　「因為我恨。」華爾特冷冷的說。

　　「恨誰？」席蒙恩問。

　　「我恨全部的人，馬肯迪亞人也好，一般人也好，我恨全部的人。」

　　華爾特突然咳了起來。

　　緊閉的窗外傳來呼呼的風聲，臘燭穩定的燃燒著，房間裡的人靜靜的等華爾特說下去，沒有人插話。

　　「你們有人知道多年前曾發生的奧納蝗蜂事件嗎？其他人不知道，至少歐斯克，還有妳，我記得是叫崔莉吧，你們兩個一定知道。」

　　歐斯克與崔莉一臉疑惑。

　　「當時你們兩個都在場，我記得我到達時，還有一位受重傷的婦人，奧納蝗蜂突然出現，我命令士兵用大盾保護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馬肯迪亞人，還是一般人。」

　　崔莉摀住了嘴巴不敢相信，原來當時的軍官就是他，而且小時候一起遊戲的男孩，竟然是歐斯克。歐斯克心情也很複雜，一直以來認為也許可以幫助馬肯迪亞人的人，竟然就是這些事件的元凶，席蒙恩站在一旁，看到華爾特臉上深綠色的印記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你該不會就是那個因為坦護馬肯迪亞人而被治罪的軍官，蒼鷹華爾特吧？」

　　「哼！別用那個俗氣的外號叫我。」華爾特不屑的說。

　　「你如此坦護馬肯……」

　　席蒙恩話才說到一半，華爾特突然大吼：

　　「我不是坦護！我只是一視同仁！」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假冒我們傷害別人，為什麼要幫助阿達曼那樣的人？」歐斯克激動的問。

　　「小鬼，你忘了那之後的事嗎？蝗蜂走了以後，你的父親來了，他看到你和一些馬肯迪亞人在我身後，不分青紅皂白，瘋狂的往我們攻過來，我的部隊在損失慘重的情況下，帶著一般人離開，回城之後，領主問罪於我，說我為什麼保護馬肯迪亞人，於是我被治以重罪，發放到國境去，在那裡當奴隸，你說，這是誰害的？是誰害的？」

　　華爾特激動的喊著，然後表情突然變得詭異，他瞪著歐斯克：

　　「所以，歐斯克，不，瞿黎拉葛，所以我認得你，當時你父親一面喊著你的名字，一面攻擊我，而長大後的你，和你父親很像，我第一次遇到你，就認出來了，我很驚訝，也很驚喜，沒想到馬肯迪亞族長的兒子，竟然會挖掉一隻眼睛，混在一般人的社會裡，可是，你是那個混帳的兒子，我當然不會讓你好過……」

　　華爾特說到後面瞪著大眼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像是呢喃自語。

　　「就算如此，你也沒有必要幫阿達曼吧？」席蒙恩問。

　　「當然有！」

　　華爾特快速的抬起頭，此時的華爾特已不像開始時那樣冷靜，雙眼佈滿了血絲，就像發狂了一樣。

　　「阿達曼知道我的事之後，到國境來找我，問我想不想復仇，聽到『復仇』時，我心中的悲憤就像獲得了解放，他告訴我他一部份的計劃之後，我馬上就答應他，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但真的把我從邊境帶了回來。」

　　席蒙恩雙手摀住臉然後往下拉，臉上的疲憊顯露出來。

　　「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個樣子，指使搶杰拉金飾的，看來也是阿達曼。」

　　華爾特看到席蒙恩的樣子，笑了起來。

　　「哈哈哈，知道了這些，你們也沒辦法對阿達曼怎麼樣吧！他不會認我，而我是犯罪者，我的證詞也不會被採信，何況還是不利於領主的證詞，喏，你們想知道的我都說了，不過你們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哈哈哈！」

　　華爾特的話讓眾人沉默了下來，雖然知道了真相，但以阿達曼的身份，能治他罪的，也只有國王，而現在他們卻還欠缺決定性的證據。

　　窗外的風聲依舊惱人，樹枝不規則交錯的影子襯著滿天的烏雲，沒有月光的夜晚，沒有色彩的景緻，不禁讓人有種絕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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